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公子有潔癖



沒一會她心裏所想的那個人就出現在視野,依舊幾個清俊小生的抬架,半點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聽他的聲音,“歇好了,就開始吧。”

口吻清清淡淡,良辰窺探不出半點其他意味來,隻好掩了心裏的疑惑,端出求教的架勢,“不知道公子留下我,是要交代什麽事?”

“兩件事。第一,這些日子不是故意不教你,而是有事不在府上。”

她設想過千萬種開口的話語,唯獨沒料到他會主動解釋,良辰說不清楚自己是何感覺,更不知自己該用什麽樣的反應來應對他突如其來的解釋,隻好轉移話茬子,“那第二呢。”

“你做飯的手藝……”感覺到有人在拽他的衣衫,軟較內的人,頓了頓,緊接著,蹬的一腳就踹了過去。

轎子左右顫動了兩下,好在動靜比較細微,良辰心思不在那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又要說不好吃麽?她雖不標榜賢惠持家,不過但凡是個女人,任誰都不想被人當麵指出疏漏。

“挺合我胃口。”轎子安靜了下來,轎內人的聲音帶了些動手過後的氣喘,“除了鹹了些,其他都很好。”

正說著,身後的人又攀了上來,公子立即送了一腳過去,這次的動靜有些大。

聽了這句話,站在軟轎前的樸垣立不淡定了,心裏道:爺,您是好了,隻是苦了我們這些跑腿的,一下午不知道奉了多少次茶水。

這還不說,更要命的事,這位主口若懸河的教習,樸垣立每次還要小心翼翼的避開白良辰的注意力,偷偷從軟較後將茶水遞進去。

樸垣立心裏有些不平衡,對有人趁機騷擾的行為,隻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忽視。

“垣立……”公子有些咬牙切齒了,然後大幅度擺動的軟較,瞬間清淨了。

良辰看著左右搖擺的軟較,有些納悶,試著站起來走到軟轎的一側,這個角度正好透過絲帳縫隙微微窺見轎內人的側顏。

好幹淨的一個男人,穿著一件月白色的袍子,領口微敞,雖不莊重卻自成一派風流形態。

良辰吧咂了下嘴,心想道,陌易唐就不會這樣子打扮。

麵望過去,隔著隨風撩動的白色絲帳,若隱若現,隻能模糊瞧見公子的眼尾有些上揚。一手擒著紫砂壺,慢悠悠的品著,他兀自說著,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良辰的注意力正在他身上。

良辰又不免想到了陌易唐,想到他的眼睛也很大,而且單眼皮吊著,出乎意料的漂亮。下意識的就聯想到民間的一種麵相說辭,說是有這樣麵相的男人通常很執著,一旦投入就不會輕易放棄……

她正想著陌易唐也有這樣的眉眼,那他為什麽就放棄了自己的時候,軟轎內的公子似乎發現了什麽,微微提眉,隨機眼簾下垂,那相似的眉眼一下子就變了。

“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看,可不是好習慣。”他的聲音低低的,“你想在我身上找誰的身影不成?”

良辰在他笑聲裏慌忙低下頭,哄得一下臉就紅了。

孟瑤適時出來圓場,“不是說斷刃的事麽。公子,我可以不回避嗎?”

“可以。”像是不忍刁難良辰的尷尬,他侃侃而談說起了熔鑄。

見他教習的如此用心,良辰也認真起來,“聽說煉刃術,一爐鋼必須冶煉七天七夜之久。”

“的確,想要打造削鐵如泥的刀刃,就要拿出十年如一間的魄力來。”

見她眉頭皺巴巴的,他又笑了,“嚇你的,沒那麽長的世間,但是對空氣中的濕度、灰塵、礦石以及爐火溫度的要求極高。好刀不能用完全的熟鐵而是三層夾鋼,火候也很關鍵,早了生鐵,晚了太軟,並非很多人以為的百煉成鋼。”

樸垣立一直在使眼色,他恍然頓悟自己拖得太久,說的太多,趕緊收尾,“這些日子你拉風箱,應該對火候有點把握了,今日天色不早,就這樣吧。”

等到那襲白色的身影走遠,他這才從絲帳內緩緩走出來,盤坐了一下午,兩腿有些麻,樸垣立見他走一步停一步的,趕緊上前攙扶。

“皇上,您該多休息,這樣一路顛簸的來回帝都和風波莊之間,微塵隻怕您龍體吃不消。”

他擺擺手,“宮裏淩峰基本能穩住形式了,你去一趟鄴城,看看白柏青最近都走訪了哪些人。順便打聽一下幕府上次談的

五十萬兩的單子,是誰家在募集兵器。要確定是民間私用,就側麵幫幕府敲定下來。”

說著,好像是想起來什麽,眉目提了提,衝著轎子說了句,“你還不出來,不嫌悶得慌。”

四四方方軟較內,躺屍的某人慢慢爬了起來,哀怨了,“不就是想瞧一瞧,是哪家姑娘讓您這麽耐性子哄著、供著的,至於一直踹麽,躺下我都看不見,還要幫你用口、技圓謊。”

“嗯。”他淡淡頷首,“杜子益,這段時間,別讓朕知道你用公子的名號,在外麵招搖撞騙。”

“厄……”杜子益和他的小侍從都驚呆了,等到看不見他遠去的背影,眼巴巴的對著樸垣立道,“現在招搖撞騙的不是我,是咱們的陛下吧。”

樸垣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歎口氣,大步跟了上去。

七月流火的時節眼見就要過去,秋高氣爽的征兆正一步步的顯現出來,各家各戶正想乘著天氣放晴曬鐵。

幕府這些雜事自然輪不到良辰插手,這段時日她的主要目標就是蹭著公子學技。

可事情哪有蘇陵香想的那樣簡單,自上次那次私下教習,良辰也有四五日沒有見到公子了,自然他也沒有再露麵在熔鑄坊。

坊內的幾個老師傅已經按捺不住,四下打聽公子的去處,“莫不是我們那日說了什麽話,違逆了公子?”

“我好像聽說那日公子單獨留下幕府那個白良辰了。”

然後一眾人就將視線都投注在良辰身上,她被盯著有些毛骨悚然,“我也不清楚……我那天就是偷偷……試圖……盯著他看了一會……”

孟瑤殺了她的心都有了,誰都知道公子有潔癖,腳不沾地、麵不示人,這是規矩。

她逆了也就逆了,怎麽能說出來呢,這不是自己拉仇恨麽。

太過詭異的安靜裏,眾人加大了視線的焦灼度,依舊眼巴巴望著良辰,要知道,能在現場得到公子的指教,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一次啊。

“良辰?”短暫的安靜對峙中,忽然就有公子的聲音。

良辰被嚇了一跳,心砰砰亂跳。

他竟然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