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偶遇太妃



筆直大道直通往建華宮,妙雪攙著蘇亦嵐緩緩走著,心中一陣嘀咕,前些日子皇上曾婉言告誡少主,不要隨便出入宮廷尤其是建華宮,眼下少主竟也不顧那些口諭,她的額際不由得冒著細汗,怕少主此舉會令聖心不悅。

自從啞奴離了紫寧閣,便一直呆在建華宮裏當值,雖極少機會見她,可是那些傳聞絕不是空穴來風。皇上的心被她給勾去了,而少主則因為黯然傷神而失了性子,如今好容易記起了自己。她真有些擔憂,惶恐皇上不會念及舊情,怕少主再次心底崩潰。

甚是靜謐,蘇亦嵐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側臉望著臉露難色的妙雪,掏出絲巾替她拭幹汗珠,輕笑道,“不過去建華宮,何苦如此擔憂。若皇上真不念往昔情分,我便回紫寧閣。”

妙雪並不說話,隻是別過臉看著其他地方,心裏總覺著有些跳動不安。蘇亦嵐明顯感覺到她的手指有些發涼,立馬搓著她的手道,“轉秋了,你也該添些衣裳。如今怎麽還穿得這麽單薄,若是你不想去建華宮,隻我一人去便是了。”

妙雪聞言立馬拽著她的手緊緊不放急聲道,“哪有主子發出命令,奴才不聽使喚的。娘娘要去哪裏,妙雪自然就去哪裏。”抬眸看著蘇亦嵐,忽然有些沉聲道,“妙雪隻是心有餘悸,怕皇上不理會娘娘,到時候又被人拿去說。”

“哪裏就有那麽多流言蜚語,若真有,便讓那些人說去。”蘇亦嵐素來對這些個宮中流言不怎麽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些無聊之人茶餘飯後的閑聊罷了,淺淺笑道,“隻是你有這份心便夠了,說與不說,那是別人的事,我管不著也不願去多想。”

妙雪隻是站著,臉上比從前少了許多笑容,竭力擠出笑靨卻是那麽勉強,櫻唇微啟,有些斷斷續續說道,“娘娘說的簡單,可是那些個話總是會不間斷傳入耳中,令人聞之不快。妙雪沒有娘娘那般大度,自然是不可比及,想要學著放開卻是怎麽也不能裝著沒有聽到。”

蘇亦嵐伸手輕輕一勾她的鼻際,柔聲道,“你這丫頭,跟了我這麽多年,什麽時候也變得這般心思許多。我可記得從前,你可是一隻天南地北胡亂闖蕩的燕子,沒有遮攔,更不怕壞人。如今不過旁人口中的話,便讓你懼怕了?”

妙雪輕輕頜首點頭,背過身子,心中有些七上八下,雙手不住繞著圈,片刻才道,“妙雪不怕刀光劍影,不怕那些個凶神惡煞的壞人,可是入了宮,才明白什麽是人言可畏。”稍一頓,美目低垂接著說,“尤其是在少主失蹤的那一端日子,妙雪獨自一人守著空蕩蕩的紫寧閣,柔腸百轉,思緒萬千。”

蘇亦嵐瞥見她神色有些異樣,轉身走至她跟前,扶起她的肩膀,淡聲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當真是委屈你了。”緩緩低頭,緊緊握著她的雙手,眸底滿是關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妙雪眸中閃過一絲怯意,思忖良久,拂開她的手才開口,“沒什麽事,不過是一群處在深宮中的女子們,閑來無事胡謅的事情。”

蘇亦嵐看出她眸中的冷然之色,柳眉微蹙,神色一凝清聲問道,“可是我不在的日子,這宮中有人危難了你?”

