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至於舒玥蓉那邊,正熱火朝天。

“我叫舒玥蓉,才來虹城,在這合租房子。”

“我叫沈括。本地人,今年25,沒上過大學。”說話的人是遊行隊伍中的一枚男生,長得清秀,個子高挑,斯斯文文像個書生。

“那你在哪工作呢?”

“開發區裏有個汽車製造商,我在那裏麵上班。”

“我猜,燒、砸日本車不會就是你們廠長說的吧!”

“哈哈,他倒是想,可惜沒有那個本事。”

他們的耳邊還在一直喊口號,倆人在人聲中相互介紹,最後居然還互留下聯係方式。遊行大約持續到24:30,眾人才散去,舒玥蓉與沈括分別,打車回家。等她到家,我早已進入夢鄉。

國慶節前的最後半天班,早上開晨會的時候,章行特意交代:“不管你們怎麽安排班次,但是必須保證和平常一樣窗口不能少。還有,從明天開始,我們網點將做為試運營網點,保險公司會安排一些人員到我們這裏定點宣傳。這樣的話,你們賣保險的難度就會減輕不少,所以,大家都動起來,把保險業務量提上去好不好?”

“好!”每個人都是這樣說,可是大家心裏都沒底。這年頭保險難做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連我爸爸都說難做,看來是真的難做。

開完會後,每個人心裏都在盤算,隻有我傻傻的想著朱顏。到底要怎麽和她說才不會惹她生氣?昨天的事,她還在意嗎?

“朱顏。”“趙博陽。”我和朱顏同時開口,尷尬的氣氛頓時襲上頭頂,圍成一個圈,把我圈在裏麵出不去。

“什麽事?”趙博陽回頭,我不知道他是在問我還是在問她,但是我和他是對視的。

我再次沉默,用手指指朱顏,趙博陽把目光轉向朱顏。“我就想問問國慶節怎麽上班。”朱顏是想問他怎麽上班,怎奈我一直看著她,她不好意思直接問。

“哦,對。方姐,秋爽姐,我們班怎麽排?要不要等中午歐陽魯林他們來了之後再商量,還是我們先排好告訴他們?”

“我不用排班的,我和章行上行政班,正常休七天假。”方雲拿著一打打印紙坐下,一個靠在牆角的位置,相當安全隱蔽的地帶,這裏就是她的專座。

“還是你好啊!放那麽多天假,不像我們,上班痛苦死了。”尚秋爽端個水杯走過來坐下,把箱子開的叮叮哐哐。

“你們平時休的多啊,我上五休二,你們半天半天多快活。”

“哪講的啊?半天半天等於天天上班,哪天都沒的休。”尚秋爽說完,方雲不再說話。“去年是我們這個班在後麵休的吧!那今年我們就在前麵4天休唄!正好和中秋在一起。”

“那正好。”朱顏高興萬分。

“你有事?”

被尚秋爽一問,朱顏害羞般的微笑:“沒事。”我也覺的正好,我們在一個班同休就可以同遊,確實是好事。

整個上午在興奮中渡過的順風順水。中午耿佳敏來接我的班,在休息室我告訴朱顏明天出行的計劃,滿懷期待的我收到的是一桶涼水,冰涼冰涼的水。

“我沒有時間,你自己去吧!”

“你還在生氣?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好氣的,不都過去了嗎?如果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我沒有生氣,我真的沒有時間。”

“那你……”我想想問她為什麽不答應我,結果舒莊跑進來。她看我們在裏麵,很不好意思的低頭走進來,手裏拿著陶瓷碗,應該是要到休息室熱飯。

“才吃飯?”朱顏問她。

“嗯。你們怎麽還不換衣服回家?”她從我們中間傳過去,打開微波爐,然後站在旁邊等。

“你國慶節怎麽放假?”

“我?哪有假,大廳沒人。章行一休息就更沒人了,正常上班。你們呢?”

“我們明天休,後麵4天來上班。”

“還是你們好啊!放假回家吧!”

“嗯,打算回家。”原來她說沒空是真的。為什麽她寧可把安排告訴舒莊,都不願意對我說?‘當’,舒莊取出熱好的飯趴在長台上吃,絲毫不顧及我們。“舒莊,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她滿嘴包飯,吱吱唔唔的哼出這兩字,霎時間,突然發現她的樣子還挺可愛的。第一次,我主動朝她揮手,她也微笑朝我揮手,或許是沾朱顏的光。

從銀行出來,我把朱顏送上車,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去。麵對那個空曠的房子,我似乎有一種感覺,能推遲一秒鍾進那個門,也是快樂的。還好,有舒玥蓉在,心裏還有些著落。

舉國歡慶的國慶節被我黯然睡過一夜後,就這麽悄無聲息地來了。我為它激動那麽久,沒想到它真真正正來到後會如此平淡。朱顏回家,舒玥蓉天天出去泡吧,我把媽媽支開整日陪伴電視機。對於我這樣的人,恐怕死在家裏也不會有人知道。

