第一百三十三章 漸行漸遠



澄澈的湖麵,偶爾泛起陣陣漣漪,淡淡一圈從近處飄向遠方,悄無聲息。濃密的楓林,斑駁搖曳,金黃的梧桐樹葉亦是飛舞在空中,紅黃相間,秋色如畫。

蘇亦嵐抬眸凝視著前方那個男子,朗目疏眉,玉樹臨風,隻是她卻沒了往昔的底氣,不敢朝前走去,隻是遠遠就躬下身子做了一個揖。低頭間看著石青色的磚麵,心裏一寸寸薄涼。兩鬢的青絲隨風吹拂,掠過臉頰有些酥癢,她依舊隻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雖然有些累,可是這是皇宮,他是皇上,而她不過是一介妃子。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恪守的,於是乎不管脖際隱隱傳來的酸澀之感。低眸間餘光掃過,那用金線繡著緄邊的龍袍恍然間映入眼簾,昔日霸氣十足的蟠龍此刻有些駭人,叫人不敢直視。

那低頭間的溫柔,恰似一池春水,溫婉可人。那黑壓壓的發絲隻綰著一個精致的十字髻,披散至腰際的黑發,將她那曼妙的身姿展露無疑。欒承昱邁著步子走近她身邊,想著她方才瞅著自己的眼神,心中有些異樣,但也不曾點破,隻是臉露微笑伸出手道,“那些個奴才都守在外頭,這裏隻有朕與你,並無他人,你就不必如此行禮了,況且。”

話音未落,蘇亦嵐絲毫沒有猶豫便脫口而道,“臣妾與皇上雖是夫妻,但處在深宮之中,有些該顧忌該遵守的禮儀,臣妾不敢有違。”未曾抬頭,依舊隻是接著說,“往昔是臣妾有些逾矩了,臣妾往後定不會了。”說罷將頭垂得更低,心底亦是一陣難以克製的痛苦。他是自己的夫君,更是高高在上的皇上,這輩子自己與他之間永遠都有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欒承昱聞言,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些深邃,嘴角微微翕動,想要說什麽卻是說不出口。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蘇亦嵐,她的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著自己的心窩。她是在怪自己嗎?怪自己無緣無故就將她的丫鬟升為昭儀嗎?依著她的性子,她是不會在乎那些東西的。可是方才她的行為和平時不一樣,說話的語氣也冷硬了許多,到底為什麽?

“嵐兒,你身懷六甲,不要站久了,否則對腹中胎兒不好。”欒承昱極是深沉地望著她說道,寬大的右手一直橫在她額前,隻等她抓緊自己的手。可是她卻是紋絲未動,忍不住壓低聲音道,“嵐兒,朕伸出手了,難道你想放手嗎?”

清亮的黑眸之中早已霧氣橫生,晶瑩的淚珠閃爍著,羽扇般的長睫一顫一顫著,蘇亦嵐聞言心中一震。他的話語如同玉珠打在心口,不忍自己拒絕,稍稍抬眸看著那隻有些薄繭的大手,終於還是伸出芊芊玉手。

欒承昱定定地注視著她的所有神色,恨不能將她的心思看穿,方瞧著她那白皙的手微微抬起,右手立馬徑直握著她的手,覆在她有些沁涼的手心上,緊緊攥著,仿佛若是一個不小心沒有抓牢,或者下一刻自己的手中便會空落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這些話,朕早就想對你說了,嵐兒,隻是一直沒能說出口。”欒承昱將那溫軟的手貼在心口,展顏而笑,柔聲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朕這輩子都想與你相守。”說罷朝著蘇亦嵐的手背綿長而溫存的烙下輕輕一吻,仿佛周圍已經定格了般。

蘇亦嵐抬眸望著欒承昱,眸光有些複雜莫測,此刻她有些愣然,隻怕這樣的話他也曾對過蕭妍秋抑或那個溺水而亡的語蝶說過吧。聽說那個被淑嬪推入禦花園明湖之中的語蝶,雖隻是個淑媛,便已極受當時新登帝位的欒承昱寵愛。

