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要塞炮——最初的頑強抵抗
聯盟曆2122年，6月14日，1800時。
海岸線基地，西海岸要塞炮陣地。
夕陽鋪在黃昏的海麵上。
海麵上，鋪天蓋地重炮炮彈在一陣悶雷聲中升起來，屁股後麵冒出朵朵濃雲。
上等兵懷特望著那裏，喃喃自語著：“它們就像一群蝗蟲……”
“來自地獄的蝗蟲。”軍士長布蘭克將手搭在懷特的肩膀上，目光隨著那群地獄蝗蟲降落，一秒鍾之前還在奮力開火的第二要塞炮群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團上升的火紅蘑菇雲。“也許下一個就是我們。”
“我寧願相信這隻是一場噩夢。”懷特捂住了臉，沿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滑倒，無力地蹲在地上，“這不是真的……”
“是啊，有誰會相信那些可怕的怪物竟然能夠俘獲整個艦隊，然後又調轉炮口來對付我們，”布蘭克麵無表情地扶起懷特，“來吧，讓我們死得壯烈點。起碼，得找回點尊嚴。”
“炮管冷卻完畢，軍士長！”炮位上的下士彼得羅夫大聲報告。“彈藥裝填就緒，請求坐標指示！”
“好極了！”等待要塞炮炮身冷卻是一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然而巨炮的開火卻是個痛快的瞬間。布蘭克迅速回到控製台，發出了他的指示：“湯普森，給我一個三炮連發的開火方案。目標，天鷹號、獵戶號，以及帝國號！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明白，軍士長！”上士湯普森答道。
很快，一個開火方案傳送到這個巨大炮台的各個係統中，動力係統，冷卻係統，供彈係統……按部就班，進入開火狀態。出現在布蘭克麵前的是一個簡潔的開火倒計時界麵。
布蘭克快速修正了幾個坐標數據，這時倒計時界麵上的數字正好歸零：“開火！”
“開火！”湯普森麵目猙獰道。
在第一發三十噸重的實心炮彈飛出炮口的三秒鍾後，第二發秤砣在炮台底座向左修正三個刻度，炮口向下修正一個傾角之後出發了。
這時，要塞炮台控製室內，警告聲頻響：“炮身溫度超過警戒線，炮身溫度超過警戒線……”對於這個警告，控製室內的巨炮戰士們已經無動於衷了。
又是三秒鍾後，第三度重拳準確無誤出現在飛往帝國號巡洋艦的彈道軌跡上。
布蘭克緊緊注視著炮台的觀察界麵，稍後，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欣慰。
一個漂亮的三連擊！
觀察界麵上，清晰可見三個目標無一落空！
就像是被一記迎麵而來的鐵拳擊中，帝國號渾身抽搐了一會兒，位於重重裝甲內部的可怕爆炸將甲板一層層爆米花似的從裏到外反出來，漫天火光熊熊淹沒了巨大的艦身，然後從中折斷，掀起滔天巨浪。這個百萬噸級的巡洋艦不甘心地下沉了。
而在這之前，隻有十萬噸級的天鷹號與獵戶號的命運就更慘了。它們一個被直接砸扁，另一個被爆炸產生的火焰與氣流，送上了半空。
“可以下地獄了，英雄們。”布蘭克麵帶滿足，重重坐到了他的指揮椅裏。不需要任何幻想，他的要塞炮已經因為超高溫而炸膛。估計現在整個炮身就像一朵喇叭花那樣，盛開在偽裝網裏吧。
當然，接下來，就需要心平氣和地接受對麵的答禮了。
海麵上，龐大的特混艦隊艦群並沒有因為區區幾艘驅逐艦與巡洋艦的損失而顯得瘦弱多少。炮口在稍作調整後，又一群電磁蝗蟲遮天蔽日升起。
大地在顫抖，簌簌而下的灰塵彌漫了整個控製室。
“竟然不是我們！”湯普森叫道：“五號炮台群完了！”
透過觀察係統，布蘭克隻見他們身後的第五要塞炮群上空冒著滾滾煙塵，第五要塞炮群所在的方圓三十千米已經什麽都不剩了。一根扭曲的要塞炮炮管，象被狂風拔起的大樹，飛過他們的第三炮台群陣地，斜插在下麵的海灘上。
“布蘭克軍士長！布蘭克軍士長！你在嗎？”第三要
塞炮群內的通訊頻道裏，傳來一個焦急且氣息急促的詢問聲。