第一天我睡到自然醒,然後泡桶方便麵,接著躺在客廳看電視;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方便麵,上網看電視;第三天睡到自然醒,方便麵,下午出門買第四天的方便麵;第四天無法入睡。

十月三日,正是我出門買方便麵的時候,因為在家閑的無聊,所以特意坐車去離家好幾站的超市逛逛。人生很多時候充滿背叛,小時候有沒有被背叛過我不記得,但是從我有記憶開始,第一次遭遇的背叛竟然如此心痛。這件事直到因為舒莊,我才慢慢釋懷。

在食品展示架前,朱顏正在喂趙博陽吃試品麵包。我以為是我看錯了,當我走到他們身邊,當我看到朱顏吃驚的眼神還有趙博陽尷尬的表情,當時間靜止。是巧遇?故意?

“你,昨天回來的?”我問朱顏,她緊搓雙手,半天欲言又止。“真巧!”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趙博陽不知道我和朱顏的關係,所以我不能罵他,況且他們也沒做出遭罵的事情。至於朱顏,我還想為她保留顏麵。

“你來買東西?”

“來這不買東西難道是看電影?”我不知道怎麽有勇氣敢這麽和她說話,可我真的氣瘋了。這場麵可真像是一場電影,她是女一,那我是男幾?看她憋紅的臉頰,終究不忍。“我趕時間,再見。”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我仔細觀察她,從她的眼神裏我居然看不到一絲挽留和歉意。從始至終趙博陽都不曾開口,我恨他。

當晚回家,我整夜都在等朱顏的電話,可惜沒有,我打回去也是關機。除去高考,這一晚是我人生第二個不眠夜。第二天早上,舒玥蓉敲門,我假裝熟睡不予理睬。不知過去多久,肚子咕咕叫喚才讓我有起床洗臉的動力。我經過客廳,舒玥蓉靠在沙發上發短信。有些日子沒好好和她說過話,等會泡碗麵和她聊聊。

洗過臉之後,我翻遍整個廚房都沒能找出一根麵條,忽的想起昨天根本沒買。

“你早飯吃的什麽?我看廚房沒動過。”

“我從來不吃早飯。”

“那你為什麽天天燒早飯?”

“還不是為你。你上班掙錢給我花,難道我不得好好伺候你!”

“瞧你這話說的,感覺我在欺負你。唉~”

“歎氣幹什麽?不是因為我吧!看著不像,難道是銀行有事?銀行有事不用愁,有事就找舒景榮。呆子,我感覺你有點問題。”

“不是,你剛才給誰發短信,笑的那麽甜蜜。”

“新認識的一個朋友。”

“男的?”

“嗯。”

“高翠蘭,你得注意。你成天的泡吧,在那種地方能認識什麽樣的朋友?你在我這住,我覺得對你負責,哪天你爸爸問起來,你讓我怎麽說?你已經長大了,你要為你自己的決定負責,你必須學會我不在的時候您能保護自己。你不要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我。高翠蘭,你需要注意你身邊的不軌分子,睜大你的雙眼,好好看清外麵的世界,這個世界它並不純潔。”

“呆子,這話哪像是你說的?以你剛才的措辭,完全不像個呆子啊!”

“你少轉移話題,我認真和你說,你必須認真聽。”

“‘呆子’是你不是我,我才不會被人騙。這個人是我那天遊行的時候認識的,長得還挺帥!”

“花癡。你了解人家嘛你就這樣。”

“我都去過他單位了。他不僅工作穩定,而且帥。”

“和我呢?”

“什麽?帥?你和他差遠啦!”

帥,一直是我對自己最低的定位,今天原本就心情不好,原本還想找找安慰,結果又是一盆冷水。此時心境猶如本山大叔所言:我滴那個心,拔涼拔涼滴啊。“帥有個屁用,到頭來還不是被卒吃掉。”

“你就是嫉妒心理,不和你說了,回房咬耳朵去。”她的話又提醒到我,我就是在嫉妒,不是嫉妒與那位陌生人的帥,而是趙博陽。我迅速回房拿手機撥打朱顏的號碼,手機上顯示一條未讀信息,時間:10:56分,是朱顏發過來的。

“你不要再找我,我不想和你之間存在誤會,我們一直是朋友。對不起,你上次問我說我們是不是男女朋友,我那天沒回答你,今天回複你,希望不會太遲。我們隻是朋友,隻要你願意,會是最好的朋友。”

看完,我的五髒六腑都在燃燒。“這麽多天你一直不說,一直到今天才說,你是在耍我嗎?假如昨天我沒看你們,你還要瞞我多久?如果你一開始就對我沒興趣,為什麽不明說?”短信發過去,我多麽希望她能告訴我她前麵是在說謊,她還在乎我,她心裏有我。

“現在說這些都沒意思,我已經愛上別人。”

“他已婚,你要當第三者?”

