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贈送耳墜



蕭蕭秋風,梧葉飄黃,冗長的甬道之中卻無甚人走動著,如此安靜的有些駭人,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這個男子如鬼魅般令人不可捉摸,能避而遠之乃是上上之策。無奈他就在自己眼前,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不肯輕易隻打個招呼便離去。

他已經與廉王結成聯盟,雖然他二人各懷心思,眼下自己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思及此,蘇亦嵐拂了拂寬大的湖藍色蝶紋錦緞水袖,臉露笑靨,緩緩轉過身子,欠一欠身子淡笑道,“原來是蕭大將軍,許久不見,將軍越發英姿勃發了。”

蕭子攸負手在後站在一旁,深黑不見底的鷹隼般銳利的眸子一直注視著蘇亦嵐,似乎想要將眼前這個女子看穿,可是她的清眸甚是純淨,反倒讓他有些捉摸不透,靜默了許久才笑道,“娘娘真是說笑了,末將不過一個粗人,哪裏比得上娘娘日日養在深宮之中。”

言罷停了一會兒,仔細打量著蘇亦嵐,肌膚如雪,明眸善睞,如墨青絲隻用一隻白玉嵌珠翠花簪挽起,越發襯得柔情萬種,略有所思道,“上次之後,再沒見過娘娘,今日能夠遇見,娘娘果真是出落得越發豔麗動人。”

蘇亦嵐的心瞬間好似被什麽狠狠抽打著,卻不能還手,極是不舒服,咬咬牙淡聲道,“將軍之言未免有些唐突,本宮哪裏稱得上豔麗動人四字。倒是蕭姐姐,耀若春華,時常是光彩照人,這宮裏隻怕無人能及。”說罷視線不時掠著地上照射下的樹影,她不願與他多有交集,隻想盡快結束這無趣的對話。

直直凝視著眼前這個柔美飄逸的女子,即便縱橫沙場多年,他這個不為風月所牽絆的男子,如今也似著了道。蕭子攸的黑眸霎時好像夾著詭譎,腳步竟沒有阻攔地走上前,離她越來越近。蘇亦嵐低眸看著地上那一抹黑影愈發逼近自己,心中甚是冷峻,纖秀的柳眉微擰,故意將手中的絲巾墜落地上,旋即朝後退了幾步,俯下身子拾起絲巾。

蕭子攸忍不住想要撫摸那一張玉臉的手,在她蹲下身子那一刻便僵硬地停留在半空。看著她轉身正要對上自己黑眸的那一刻,那隻不知沾了多少鮮血的手,如今已經長了厚厚一層繭,而且還留下了幾道若隱若現的疤痕,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快速地被收回,仿佛方才什麽也沒有發生。

蘇亦嵐緩緩起身,暗暗告誡自己,應當少與這樣的人有來往,淡淡注視他道,“此次和談,將軍功不可沒,如今將軍進宮想必也是要與皇上商討戰後事宜,本宮還有要事在身,這便先行離去了。”

說罷立馬矮身作揖,方走了幾步,卻不知何時那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攔在前頭,空氣中縈繞著濃鬱的酒味,他喝過酒了?而且他的雙臂極是長,若是自己執意朝前,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逾矩的事情,已然沒有了退路,隻是沒有想到他仗著自己功高,居然如此不將皇室放在眼裏。蘇亦嵐竭力克製著不滿,眸中有些冷色道,“將軍這是作甚,為何攔著本宮的去路?”掠一眼他臉色如常,黑眸中透露著危險之色,蘇亦嵐臉色一沉接著說,“將軍即便沾了酒,也別忘了您的身份。”

蕭子攸伸出的手漸漸收回,仰天長笑幾聲,旋即臉色森然笑道,“多謝娘娘告誡末將,不過末將也想將這話原原本本地奉送給娘娘。”見蘇亦嵐一臉不解,忙不迭道,“娘娘生的如此傾國傾城,當真是我見猶憐,怪不得廉王一直都忘不了你。”

“蕭將軍,您可得為您說的話負責任,”蘇亦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恨不能抽出腰中軟劍與他對陣一番,攥緊的拳頭滿是恨意,厲聲道,“要知道這宮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誣陷,將軍隨口一言便將本宮與廉王的清譽悉數抹黑,未免有些過了。”

