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個暮秋的早上,秋風瑟瑟,六輛紅色的婚車悄然開進了桃紅小區,停在了5號樓1辦公樓門邊。迎婚的人魚慣而入,扛著攝影機的人也跟隨到了室內。新娘早就已經打扮完畢,一陣客套後,送親的人和迎婚的人一起下樓上了車。攝影師在人流中穿梭,留下了這深刻的瞬間。
婚車緩緩地開動了。現在,一個10多歲的男孩子站在4辦公樓的樓角處,冷靜地看著這一切,涼風吹拂著他站立著遮擋臉頰的衣領,吹幹了他臉上的淚滴。他猶豫地隨著婚車走了幾步,又漠然回身到了角落推起了自行車。Uyaw
婚車到了目的地,新娘下了車,新郎官在掛了幾把大鎖的門前麵的地方輕輕地笑了笑歡迎他的新娘。這是個年齡約摸40歲的女人,她身穿紅色大呢子套裙,身穿一件米色風衣,穿著一對深紅色的皮靴,架著個金邊搪瓷近視眼鏡,麵色上淺淺的扮裝和勉強表現來的笑容怎麽也掩飾不了她心裏的淒楚。年約45、6歲的新郎官身穿筆挺的灰色西裝,暮秋的太陽的明亮照得他那假發熠熠閃光,和腳上穿戴的鋥亮鋥亮的皮鞋首尾呼應。他抓著新娘的手,樂嗬嗬的到處看著,幾個年青人抓著一把鑰匙湊過前來,隻衝新娘說道。新娘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又輕撫床頭的衣兜,困惑地看著她的新郎官。新郎官麵色上的笑容凝集了,他猶豫再三,和青年們幾經談判,還是以開一把鎖的代價才使新娘得以進新房。
現在,那個男孩子又出現在這座樓的不遠方,躲避在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當他發現新娘進樓以後,眼淚一下兒就奪眼眶而出,身不由己地喊叫了一聲:“媽媽”!聲音是那樣的失望毫無氣力,他冷靜地垂下頭,聽憑眼淚流動......
三天後,他到了媽媽的寓所,站立樓下看著3樓的玻璃窗戶吹起媽媽熟識的口哨,媽媽馬上就到了樓下,母子相擁。“奶奶還好嗎?”媽媽哭著問。“病了,在家打點滴。”我聲音沙啞地回複。“我馬上回去看奶奶。天氣很冷,風也很大,往返8裏多路,以後是有什麽事你給我來電話就行。”“我想......”“你來尋找媽媽為什麽不幹脆上樓呢?”?“我不想......”“走,我們兩個馬上回去!”
三年後,男孩子入伍服役,被他爸爸生前地方隊伍安排在離家很近的地方。
又三年後,男孩子退伍,因為其父十年前在隊伍因公犧牲,又因為媽媽的努力,他被安排在部隊。隨之,他又被單位遴派到高等學府深造兩年,專修謀略。
一晃八年過去了。在一次給媽媽收拾電腦時,他偶然發現了媽媽存在文檔裏麵的個離婚協議,才清楚媽媽這八年是怎麽來這個地方的。他冷靜地看完後暗自思考:假如要是不是在他修電腦時媽媽收到電話去參加同學聚會,使我是有機會閱讀媽媽的存檔,媽媽在什麽時候才能告訴我這一切呢?她為什麽要自己獨自地承受這一切呢?為什麽不讓我這個兒子來為她分擔一些痛苦和委屈呢?
