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叢林戰——燃燒的亞馬遜
舊聯盟曆2123年，2月21日，2250時。
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上遊，熱帶雨林。
熾烈的一團焰火淩空爆炸，一前一後兩架雛鷹變形戰機從這焰火後麵穿出。河麵激起兩道扇狀噴泉。風馳電掣，黃泉軍飛行器墜落河心，雛鷹變形戰機劃出剃刀般的弧線，插入夜空。
這是一個焰火不斷絢麗綻放的夜空。地麵升起的防空炮火，空中傾瀉而下的滾燙熔漿交織在一起，彼此打著死亡招呼。
雨林朦朧的上弦月，冷冷鉤住赤色陰霾，掩映在河畔濃濃水汽裏。
“一場美麗的邂逅，我會牢記它的！”通訊頻道裏傳來一個女聲。
“馬馬虎虎，下一個會更好。”回應的是男聲。
“你妒忌我，零一，我的槍法比你準。”
“好吧，零二，”聲音裏透著無奈，雛鷹長機帶頭俯衝而下，“小心路況，這次是三隻！”
河畔雨林上方，高度一百米，三隻翠鳥型武裝直升機擦著樹冠疾掠出現。兩翼機械翼，獨特的設計，本是聯盟軍的主戰直升機，現在反倒武裝了黃泉軍的爪牙。河麵上，一支獨角獸海戰型裝甲五人編隊，借著氣墊撬的速度優勢，正在與隱藏在河岸雨林深處的防禦電磁炮交換著火力。一柱柱藍光水浪，在他們飛馳而過的水麵升起。他們密集的緋紅色高斯彈也成功將密林中的一座多功能防禦炮台拖泥帶水、連枝帶葉送上了半天。
“好機會，零二，打他個措手不及！”兩側機翼下尾焰一熾，兩枚雕翎箭空空導彈奔著各自鎖定的目標上路了。
“它們死定了！混蛋！”也不知道是罵誰，僚機無奈將機炮焦距套住了第三隻翠鳥。
機腹下一連串緋紅色高斯彈丸噴濺而出，翠鳥應聲而爆。雛鷹僚機耀武揚威式地擦著水麵拉高，爬升。激射的水花，潑濺在酣戰中的獨角獸裝甲上。
三團燃燒的鋼鐵篝火落進河裏，激起丈高水柱。
“幹！少將家的瘋婆娘！”激戰中的隼注意到一件事，為他們解圍的雛鷹變形戰機上的塗裝——黃與黑。整個南十字軍目前為止，這是獨一無二的塗裝，第二空軍陸戰裝甲大隊指揮官的專屬。
緊接著，第二件專屬塗裝從他的視界右側飛進，左側飛出——紅與藍，第一海軍陸戰裝甲大隊指揮官的專屬塗裝。
“真是瘋了，這年頭，還讓不讓人活了。”隼一邊發泄著感歎，一邊向他的四台僚機作出戰術掩護登陸的指令——三機正麵強攻，兩機右側迂回。
“這年頭越來越瘋狂了，隊長。”作為隼最得力的副手，墨菲上士最近風頭正勁。“指揮官都瘋子一樣衝在第一線，那還要我們這些炮灰做什麽？”他肩頭飛魚導彈發射器在得到彈藥快速裝填後，又是兩枚飛魚導彈先後飛出。之前的四枚飛彈拔除了一座火力暗堡。飛濺的木屑混凝土彌漫了河岸。
“綠葉，死魚！”上士巴布魯一臉欠揍的聲音擠進了通訊頻道，“我們的作用就是讓場麵更加火爆潤滑，更加賞心悅目！”他手也沒閑著，手中的射釘槍高斯彈頻頻發射，一往情深地問候著密林中的黃泉軍防禦工事。
“我說隊長，龍王爺為什麽就沒收這混小子走？”
“我命硬，死魚！”
“閑聊時間到此為止，那兩個混球得手了！”氣墊撬衝上河岸，勢頭不減，隼借著衝勢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離，身後的氣墊撬撞折了一棵高大的喬木，然後是一連串連鎖反應，無數枝葉漫卷。“高炮陣地兩座，你們兩個，左手！”
“收到，隊長！”死魚聲音亢奮，打足了雞血，“潤滑油，我們走！”
“轟！”“轟！轟！轟！”
大地在顫抖，整個雨林都在簌簌地掉落葉子。一秒鍾前還在撒著歡兒往天空拋射高爆彈的兩座高炮陣地，幾乎在同時飛上了天。劇烈的爆炸帶起的泥沙鐵塊，甚至都遠遠拋濺到了獵隼輕騎兵小隊隊員們的腳下。
“幹你娘！講不講理了。還真他媽的不讓人活了！”這一刻，身為輕騎兵小隊的隊長隼驟然失去進攻目標，有點茫然了。當然，還有憤怒。“這混蛋兩口子把活兒全搶著幹了，我們幹啥去？”
“幹屁唄，隊長。”一臉死相的巴布魯竟然搶在墨菲的前麵，為鬧心不已的隊長帶來了揶揄，“不過你放心，亞馬遜兵工廠這麽大，有的是硬骨頭
讓你啃。”
如果不是呆在獨角獸裝甲裏，巴布魯的腦門上準得頂著一串惱羞成怒的包。
“好吧，想啃骨頭還得我們自己去找。”無奈的隼也隻能自己主動尋找目標，“去把蒂亞戈那兩個傻小子弄回來，我們搶食去！”