哈哈幾聲長笑再次響起,聽得蘇亦嵐後脊背直哆嗦,好似站在冷風口不能移動,眼前這個男人沒緣由就與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和上次見著自己時一樣,當真是有些囂張過了。不過仗著手裏握著蕪國近五成的兵力,眼裏全然沒有將皇室放在眼裏,如同他那個可惡的妹妹一樣。

蕭子攸不懷好意的凝視著蘇亦嵐,眸光順著她的臉頰緩緩移下,優美的嬌軀玉體就在眼前,纖細的柳腰仿佛素手一握便在懷中,唇邊不住地逸出笑道,“末將不過隨口一說,娘娘又當真了,這可如何是好。不過皇上最近極其寵愛一個喚做啞奴的奴婢,甚至不讓她邁出建華宮一步,末將實在是替娘娘覺著不值。那啞奴末將見過,風采不及娘娘百分之一。”

“將軍最會說笑了,有什麽可惜,不過君心難測罷了。”蘇亦嵐扭頭看著別的地方,輕聲道,“月滿則虧,盛極必衰,處在後宮,這個道理本宮早就明了。即便今日沒有啞奴,也會其他的女子,本宮若是因著這等小事便記掛心腸,那豈不是日日都活得不自在。有勞將軍掛心,本宮心領了。若無事,將軍還請讓開,否則本宮。”

酒味衝鼻,襲上腦際,蕭子攸瞧著她一臉嗔意,白皙的臉上透著隱隱緋紅愈發美豔,心中愈發覺著歡喜,黑眸中隱隱藏著激狂,劍眉微挑試探道,“否則娘娘要如何對末將,像上次夜闖蕭府那樣對末將動武,還是想對皇上還有廉王那樣。”

“你,”蘇亦嵐咬牙狠狠地瞪著他,雖知道他目中無人,極是膽大妄為,但卻未曾想過他會酒後說出方才那般沒有遮攔的話語,因為動怒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伸手怒指著他嗬斥道,“蕭子攸,你不怕本宮將你方才所說的話悉數告知皇上嗎?”

蕭子攸極是大膽,竟走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溫軟香玉,不由得俯身嗅著那淡淡的香味。蘇亦嵐怔怔地愣了許久,竟良久沒有回過神,隻是驚駭地木然望著,待感覺到他那隻粗糙的手正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心中湧起汩汩涼意,美眸中露著嗜血的殺意,極力掙脫著卻是徒勞,反被拽的更緊。

“娘娘,末將勸你還是存些力氣,不要徒勞,否則末將這個粗人一個不小心,會將您的皓腕折斷,那顆真是可惜了。”蕭子攸嘴角微微一勾,瞧著蘇亦嵐眸中滿是恨意,愈發覺著她的樣子吸引自己,淺淺笑道,“手如柔荑,膚若凝脂,原來說的便是娘娘,末將今日算是領教過了”

憤怒,恨意還有羞辱,都占據她的心頭。無數個念頭閃過,無一不是想著如何要了他的性命。她知道他素來

不將禮儀放在眼裏,可就在這個皇宮之中,就在方才,這個無恥之人居然仗著自己的功績對自己無禮。捧得愈高,摔得愈慘,這是他未來的末路。

沒有多想,一個夾雜著無數憤恨的巴掌狠狠朝他臉際打去,蘇亦嵐美眸睜大怒視著他,聲音冷得徹骨,沒有溫度,“放開本宮,否則你命不休矣。”

蕭子攸長長吸了口氣,心緒撫平,眉頭有些微皺,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待自己,浸了墨的黑眸泛著寒意,用力扼住她的皓腕,挑眉冷笑道,“別以為你是妃子,我就會敬你三分,蘇亦嵐。別以為你從前做了些什麽,我不知道,”忽而聲音低得細若蚊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蘇亦嵐聽著他如是說,心中越發雜夾著憤怒之火,趁他不備再次甩了他一巴掌,用盡全身離去終於抽回手厲聲道,“這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蕭子攸。別以為你做了些什麽,我不知道,我比誰都看得清楚,你就一隻白眼狼。吃的是皇糧,做的卻是喪盡天良的勾當。”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在悠長的甬道內,蕭子攸伸手掩著被打的臉頰,竟隱隱泛著溫熱,還不時傳來痛意。早就領教過她的功夫,可卻沒想到剛才她的力氣竟也可以比及男子,可見這個女子對自己有多狠。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忍不住仰頭大笑幾聲,隨即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淡聲說道,“原來你的心裏不僅裝著皇上,廉王,還有蕭某,蕭某當真是覺著榮幸之至。”