“我可以等他,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求你不要說出去,求你保密。”眼見這些字,我真的好想哭出來。我最喜歡的女子,居然為別的男人來求我,這真是諷刺。拿著手機,我躺在床上,明天要怎麽麵對他們。一會兒,朱顏又傳來一條信息:

許言,求求你幫我們保密。謝謝你。

絕望是什麽滋味,終於體會。從7月相遇,我便偷偷關注她,我原以為老天是眷顧我們的,所以才把我們分配到同一個網點。如今看來,老天恐怕是太無聊,故意捉弄我,拿我尋開心。此刻,人生了無生趣。我想找個人,不要說話,隻要陪我發泄。我站在舒玥蓉門外,裏麵傳出陣陣笑語,我無法打擾她,隻能自己一個人出去。

金天地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熱鬧的。此刻正直午餐時間,必勝客的門口圍了一圈人,讓人看見生厭。十月份的太陽依然灼眼,我坐在對麵的麥當勞,點了一杯可樂,遠觀那些令人生厭的人。可樂將盡的時候,在人群中出現一個戴太陽帽的身影,她不是排隊去吃披薩的,烈日下,她在發傳單。每一次在她與路人接交的時候,她都微笑,雖不開口,也使路人不能拒絕。麥當勞的冷氣開的很足,吹的雙腿冰涼。我推開門,朝音樂噴泉那邊走去,不管花多錢,我都得為自己點一首歌,紀念那段還未開封便已腐朽的愛情。

我站在治安亭下等工作人員,遠遠的看見她朝我這邊走來,我故意低下頭趴在亭子上,就怕她來找我。

“你好,請你看一下。”我不得不回頭接過那張傳單。

“是你啊,真巧。”就是怕她會難為情,我猜故意低下頭,沒想到還是遇到她,因為前麵在麥當勞就已經看清是她。這兩天,我發現的秘密還真多。

“是啊!真巧。你怎麽趴在這?”

“我在等他們上班。”

“他們要到兩點才工作。”

“你兼職?”我覺得很好奇,像她在銀行一天站到晚應該是很累的,為什麽還有力氣出來發傳單?難道她家真的如尚秋爽所說,窮到極致?

“不算兼職,每周抽半天出來發發傳單,掙點積分,將來好在虹城生活。”

“什麽意思?在虹城生活還要積分?”

“你可能還不知道,這裏有規定,外地人要想在虹城市長久居住,就必須積攢積分換本地戶口。積分按照誌願種類不同或多或少。像我這樣輕鬆點的,2小時積1分,積滿200分就可以換戶口啦!”

“可我沒有積分不一樣在這裏住的好好的。”

“個人意願吧!你看看上麵的宣傳,有時間你也加入誌願者團隊。下周我們去老年公寓,你要是願意的話就打上麵的電話報名登記,我不和你說了,先走了,拜拜。”由後麵老人們說出舒生的學業問題及積分家世。

‘老年公寓’,不就是老年人的‘孤兒院’。要我去那種地方,又髒又亂,閑的胃疼才去。既然他們兩點上班,我也沒必要傻等,舒莊模糊的身影是我在金天地看到的最後風景。我不知道我後來去了哪裏,但是等我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星星鑲在深空,點點散開,形成滿天星。

推開門,終於鬆懈二十多個小時緊繃的神經,再關上門,腦海中一直有一個畫麵:朱顏在喂趙博陽吃麵包,他們都是幸福的。而我,是卑鄙的偷窺者。這些天我原以為我和朱顏是在戀愛,到頭來才發現,我隻是單戀,甚至在她心裏,我隻是備胎。我獨自甜蜜兩個月,毀在一分鍾,卻不知要花多久才能跳出悲傷。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默默彳亍著,冷漠、淒清,又惆悵。她靜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像夢一般的、像夢一般的淒婉迷茫。像夢中飄過一枝丁香的,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到了頹圮的籬牆,走盡這雨巷。在雨的哀曲裏,消了她的顏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飄過,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我在房間裏狂吼,盡情發泄我的悲傷,我根本無法顧及樓上樓下鄰居的感受。現在,我隻想使我自己舒坦,而唯一能讓我舒坦的方法就是讓我吼出來。沒有感情,沒有抑揚頓挫,有的隻是音量,我隻要音量。

“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女子,為我而生,為我而來。一個丁香一樣的女子,我為你撐傘,你為我擦汗,我將是你唯一的依靠。一個丁香一樣的女……”我還沒喊出口,舒玥蓉破門而入。

“呆子。你夠了沒?戴望舒要聽到你亂改他的詩,一定爬出來找你。”

“讓他來吧,來得更猛烈些吧。我不怕,生亦我所欲,朱顏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兼得焉……”

“神經病。呆子,你怎麽回事?哭過?”舒玥蓉剛開始還滿臉憤怒,後麵看我神情恍惚,才明白我不是無理取鬧。她問我是否哭過,我無暇掩飾,因為眼淚還掛在臉上,好多話堵在嘴邊,說不出,咽不下。“許言?許言,你說話,別嚇我。早上不還好好的?”

