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見到有人進來,老者稍稍看了眼,並未急說話。
杵劍插地,陳陽笑問道:“老爺子好雅興呀,到這種地方還有心思曬太陽,就不怕我持劍逞凶?”
“老頭子我活了快七十歲,什麽事沒經曆過。想想自己這一輩子做過錯事,也幫了不少人,自問此生無憾,臨老死了有什麽可擔心的,不如就在這曬曬太陽。隻是臨走的時候,想再和人說說話。小夥你別拘束,走近點咱爺倆嘮會,就當是送我這老頭一程。”老者是北方人,說話帶著口音,拍拍身邊的石台,示意陳陽來坐。
陳陽側頭一笑,沒有動的意思,說道:“陪老人家說話沒啥,反正時間也多。既然咱倆說話都能聽得見,站這就行。敢問老爺子怎麽稱呼呀?”
“姓程,別人有叫我程老的,也有叫我老程的,你撿順嘴的稱呼就中。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就是把人往壞處想,什麽時候都顯得見外。我這一個老頭子,難道還能打過你不成?”程老搖搖頭說道。
陳陽隻是笑,“出門在外尚且要小心,何況是這地方,程爺爺你別怨我多心,畢竟薑是老的辣。”
歎了口氣,程老丟了個藥瓶給陳陽,上麵都是些外文字母,陳陽並不是認識。
“算了,年輕人你小心些沒錯,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我是好是壞誰都不知道。瓶子裏的藥是治心悸失眠的,剛才我已經全吃了,其實你要不來,再過一會我也要走了。臨死的時候想說幾句,也不知你愛不愛聽。這個世上好人還是多的,希望年輕人你日後多放開心懷,莫以惡意猜測.....”
程老說話聲音愈低,等他說到最後幾句,已經低不可聞,腦袋垂著,露出盡白的頭發,不知是生是死。
見此情形,陳陽上前幾步,關切的問道:“老爺子?老爺子你還好吧?”
問了兩聲老人毫無反應,陳陽一咬牙,又走進一步,伸手想要查看。
刷!
就在這時候,程老原本低垂的頭顱忽然抬起,目光爍爍,半點也不像是吃了安眠藥的人,帶著十分的惡意,反手就抽出藏了許久的匕首,照著陳陽的胸口就刺。陳陽就在他身前,見到匕首時,已經沒多少時間給他動作,根本還不及抬劍抵擋,隻能身子後仰,以將欲摔倒的姿勢退了兩步,坎坎避開這致命的一下。
一擊不中,程老並不起身追擊,而是握著匕首,躬身下去,對著陳陽拉長的影子就是一下,行為極其古怪。
不殺人,而斬影子!
匕首對著的目標正是陳陽的腦袋,可由於陳陽在後退晃動,匕首刺的有些偏,原本對著腦門的一下,結果隻刺在了影子耳根的部位。
明明匕首擊中的影子,對人沒有半點損害,但是在陳陽的耳朵下麵,赫然噗的一聲,亦同時破了道口子,驚得他急忙再次拖劍退後。
捂著受傷的部位,陳陽一陣後怕,瞪大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程老。
“小夥子你說的很對,薑還是老的辣。你呀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世事險惡,哪有這麽多的好人。平常時候為了錢,就有人敢害命,何況是為了活命。爺爺我活了這麽久,越老越知道活著的好處,怎會輕易自殺呢!”
一擊下去雖沒要了陳陽性命,可也傷了他,看著從他傷口中不斷留出的血水,程老手拿著幹淨的匕首,甚有閑心的調侃。
陳陽不知疼痛的抹了把傷口,沾了滿手的鮮血全擦在臉上,盯著程老罵道:“你個老東西!說人的是你,說鬼的也是你,一生一世最不要臉的就是你!”
慈眉善目的麵孔哼哼一樂,程老好笑的說道:“罵,盡管罵,爺爺這輩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罵過,不會差你一個。本來你拿到了武器,還有些勝算,可現在,哼哼,不如小夥你幹脆點,讓我刺上一刀,爺爺保證你走的痛快。”
見到程老一副不要臉當做本事的神情,陳陽的怒火就遏製不住,“老東西,今天我就送你歸西!!”雙手握劍,挺著電弧就劈來。
陽光從背後射來,影子拉的甚長,陳陽人還離得遠,地上的影子就已經到了程老的身前。他都不用大的動作,隻是起身一站,正踩在影子頭顱上。
程老本身沒使什麽力氣,可力量從影子傳導到陳陽本身後,得另外加上程老整個身體的重量。百十斤的大力,一下就壓在了陳陽後腦勺上,往前的衝勢沒有拿住,俯身就趴在地上,下巴磕破了塊大皮。
好在人一趴下,影子也就短了,沒給程老第二下的機會。
顧不上傷勢,陳陽拖劍退後,心中思量,“這樣下去可不行,空有電劍的威力,卻靠近不了。太陽在後麵,我得轉個方向,繞到老家夥的背麵才好。”
程老的能力是強,可也得有影子給他打才行,陳陽想通了這點,就提著劍往左走,想要迂回個方向。隻是程老早就想到這點,跟著陳陽開始移動,不給他迂回的機會。本來陳陽年輕體壯,速度比程老要快,可因為顧及影子,動起來多加留意,不免就有些躡手躡腳,倆人倒僵持住了。
一來二去之後,倆人的位置依舊,程老有些氣喘,而陳陽拖著沉重的電劍,也好不了多少。
陳陽停住喘口氣,心說這老東西平時保養真不錯,體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再來幾下,沒把他甩開,倒能把自己給累死過去,看來迂回轉向的方法是行不通。幹脆自己直接衝過去拚拚,反正影子在地上,老頭的匕首使不上,拳腳自己總能挨幾下。
左右實在是沒有其它辦法可想,陳陽把心一橫嗎,拖著劍大吼一聲,不要命似的往前直衝。這次由於早有準備,身體頂著程老的踐踏,硬是沒有趴下,眨眼的工夫就靠近了許多,大半的影子都已經延伸在程老的身後,再來幾步就已經能揮劍砍人了。
見陳陽這樣硬來,程老心中大急,轉身將匕首一丟,正要插陳陽的影子頭顱。拳腳陳陽能扛,匕首可就受不了,急忙一個伏身,迅速的將影子拉回,避過了這下。
往後滾了幾步,陳陽站起來疑惑地瞧著插在地上的匕首,心中多有奇怪,老頭為何專門盯著自己腦袋打?莫非其中有什麽奧妙?