蘇亦嵐聞言欲再摑他一掌,卻被他躲過,索性壓下心中怒火,冷冷說道,“我隻知道你打從心裏便裝著狼子野心,卻不知曉你也是一個如此寡廉無恥之人。”

“能聽得娘娘如此說末將,末將當真是欣慰。”蕭子攸聲音也極是冷澈至穀底,“不過娘娘如此說末將,末將有些覺著委屈,娘娘入宮也是有所圖謀,末將與娘娘乃是一路人,娘娘此言豈不是貶低了自己身份。”

攥在手中的絲巾早已被絞得滿是褶痕,蘇亦嵐定睛望著眼前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男子,滿腔的憤怒無處可發,清澈的瞳仁之中仿佛燃燒著熊熊怒火,若不是為了眼下時局,她定會好生與這個強詞奪理的男人酣戰一番。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身子不該動怒,可聽著這個蕭子攸說出的一句句若利刃般,字字都中傷著自己,她怎麽也按捺不住心中憤恨,忽然抬手再次扇了他一掌,極其迅速,力度也比方才重了許多。

望著他嘴角逸出的血跡,蘇亦嵐轉身不瞧他一眼,眸光甚是冷清,心中所有的不快也揮散了些,貝齒間擠出幾個字眼,“你不過是一個被權勢衝昏了頭腦的俗世之人,怎麽也敢自稱與我一路人,這當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事。”寬大的水袖一揮,在空中劃出柔美的弧度,美眸之中含著冷意,滿是震懾之意,迎著那雙銳利的鷹眸冷哼一聲,“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在我眼裏,你蕭子攸不過一個壞事做盡的混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機關算盡太聰明,你一定會遭受天譴的。”

蕭子攸低眸撞上蘇亦嵐那蝕骨的冷眸,聽著她說著那樣一番咒罵自己的話,刹那間竟有些愕然,這個女人每次都能反將自己一軍,此次還連番扇了自己幾掌,令他沒有回旋之地,真是不容小覷。但他也是個七尺男兒,怎會輕易就為她幾句冷硬的話所擊潰,哈哈大笑幾聲,卻沒了方才那般自在,有些收斂,微微一笑道,“我真好奇,你究竟使了怎樣的招數,曾經令欒承昱為你著迷,風華盛世竟也超過了我的小妹。”

蘇亦嵐終於抬起眼睛掠一眼他,接著目視前方空蕩蕩的甬道盡頭,聲音安靜淡然,“你這是錯開話題嗎?若是無事,我便走了,我可不想與你這樣的人浪費唇舌,自找沒趣。”

蕭子攸深諳自己說不過她,隻得朝旁邊站著,劍眉微挑,見她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脫口道,“今日我給了你選擇,可是你拒絕了,往後你可別後悔。即便你求著我,我也是不會饒你。”

嘖嘖幾聲冷笑響起,蘇亦嵐霎時停下步子,側過身子淡然地望著他,方才的話,他是在暗示自己,不久之後這個皇宮之中便會有一場動蕩嗎?柳眉微擰,眸中閃過一絲冷色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將軍多慮了,凡事絕不可輕易下定論。”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悠然道,“隻是不知蕭姐姐會作何感想?”

說罷,蘇亦嵐碎步走著,及腰的秀發傾瀉而下,一陣秋風吹過,將那染墨般的發絲吹得飄逸在空中,衣袂也被卷起。右手因為奮力扇了蕭子攸三掌,如今已有些紅腫,不過心裏頭卻覺著十分愜意,似乎將一切不滿都發泄而出,唇角不時勾勒著微笑。

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這個蕭子攸竟然如此自自負。好在一切皆在欒承昱掌控之中,那自己定要叫他輸得口服心服。這樣一個懷著虎狼之心的亂臣賊子,覬覦皇位,想令自己臣服於他,還公然相對自己動手動腳。想到這,蘇亦嵐閉唇不語隻是臉上不時神色變化,若可以,她定會親手手刃這個對自己心存詭異的男子。