“我噠噠的馬蹄聲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如我隻是過客,汝又何故騙我?你出去。”

“你是在說我嗎?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出去。”

“行,我出去,有事我們明天說,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你還要上班。”她帶上門回房,把耳朵貼在牆上足足5分鍾,等確定隔壁沒有哭聲才躺下。舒玥蓉沒有立即回複沈括的信息,她努力回想這些天在我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能讓一個內心如此強大的帥少變成神經病。對於今晚癲狂的行為,我後來的解釋是:嚴重受騙+過度憋屈。

不管你有多大的悲傷,無論你遭遇怎樣地覆天翻,隻要天氣預報說明天晴天,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我的悲傷路人不會看見,我看見的路人也不會悲傷。這就是新社會,殘忍的新社會,每個人出門前都要包裹自己。

新社會下,有兩種人:一種是會說話的,如章行;一種是不會說話的,大概就是我。前者話說得好,事業也升得快,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這是客套,‘欺上瞞下’才是本質。雖說我才進網點不到兩個月,但平時聽到章行話語間的措辭,我斷定,她不是一般的富有,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上午在櫃台辦業務的時候,我偷偷瞄朱顏,她也看到我。隨後我的手機震動,是她發來的短信:請替我們保密。我點點頭,不再看她,老實說,我還是不能明白,趙博陽比我強在哪裏?

“你好,我取3400塊錢。”一位大爺坐在窗口,他慢慢把存著朝遞物口伸進來,我雙手接過他的存著,喊出‘歡迎光臨’便開始辦理。雖然我的手在刷存折,可我的心還停留在前麵那個問題上。

“請輸入密碼”趁大爺輸密碼的時間,我發短信問朱顏:我比他差哪?

“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我把錢和存折遞給大爺,大爺接過笑嘻嘻的離開,我不知道這一次小小的疏忽,差點給我的實習期留下汙點。

很快,朱顏就回複我,我猜她根本沒多思考:你的每一項條件都比他好,可惜我需要的不是好條件。對不起,如果我傷害到你,請原諒我無知。你條件優秀,肯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我不適合你。

如果這樣我還不知趣,那我的臉皮該有多厚。丘比特的箭應該是射誰?可它誤傷了我。今天人不算多,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被安排和尚秋爽一起在後麵吃,等朱顏和趙博陽吃完換我們。看著他們出去的背影,竟然湧現絲絲憂傷。連續休息4天,也該連續上4天,想想都痛苦。

“秋爽姐,今天外麵低櫃有人嗎?”因為我們點隻有達潔一位客戶經理,我想她應該沒人可以調班,而且早上開晨會的時候,好像也沒看見她。

“哪有人,她跟章行說過今天調休,外麵是賣保險的一個小姑娘替她坐低櫃。”

“哦。”我原本想和她套套近乎,哪知根本接不上話。她和我一個班,怎麽知道達潔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章行告訴她的,她們倆好的能穿一條褲子,這事整個網點的人都知道。

中午沒人進來,我傻傻的透過櫥窗往外麵(有監控,不能玩手機),在大廳中央,舒莊時不時來回度來度去。我想她也是無聊至極,可我比她還要無聊,我居然看著電腦下方的時間給她計時,為她測出走一趟大廳需要多少秒。大概有十分鍾吧,她來來回回不低於7遍,終於我忍不住開口:“她來來回回不嫌累啊?”

“她有什麽辦法,這要是站在大廳不動,給上麵調監控看見又是一番口水。口水是小,要是算服務不規範,影響績效麻煩就大了。”

我從來不知道,像她這樣由外包公司聘請的外招人員也分績效,怪不得她那麽認真。“那她怎麽分績效,她從不上櫃辦業務啊!”

“她哪能分到績效。舒莊真是蠻好的女孩子,就是沒有BJ,在這裏白耽誤青春。她一個月的工資好像就千把塊錢,夠幹嘛啊!我一件裙子都買不到。我不知道她耗在這裏幹什麽,早就讓她走,她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可能還指望轉正進來吧!可她也不想想,家裏沒人怎麽進來,現在銀行是那麽好進的啊!”我沒能接上她的話,於是又回歸寂靜。這中間偶爾來一兩個客戶過來給我們打發時間,感謝他們,讓氣氛不會太尷尬。