內務府新晉的物什,所有好的都要送與她宮中。而且皇上每次下朝徑直都是朝語蝶所在的長樂宮走去,她撫琴,他便在一旁舞劍,若是來了興致亦會吹簫一曲。什麽三叩九拜,他亦是免了她。風光無限,旁人豈會瞧不出來,於是乎那長樂宮時常排滿了想要去巴結語蝶的宮人甚至還有一些不受寵的妃嬪。

隻是榮寵背後,必定會有些看不慣的人,雖明裏不說,暗地裏卻是絞盡腦汁要陷害她。她本就是個天真無邪的女子,豈會想到那許多。於是便糊裏糊塗被淑嬪所害,才有了傳言說語蝶是不小心踩著光滑的石子才墜入湖中,然明眼人一看便深諳其中利害關係。

語蝶的屍首被打撈上來,卻被診斷已懷有一月身孕,一屍兩命,於是龍顏大怒。淑嬪之所以不受寵,大概是欒承昱對她還是心存疑惑吧。那些往事,今日被蕭妍秋提起,仿佛不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在蘇亦嵐聽來,心中卻是無限涼意。他的身邊有過那麽的女子,他的愛是否亦會分成很多份?如今是怎麽了,心中無事,她竟不由自主總會想起這些,甚至覺著有些糾結難以明白。曾經是語蝶,蕭妍秋,或許還有一個蘇亦嵐,往後的日子呢,她有些不敢想了。

她最期盼的莫過於一生一世一雙人,與自己最心愛的人執手到老。笑看雲卷雲舒,淡然應對世事無常。泊煙渚上,稼穡人家,雖有些清苦但卻是閑情逸致。曾經她在夢中想過許多次,眼下她卻有些不敢了,怕那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天下之大,天地之廣,他想要的便在其中。又怎會因著自己而有所動搖,然她卻許多次妄想過,有一日他攜著自己雙宿雙飛,遠離宮廷,淡出塵囂。可今日蕭妍秋的一番話,卻狠狠地將自己的幻想所破滅。

瞧著她神色凝重,有些陌生,而且沒有回答自己,欒承昱禁不住抓著她的手有些用力了,沉聲道,“嵐兒,為甚不回答朕?難道你不願意嗎?”低眸對上她那有些清涼的眸光,聲音大了些,“從前朕以為你和那些個妃嬪不一樣,你就像一朵深穀幽蘭,清雅溫婉,不在乎那些瑣碎。如今是怎麽了,不過因著朕納了一個昭儀,你也變得與那些妃嬪一樣。”

蘇亦嵐聽著這番話,美眸滿是驚詫之意,怔怔地看了他一會,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許久才道,“臣妾本就是區區一介女子,皇上所言,臣妾怎敢擔當。”鼻尖一酸,心中有些酸澀,這是他第一次衝自己大聲說話。她本想靠著他的懷中靠去,嗅著那淡淡的龍涎香,隻是一想到斯褀還有蕭妍秋所說的話,她的念想便陡然都消散了。

明知斯褀不過是冒充七年前的自己,可是她卻怎麽也沒有勇氣去拆穿這個騙局。斯褀被自己害成這副模樣,一切皆怨自己。若她想報複自己,蘇亦嵐是絕對不會還手的。隻是不知為甚,聽著斯褀說的那番話,說欒承昱對她如何寵愛,如何憐惜,蘇亦嵐的心頭好似被什麽東西狠狠砸著,不間斷地捶打。

有時候愛的深了,便會莫名地忘記了自己的存在。腦海中想到的所有,無不都是與他有關。隻是若一旦愛的難以自拔忘記了自己,這種愛便會或多或少夾著些悲涼。

欒承昱瞧著她眸底難掩的失色,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過分了,立馬抓著她的雙手有些愧疚道,“嵐兒,朕方才說話語氣過重了,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稍稍頓了一頓,溫聲道,“有些事情,等過了些時日,你便能一切都明白。”再度握緊她的手,語氣誠懇道,“不管現在發生了什麽,朕隻想告訴你讓你知道,朕的心裏唯有你一人。”