悠悠走過皇城夾道,終於行至問月閣,蘇亦嵐隨著引路宮女緩緩走了進去。虹橋臥波,橫架在一泓碧綠通透似墨玉的池麵之上,繞過假山,遠遠便見著阿穆爾穿著一襲藏青色竹葉紋對襟長袍,負手而立,眺望前方。

待快要走的越來越近時,蘇亦嵐倒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因自己易容之事,她曾交待幽月公主不可告知旁人,否則事情隻會變得越來越棘手。阿穆爾雖處事有些不拘小節,但他絕不是那種無禮之人。

若不是因著那些個變故,或許自己會與他成為一對無話不談的兄妹,隻是眼下還有許多事情急需自己解決,顧及不了那麽多。水榭是通往幽月公主所住之地的必經之路,因此在邁上台階那一刻,蘇亦嵐便已想好了一切,朝著他高大威武的身影緩緩欠身作揖道,“蕪國蘇亦嵐見過阿穆爾可汗,願大汗愈發英雄蓋世。”

見他依舊目視前方,沒有動靜,蘇亦嵐有些淡然,緩緩起身緊隨著前頭的宮女走著,方走了幾步便聽著後頭傳來的聲音道,“且慢,本汗有幾句話想要問問娘娘。”

引入宮娥見狀,立馬矮身作揖自行退下。除了平靜無波的水

麵,還有隨風搖曳的樹枝,隻剩自己與他,蘇亦嵐上前與他並肩站著,側著臉望一眼他道,“可汗有什麽事,隻管說,本宮一定會悉數告知,絕不隱瞞。”

阿穆爾眼底夾著無限愁怨,卻是沉默不語,狹長的雙眸微眯著,凝視前方許久才開口道,“聽說啞奴是娘娘身邊的人,”話語有些支支吾吾,“本汗有一個不情之請。”

蘇亦嵐莞爾一笑,歪著頭清聲道,“啞奴確實是本宮身邊的奴婢,可汗有什麽話隻管告知,若是本宮能夠做到,一定會竭盡全力。”瞧著他一個曆經沙場都不曾說過一個不字的男人,如今卻為了一個啞奴說話而有些遮遮掩掩,那高大的身軀再配上那一副不知如何啟齒的神情,蘇亦嵐禁不住笑出聲。

阿穆爾聽著她的笑聲,不知自己什麽地方做錯了,趕忙問道,“蘇妃娘娘,本汗可有什麽地方做得很唐突,令娘娘如此嗎?”

蘇亦嵐連連搖頭,揮手示意道,“沒什麽,隻是想著待會能夠見著幽月公主,能夠在再次聽著她美妙動人的歌喉,本宮甚是開心,故而沒能忍住,竟然在可汗麵前失儀。”忽然想起他方才說的話,直言問道,“可汗不是說有事要問本宮嗎?”

阿穆爾嗯了一聲,依舊是一語不發,右手似乎握著什麽東西,卻隻是放在腰際不敢拿出。蘇亦嵐美目低垂,淡然笑道,“可汗可是有什麽東西想要送給啞奴嗎?”

阿穆爾微微頜首點頭,不再沉默,星眸中的亮色一閃而過,旋即再次覆上了黯淡,深深歎了口氣道,“不瞞娘娘,本汗來到蕪國已有些時日,如今蕪國皇帝也允諾,摩格與蕪國世代交好。離開摩格也有一段時間,想必大大小小的事情還等著本汗回去解決,如今本汗似乎沒有理由再待在這個地方。”

蘇亦嵐懷揣著希冀的心忽然一滯,笑意頓時僵住,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可是未免有些太快了。在這個宮中,能夠與自己真正交心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好容易覓得幽月公主與這位大哥,有過幾日的平淡日子,卻是短暫過後便要離別,抬眸凝視著這位與自己隻有過幾麵之緣的大哥,若不是處在深宮,她真想騎著駿馬馳騁在幽月說得那個美麗的大草原上。

原來他們是要離去了,所以幽月才會派人來喚自己。一臉的凝重,蘇亦嵐鼻尖一酸,隱隱泛著苦澀,別過臉拭幹眼角溢出的淚珠,擠出笑靨道,“可汗所言,甚是有理。既然摩格需要您,您當然應該回去。若您有什麽需要本宮轉交給啞奴姑娘,本宮一定會替你呈上。”