12:30分,他們吃完飯回來,換我們去吃飯。尚秋爽先熱飯,然後她提著飯菜到理財室去吃,我一個人在休息室。剛吃兩口,舒莊也進來熱飯。她看我在很客氣的微笑,我也友好的微笑,我們誰都沒說話。3分鍾後,她的飯熱好,坐在我對麵,我感覺得到,她有些不適應與我對坐。我很想找些話和她交流,想了半天,默然覺得我和她現在的樣子,居然是‘對食’。驀的,臉刷一下通紅。這頓午飯對我來說真是又漫長又難受,我真想丟下飯菜出去買的吃,可我的腿又不願離開那把椅子。

“親,外麵有人問銀行卡的事,我不清楚,要不你去看看。”說話的是一個我沒見過的女生,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是懂生活的,即使穿著工作服,絲毫無法掩飾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時尚氣息。

“嗯,就來。”舒莊咽下一大口飯,又喝下小半杯水,跑出去。趁她不在,我狼吞虎咽把飯吃完,然後躲進更衣室休息。更衣室裏放了4雙女人穿的鞋子,3隻包,我猜有一隻是剛才那個女生的。可今天明明有4個女的,這分明少一個人的包。

“姍姍,你再幫我看一下,我進去吃飯。”原來那個女生叫姍姍,這是我對她最初的印象——溫靜、美麗。

中午菜吃的有點鹹,於是我去隔壁休息室倒水,門是半掩的,我推開門,看見她正側麵趴在桌上睡覺。我把水杯輕輕地放下,輕輕地拎起水瓶慢慢倒水,再把水瓶放至原處。就在我俯首拿水杯的那一刻,一不小心看到她的臉:有些偏黃的膚色、濃黑未修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她的嘴唇嫣紅。這些都不特別,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雙純天然的長睫毛。我從不會在意某個女子她的麵部特征,但對睫毛例外。我從小喜歡舒玥蓉,自打她會化妝開始,我就了解女生對擁有長睫毛的渴望。我聽她說過,女孩子的睫毛不僅要長、密,還得向上翹,這樣才美。以後,我看到的舒玥蓉就是這樣,她的睫毛膏、眼線筆從未間斷,她皮膚好,幾乎不見撲粉,但她對眼部要求極高,順帶的,我也成了半個專家。眼前,舒莊未經修飾的麵容,讓我想起一個詞:素雅。

我怕她醒來看見我,於是我倒完水就離開休息室。在更衣室裏,我閉上眼、塞上耳機努力讓思想平靜。長這麽大,從來都是別人圍著我轉、巴結我、以我為中心,除了舒玥蓉,朱顏是我第一個主動想要去接近的人。高中三年,有3位女生喜歡我,但是我都裝作不知道,對她們從來不予來踩;大學四年,不僅同係的很多女生追過我,就連建築係、外語係的女生都給我寫過表白信、送過禮物,但那時,都被我婉拒。麵對朱顏,這一刻我才能體會被拒絕的滋味,不在乎直接、不關乎婉言,隻要是拒絕,心都會受傷。朱顏說的對,無知,是傷害感情唯一的合理解釋。

我感覺我不會再戀愛了……

下午三點差幾分鍾,上午來取錢的大爺跑到我窗口要我換一張百元鈔給他。很自然的,我順手接過,然後照例過一遍點鈔機,可這次機器發出‘嘀嘀’聲,提示這張是假的人民幣。

“秋爽姐,這張是假的人民幣吧!”

“這一聽就是假的,蓋章沒收。”

接到指令,我對大爺說:“您這張一百元是假的錢,我們要沒收。”

沒想到大爺一聽我這麽說,一下激動起來:“你憑什麽沒收我的錢,我這是上午在你這才取的,要假也是你給我的假的錢。你要沒收我就不換了,你還給我。”

“我不能還給你,假的錢一進銀行就不能帶走,我會開張單子給你的。”

“我不管,你要麽把錢還給我,要麽你給我換一張。你快點,我還沒時間跟你囉嗦,我要還人家錢的。”

“我真的不能給你帶走,我也不能給你換一張,隻能沒收。”大爺可能看出我是說真的,臉色頓時煞白,我拿起印章往假的人民幣上一戳,兩個大字‘假的人民幣’印在上麵。大爺看到後趴在我的櫥窗前,手握成拳頭,使勁捶櫥窗玻璃,把我嚇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你幹什麽?哪個叫你蓋章的?哪個叫你蓋章的?”麵對大爺的質問,我不敢再說話。原先實習的時候,我看他們收到假的人民幣也是很輕鬆就搞定,為什麽到我這裏就諸事不順?

舒莊聞訊迅速跑過來,當她看到大爺的舉動,也愣在那裏,不敢上前。他看著我,我顯然比她更怕,最後還是她走過去,借扶大爺坐下的時候拿下他的雙手。“大爺,您先坐下,有事我們慢慢說好吧!”

“你是大堂經理?”

“我……我不是,大……”

“喊你們大堂經理來。”大爺手一指,青筋暴起。

“我們大堂經理今天休息,今天放假,她不在。您有事告訴我,看我能不能解決。”

“你是哪位?幹什麽工作的?”