愣了幾秒秒,他忽然意識到一點,哈哈一樂,指著程老笑道:“我說是多厲害的能力,原來是這樣!”
程老回身撿回匕首,搖搖頭歎道:“年輕人你竟還能笑的出來,莫是嚇傻了。好好的人怎麽就如此看不開生死呢。”
對於程老的無恥,陳陽已經懶得斥罵,他伸出左手,陽光的照射下,五根手指的影子拖的甚長。
“你的能力是打影如打人,我左手的影子被你踩上,就如同是左手被你踩上一樣。”不知道為何陳陽沒有繼續攻擊,而是平靜的和程老說話。
他又伸出了右手,
蓋在左手上,兩隻手在地上的影子,大半都重疊在一起。
“現在我右手放在左手上,影子隻有一個,你打影的話,我究竟是傷的哪隻手呢?”
陳陽雖是疑問,但聽在程老的耳中卻如晴天霹靂,驚呼一聲,“不可能!”
程老心底感到難以置信,這個年輕人的眼力竟然如此敏銳,區區一會的時間就已經察覺到了竅門。
驚訝過後,程老忽大笑幾聲,放肆的說道:“你察覺到這點又能怎樣!打你的左手是打,打你的右手也是打,看你怎麽近身。有時間小夥你還是瞧瞧自己的傷口吧,再過一會,大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到時候爺爺輕輕鬆鬆送你安息。”
陳陽耳朵下的傷口本不嚴重,可自受傷以後,他都在做著劇烈運動,又挨了程老好幾下,現在已經是血肉一片,情況很不妙。
“哈哈,要我流血而死,起碼還得一兩個小時。可惜程爺爺您就沒這麽多時間了,小子現在就來送你!!”
說罷陳陽將外衣一扯,罩住了腦袋,一挺電劍,再無顧及的朝程老劈去。程老一個踏步,故技重施的躬身就把匕首捅在影子上,可陳陽隻覺得身後一陣輕風,吹佛了衣裳而已,力量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隻是捅破衣服,並沒有傳導過來。
沒有能力的搗亂,幾步陳陽就殺到了麵前,程老眼中駭然,舉著匕首想要抵擋。可是電劍沉重,哪是一把小匕首能夠抵擋的,鐺的一聲,不但將不足斤重的匕首磕飛,還電麻了程老半個身子,再一劍前胸插進,後胸捅出,直接要去性命。
眼睜的渾圓,至死程老還不肯相信,自己考慮了許久,掙下這大好的形勢,怎麽一句話的工夫就付之東流,反喪性命呢!!
殺了程老,陳陽身子一軟,側身坐下,看著那死不瞑目的雙眼,說道:“左手右手肯定都疼,但要是衣服的影子呢?你應該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隻對著我的腦袋打,可臨頭自己卻是忘了。”
程老一死,迷宮裏就剩下陳陽一個活人,撐著劍柄站起來,陳陽想要呼喊開始時的那位牛仔褲女子,卻看見從程老的屍體上浮出一卷纏繞著黑氣的契約來。
契約造型西式,曲卷成棍,兩頭各鑲著奢華的金飾,不知道其中寫了些什麽。
陳陽伸手拿過來,扯開查看,其中的文字他一個也不認識,隻是瞧個圖案。在契約的右上角,一個紋章形狀的花飾。底子盡白,卻有一輪漆黑的太陽,太陽之下交叉著劍與法杖,其中還能隱隱的看到一個白色人影。
再想要細看時,契約一個閃亮,順著陳陽手上的血漬就化作一團黑氣,鑽進他的口中。
吞下這團黑氣,陳陽心中若有所覺,一個念頭愈加的清晰。
影子殺手:格鬥黑魔法。光明愈要莊嚴,黑暗愈要震懾。手持劍和法杖的行者行走在正義之中,正身於陽光之中犯下殺戮之罪,黑暗方能徹響世間。
“光明中的罪惡嘛,真是個不錯的能力。可誰好心來救救我啦,用不了多久我真的要兩眼一黑了!”杵著電劍,陳陽苦笑的叫喚,自己能僥幸獲勝,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現在隻希望那牛仔褲女子別消極怠工,非等八個小時後再來。
那自己可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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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