蘇亦嵐對上他的黑眸,瞧著他滿懷希冀地等著自己的答案,心中卻沒有一絲興奮,臉上的微笑也有些僵硬,不願令他失望,微微點頭順著他的手倚在他懷中,清聲道,“如皇上所言,臣妾感沐龍恩,謝皇上能夠如此待臣妾。”

欒承昱伸手穿過那烏黑的發絲,刀削斧鑿的下巴貼著她的頭,嗅著她那清雅的發香,忍不住朝著那烏黑的秀發蜻蜓點水般一吻,旋即將她摟得愈發緊了,良久才道,“如今沒有旁人,你不需如此生分。你是朕的嵐兒,而朕是你的夫君。”

蘇亦嵐微微一愣,淚水再也遏製不住地順著臉頰往下流,不敢發出聲音啜泣,隻是一味咬著手中的絹子。夫君,七夕那夜,自己便是如此喚著他。如今她卻怎麽也叫不出口,因著這重重宮門深鎖清秋,還因那許多身份。

遠處傳來篤篤的腳步聲,伴著紗裙摩挲地麵的聲音,雖有些小,但一切都被蘇亦嵐聽入耳中,立馬拭幹臉上的淚水,抽開身子瞧見來者,蘇亦嵐有些不知所措。方才斯褀不是離去了嗎?如今怎麽又來了這?

斯褀笑臉盈盈地看著欒承昱,隨即掠一眼蘇亦嵐,眸底隱約透著股不屑,旋即欠一欠身子道,“臣妾見過皇上,見過蘇妃娘娘。”

蘇亦嵐瞧著斯褀方才還是對自己極是厭惡,如今欒承昱在前便是一臉溫柔模樣,心底泛著汩汩酸澀之意。她也同那些個深宮女子一樣了嗎?兩麵三刀?蘇亦嵐有些難以接受,她寧願斯褀拿著刀狠狠朝自己身上刺上幾刀,亦不願斯褀如此戴著麵具過活。

“姐姐為甚如此看著臣妾,莫不是姐姐還在怪罪臣妾。”斯褀冷不提防道出一句,一臉梨花帶雨狀,仿佛受了人的斥罵極其委屈道,“姐姐,如今皇上也在這裏,您有氣隻管衝著臣妾,何苦總是繃著個臉對臣妾。”索性跪在地上,揪著蘇亦嵐的裙裾一角,自責道,“沒有姐姐的提攜,便沒有臣妾今日。臣妾本就是您在三年前收養的丫鬟,如今有幸伺候皇上,當真是有福。可是臣妾向您保證,絕不會搶走皇上對您的愛。”

一語既出,蘇亦嵐如同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卻無力反擊,尤其說話之人還是斯褀,隻得滿目錯愕的盯著她看。這個小妹似乎變得令人看不清楚,令她有些覺著堂皇失措,而自己話語堵在嘴邊都不知該如何接著說。

斯褀早些時候出聽雨軒時,便朝著建華宮走去,希望能夠在皇城夾道間遇上欒承昱。豈料晚了一步,隻得眼睜睜看著肩輿朝聽雨軒駛去。想起皇上雖封了自己為昭儀,卻是未曾碰過自己一分一毫,如今去聽雨軒,他的心思自然是要見蘇亦嵐。

於是乎她便按捺不住也跟了過來,方才被小李子堵在朱門外,她愈發心緒煩悶,便顧不得那些宮規,闖了進來。瞧見蘇亦嵐躺在欒承昱懷中,斯褀隻覺臉頰火辣辣的,心口好似有上萬隻螞蟻在爬著,有些灼燒的感覺,令人不安。違反皇上的命令,自然是罪責在身,可她心中的恨意不止,適才胡亂編了個由頭說了一通。

“你怎麽來了這裏?”欒承昱方才還有些不悅,可瞧著來者是斯褀,那個七年之前救了自己一命的夢,鬆開蘇亦嵐的手,緩緩上前扶起斯褀清聲道,“太醫說你身子不好,時常暈厥,如今不在靈犀閣呆著,為甚來了這裏?還說了方才那樣一番話?”