“我一般在大堂協助大堂經理的工作。”

“也行。我就來換100塊錢,你們這個小夥子就說我錢是假的,他倒好,什麽也不說就蓋一個破章,把我好好的100塊錢講沒收就沒收。哪有這樣的?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不就是沒收我的錢,然後你們自己拿出去花。”

“我怎麽拿出去花,都蓋章了。而且我前麵已經和你說過這是假的,要沒收。”我努力解釋,隻想為自己爭取清白。我舉起那張假的人民幣,透過玻璃遞到他眼前:“這邊都蓋過章,到外麵也用不了,這個要直接交給人民銀行,我們也沒權利保管。”

“我不相信。你,你還我錢。”

“您看,這錢肯定是假的,我們沒收你

的錢會給你開票的,您要是有疑問可以去法院申訴。許言,你給他開張單子。”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字,還蠻意外。

“我不要單子,我要錢。我早上在你們這裏,就在他手裏取的3400,下午打麻將付錢的時候,他們非說我這張錢是假的,我不服這才來找他換一張。”

“您看,他們都說是假的,這不是我們騙你吧!”舒莊順著他的話接過去。

“可我是從你這裏取出的啊,取的是假的,你們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銀行不會給您假的錢的,您想想看是不是在家拿錯了,或者別人跟你換了你不知道呢!再說,銀行取錢的時候,工作人員都會給你把錢在點鈔機上過兩遍的。如果有假的錢,就會想你前麵聽到的一樣,會發出‘嘀嘀’的聲音,他上午給您過錢的時候你聽到聲音了嗎?”

“他上午沒給我過錢,他在玩手機。我哪知道這麽麻煩,我要知道有假的錢,我就是再趕時間也叫他過一遍啊。”他一說,舒莊也不再說話,轉身看我,我絲毫記不起有沒有給他過錢,他說我在玩手機,我承認,那會兒我正在給朱顏發短信。“你這個小夥子,是新來的吧!你自己做事都不負責任,你還怎麽上班,你上午要是給我過一遍不就沒這麽多事?你上班時間玩手機,連顧客取錢都不管,你這是玩忽職守。我不管,我現在少100塊錢,你不給我就不走。你銀行天天來來往往那麽多人,我就坐在這裏喊,我看哪個還敢來存錢。”

說了這麽久,事情還是沒有絲毫進展,反而有越發嚴重的趨勢。在我與大爺發生糾紛期間,朱顏、趙博陽在辦業務,誰都沒有搭理我,隻是頻頻投過眼神。我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時間幫我還是壓根就不想幫我。平時最愛當老大的尚秋爽在大爺還沒發火之前就去了洗手間,直到此刻也沒出現,我猜她可能沒聽到外麵的吵聲。

最後,連舒莊都口拙的說不出話,默默跑去給大爺端來一杯水,秦師傅跟在她身後走過來。

“老師傅,我們有話到理財室講,你堵在這裏後麵人怎麽辦業務?”

“我不走,這事得不到解決我就不走。”

“你不走他怎麽給你解決?他辦的業務還需要他來解決,別人都辦不了。你先跟我到理財室坐坐,我們把事情說清楚,然後我們看看怎麽解決才好,對不對!你在這裏講他,他也做不了主,他也是按規章製度辦事,都是替別人打工的。小夥子才進來上班的,好多事可能也不熟悉,我們先去坐坐,我讓他打個電話給領導,然後再回複你,你看怎麽樣?總比你坐在這裏耗著強。”

“你這個師傅講話還中聽。”舒莊和秦師傅一起扶大爺去理財室,後麵他們又和大爺說些什麽我不知道,現下,我隻想快些解決這個麻煩。現在隻有我們三個,朱顏和我一樣不懂;趙博陽,我懶得理他,叫我求他,還不如叫我去死。我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舒叔叔,猶豫一番還是沒撥出去。因為這種小事去煩他,我都覺得丟人。

“許言,你打算怎麽辦?”朱顏回頭問我,我已經一頭霧水,那裏還知道怎麽辦?

“不知道。”

“我看你不如出去給他100塊錢,簡單了事。要是他打電話投訴,這事麻煩的很。”這是趙博陽說的,他似乎很得意,一邊給客戶辦理,一邊抖腿還插話。我沒搭理他,又覺得他的話似乎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我推開理財室那道門,看見秦師傅正和大爺在聊打麻將的事兒,他們似乎很聊得來。看大爺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剛才那般氣急敗壞。秦師傅看我進來,放下翹起的二郎腿,拍拍大爺的肩膀:“他來了,有話好好講,都那麽大年紀的人了,不是年輕,還動不動就發火,把身體氣壞了,誰賠你?”大爺一個勁兒點頭,被秦師傅說的服服帖帖。

