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人世徘徊,她在天上緘默

比喬音音大兩歲的喬婉婉,是個天真明朗的少女。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彼時大學畢業的莊雲正值少年氣盛,風華正茂。他並未遵循在機關工作的雙親給自己鋪就的康莊大道,一意孤行,自顧自的在外找工作遊離。命中姻緣,終究是牽起一段緣起。莊雲因為工作被下派到偏遠僻靜的祁安,卻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了喬婉婉。

少年男女,心性純良,二人終於在一個月朗風清的日子裏執起了對方的手。莊雲和喬婉婉相愛了,在遠離C成的祁安,他們過著平靜而溫良的日子。香樟樹下,楊柳風起,情緣篤定,江水潺潺。

二零零六年的春節,莊雲返回C城,向父母剖白和喬婉婉之間的感情,並告知他們,喬婉婉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家中隻有母親和尚在念書的幼妹,他想在祁安定居,方便照顧喬婉婉一家。彼時,在莊雲的眼中,父母位居高官,家境良好,身體康健,他並未有太多擔心。他想,父母一定能夠體諒這一切,然而,這隻是少年時的莊雲的一廂情願。

春節過後,父母動用了一切能力阻止他回到祁安。當他終於能夠聯係到喬婉婉時,才知道喬婉婉被工作所在的幼兒園辭退。憤怒的莊雲跑去質問父親,方知曉喬婉婉失去工作乃是父親所為。再後來,莊雲偷跑出家門,重回祁安去見喬婉婉。二人終於得見,執手相看,一時隻覺前路飄渺。然而造化弄人,莊雲父親派人將他帶回C成,憤怒的莊雲在反抗的同時帶著喬婉婉逃跑躲避,卻在離祁安不遠的一處鎮上出了車禍,在那輛卡車撞過來的時候,喬婉婉毅然推開了莊雲,等到莊雲反應過來,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卡車黏過喬婉婉柔軟的身體,那個片刻之前還被自己擁在懷裏的身體此時卻破碎的倒在血泊裏。

“婉婉,婉婉……”和著喬音音淒涼的敘述,莊雲終於在那種傷痛裏想起了那段浴血情殤的過往。他喑啞的喚著這個名字。他終於想起,夢中的少女,那個和他告別的少女,原來就是喬婉婉,他的此生摯愛。莊雲的心都要碎了,他在人世徘徊,她在天上緘默,可他們分明是曾經想要和對方與子偕老的人啊。莊雲倚在墓前,三十歲的人,卻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如今,你可有半分後悔,得到這樣的真實?”喬音音淒涼的問道。

那場車禍發生,喬婉婉還未來及等到送往醫院,便在半路上撒手人寰,而在她臨死之前,隻是緊緊拉著莊雲的手,微弱的喚著他的名字。那天,莊雲父母趕來祁安醫院的時候,隻匆匆看見蓋著白布被送往太平間的喬婉婉,而莊雲,瘋了。

自那之後,從前意氣飛揚的莊雲便再也不見了。他變得癡癡呆呆,瘋瘋癲癲,父母將他送往國外做治療和各種心理輔導。然而得到的結論始終都是PTSD,即所謂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在長達一年的治療過後,莊雲終於逐漸恢複正常,可是,他卻再也不記得喬婉婉,甚至遺忘了許多事情。醫生說,那是由於莊雲服用了太多的唔羥色胺與精神藥品所致,亦是他潛意識的排斥那一段血腥模糊的記憶。自此,喬婉婉和那段過去,徹底的消失在了莊雲的記憶裏。他遵循了父母給他安排的工作,留在C城,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可是,卻並不快樂。他以為,那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的不滿,是因為這個世界辜負了他的期許,不符合他的幻夢,可是原來,在他的記憶裏,還有一段這樣清楚激烈的過往。

他在人世徘徊,她在天上緘默。可他們分明是曾經想要和對方與子偕老的人啊

沒有人生來就是喜歡痛苦絕望,沒有。是生活將人逼迫至此。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