蒂亞戈跟另一台[獨角獸正對著岸防陣地上抱頭鼠竄的殘兵敗將們大打出手，稍稍有點投入了。墨菲過去將他們召喚了回來，五台[獨角獸湊在了半殘的岸防碉堡前，嘀嘀咕咕聊了幾句，然後奔著南邊炮火最盛的戰車組裝廠進發了。而這一路上，星羅棋布的防禦設施，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正像巴布魯所說，他們正在攻取的這個占地麵積遼闊的亞馬遜兵工廠，到處都是硬骨頭。既然他們嘴邊的骨頭被頭狼搶走了，那他們再去搶別人嘴裏的唄。雖然獨角獸海戰型裝甲陸地作戰性能差了那麽一點點，但他們裝甲搭載的環境探測儀性能仍然是最強勁的。
此時的亞馬遜兵工廠上方，一團團爆發的焰火煮紅了夜空。淩亂晃動的探照燈柱，更加使這個沸騰的夜空亮如白晝。
第二空軍陸戰裝甲大隊的火力與奮力還擊的黃泉軍防空火力完全攪合在了一起。戰機咬著屁股相互追逐，笨重粗壯如懷孕的裝甲運輸機則像下蛋一樣，往外排卵——小蜂鳥空戰型裝甲一台台出現在炮火中間，或者直接解體，或者屁股後拖著濃煙撞進熱帶雨林，將地獄火焰在地麵點燃。
遠遠的，漆黑的河麵反射出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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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一大團火焰蘑菇卷上半空。
隔著震顫不已的駕駛艙，清晰可見兩道迅疾的紅藍光芒在黃黑光芒之前，飛掠而去。
此前，至少七八座火力炮塔跟蹤鎖定了這兩台瘋狂的變形戰機，但深藍的電磁彈總是欠缺那麽一點點火候，迷失在戰機的屁股後麵。不過，很快炮塔上的炮手們不必再為他們的射擊精度而感到懊悔——剛剛還在的炮塔相關配套的能源發電站徹底不見了。
“活見鬼，我們又來晚了！”墨菲禁不住大聲詛咒。
“閉上你的嘴，我們的開胃菜來了！”隼迅速將他的戰鬥指令傳到獵隼輕騎兵小隊每一個隊員的耳朵眼兒裏，“偃月陣，包圍他們！”
十來輛馳援的重型裝甲坦克出現在獵隼輕騎兵小隊的東南向。
小刺蝟，那是聯盟軍從前主戰坦克的昵稱，厚厚的裝甲，而且渾身是刺，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招惹的小東西。但現在，這個昵稱變成了一個令人討厭的名字。
這還沒完，緊隨小刺蝟其後，上空又出現兩個編隊的翠鳥武裝直升機群。
“真是活見鬼！我說隊長，到底是誰包圍誰？”
“少廢話！幹掉他們，直到他們數量比我們少，就是我們包圍他們！”
“好吧，收到！夥計們，上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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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的炮火透過層層密林，隱隱照亮鈦合金裝甲。
兩架雛鷹變形戰機一前一後行走在密林深處。過濾去隆隆炮火聲的濾聲裝置，徹底還原了這個熱帶雨林的寂靜。潺潺水聲在右側一千米的位置流淌，受驚的鳥類飛過他們頭頂的垂藤。
肯定是有什麽不對勁，漢加大了鷹眼係統的搜索強度。一陣耳鳴過後，適應了過載脈衝壓強，漢的耳邊出現了若有若無的聲音。
喘息……咆哮……
在這層層密林深處，一定有什麽東西在窺探著他們。
脈衝波潮汐般一層層鋪設出去，漫過身邊的茂密草葉，觸角般攀著一根根垂藤延伸出去，巨大的百合花、奇異扭曲的灌木藤條、覆在樹幹上的密密麻麻的蝴蝶翅膀……終於，慘綠色的夜視儀裏，出現了一個個閃爍的白色光斑。
“我們找對地方了，零二。”不動聲色地收起手中的高斯機炮，雙手在腰部一掣，兩柄最趁手的合金匕首握在手裏。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合金匕首有了新的科技注入，兩抹遊走不定的猩紅光芒，出現在匕首的鋒刃處。
“老規矩，零一。”毒蜂巢一向是暴力女追求的最高境界。心滿意足的黃與黑外觀設計，加上一根主炮六根副炮組成的巨大火力矩陣，這讓暴力女很期待它的實戰表現。
在雛鷹變形二號機定型的最初，海倫娜的要求就是溶入小蜂鳥的成功設計。小蜂鳥帶給雛