妙雪連忙搖頭,眸中卻是沒有絲毫暖意,暗暗思定許久才道,“娘娘,沒有人危難妙雪。隻是這宮中有傳聞,說娘娘不過仗著皮相才博得了君心,被人劫走乃是天理倫常。還說娘娘的風光被啞奴姑娘奪了去,正是應了盛極必衰的道理。”

蘇亦嵐聽罷抿嘴一笑,望著四周無人才道,“你竟也信了?”瞧著妙雪一臉疑惑的模樣,她接著說,“我也信,不過我信的是盛極必衰這個道理。正如月滿則虧,凡事不可過了。她們如斯說我,不過是嫉妒。如今我風光不在,她們愈發可以得意了。且讓她們得意吧,在乎也隻是徒增煩惱,我何苦如此在意而中了她們的心頭之恨。”

妙雪瞧著披在蘇亦嵐身上的杏色芙蓉花紋大氅上沾著些灰塵,伸手撣去了些,還想將其他的一概去除,手卻被她攥緊,臉色一僵不知她要作甚,隻愣愣地望著她。

蘇亦嵐淡淡一笑,“我不願沾染灰塵,可是每次瞧著衣裳總免不了要沾上一些,雖有不悅,可我知道隻需伸手撣去便可,不必記在心上。這宮中流言蜚語何其多,聽聽便可,斷斷不可放在心上。你入宮有些日子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刀槍不入,卻不曾想你的耳根子最是軟。往後不可犯這樣的忌諱,否則會害了你。”

遠遠地有些宮人沿著宮牆走了過來,妙雪見狀立馬欠身作揖道,“奴婢謹記蘇妃娘娘教誨,一定好生替娘娘做事。”抬眸間對上蘇亦嵐會心而笑的美眸,緩緩起身上前攙著她一道朝建華宮走去。

湛藍如洗的天際如從前來的時候一樣,蘇亦嵐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難以掩住的笑顏。巍峨的建華宮就在跟前,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並不讓人覺著刺眼。宮簷角的銅鈴,隨風過而發出泠泠的響聲。一聲聲敲打著,撞在人心頭,不住地蕩漾,憶起往昔的種種。

兩旁的楓樹滿樹嫣紅,似喝醉了酒,風過簌然有聲。畢竟是仲秋了,有些葉片被風吹落,緩緩離了枝頭躺在石板之上。小李子正在前頭,臂挽拂塵命宮女還有小太監們掃幹淨。

“你們都手腳麻利些,否則自個兒腦袋掉了都不知為甚,”小李子不時彎腰仔細檢查著地上是否被清掃整潔,禁不住又碎碎說道,“這個是天子腳下,皇上最不喜髒的東西,若是汙了聖上的眼睛,爾等即便是有十條性命也沒有用。”

妙雪遠遠就聽著小李子有些趾高氣揚的話語,心中甚是不快,若不是少主提攜,他怎會有機

會重新回禦前當差。可偏偏就是他,專門不領少主的情。少主回宮後,幾番欲拜見皇上,這個狗奴才不知為何總能尋出不少個由頭拒絕,若不是在皇宮,她一定會拿出長劍朝他身上刺幾個窟窿才覺著解氣,禁不住鼻際朝天冒出一絲冷哼。

這一聲極是細弱,小李子卻聽得仔細,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的言行令這位性格直爽的妙雪顧念不悅,又瞅著蘇亦嵐滿臉笑容,立即欠身作揖道,“奴才見過蘇妃娘娘,妙雪姑娘。”妙雪見著他滿臉討好的樣子,甚是厭惡,索性別過臉,望著一旁的小太監拿著掃帚清掃地麵。

蘇亦嵐意識到她的情緒有些偏激,立馬橫在她前頭,從手腕取下一隻透著墨綠青翠的玉鐲,徑直放在他的手心,溫聲笑道,“李公公是禦前的大忙人,凡事皆替皇上操心,這也正遂了本宮的心願,一點心意,一定要收下。”

小李子聽她如是說,正猶豫不決的心思立馬打消,快速將玉鐲掖在寬大的衣袖中,旋即拂塵朝後一揮,細長的眼眸一笑便眯成一條縫,尖聲道,“不知娘娘此番前來,可有什麽事要奴才傳達給皇上?”