我把錢遞給他,笑不出來。我應該說‘對不起’嗎?可實在無法開口。這一幕多像前些日子在大堂發生過。那一天舒莊不也是自己咽下委屈,默默垂淚。

“這是我自己的錢,剛剛才取出來。早上有沒有給你過錢我不記得了,如果沒有,請您原諒我工作上的失誤。”我還是委婉的道歉,我確實很害怕他會投訴我,以我的BJ完全不需要這麽低聲下氣。但從朱顏甩我後,從中午在更衣室開始,我就已經下定決心:在這裏,靠自己。

回到櫃台裏麵,風平浪靜。拿鑰匙開箱子,整理櫃台繼續營業。

“幸好是鋼化玻璃,如果是你恐怕這會該急救了。”朱顏幫我倒來一杯水,我單手接過放在抽屜旁,勉強笑笑。將近三點半,尚秋爽出現。她拎來一袋奶茶,給我們每人一杯,原來她見下午客戶不多就跑去隔壁買奶茶,我還以為她在洗手間故意不出來。

“謝謝。”很感謝這一杯奶茶,正好可以不喝那杯水。

“快嚐嚐,他們家奶茶好好喝,泡芙也好吃。剛剛在外麵給舒莊喝,她倒好,吸管紮的不穩,倒了半杯在身上,把我笑得不行。”她說,我聽,然後我也笑,後麵悲劇了,我一顆泡芙沒咬住滑倒嗓子口。我捂著嘴巴跑到洗手間,舒莊正在裏麵擦衣服,她看我進來,反應挺快,一個側身把水池讓我,然後我趴在裏麵咳。她踮起腳,身體貼著牆,從我身後過去,盡量不碰到我。待她快要走開,我連忙跟她說聲謝謝。

“不客氣,你要謝就謝秦伯伯,是他安慰那老師傅的。”她說完沒等我說話,抬腳走開。我真的很討厭她這樣自大,她有什麽了不起,憑什麽對我愛搭不理。我還在想她對我的態度,忽然想起剛剛跑出來的時候,櫃台上沒放業務牌。三魂嚇去六魄,立馬又衝到安全門外,尚秋爽給我開開門,我走到櫃台前發現牌子安然立在那裏,心裏頓時舒口氣。

是誰這麽好心幫我放的?難道是我自己?“嚇死我了,還以為沒放這個牌子。”

“是我代你放的,我看你剛才一溜煙跑出去,也沒顧得上。你下次注意,要是給暗訪的或者視屏抽查到,就完蛋了。”

“謝謝秋爽姐。”我就知道,她對我還是很好的,我沒有感覺錯。

尚秋爽是一位36歲的婦女,皮膚有時白,偶爾暗黃,在這個網點應該算是第二好的皮膚。當然,這個排名不含趙博陽。這裏頭皮膚最不好的應該就是舒莊。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度,不管那是一個怎麽天生麗質的女子,你不會化妝,等於不漂亮。這絕對是真理,看看章行。其實她化妝與否真的不明顯,可她和所有人都說她化過之後漂亮許多。真理,你不服不行。

這次關於假的人民幣的事,尚秋爽不知道,所以章行就不知道。我很感激朱顏他們沒說出去,所以,做為回報,無論何時我都將閉口不提她和他的事情。這一天,在我身上發生的一件看似不大,但其結果對我影響卻很大的事,必將終身不忘。從今天開始,我不再與趙博陽接話,也不主動找朱顏,這其中不全是因為他們對我的欺騙,我更在乎的是:當我遇到困難,他們親眼看著卻不站出來幫我。

天上的風箏越升越高,舒玥蓉和沈括手牽手走在林蔭道裏,共同欣賞秋日美景。湖邊人工養殖的菊花一簇簇擁在一起,湖麵上泛起的小船悠悠蕩漾,一副輕鬆快樂的樣子。他們一直向前走,走到一顆鬆樹下,樹上飄散的鬆針落到舒玥蓉頭上,沈括拉住她的手,他們停下腳步,他輕輕從她發上取下鬆針,相視而笑。

沈括確實很帥,屬於型男,身體壯實、絕不虛胖。他站在舒玥蓉旁邊,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就外表而言,的確如此。單看他,土氣,一身牛仔不咋的,可放到渾身上下無處不透露時尚氣息的舒玥蓉身邊,他那一身搭配立馬顯得有格調,休閑派頭十足。

“你爸爸沒再找過你?聽你說你來這裏快兩個月,你不會還沒給你爸爸報平安吧!”

“你等我下。”她埋頭掰手指,好一番功夫才掰扯開手指。“帶上今天,整整50天”。(8.24—10.12)

“你不想家?”

