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孫益民報幕,一段極簡單地引導語,我壓根就想不到表演者會是舒莊。在最後一次彩排演練中,舒莊找到孫益民,她主動要求他把原有的那段話改掉。她說她想簡單一些,不願要那麽多讓人記不住的前綴;她說她的歌才是今天她想表達的唯一重點。
“一首來自《虞美人盛開的山坡》改編曲,有請表演者。”連姓名也沒有,在今晚這樣的場合,正是交際的好時候,也是讓別人記住的最好機會,舒莊白白放棄。這樣的想法,除了她自己,估計旁人無法理解。
燈光很給力,孫益民報幕之後站在那裏沒動,全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當微紅的燈光隨著音樂前奏緩緩升起,舞台中央是舒莊。我第一次見她這麽美,像畫中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那一襲輕紗罩在絲綢之下,是山林間一朵高傲的虞美人。她沒有肢體語言,在前奏中等待她啟齒的不隻是我,還有我身邊一群被她驚呆的小夥伴,包括保安。
我們的位置居中,在二樓,是一個光景絕佳的地點,正好麵對台下,能看清一切。她這麽美,兩端鬆鬆的發髻,和那一身鮮豔的裝扮。那個人知道她的用心嗎?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女子費盡心力施粉畫眉,隻為博我一笑,我願意給她我所有的一切。
慢慢的、慢慢的,音樂慢下來,她舉起話筒,燈光直接打在她臉上。化了妝的舒莊,和舒玥蓉很有幾分相似。相似的不是容顏,而是從骨子裏透出的那份自信,能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她的高傲,氣場可以藐視一切、唯我獨尊。
“墨黛靜染娥眉,鏡奩孤置台前,殘影疏疏胭脂淺,樓角風細細,
故人十指纖纖,記憶裏秋風吹,我記得最初的印跡,有你月就圓。
世事無常變遷,那一日是何年?一些人一些事已被深掩。
留不住看得見,幾絲紅暈天邊,伸出手,尋覓遠方蹤跡。
我不在你身邊,留不住看得見,不過是暗暗的思念,我遠在天邊。“
我聽的癡癡醉醉,完全陶醉在她的歌聲裏。
“螢火三千飛去,隻一朵在心間,如花癡醉夢裏麵,任醉意憑添。
依稀記得當初,呢喃還在耳邊,你還好嗎林花風月,高樓紅瓦深砌。
悲歌回蕩離別,溫壺獨酌杏花,抵不住,點點滴滴落枝椏。
今來青衣綰發,宮柳竟也低眉,苦熬煎,廣寒無日無年。
一灣涼水映月,枉顧紅粉撲麵,水中蓮往事沉甸甸,分毫未曾減。”
即使現場沒有字幕,但還是能聽的清她那份感傷與無助。這應該是她的告白吧!她還是比我勇敢,最起碼,她敢自己說出來。歌曲中間音律起伏波動的時候,她眼裏隱隱藏下淚珠,手也不住微微顫抖,話筒幾乎一瞬間就要掉下來。
今晚這首歌曲的間奏,是用來給她平複心情繼續唱下去的,可惜,她掙紮好久還是沒能忍住眼淚,我看到她低頭的瞬間落下兩顆紅豆,還有快要遏製不住的心情。我從沒聽過這首歌,也不知道間奏還有多長,我不敢想象她話筒落地出醜的樣子,也無法再等下去。嗖的,我站起來,我確信她看到我,我舉起手臂告訴她‘加油’。後麵人不停地對我指指點點,我注意到身邊她們的神情,默默坐下去。
“我看她低頭是不是在找東西。”這是我最蒼白無力的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站起來,而且還當著她們的麵,這下我算是知道人言可畏了。
“一朝青絲容顏,再梳洗已成雪,屈指間盞中白蠟漣漣,才搔首拂袖。
拾不起水中月,亭中遙望圓缺,可憐仙子再無人嬋娟,自是惆悵月。
常常忘了梳洗,常常忘記執筆,但終究,有個人無法忘記。
透過牆角竹籬,猜度那個足跡,想讓你,陪我聞過花香。
卿姿一刻幻象,水麵一片闌珊,向誰借一把油紙傘,撐在我肩上?“
舒莊很順利的唱完最後一段,她唱這一段歌的時候,我努力尋找孫益民,會場太暗、人太多,我找不到。
他會看到舒莊的,一定會,她今晚有多美,誰看到都會印象深刻。從沒想過,她今天會把自己弄成古風裝扮,看裝扮似乎是某位戲子,我看不透。當她再次吟起,我的心不禁跟她一起唱出:誰借我一把油紙傘,撐在我肩上?
我在天邊,我其實在你眼前,隻是你從沒看見,所以我在天邊。
舒莊唱完之後,孫益民走上來,很穩定的步伐,期間還用手拽拽衣袂。她想下來,卻被他攔住。“一首多麽動聽的歌曲,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送給舒莊。”他喊出她的名字,顯然舒莊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但她反應很快,連忙鞠躬謝禮,一溜煙跑下去,丟下滿臉尷尬的孫益民。
“剛剛歌裏唱到人世間最美好的感情——愛情。我不得不說,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瘋狂、讓人激動、讓人更加幸福。借著這樣一首優美的歌曲,我尋點私心,我想對我未婚妻說:我愛你,青雲。為了你我甘願忘記梳洗、忘記執筆。同時也想告訴每一個人,真心相愛的倆個人,請緊緊抓住手,幸福屬於我們!願我行所有員工幸福美滿。接下來請欣賞小品《幸福員工》。”孫益民圓場的能力果然不凡,可我不稀罕看他、懶得看他。
接下來的20分鍾裏,全場都沉浸在歡笑中,她們都忘了一個誰,誰都沒在意,舒莊沒回來。我以為她在台下等孫益民,可是我看到孫益民也坐在下麵看表演,時不時背台詞,他身邊根本沒有舒莊。我又等了10多分鍾,舒莊依然沒上來。我悄悄撥通她的號碼,一連3個都無人接聽。
“你能不能把孫益民電話給我,我沒他號碼。”
耿佳欣不耐煩地說:“等我把這個舞蹈看完。”
“我有急事,就耽誤你一分鍾。”她極不情願地翻開手機,把號碼給我看,拿到號碼之後,我立刻出演播廳撥通他的手機。
我在一樓大廳一邊打電話給孫益民,一邊到處轉悠找舒莊,這麽晚,她能去哪?難道是回家了?那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打給孫益民好幾遍,最後一次鈴聲響了好久才接通。
與他接通電話,我遲疑片刻,思想翻來覆去好幾回還是決定不自報家門,開門見山了事。“舒莊還在你哪嗎?”
