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忍著疼在應付
堂堂兵器世家的公子,竟然躲在後麵偷聽。
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良辰隻祈求方才老師傅們的調侃別入了他的耳朵,否則還怎麽麵對。
幾個老師傅也安靜的不像話,楞站在坊內。
公子的擺架依舊是一頂薄紗配軟較,再欽點四個清俊小生。
不同於良辰的尷尬、師傅們的懦懦,公子一派風輕雲淡,說了句,“今天說說最後的打磨。”
“鋼到了刀匠手裏,尚不能打造相關的道具,而是必須回爐,進行脫碳或者滲碳處理,並熔鑄成條形。碳的比例和鋼的火候,要掌握的恰到好處。”
良辰不懂,虛心請教,他也耐住xing子教導,“製刀時,要將條形鋼料加熱至赤灼,盡心錘煉,反複折疊打延,少則七八次,多則二三十次。”
良辰接腔,“這個沒有太大的難度。”
“可問題偏偏出在這裏,那些技藝高超的工匠,在折疊打延的時能避免鐵鏽、粉塵以及空氣等雜物汙染折疊層。”
見她不信,他又開口,“別小看這一步,如果折疊時有雜物,會導致折疊層間無法融合,鍛煉的時候,主要出力的是學徒,師傅在旁邊看著火候,到這個時候,就要師傅親自上場了,一手拿著鉗子,一手拿著小錘,在敲打的地方先用小錘敲一下作為指點,然後徒弟才能用重錘跟進。”
“到了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一個刀匠有幾分本事了。”他言簡意賅,“這也就是你們幕府上次出的那批次刀具,有斷刃的原因。”
良辰乘機追問,“那學徒豈不是要學很久,就沒點技巧?”
她的當務之急,就是在幕府**幾個老道的師傅出來。
“要杜絕斷刃,就要把每次一鍛造的刀具,當做最珍視的人,投入最深的期望。”
打感情牌,這不等於沒說嘛。
見她睜著一雙迷糊的眼睛瞅過來,他哂笑,“你過來。”
被欽點到的人,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邁開小碎步,在師傅們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挪向公子。
“其實,傾注感情很筒單。”
他的聲音一下子從極盡風流的強調,
變得正式起來,良辰不知他要自己做什麽,就聽他的聲音,略帶著蠱惑,一點一點的傳入她的耳膜,“良辰……”
“恩?”她應的不知所以。
他忽然伸出了手,良辰看著攤開的手掌,骨節分明的在她麵前,鬼使神差的她將自己手也伸了出去。
不等她反應過來自己的不受控製,他有力的大掌以不容她再退縮的架勢,緊緊將她的小手收護在手心裏。
“我就是想牽住你。”
忽然而來的陳述,簡單幹練而不贅述,說的霸道無比,卻又情意綿綿,良辰瞬間傻在當場。
“把手給我,就是願意跟我……”他的話緩慢而擲地有聲,仿佛揉進了畢生的夙願,隻等著她點頭,“是這個意思吧。”
“我……你……”向來冷靜自持的她,突然就亂了分寸,這個聲音分明就是陌易唐的。
她覺得自己已經被回憶折磨的生出了幻像,“不是,我把你當做別人了。”
“喔!”軟較內的人收回了手,清淡的笑了一聲,良辰聽不出他的喜怒,隔了良久就聽到公子恢複了往日魅惑的音調。
“熔鑄刀具時候,你可以把刀具想象成自己求而不得的那個女子,給自己營造的就是這樣的氛圍,傾注畢生心血,才能成就她願意跟你。”
“幕府想要不再出現斷刃,還要多練習多揣摩。”
說完,就擺手示意人抬轎,離去了,留下良辰傻站著。
明知道他不是特意指代自己,良辰一張臉,還是被他幾句話說的火辣辣的。
那日之後,風波莊出了個風言風語:杜府公子,看上幕府寄養的姑娘了。
起初這等風言風語飄入耳裏的時候,良辰隻當是沉寂了半輩子的風波莊一下子熱鬧起來,老百姓有些受不了,所以尋一些開胃菜,隻要她安安分分的不出風頭,這事很快會過去。
哪知道,風言風語這種東西,向來是越傳越烈的。
自那日公子言傳身教一番之後,良辰回來也不知道如何給幕府的刀匠傳達技藝,隻好切身力行的鑽入幕府的熔煉坊。
良辰折騰了四五日,打出個東西,但憑那條形的形狀
,勉強算把劍吧。
蘇陵香見她如此鑽研卻不得其法,也將自己多年的經驗分享了出來,“你這樣蠻幹肯定不行,不過公子說的投入感情打磨姑姑也不得其法,不過這麽些年姑姑也有過一件值得驕傲的刀具。”
良辰一心想要將幕府的事情趕緊了結,盡快去鄴城尋找青蕪,不好意思直接撂攤子走人,一聽她這樣說,便追問,“姑姑,我能看看那個刀具嗎?”
蘇陵香有些為難,最後心一橫,“不瞞你說,那刀具是我是打來送老爺的。如今他出門在外,都是待在身上的。你也知道,幹兵器行當的,沒個好刀具傍身,說出去隻怕會笑掉別人的大牙。”
原來是贈情郎的啊!
這樣一想,良辰卻是歇過味兒來了,“謝謝姑姑提醒。”說完,不待蘇陵香回答,良辰就一頭紮進坊內,專攻熔鑄去了。
幾日之後,幕家熔鑄坊出了一件驚豔的刀具,刀刃通身雪白,婉柔輕薄,出鞘成風。
“良辰,你竟然打出來了。”蘇陵香激動的難以言表,“這下總算給幕府掙回了顏麵,看誰還敢擠兌。”
晚間,蘇陵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幕府出了這麽一件寶貝,應該宣揚一番,次日一清早便將良辰請進房裏,“良辰,你帶著這把短劍,去找公子,讓他瞧瞧。”
良辰明白,瞧瞧是假,出風頭是真,她不想掙那些虛名,可眼看蘇陵香滿眼祈求神色,拒絕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算算時間,這一晃又是半月過去,她這段時間一門心思的打磨刀具,連幕府大門都邁出一步,這樣一想,便有些迫不急的出去喘口新鮮氣,就將這事應了下來。
也就是這一應,出了岔子。
她去幕府的時候,樸垣立見她要求見攔著不讓進,公子好像正睡得半醒,聽見門外動靜,“是良辰?”
良辰不認得樸垣立,也不顧他難看的臉色,脆聲聲應了,“公子,是我。”
屋裏的人仿佛猜測到了樸垣立的冷臉,“垣立,不準無禮。咳咳……”
樸垣立一聽後麵的兩聲咳嗽,就知道他定是一說話,又牽扯到了傷口,分明是忍著疼的在應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