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牧羊
"芸姐，我來幫你拿吧。"
"不用了啦，你也拿著那麽多東西，也很累的，我沒事的啦。"
"沒事沒事，我不累的……"
……
劉慕顏手裏提著一大包的玉石，頗沉的分量令她的手背青筋綻露，不過自小養成的堅韌性子讓她不會叫上一句苦累。
不光如此，眼見著一旁的陸芸懷抱著一大堆的東西幾乎三步一踉蹌，鬢角劉海間，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在如陶瓷的臉頰上劃出一道道淺痕。劉慕顏還熱心的湊上去，想著幫陸芸提兩件東西。
不過，陸芸似乎並不樂意。
"都閉嘴。"
突然，走在前邊的男人轉過頭，他的目光在兩個女孩之間遊離。劉慕顏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站在太陽下，被楚江的目光一掃，渾身麻酥酥的好像觸電。
"好好走你們的路，廢話忒多，找死嗎？"
男人毫不客氣的訓斥著。說完，他板著臉，麵無表情的轉過頭，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邊。
聽了楚江的話，劉慕顏也不再說什麽了。她還記得就在不久前，因為自己東問西問，聲音過大了，讓附近的喪屍都衝了過來。若非有楚江在……
她咬著下唇，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走在前麵的這個男子。
……
"你們要是過了這條線，我就殺了你們。"一根碧玉的長杆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劃開一條長長的裂縫，森然的話裏殺機畢露:"記住我的話，不許跟著我。"
劉慕顏相信自己這一生也忘不了那個場麵。七八個平日裏衣冠楚楚的男女像死了爹媽一樣，跪在她，不，是跪在楚江的身前，用盡了世間所能夠知道的一切話語，希望能夠跟隨在楚江的身後，得到他的庇護，而不是在某個無法預測的將來，命喪屍口。
但是他們的涕淚縱橫，換來的不過是楚江冰冷的轉身，離去。
一個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他跨過了那條被長杆劃出的淺線，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呼啦的風聲從劉慕顏的耳邊刮過，然後，她看到男人的腦袋砰的一下炸裂，像個膨爆的西瓜。
沒有一絲的憐憫。
劉慕顏這才明白自己能夠被楚江承認，跟在身邊有多麽的幸運。雖然她一直覺得，楚江用償還拿了她的晾衣杆的事情允許她跟在身邊，實在是一件很無稽的事情。
當然，在不久以後的將來，她就不會再這麽想了。
……
“哎喲。”
陷入回憶裏的少女明顯沒有看到楚江已經停了下來，結果一下子撞到了楚江寬厚的背脊上，如果不是他們一行人走得實在不算快，這一下非得把這個莽撞的少女撞跌在路上。
“不要說話。”
聞著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汗味，劉慕顏臉紅紅的朝後退了兩步，她已經準備好接受眼前這個凶巴巴的男人的怒斥了。不過令她意外的是，楚江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卻並沒有如她所想象的那樣大罵。
這時候，劉慕顏才發現，她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個街口。
她踮起腳尖，朝那街口看去。這一看，卻險些讓她失聲驚叫起來。因為她視線及處，無數缺胳膊少腿的殘缺屍體橫陳，烏紅的血水在水泥地麵上匯聚，漸漸成了一條小溪，匯在一起，也不知朝哪兒流了去。一輛側翻的轎車斷裂成了三四截，一地的零件，散亂的落在街道的各個角落。
楚江虛眯起眼，握住衣杆的手漸漸緊了起來。或許在劉慕顏的眼裏，那輛斷成了三四截的轎
車跟這時節大多數的車輛一樣，都是出了車禍。可是在楚江的眼睛裏，那哪兒是什麽出了車禍，分明就是被某個力大無窮的怪物硬生生的將轎車撕裂開的。
這從那轎車斷口處幾個碩大的爪印，就可見一二端倪。
該死的，這才距離流星落下，末世開始不過一天的光景，怎麽就會有這種怪物出來了？
楚江眉頭緊蹙，盡管在他的記憶裏，能夠徒手撕開汽車的怪物很多，而且他也並不缺乏與這些怪物交手的機會。不過這等怪物，不都得等到半個月後的第一次異變，才漸漸有少量出現嗎。怎麽會在這末世發生不過一日夜的光景，就出現了？
這時候，一陣風從那邊街口吹來，濃濃的血腥味混合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腐爛黴味，竄進鼻子裏，令楚江精神為之一清。
我想這些做什麽？又不是沒有殺過這樣的怪物，碰上了直接一叉殺了便是，哪兒來的這許多空想。
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頭，楚江啞然失笑。他昨日裏融合了後世號稱最牛叉不過的隕石魔心，有著無窮的潛力，手裏又握著一件攻擊性法寶，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更何況，憑借著他後世十年出生入死的戰鬥經驗，莫非還怕了一隻怪物？
“殺了便是，怕什麽怕。”
他低聲嘟噥著，目光堅毅起來。上天既然讓他回到這末世初期，那麽便是給了他踏上這世間最巔峰的機會。若是自己不珍惜機會，卻與前世那等有何區別？