在爸爸死後四年多以後媽媽再嫁,我對此沒有任何不讚成。當然我在媽媽再嫁時陪伴了她一路,但是我沒有向任何人表露半字,我是多麽不舍得讓媽媽離開我啊。可為了媽媽的快樂,我什麽都不能說。我隻可以悄悄地獨自地去送媽媽一程,可送了一程又一程,我怎麽也收不住腳。我明知媽媽在婚車裏麵看不見我,可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媽媽能看見我,我看見她也行啊。一直到了媽媽的新居,我才又看見了媽媽,可隻看了一眼,媽媽就給一群人蜂抱著走了。我是沒有膽量露麵,更加是沒有膽量走上前往--那樣媽媽會難受的,我隻能藏在樓房的角落。想到15年來媽媽第一次離開我,而且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和我生活在一起了,我怎麽也情不自禁的眼淚往下流。絲毫不清楚是哪一個發現了
我,但是沒有敢告訴媽媽,後來告訴她時,她心如刀絞,放聲悲哭。
在我的記憶裏,除了爸爸死亡後她連續地用筆向爸爸傾吐,一共寫了19本,每一頁都落上了她的眼淚,一直以來全部的是寫了一年,同樣哭了一年,至今僅僅有兩次難過絕望的哭泣,全部的是我惹的禍,這個是一回,還有就是媽媽到隊伍去探望我時,發現我的唇角腫得老高,追詢問我,我隻能真話實說道:老兵打的,那個老兵叫歐陽查。媽媽馬上就將去尋找警察,警察很久以前是爸爸的部下。我堅決不讓媽媽去,因為警察清楚後一定會嚴厲指責那個老兵,而我以後的時間將會更加不好過,再說了,哪裏麵有新兵不挨打的!我對媽媽曉以厲害,她隻能忍氣咽下聲。幾年後我才清楚,媽媽在從隊伍的歸途中一直以來全部的是哭回去,3個多小時。
我可憐的媽媽!
這個一米八米的個頭,長得像他爸爸年輕時的英俊的大男孩,蜷曲在電腦椅上,陷入了沉思。
我的童年是多麽的快樂!當然我出世時的城市被人稱呼:一個動物園兩個猿猴,6條大街巷崗樓,但是每一次碰到周日爸爸媽媽都帶著我出去玩,南山北梁東河套西林子,到處都是我們經常光顧的地方。我們三個登山淌河,砍野菜逮螞蚱摸泥鰍,媽媽說我們三個是苦中作樂,可能是指家裏麵沒有多少錢吧。
媽媽在我還不記事時就開始給我寫日記,當時媽媽和爸爸就念給我聽,他們念著念著就嗬嗬大笑,把我笑得莫名其妙。後來我成長成大人了,自己看時也眉飛色舞。媽媽寫得也惹人失笑--我小時候也好笑......
7月X日此日媽媽正在聽課,剛站立還不能說話的小磊在課堂外最遠的地方,就看見了端坐到最前排的我,他竟然高聲地喊起“媽媽”來,把課堂裏麵的學生會都逗笑了,小磊卻在幼年時推車裏麵一下就站起來急迫地看著媽媽,我開心若狂:我的孩子會喊媽媽了!但我又無可奈何地推著小車的小保姆打著手勢:先離開,我在學校念書。可我的心卻早就已經飛到了孩子身邊。現在我9個月。
我看見電視上的小提琴吹奏以後,在嘴巴裏麵含著一支筷子,用手托著,手拿一支放在另一支上往返抓著讓媽媽看,媽媽不可以知道這之中的用意,我說,我彈奏小提琴呢。
媽媽,你敢上男廁所嗎?媽媽是沒有膽量去。媽媽我敢去,我領你去。
爸爸和媽媽安靜的睡覺,我闖進屋,媽媽說,見你把所有融洽都破壞了!我說,什麽?把我的鞋弄破了?那你們給我賠!
我欺負同院的小姑娘,媽媽讓我說以後永遠不打小姑娘了,我說,我就不說永遠!
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開始給我說故事,我百聽不厭,我說,媽媽你再給我說一回孫猴子大聖大“尿”東海龍宮。
媽媽出差了,奶奶給我洗衣服時,從我口袋裏麵取出一張照片:咦?你怎麽把你媽媽的照片裝口袋裏麵了?奶奶問。我說,我想媽媽了嘛!那年我4歲。
我蹲的時候長了,站起來說,媽媽,我的腿麻了。
媽媽,你把耳朵拿來這個地方,我告訴你點事。
晚上的時候,我指了指一輪圓月問媽媽月亮像個大燒餅一樣能吃嗎?媽媽說不可以,那全部的是大石頭。我不知道的問那它會跌落來嗎?媽媽說不會,是有人托著它。他說想要月亮玩,你給我摘下來吧。媽媽說夠不著。我說,媽媽等我成長成大人了開直升機給你摘下來。
媽媽,你和爸爸完婚時也放鞭炮是嗎?那咋不喊我看一看呀?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出世到世界來呢。媽媽,怎麽出世?用火出世啊?那不把我燒破了嗎?我告訴爺爺揍你們。
媽媽生病入院後回去看我,我不準媽媽再回病院去。媽媽,你不要上
病院去了,我將針和藥水砸了,把病院的大門也砸了,把他們的屋子也扒了,你就要去不成了。
媽媽,我爸爸罵人了。
媽媽和爸爸拌了幾聲嘴,不一會兒媽媽小聲告訴我:喊爸爸來吃飯。我高聲說,剛打完仗你就和他好?