妙雪聽著他這一番話,恨不能上前朝他臉上揮一拳頭打成豬頭,右手早已握緊,狠狠地瞪著他,一臉冷色沉聲道,“你這奴才是太聰明了還是太愚笨了,明明知道我家主子所來為何,卻還故意裝著什麽都不知道。”伸手朝他胸口指去厲聲道,“我家娘娘要見皇上,豈容你這個奴才在你這裏推三阻四。本姑娘就尋思著,皇上如此不待見我家主子,想必就是你這奴才當中使了什麽詭計。”

小李子被她這樣一說,心中頓時打了個激靈,趕忙雙手伸在胸口前連連揮著,極力睜開著細小的眼睛望著蘇亦嵐,失聲道,“奴才絕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求娘娘明鑒。隻是咱們做奴才的,每日都懸著心在禦前當差,聖心難測,稍有差池,丟了頂戴是小,隻怕性命堪虞。”

“就你這張嘴會說,”妙雪沒好臉色的怒視,走到他近旁繞了個圈仔細打量後才道,“隻怕娘娘的恩惠,早已被你忘記,被拋諸九霄雲外了,哪裏會記得。本姑娘可是親眼見著你是如何討好那個啞奴的,怎麽,眼下卻什麽都不敢提了嗎?你若不敢說,我便什麽都說出來。”

“妙雪,不得無禮,聖心難測,當求自保,李公公這樣做也是無奈。”蘇亦嵐見她話語中皆帶著話鋒,直刺著人心,不留餘地,隨即欠身道,“公公,妙雪被本宮寵壞了,說話也沒遮攔,望你莫要放在心上。隻是她性子太急,雖說出那樣的話,卻也是為了護主,公公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一定能明白。”

小李子聽著蘇亦嵐說話如此有禮,沒了那時的尖銳,心中稍稍覺著踏實些,可是皇上確實發過話,今日不見任何人,臉露難色道,“娘娘,不是奴才不願幫你,隻不過今日皇上情緒有些不穩,下了早朝進了書房便兀自悶在房中,奴才出來時,聖上交待了今日不見任何人。娘娘是個知書達禮的人,定能體恤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苦衷。”

蘇亦嵐聽畢美眸流轉,心中暗暗思忖片刻,昨夜的事有些唐突,自己還未稟告與他。隻是在離去的時候在他的禦案上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頭寫著將計就計四個蠅頭小楷。她怕他沒能不見,特意夾在柳永所寫的《蝶戀花》一詞中,因著她知道他每日定會翻看那一頁。可是今日似乎太安靜了,難道他沒有看見嗎?

小李子瞧著蘇亦嵐神色有變,立馬接話道,“娘娘,其實從昨夜起,奴才便已瞧出了皇上心緒不寧,不是今早才有的事,許是昨夜睡得不踏實。娘娘隻管放寬心,奴才日後定會尋機會在皇上麵前提起娘娘。”

蘇亦嵐似有所明白,手中絲巾不住絞著,脫口問道,“昨夜什麽時候,皇上的情緒便有些不對勁?”

小李子瞧著她一臉凝色,心也莫名覺著有些揪著,翕動的嘴張合了許久才道,“昨夜,奴才將禦膳房做好的糕點給正在書房批閱奏折的皇上送去,天色早已黑了,酉時過後,戌時將至時分。”

蘇亦嵐心頭一緊,那個時候自己與幽月公主正在紫寧閣中,她說過要幫自己,而自己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雖然她知道欒承昱眼下極是不願,他說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可是她在乎,她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欒承璟暗中用重金尋來術士幫自己與秀兒換臉,可是他絕不會想到,狂醫冷懷石的嫡傳弟子正是幽月公主,而且她已然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姐妹。想到這蘇亦嵐這些日子以來的鬱結似乎得到了消弭,心口覺著踏實些。既然他猜不到,那自己便來個將計就計,看看他下一步的棋局到底要如何下。關於娘的死絕不是那麽簡單,那些前朝恩怨,她必須得親自去了解,逐漸揭開層層雲霧。