鷹變形二號機的優勢在於地麵作戰模式的強化，而雛鷹變形二號機為小蜂鳥帶來的變化則是出類拔萃的空戰性能。這是一個雙贏，而不是互擾。唯一的明顯弱勢在於，裝甲薄弱。反過來說，身輕如燕，又是它最大的優勢。
背部雙引擎開動，氣流噴射。草葉漫卷浮塵中，雛鷹變形二號機驟然浮起半米高，貼著地表身體前傾衝出。一根根喬木退後，一條條垂藤飛去，海倫娜感到體內腎上腺的飛速分泌。
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沒人能夠拒絕這洶湧而來的快感。
觀察著雛鷹變形二號機的高速衝刺，漢選擇了十米後跟隨。老規矩還需要加上新事項，不同以往的毒蜂巢，這次加料的毒蜂巢當真是一窩蜂，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妥當。
“咚！”一聲巨響，漢感覺地皮都跳了起來，緋紅色的閃光幾乎映紅半個密林。“咚咚咚咚咚咚”，機械裝置轉動滾筒，六門副炮以每秒雙發的射速出膛。氣浪裹著熾熱火焰，劈裏啪啦帶來了暴雨般的飛沙走石。
這一刻，漢徹底死心了。
你別指望那個瘋女人會聽別人勸，就這個射速，沒有一個大心髒，還真幹不出來。當然，還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海倫娜同樣擁有獸化武裝。這得益於十年前的那場災難。有時候，漢會想起那個白博士來。他始終覺得擁有獸化武裝的白博士，絕不會死在地鬆鼠基地。有情報顯示，大西國的真理先知曾得到他的援手。也許，很快他們就會見麵。
“噗”的一聲，半個血淋淋的身體掉落漢的身前兩米處。漢大步經過了這個戰鬥獸的屍首——又一種新型的戰鬥獸。看樣子，這次是來自遠古侏羅紀白堊紀的主角。
應該稱讚一下響尾蛇博士，他的箱底貨還真不少。
環境探測器上，雪花般大片大片的白色光斑出現。伴隨著出現的，是駭人的厲嘯聲。不過，這對體內暴力因子渴望發泄的暴力女來說，還真是再好不過。看看陷入殺敵狂熱的零二，漢覺得他有必要進行勸說了。他知道最好的方式是什麽。
他關閉了主引擎，完全利用雙腳引擎的脈衝式噴射衝進敵陣。這是考驗一個機師短兵相接能力的最佳表現途徑。“哧”，腳下一束尾焰乍噴未噴，就著一聳之勢，雛鷹變形初號機輕靈一跳，雙刃上的猩紅光波帶出兩道螺旋狀軌跡。正撲上來的迅猛龍尖牙利爪未及初號機裝甲蒙皮，就被猩紅光波一分為二。猶如薄片切過蛋糕，不費吹灰之力。腳前身後，雙引擎點噴，向後一個小跳，猩紅之刃沒入黑暗。兩蓬綠血噴濺，初號機的運動軌跡又出現在橫移的坐標橫線上。點噴點噴點噴，躍動躍動躍動。兩口猩紅之刃隱隱沒沒，乍現還無。無數斷點，連起無數個運動軌跡，所過之處，大片大片的迅猛龍堆伏在腳下方圓十米之地。
沒過多久，所有的厲嘯聲全部隱沒。除去了故意過濾掉的隆隆炮火聲，爆炸聲，密林中，隻剩潺潺水聲。
“你搶我風頭，零一！”
“好了，零二，有你大展身手的時候。”雙刃在手裏團團一轉，玩了一個刀花，“我們去找個小怪獸更多的地方。”漢長出了一口氣，他忽然想起少了點什麽——冰魔女不在。如果指路專家在的話，他就不需要自己去費腦筋尋找去往亞馬遜兵工廠科研所的具體路徑了。冰魔女隻會跟你說一句，給我十秒鍾；或者說，最佳旅遊路線圖已上傳，沿途景觀優美，注意腳下安全。沒辦法，冰魔女還有許多事要做，所以，現在就隻能靠自己了。“讓我來看看，小怪獸的幼兒園在什麽地方……好了，就是這邊了！”
也不管海倫娜一肚子怨氣，漢駕機出發了。
他的雛鷹初號機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下身維持不變，上身變形，回複到戰機的原始形狀，有機頭，有機翼。這樣的好處在於，飛行與跑動之間，隨時可以切換。他的機翼下，還維持著雙臂手持猩紅之刃的戰鬥狀態。
漢覺得，雛鷹變形戰機從研發到實戰，還真是走了漫長的一條道路。
很漫長的一條道路。
那時候，小蜂鳥是小蜂鳥，擎天柱是擎天柱。物是人非，訂書機如今是執掌南十字軍的最高統帥，大魔神則成為了全軍最德高望重的定海神針。
有些仇，是必須得報複的。為了小蜂鳥瑪瑞斯，為了大魔神奧爾森，為了擎天柱林，還有訂書機塞萬提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