阿穆爾輕輕嗯了一聲,將手伸出,寬大的掌心橫放著一對金鑲玉皎月耳墜,表情有些失落,良久才道,“本汗知道皇上對她極是好,如今她處在建華宮,本汗也再無機會見著她,煩請娘娘代為通傳,本汗甚是感激。”

蘇亦嵐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對耳墜,玉光清雅,皎月粲然。她記得幽月對自己說過,在摩格,在男子的心中,他的心上人便是天上最明亮的那輪皎月,是夜空中最燦然生輝的。

眸中竟霧氣橫生,難以遏製,蘇亦嵐立馬將耳墜收起,俯下身子謝道,“本宮一定將這對耳墜交給啞奴姑娘,既然可汗明日要走,本宮在這裏先祝可汗一路順風。”不敢抬眸,生怕被他撞見自己眼中的淚水,說罷轉身就要走,卻又聽著他低低一聲叫喚。

蘇亦嵐極力拭幹朦朧的淚眼,怕被他瞧出自己的眼眶泛紅,將頭微微低垂,柔聲道,“可汗還有什麽想交待的,本宮一定代為轉達。”

阿穆爾臉上恢複了往日的風采,露出笑道,“煩請娘娘告訴義妹一聲,若是他日有事,隻管將這耳墜作為信物派人送來,不管何事,本汗一定殫精竭力,替她辦到。”

蘇亦嵐一臉波瀾不驚,隻是眼眶中的淚水再遲一刻便要傾瀉而下,在道謝後立馬蓮步離去,想著他方才說的話,滿心的感激。自己與他相識不過幾日,竟也可以令他如此相待,心莫名地湧起陣陣暖意。

經過長長的回廊時,她的心也似墜入九曲回腸的幽徑,有些木然地望著周圍夾植而生的梅樹,剛毅的虯枝已經長滿葉片,隻等寒風凜冽,它們便可傲然綻放於冰天雪地之間,笑看塵世。

緩緩推開木門,瞧著幽月公主有些失落地沿著楠木桌坐下,蘇亦嵐屏退周圍的宮人,輕輕細步走了進去,看著被風吹起的水晶繡簾,心裏頭也是一顫一顫。漸漸行至她的跟前,蘇亦嵐才停下腳步,伸手輕輕拍著她的頭。

“姐姐,我不想走,”淚水怎麽也堵不住,幽月公主緊緊摟著蘇亦嵐的腰際,失聲泣道,“雖然皇上答應我退婚,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起欒承昊。我以為自己可以輕易的放下,卻原來也是這樣放不下。姐姐,你說我該怎麽辦?”

蘇亦嵐沒提防她這一問,越發沒了頭緒。一切隻有等欒承昊自己想通了,事情才會有眉目。況且愛情這東西,不是勉強便可以的。自己又豈可隨便做主,不由得冷冷吸了口氣,低聲道,“妹妹,再等等,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幽月公主將頭埋於她的胸前,心頭萌生著寒意,“姐姐,自幼我想要什麽,大哥還有父汗都會一一滿足我,如今這個欒承昊太不是個東西了,居然將本公主的心意當做狼心狗肺,絲毫不願接受。論長相,論才情,本公主哪裏遜色,怪隻怪這個欒承昊有眼無珠,來日他若是後悔了,本公主一定不會接納他,而是讓他好生嚐嚐那長鞭的滋味,叫他讓我朝思暮想。”言畢破涕為笑,情緒有所好轉,立馬拭幹淚水道,“姐姐,不要笑話我,也隻有在你麵前,我才會這樣沒出息。”

“幽月,”蘇亦嵐低低喚一聲她的名字,柔美的臉頰之上露出梨渦笑道,“我很羨慕你,想笑即笑,想哭便哭,從來不需隱藏自己。你是個好姑娘,我相信昭王有一日終會想通的,你且再等一等。”

幽月公主雙手環抱著蘇亦嵐的腹部,抬眸眨巴著羽扇般的長睫道,“姐姐,這要等到什麽時候,是不是等到幽月成了無人問津,滿臉長著褶子的老公主時,他才會來娶我?”

蘇亦嵐聞言忍不住笑著,玉指輕勾她高挺的鼻,“哪裏就要這麽久,我相信就在不久之後。”說罷將她摟在懷中,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嘴角不住地逸出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