蘇亦嵐冷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怒,隻是挺不是滋味,攥緊的手握成拳頭,唇角的笑意凝住。斯褀來這裏是為什麽?一切都昭然若揭,隻不過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而且公然說著如此違心的話。這丫頭對自己的恨竟真的到了極點,難以撫平嗎?昔日姐妹情分,果真是說淡便淡了。

斯褀抬眸間瞧著欒承昱朝自己伸手,心中一陣竊喜,麵上依舊一副愧疚之色,跪在地上不起,淚水嘩啦啦往下流,幾度哽咽,泣不成聲,連連搖頭道,“若是姐姐不原諒臣妾,臣妾就長跪不起。”

“斯褀,你且起吧!你對朕自然是意義非凡的女子,而且朕深信這一點,嵐兒比誰都懂的。”欒承昱扭頭望一眼蘇亦嵐,淡淡一笑,旋即轉眸看著斯褀,淡聲道,“嵐兒絕不是那樣的女子,或許是你太多慮了。”

斯褀黛眉微微一蹙,早些在蘇府的時候,蘇亦嵐曾經告誡自己,這個欒承昱對那個遮著麵紗的女子一直記在心上難以忘懷。所以她才

暗中下定決心,答應了蘇振元,與他一起暗中聯手對付蘇亦嵐,在妙雪的飲食中下了些藥,雖不至命喪,但足以令她玉顏被毀。

妙雪如今守在庵中不敢出來見人,蘇振元又派了人監視她,所以一切進展都不錯,而自己正好可以趁機入宮,伺機見到欒承昱。蘇亦嵐寵冠六宮,雖然曾經冒出過一個秀兒,不過那個宮女不足為患,皇上似乎對她的興趣沒了從前那麽多,而那個宮女也不知何時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反倒是蘇亦嵐,就剛才看來,欒承昱對她是真心一片,還真是令斯褀有些愕然亦有些嫉妒。

熱辣辣的燒灼感攛掇上渾身,斯褀心底難以遏製的哀怨,更多的是恨意。憑什麽蘇亦嵐就可以位及尊貴,受到寵愛,想要什麽便有什麽。而自己則是一個寂寥無助的可憐蟲,呼天叫地都沒有人來幫助自己。曆經千辛萬苦才得到這麽一個複仇機會,自己又怎能錯過。

隻要能看著她失去所有,能看著她傷心欲絕,能看著她過著噩夢一般的日子,自己才會覺著舒心些。在蘇府時,自己的意識早已恢複正常,可是她不願告知旁人,隻想趁機見著蘇亦嵐,尋個機會殺了她以告慰淩府那些冤死的魂靈。

然而等待總是有些難熬,那個女人似乎不敢來蘇府見自己,而關於她何時才會來蘇府的消息,她試探性地問了幾次蘇晉堯,答案都是懸而未決。

滿腔的憤懣無處可泄,而那蘇振元不知什麽時候看穿了自己是假裝忘記了過去,在一個深夜悄然行至自己的房中。一語挑破自己的心思,對自己說了許多話。他說了許多,自己都不記得,唯一記得他說的便是,隻有讓蘇亦嵐失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她的心才會痛,遠遠比一刀了結她的性命更令人痛快些。

關於蘇振元說的那些子話,斯褀雖深諳可能會觸及尊位,甚至會引發動亂,可是隻要能夠折磨蘇亦嵐的心腸,又有什麽是自己不能做的。隻是沒想到,一切比自己想象中順利許多。她對自己沒有一絲猜忌,果然如蘇振元所言,蘇亦嵐雖聰明,卻也過於優柔寡斷。正是因著她的不忍,自己便可以在這後宮中紮根,然後將她這顆眼中釘慢慢拔除。