“我在，奧康納上尉！”布蘭克精神一震，“報告指揮官，一號炮台全員都在！”
“幹得好，小夥子們！”奧康納的聲音隨即低沉下去，“我這裏出現了一點麻煩，現在我把第三要塞炮群的開火權移交給你，布蘭克軍士長。給我狠狠揍它們！”
“奧康納上尉受傷了！”一旁的湯普森說。
“但願他的傷不重，”布蘭克揚起了眉毛，手指快速地在控製鍵盤上敲打著，完成了第三要塞炮群的火力係統的接手與布置。“現在，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湯普森上士。我們又多了一次投注機會！”
第三要塞炮群剩下的兩門巨炮炮口緩緩調整著，三秒鍾後停了下來。
“好極了！目標鎖定……開火！”
兩發炮彈幾乎同時發射，但效果卻不如上一次好。一發正中目標，成功將冥王號送進了陰曹；而另一發擦著甲板，抹平了勇士號甲板上的一切，包括它的艦橋、導彈發射架等裝置，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艦體，漫無目的地飄蕩在海麵上。
全神貫注盯著控製界麵裏的溫度槽，焦急等待著炮管迅速冷卻。如果運氣好，也許還可以追加一次下注機會。
但，屬於布蘭克軍士長的運氣，不可能一直好下去。
雷達兵懷特臉色平靜地看著雷達上的一片紅點迅速接近，心中比誰都明白。一組精確的製導導彈群正在趕來的途中。看來，那些怪物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懷特忽然感覺心中一片寧靜，他不再恐懼。他坐在那裏，靜靜等待著白光閃耀的那一刻的到來。
下一刻，劇烈而無休止的地震波從四麵八方湧來，一條駭人的巨大裂縫出現在炮台控製室的合金穹頂上，並且順著牆體蜿蜒著向下延伸。地麵，同類材質鑄造的合金地板從牆體那裏接過了裂縫，一路瘋狂著穿過了主控製台，並且把布蘭克軍士長與湯普森上士之間的距離延長了足足三四米遠——一個巨大的裂縫將全封閉的炮台控製室完全切開，飛沙走石的狂風在外麵怒吼著。不需要抬頭，就可以很明顯看到一道巨大的刺目光柱從雲層上麵澆灌下來，它的範圍完全籠罩了特混艦隊餘下的海麵艦船！
劇烈的空氣流動，抽飛了炮台控製室裏可以抽飛的一切紙張，衣衫等輕重量的物品。甚至坐在座位上的四名炮台人員，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大量電磁波造成的電火花在各個儀器上遊走爆發，一股股黑煙傾斜著從儀器縫隙裏冒出。
沒人知道這是怎麽了。
他們靜靜地望著刺目的光柱從天而降，刺進海麵，將裏麵的所有艦船都抬離了海麵，然後分解，熔化，汽化……
光柱好像把地球刺破了，大量海水被抽走，海平麵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弧形鍋。
什麽聲音都消失了。
緊接著，巨浪湧現在他們眼裏，如山般的海嘯，高高聳立在炮台控製室旁邊。
電磁軌道炮！來自太空的問候！在海嘯吞沒炮台的那一瞬間，第三要塞炮群第一炮台的全員們終於弄明白，剛才那漫長的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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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曆2122年，6月14日，1830時。
海岸線基地，地下三百米深處，基地作戰指揮中心。
“這是一個慘勝……”望著大屏幕上的噪點，霍爾中將麵沉如水。
與其說是慘勝，不如說是慘敗，連兩敗俱傷都算不上。迄今為止，那些卑鄙的怪物們什麽也沒有損失。此前發生的一切，就是聯盟軍自己把自己狠狠揍了一頓。
電磁軌道炮摧毀了強大的臨陣投敵的特混艦隊，同時也摧毀了海岸線上層的一切設施。噪點遍布的畫麵上，海嘯慢慢褪去，整個海岸線基地變成了一片廢墟。到處是鋼鐵殘骸，艦船的，建築物的，以各種超乎想象的姿態陳列在那裏。
“派出地麵部隊，尋找生還者。”霍爾中將低
聲道。