清眸露著常色,蘇亦嵐極力撫平思緒,會心道,“皇上身子不適,本宮本不該打擾。隻是今日妙雪收拾雜物時發現了這卷軸,上頭正好是柳永親筆所寫的《蝶戀花》,本宮又聽聞皇上甚是喜歡該詞,故而前來想要讓公公代為通傳,本宮隻在外頭候著。”

小李子瞧著蘇亦嵐滿臉真摯,不忍拒之,咬一咬牙道,“娘娘待奴才的恩情,奴才沒齒難忘。皇上雖說了不見任何人,可是沒說不準各位小主送東西,奴才這便去了,娘娘隻在外頭好生候著便是。”

看著小李子快步離去的身影,妙雪心中噴薄而出的鬱結,直言道,“娘娘,不過區區一個見風使舵的奴才,何苦給他好臉色看。”

蘇亦嵐望著她一臉怒色,隻是歎著氣。妙雪越發不明白,隻道,“娘娘何苦唉聲歎氣,皇上看著娘娘如此用心,一定會憶起往昔,想起娘娘的好,一

定會接見娘娘的。”

蘇亦嵐知道她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轉身望著前方的楓林,淡聲道,“禦前當值,伴君如伴虎,他的喜怒哀樂都隨著主子。如今皇上心中有鬱結,他不過是個奴才,怎敢有所逾矩。你心中有不快,何苦發在他身上,想他自小入宮,吃的苦絕對不少。他好歹是皇上身邊的人,論宮中地位,你的身份不及他,而他對你的直爽話語,沒有發作隻是隱忍,可見她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

妙雪聽了這一番話,雖有些雲裏霧裏,可想著自己每次見著小李子都不是一副好臉色,言語逼人不說,動輒伸手指指點點,心中霎時有些喟然。若是旁人這樣對自己,那她絕不會放過。可他似乎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還哈腰點頭說著笑。如今想來,她的言行舉止確實有些過了。

蘇亦嵐看著她神色發生了變化,心中也覺著欣慰,這丫頭雖然嘴不饒人,心裏卻是比誰都柔軟。可是有些話有些事,她還是沒能對妙雪講出口。雖然她跟了自己三年,可是她終究不是雪雁。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蘇亦嵐還是有些難以把握,尤其是那日傾城苑中聽見蘇振元與靜太妃說的那番話,他布下棋局讓自己一步步走進,她有些迷茫了,怕妙雪也是一顆安插在自己身邊最危險的棋子。

反正欒承璟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而蘇振元沒有十足把握也是斷然不會公然與他挑明關係。那自己便可趁此空隙,神不知鬼不覺,在義父跟前做回蘇亦嵐,而在欒承璟跟前假裝是秀兒,查明事情原委,打亂他們的棋局。

若妙雪真是那顆棋子,蘇亦嵐雖想過可更多的是不願,畢竟三年情分難以割舍。若妙雪不是,那她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陷入沉思間,忽然一個公鴨嗓再次打亂了自己的思緒,蘇亦嵐隨即抬眸淺淺微笑,正想說話,清眸掠一眼跟前的小李子,瞅著他的手上拿著卷軸,霎時閃過一絲疑色。

小李子有些無奈道,“娘娘,奴才對不住您,進了大殿,裏頭實在安靜,靜得有些駭人。奴才不敢抬眸看著上方,隻是將卷軸呈與禦案之上,隨後俯身低頭不敢望去。隻聞著窸窣幾聲,似是皇上打開卷軸看了幾眼,不過一會兒,皇上便將這卷軸還與奴才,旁的奴才並不知道,娘娘還是先回宮吧!”忽而看著妙雪姑娘走上前來,小李子有些驚駭地往後退去。