既然要演戲,索性演到底,不可半途而廢。斯褀的哭聲愈發大了些,朝著冷澈的地磚磕了幾個響頭,清聲道,“姐姐,到底斯褀曾經隻是您身邊的一個下人。斯褀明白姐姐對於臣妾會有所猜疑。可是那夜,斯褀見著那把古琴,心中一喜,難以遏製地想要演奏一番,孰料,孰料。”接下來的話未說完便泣涕漣漣,令人為之動容。

欒承昱見狀,轉眸掠一眼蘇亦嵐,神色閃過一絲不解,隨即看著斯褀溫聲道,“若不是那一夜的琴聲,朕隻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著你。所以你也不必為那一夜的事情而覺著有所內疚,嵐兒絕不會怪責你的。”

蘇亦嵐神色有些恍惚,淡淡掃一眼欒承昱,還有跪在地上與從前判若兩人的斯褀,心頭交織著無數的想法。一個是自己的枕邊人,一個是曾經心無罅隙的妹妹,唇畔不由得微微下揚,她有些默然不知所措了。

“姐姐果真還是在怪罪斯褀,斯褀不是有意的。”斯褀瞅見欒承昱黑眸中有些猶豫之色,心裏甚是快意,複又拽著蘇亦嵐的裙裾道,“若姐姐不原諒斯褀,斯褀便長跪不起,直到姐姐心結解開為止。”

蘇亦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斯褀,什麽時候,她能把沒有的都說成有的了,當真是自己小覷了她。今日此舉,想必不過是斯褀牛刀小試,她想要看著自己出醜,看著欒承昱對自己漸漸心生厭惡。往後的日子,還會發生些什麽,蘇亦嵐心底逸出陣陣涼意,看來自己得尋個時機與她好生開誠布公一番。否則,越多的傷害會發生。

抬眸對上欒承昱審視的眸光,蘇亦嵐心中一涼,他竟然被斯褀所騙,他沒看出她的用意反是有些動搖,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咬了一口,硬生生的痛著。

可看著斯褀一直磕著頭,她有些心疼,畢竟是曾經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地麵有些涼,在蕭府備受摧殘後,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體內寒氣過重,眼下可不能因著自己而又加劇了病勢。罷了,今日就如了她的願,蘇亦嵐碎步上前攙扶起斯褀,替她將兩鬢的碎發攏在耳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情地望著這個曾經嚷著要與自己生生世世做姐妹的妹妹,清聲道,“妹妹起吧,秋日裏涼了些,千萬不要傷了身子。”

斯褀忙不迭擠出淚珠,感激道,“謝謝姐姐,謝謝皇上。”

欒承昱靜靜地在一側看著,瞧著她二人重歸就好,如同自己初見時一般,很是欣慰,柔聲道,“書房內還有許折子,朕抽空來了這裏,如今已有一些時候了,這便回去了,你二人也可好好說會話。”

蘇亦嵐定定的目送著欒承昱離去,忽然察覺到空氣中有些異樣,側臉便瞧著斯褀的臉色乍然一沉直勾勾瞪著自己。縱然她恨自己,蘇亦嵐明白自己不該與她置氣,淺淺一笑搭著她的手道,“斯褀,姐姐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頃刻手便被斯褀打開,蘇亦嵐捂著有些發疼的手背,依舊莞爾一笑道,“你若有怨恨,不要怪罪別人,隻管衝我來。可是這深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姐姐想送你離開這裏,或許咱們可以一起回到弁國。”

斯褀刹那間臉色暗沉,唇角微微一勾,挑了挑眉道,“我已經無家可歸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走上前一步步逼的蘇亦嵐往後退步,冷聲道,“那個皇上對你似乎很在意,而你也很在乎他。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若有一日他知道你曾經愛過那個欲奪他性命的王爺,你猜皇上會怎樣對你還有那個王爺?”

蘇亦嵐靜靜望著斯褀漸漸遠去,那個身影變得令人有些模糊不認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