“地麵部隊三分鍾前已派出，”參謀凱瑟琳攏了一下耳邊的金色短發，利落地給予將軍一個準確的答複，“正在執行搜尋任務，將軍閣下。”
“做得好，凱瑟琳少校，順便檢查一下基地的各項損失情況。另外，我需要一個精確到個位數的陣亡報告。”將軍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包括特混艦隊的全體人員。”
少校凱瑟琳盡快將各項任務傳達下去。
基地通訊設備受損情況正在核查中，另外電磁軌道炮的副作用仍然在發揮著作用——基地的電力係統，通訊係統等等無一不收到波及。好在，應急係統可以支撐一陣。
“還有，”棘手的事真是一大堆，霍爾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有誰知道我們的前線陣地指揮官閣下現在在哪裏？我需要他立即來見我。”
“徹上校他——稍等……”凱瑟琳注意了一下她身前的控製平台，基地內部的閉路監控係統顯示，上校徹正駕駛著他的專用的訂書機改良二型，奔基地作戰指揮中心而來。與之同行的，是伊蓮娜博士。伊蓮娜博士駕駛的是專為她特製的冰魔女——與戰鬥型的不同，稍稍側重於科研探測方麵——也就是說，裝甲上搭載的火力係統少得可憐，僅供防身。“伊蓮娜博士有話要說，她——需要與您單獨談話，將軍閣下。”
“好的，凱瑟琳少校，這是你的權利範圍。”
“我正在將博士的私人頻道與您聽覺神經建立連接——好了，將軍閣下。”
霍爾與伊蓮娜博士進入了私人對話時間。
將軍閣下本來難看的臉色逐漸被洋溢的笑容取代，他的心情顯然好多了。他一邊點著頭，一邊答道：“這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我們需要這樣一個消息來振奮軍心！”
將軍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甚至拍了拍身邊的凱瑟琳的肩膀。
他開始興奮地踱步，他的目光掃過作戰指揮中心內的每一個參謀與情報工作人員，仿佛想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得到了一個大快人心的捷報。
“很好！我希望能夠馬上見到博士——你的槍給我，喬迪！”
喬治上尉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將軍閣下會拍著他的肩膀，親昵地呼喚他的名字。在他隱隱升起的擔心之外，他的手已經下意識掏出了他的古董愛槍，交到了將軍的手上。
這完全是一把精美的藝術品，點四四口徑，七發彈容。最重要的是，將軍閣下還知道喬治上尉私自收藏著達姆彈。
喬治呆呆地看著將軍退下了彈夾，查看了一下，然後又哢嗒一聲，拍入槍柄底座。
沒錯，達姆彈，對付怪物的利器。霍爾心中盤算著——點四四口徑，七發達姆彈，在那個該死的怪物間諜沒有變身之前，這把沙漠之鷹能夠完成它的曆史使命。或許不能，但那又是另一回事。
將軍不再多想，舉起了槍。
沉悶有力的槍聲，在封閉的作戰指揮中心內四下回蕩。
一共是七聲槍響。第一發擊中胸口，第二發還是胸口，第三發上行，擊中了頭部，然後，果然不出所料——那個該死的怪物間諜露出了他的原形，他的身體在刹那間發生變化。但變化快，快不過將軍的射擊頻率。之後的四發子彈，全部射進了這個即將發生變化的半人半怪的頭顱之內。頭顱象一個西瓜那樣爆裂開來，草綠色的腦漿皮毛四下飛濺。
喬治目瞪口呆望著身邊發生的這一幕，不知道霍爾將軍到底幹了什麽。
“不必傷心，喬迪，我會通知後勤部。”霍爾將藝術品還到呆如木雞的喬治手上，“格雷西軍需長的海量藏品會讓你滿意。”
哈利中尉身形扭曲地歪倒在地，墳起的肌肉崩開了他的白色製服。紅色的體毛，遍布全身。如果此刻能夠將他爆裂的頭顱碎片收攏一起，還原起來的話，一個狐型生化獸的可憎頭顱將呈現在所有指揮中心工作人員麵前。
“國[防部的電話，將軍閣下。”凱瑟琳手裏拿著紅色專用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