“站住,”妙雪一聲嗬斥道,意識到自己有些失儀,聲音霎時便小了許多,黑眸微微一亮,雙手不知該放何處,白玉般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

小李子瞧著她神色變化如此之快,心裏咯噔一跳,雙腳好似縛了千金,不知她又會對自己使出什麽招數,背部不時冒著虛汗,牙齒間蹦出字眼道,“妙雪姑娘,您有什麽話隻管說。”

妙雪見著他如此懼怕自己的模樣,竟忍不住想笑,輕聲道,“本姑娘又不是妖魔鬼怪,為什麽如此模樣。咱們都在宮裏當值,你也挺不容易的,我前些日子對你態度有些強硬,希望李公公不要放在心上。”

小李子聽著這話,仿佛聽錯了般,細長的眼睛努力睜開,卻還是一條小縫,回過神立馬笑道,“妙雪姑娘性格耿直,奴才怎麽會記在心上呢。”

寒暄幾句後,妙雪挽著蘇亦嵐的手蓮步離去。聽著妙雪在耳畔不斷說著什麽,蘇亦嵐隻字未聽進去,心中想著皇上到底是什麽心思,雙手將卷軸豎起緊緊摟著,忽而觸到一個小小的紙條。蘇亦嵐柳眉輕挑,警覺地看著周圍,幸好妙雪隻顧說著小李子的事並未察覺。

將紙條快速藏在衣袖中,蘇亦嵐臉色如常,淡然看著周遭,不知不覺間行至聽雨軒中。這個地方有著太多的回憶,腳步沒緣由停了下來,好容易打發走妙雪,蘇亦嵐瞅見四周無人,立馬拿出紙條,可是這隻是一張什麽都沒有些的白紙。

心底隱隱泛著些許涼意,有些慵懶地倚著欄杆坐下,將紙條橫在手心,陽光比方才明亮了些,蘇亦嵐不由得將紙條橫在額前。在和煦陽光的照耀下,紙條上若隱若現兩行字印,蘇亦嵐按捺住心中驚喜,借著碎碎的光線,仔細看著那兩行字,汝心似水,君心不改。心口升騰著難掩的暖意,唇角不時露著笑意,倏爾便聽著從後頭傳來裙紗拖地發出的摩挲聲,蘇亦嵐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迅速將紙條藏掖在袖口,緩緩轉身看著來者,眸中滿是錯愕。

靜太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她來這裏,舊地重遊隻為了重溫往事?無數個疑問盤旋在腦海,望著眼前這個奪走了娘親婚禮的女子,歲月顯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而娘伶仃孤苦守著心中希冀抱憾終身,蘇亦嵐竭力克製著心中訝異還有憤恨,臉上露著笑矮身作揖道,“紫寧閣蘇妃見過靜太妃。”

靜太妃有些錯愕地望著眼前這個蘇亦嵐,實在是太像了,仿佛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心裏各種想法皆有,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她才連忙道,“起吧!”

倪太後壽辰那夜,自己好容易入宮,不過天色已晚,她也沒仔細看清霽月台中坐著的人,隻偶然聽過蘇振元提起過當今皇上娶得一個妃子中,有一個女子與那逝去的柳若蘭極其相像。今日一見,她的心似乎要蹦出來,何止像,簡直就是一個人。過往歲月匆匆襲上腦中,一晃竟而是多年了,不由得脫口一問道,“不知蘇妃今年多大了?”

蘇亦嵐掐著手心,欠一欠身答道,“回靜太妃的話,亦嵐今年年方二十。”瞧著靜太妃陷入沉思的模樣,蘇亦嵐的心一沉直朝深淵墜去。她有太多話想要問靜太妃,想問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理智告訴自己,眼下自己隻能裝著什麽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