我是有一陣說結巴,媽媽生氣了。媽媽你說結巴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嗓子發炎了?什麽呀,是你不好好說!
爸爸媽媽帶我在西京動物園看梅花鹿時,我問:爸爸,你的脖子怎麽沒有梅花鹿那樣的長啊?
屋子裏麵太冷,媽媽讓我睡在被褥裏麵喂我蔥油炒飯,不準他往外伸出手來臂。媽媽一邊吹著很燙的蔥油炒飯一邊喂著,我突然說,媽媽,我喜歡你!媽媽假裝生氣地說,這個是哪一個告訴你的?我從電視上學來的。可不可以對其他的人這樣說啊。我說,爸爸也喜歡你,我兩個都喜歡你!
我在幼年時就清楚“哄”媽媽開心。媽媽兩個玩撲克,我把媽媽的帶人兒的都贏去了,媽媽說不玩了,我趕忙說,媽媽玩吧,我將帶人兒的都給你。
爸爸去值班,媽媽和我一邊看電視一邊磕瓜子,媽媽渴了,讓我把水遞來這個地方,他拿來這裏先喝了幾**給媽媽。媽媽假裝生氣不喝了,他說,要不我第二喝的,行了吧?
天黑時的飯後我睡在床上,媽媽也睡了。他說,人家男的吃完飯睡在床上,女的還睡?可把媽媽氣得夠戧,小崽子的大男孩主義和他爸爸一個樣!
爸爸媽媽早上急著工作,反反複複喊我快起,喊急了,他喊叫道:你們再喊我,趕明兒晚上我就不睡了!
爸爸出差了,我說,媽媽我爸爸不在家我給你捂被褥,我不是男的嗎!可這個“男的”在安息時非得輕撫媽媽的胳臂才行,隔著秋衣他都不幹,他說那樣輕撫沒有味道,還解釋說道:我輕撫媽媽的臂膀幾秒鍾就能睡著,不然的話10多分鍾也睡不著。
媽媽,以後我成長成大人了可不怎麽像你那樣!怎麽呢?我的孩子要什麽我就給他買什麽!原來我要買金魚媽媽沒有讚同。
是不是每一個媽媽在我的心目中全部的是有個穩定的模式呢?假如要是我換上一件新衣服,我假若看不中,他就哭鬧著不讓我穿;偶然我洗完頭發後臨時梳個辮子,好讓頭發蓬鬆一些,他不管怎麽樣也不讓我梳,非得給我拉開來不可。我問我,假如要是爸爸喜歡媽媽這樣呢?他嚷道:我不管!你是我的媽媽!
後來經濟條件好些了,爸爸媽媽就帶著我逛長城,看寬闊的海洋。回憶到我6歲那年我們兩個去北方,汽車在半途拋錨,夜半1:00多才到,一問旁邊的旅店,一天十元,得媽媽近半年的工資!我們兩個就近尋找了個飯館,爸爸媽媽在個長椅上輪流抱著我坐到天亮,我睡得比平常還香甜。
可就在我11歲那年的夏季,爸爸在隊伍的訓練中死去!不壞消息流傳出,媽媽哭得死去活來,抱著爸爸的遺體整整一個中午以後,任何人奉勸也無效,就是不願放手。隊伍官兵們都一籌莫展,是幾個下屬硬拉開來她的手地把她抬回去的。媽媽好幾個日夜水米不沾,大人教我捧著稀飯粥跪在媽媽前麵,媽媽隻能接來這個方,把我擁在了懷中,可她剛吃兩口就都吐了出來。後來就隻能每一個靠打點滴維持生命。每一個夜間媽媽都抱著爸爸的血衣慟哭失聲。後來媽媽已經奄奄一息了,重要的缺鉀使她連頭都沒有方法支持,必須入院治療,可她不管怎麽樣也不願,她怎麽舍得把個方才失去爸爸的孩子扔在家裏麵呢,當然是有奶奶陪著,可奶奶的難過一點兒都沒有亞於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後來單位答應每一個夜間把她從病院接回去,媽媽這個時候才答應去入院。
那一年我11歲,還有兩個多月過生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