心中既已安定，楚江無所畏懼。他明白，這條街上肯定有著什麽恐怖而強大的怪物，對這整條街道的喪屍，進行了清理。而且從這空氣裏散發出來的濃濃血腥味，他知道這場殺戮肯定才進行了不久，否則這血腥味不會這般濃鬱。
“你們去那邊躲著，等我。”
楚江回過頭，他指著街邊的一處店麵，對兩個一臉隱懼的女孩說道。
“那，那你……”
陸芸伸長了脖子，她可以看到那輛被怪物撕成了幾段的汽車，她並不笨，一下子就猜出了這是怎麽回事。她看著楚江。從那被撕成了幾段的汽車來看，她並不覺得楚江能夠戰勝那等可怕的怪物。
“這不用你擔心。”楚江搖了搖頭，他斷然將陸芸後邊的話頂了回去：“過去，躲著。我說過，會送你回家，那就一定會做到。至於其他的，你不需要關心。”
他說著，便再不關心陸芸如何了，折轉了身，拍了拍身畔的怒鼠，便自顧自的朝前走了去。
怒鼠子午的情緒似乎並不太好，它嗅著空氣裏的血腥氣，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整個身子被它繃得直直的，看上去有些僵硬。它磨著牙，發出咯呲咯呲的細碎聲響，它對危險的似乎有著強烈的感知。但說到底，它也隻才從一隻鑽下水道吃殘羹剩飯的小老鼠變成這食物鏈頂端的怒鼠不過一日夜的功夫，對於這種種危險，卻並無太大的直接體會。
帶著怒鼠踏上長街，首先印入楚江眼瞼的，是這樣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長長街道。在街道兩旁，是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昔日寬闊的八車道上，三三兩兩的停著一些汽車，隻不過昔日裏這些如魚兒般自由穿梭城市的汽車早已經沒有了人理會，它們像一個個被主人丟棄了的玩具，橫七豎八的躺在大街上，而更有不少的汽車，被撕裂成了無數段。
踏在鮮血匯聚的溪流上，濺出一朵小小的水花，楚江冷漠的掃視著四周的情況。
用屍橫遍野來形容這條長街，卻再合適不過了。寬闊的街麵上，到處躺滿了屍體，而且，
這些屍體基本上沒有完整的。
腳尖擊在半顆血糊糊的頭顱上，那顆混雜著腦漿汙血的頭顱咕嚕嚕皮球也似的滾到了一邊，被半截手指頭擋住了去路。
這樣血腥有如屠宰場的場麵，卻絲毫影響不到楚江的心智，他虛眯起眼睛，朝前望去。
數百米開外，一輛側翻的公交汽車上，他看到一頭渾身披著烏紅長毛的大狗趴伏著，長而寬厚的身子幾乎將整個公交汽車的一半都占據了。一雙爪子裏擺弄著一段早已經看不出本來形狀的人體，津津有味的啃噬著。
而這時候，那條大狗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一抬頭，正看見了對間的楚江與怒鼠。
“吼！”
大狗猛地站起身來，它扔開那截被它擺弄得不成了形狀的人體，晃動身軀，汙紅的血水順著皮毛往下滴答，露出下邊略淺一些的猩紅毛皮。
“是一頭異變了的血汙犬，看樣子還是一頭牧羊犬異變出來的。”末世生活了十年畢竟不是白過來的，隻看了一眼那大狗，楚江便認出了這東西，“隻是一頭中階的變異獸罷了，多費番功夫的事兒罷了。隻是好生奇怪，這東西似乎已經經曆了二次變異。該死的，怎麽會這樣，即便是殺了這整條街的喪屍，它也應該不可能晉級的啊……”
這些話不過是楚江眨眼之間的念頭，眼看著那大狗血汙犬立起身形，他便知道，一場大戰已經在所難免。
……
血汙犬碩大的身影在陽光下投射出一個巨大的陰影，恍一看去，形如惡魔一般。
粗大的前肢壓低，將整個身子的重量俱都投注在了上邊，它輕盈的一躍，從車上跳了下來。
而那輛公交汽車的前端，卻明顯的有了兩個巨大的凹痕。
血汙犬咆哮一聲，它猛地發力，朝著楚江衝了過來。長達三米的身軀曲線優雅，一呼一吸間，似乎都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
幾乎是瞬息之間，它已然越過了百數米的距離。而這個時候，楚江才剛剛擺出防禦的架勢。
“嗷”
血汙犬咆哮著，猛然躍起，巨大的陰影從天空裏投射下來，落在楚江的眼裏，似乎它已經吞噬了整個天地。帶著濃鬱的血腥氣息，它的一隻前爪探出自上而下狠狠拍出，這一下似乎就要將楚江拍成肉泥。
這時候，楚江想要躲閃已是不可能了。一切，來得太快了！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楚江不甘示弱，他橫拿長杆，往頭頂一送，卻正好擋住了那血汙犬的爪子。
“砰！”
一聲巨響，恍若驚雷一般在楚江的耳邊炸響，一股強橫到極點的力量，一下子從長杆上傳來，令他的雙手竟也險些把持不住。
不好！
他心中暗叫一聲，卻沒有料到這血汙犬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強橫可怕。當下裏再顧不得什麽，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了一邊。同時一聲大喝：“子午，上！”
怒鼠子午聽到了主人呼喚，也自奮起一撲，正好撞在了剛剛落地的血汙犬身上，直撞了那大狗一個踉蹌。
“嗷！”
那血汙犬一聲咆哮，當下便棄了楚江，轉頭去咬怒鼠。那子午也不是個好惹的，吱一聲叫，毫不示弱的撲了上來。
當下，兩隻數米長短的變異獸便扭做了一團，互相廝打起來。不過片刻功夫，雙方爪來牙往，你咬我脖子，我抓你眼珠的戰了數個回合。
當楚江從一邊起身，他正看到那血汙犬一擰腰身，猛地將怒鼠壓倒在地，隻一口咬在了老鼠的脖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