“不想。”她一邊搖頭,一邊從他手裏抽出手,順勢在頭頂摘下一片樹葉玩弄。

“你要不要發條短信給你爸爸,好歹告訴她你很安全,省得他擔心你。”

“其實我老早就給他發過短信,但是他告訴我,如果三天之內不回去相親就永遠不要回去。我那時候正在生氣,也沒當回事,一直把那句話置之不理。等有一天,我睡覺的時候怎麽也睡不著,突然好想他,我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生病。我不想給他打電話,我怕聽見他的聲音。然後我想到許言,但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這事太複雜了。”

他很認真的聽完,然後為她想解決的辦法。一個被否定、兩個被否定、三個、四個,一直說到夕陽西下。“要不,你再發條短信,你們都一個多月沒聯係了,你爸爸肯定和你一樣想你。隻不過他需要一個台階,你是女兒,你主動點。上網訂一份禮物郵寄給你爸爸,讓他開心開心,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你說的倒輕巧。哦,對了,我讓你幫我留意兼職工作,有沒有消息?我白吃白住許言就算了,總不能讓他養我一輩子呀!”

“他倒是想,可有沒有問過我答不答應!”舒玥蓉依偎他肩上,笑容可與夕陽媲美,那一刻甜蜜足以征服所以煩惱。

風箏還在天空翱翔,它掙脫繩索,朝天際飛去,越來越遠,愈遠愈小。晚風拂過水麵、透過樹林竄到公園的小道上,毫無防備的人們在皮膚與它親密接觸的瞬間,雞皮疙瘩驟起。他們坐在長椅上,她緊緊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沈括用另一隻手高技巧的脫下那半邊外套,然後給她披上,外套的另一隻胳膊還套在他臂膀上。舒玥蓉沒睡,隻是閉著眼睛,她感覺到他在動,她不願醒來打擾這份美好,她願意與他同穿一件衣服。沈括抬頭遙望天空,剛剛還能看見的風箏,此刻已追尋不到身影。

下班之後,我已經累的半死不活,在家睡了半天,吃過晚飯還不見舒玥蓉回來,我有些不安。看看時間才七點,還早。於是我刷鍋洗碗,倒騰一番後,才過去10分鍾,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全是新聞。看中央台吧,實在沒有中意的,挨到七點二十分多一點,我終於耐不住,拿起電話撥通她的號碼。

“喂,在哪?怎麽還不回來?”

“噢,我還在外麵吃飯呢!你不用等我,你先吃吧!我大概過一會就回去,唉~你等等……要不你出來逛逛?我們在金天地等你,正好介紹你和沈括認識,免得你三天兩頭擔心我!”

“現在?”我有些不可思議,我猜一定是那個男的主動要求要與我見麵,舒玥蓉才會在電話裏喊我過去。在此之前,她對他一直嚴格保密,連他叫什麽名字,我也是剛剛在電話裏頭一次聽見。

“當然,你快來吧,就在必勝客。你到了打電話,我們出來找你,就這麽定了,拜拜。”還‘必勝客’,真有錢。拿著我的錢,去約你的會。我靠,現在的世道都特麽怎麽這樣?

其實,我還是蠻開心的。這些天舒玥蓉滿臉掛著的甜蜜幸福我都知道,我不知道是怎樣一個男人能令她如此甜蜜。今天,終於能見到本尊,正好順道看看他的人品。關上防盜門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不是她哥哥,從某種角度看去:倒像是他爸爸。可我明明是她閨蜜呀!

大晚上的,必勝客還是人潮滿滿,假如我是必勝客的老板,我一定萬幸來到中國。一個怎麽吃都不用負責任的國家,其國民身體素質不是一般強大。在肯德基、必勝客、麥當勞等各式快餐店的包圍下,我等堅強的國人還一直活的好好的,我不禁情不自禁:真得好好感謝他們,一邊為我等提供低水平快餐,一邊還為我等創造高物價美味。另外,他們的年收入是多少?這一點,我十分好奇,非常好奇。

“喂,我到了,在音樂噴泉這。”

“好的,我們就出來。”

好想再去點一首歌,可是又懶得去。噴泉四周激起各色水柱,展開是一麵牆,落下是一座山,半起半落間蕩漾城市茫茫。

一個星期之後,我不再想朱顏,也不在意他們之間的眉來眼去。此時此刻,我隻想安安穩穩做好我自己,在還沒有安頓好上一段感情,我實在沒有力氣去開始新的路程。也許隻需一天(就像那天在更衣室突然想明白)、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甚至更久……在這期間,我必須讓我自己會說話、說好話、好說話。

那一晚,我見到沈括,他的樣子陽剛,高大,開朗。初次見麵,我對他的印象不錯,很慶幸,舒玥蓉沒看錯人。比我,舒玥蓉更能看清自己喜歡的人,更懂得抓住喜歡的人。與他們短短相處之後,我和舒玥蓉一起回家,走在路上,我對沈括的映象如下:比我高那麽一點,比我善於交流。至於說,他比我帥?我猜,或許是他比我黑點、高點、壯點,所以她才會覺得他比我帥。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