“是許言吧!”
我吃了一驚,還是被他聽出來。“是我,我們等不到她,想問問她是不是還在你那?”
“沒啊!她前麵表演完就換衣服走了,你們都沒看見她,她是不是坐在演播廳裏你們沒看到。”
“算了算了,我再找找。”
“好的。”孫益民很幹脆的掛斷電話,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我還活著,四周一片輝煌,又一片寒涼。
我又上去,在演播廳裏四處尋覓,還是沒發現她的蹤跡,我確信她已經回家了。本來我也想回家的,可是想的這是入行以來第一次參加新
晚會,還是有點舍不得,怕錯過什麽。於是我堅強的挺過半個多小時,看五六個人被抽中領獎、看一群賣力說笑的瘋子說笑、聽一些被唱的五髒六腑都要換位的歌曲,最後我實在不敢苟同,獨自離去。
站在劇院門口,寒風已經很有力度,黑漆漆的大馬路上沒有行車,兩排筆直明亮的路燈為黑夜抹上一片光彩。看看時間,已經是九點零三分,我努力查找下班來這裏的記憶,應該是朝前邊走,走到路口應該就可以打車了。
冬天的深夜確實夠冷,連空氣都能凍死人。我把衣領立起,圍脖纏繞好幾圈,一通折騰才算有了體溫。簡直是活受罪,白天累死累活還剩半條命,晚上不回家補元氣跑到這裏來作死!明年,打死我我都不來了。
“許言。”我隱隱聽到有人喊我,又不敢確認,因為聲音太小,又是深夜,我不敢回頭,加快腳步向前走。
“許言。”這一生我聽得真切,我能感覺到喊我的人也很急切,她在朝我這邊跑。“是你嗎?”
是舒莊,她穿著深色羽絨服。“你怎麽在這?”她不是應該回家了。
“我進不去,因為沒帶票。”
“那你票放哪了?怎麽不打電話給我,給我們。”
“我記不住你們電話,我手機和票都放在包裏,包存在箱子裏。”
“你不要告訴我你一直呆在外麵喝西北風?”她嗯嗯的點頭,翻眼睛瞅我。“你……我能說你什麽。你哪怕向劇院的員工借個手機打給我也行啊!也不至於在外麵呆這麽久。”
“我不記得你們的號碼。我隻記得我家的號碼,難道叫我打電話給我弟弟,讓他來接我回家?”
“那你也可以讓他們傳個話呀!”
“傳給誰?他認識你們?還是你們認識他?”
“算了,別
說了,我陪你進去拿東西回家。”她跟在我身後,像犯錯的孩子,悶頭一聲不吭。“冷嗎?你在外麵站了多久?”她不說話。“你真的連我們一個號碼都不記得,一個都不記得?”我不敢相信,她連孫益民的都不記得,試問,我能記得舒玥蓉的嗎?不記得。
我們倆被堵在門口,檢票的黑衣人硬是不肯放我們一起進去。最後軟磨硬泡才算是說清楚,舒莊拿著我的票和黑衣人一起進去拿包,再由黑衣人全程護送出來,我真搞不明白,這樣難為我們是為哪般,今晚華生包場,還敢對我們如此苛刻。
今晚她的表現很意外,此時她臉上還殘留餘妝,一路上都沒看到出租車,她不說話,我也不好開口。和她在一起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能察覺她不排斥我,並想和我拉近距離、好好相處;我也想和她拉近距離、好好相處,但每次我們發展到一定程度,總有一點陌生感堵在我們中間,使我們進不得、退不下。
“謝謝你。”
“應該的。”
深夜外麵一片寂靜,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夜色中,還有複雜的心聲。沉默好久,我不停的哈氣搓手,其實手放在口袋裏會更暖和。但如果那樣,氣氛會更尷尬。
“虹城晚上的車真難打。”
“這裏很偏,白天車就很少,你幹嘛不等到晚會結束,讓行裏的大巴車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算了,不過我等不下去,還是自己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搞到太晚,我怕我明天起不來。”
“我發現你已經連續上了好幾天班,你中間不休息?”
“大年30那天回宗州,所以我打算年前不休,突然回去一個禮拜我怕他們說閑話。”
“算了吧,沒有什麽是她們不說的。”我不明白舒莊這句話的含義,不過心裏細細琢磨一小會兒就能明白。
“你今晚很漂亮。”我以為她聽到讚美會開心,原來我說出的讚美根本不值得一笑。“你唱的歌叫什麽名字,我想回去上網再聽聽。”
“《虞美人盛開的山坡》,日本動畫裏的。”
“日本動畫?那應該是日語吧!你在線翻譯的?”
她很不情願地抿嘴笑笑,算了回應,可我一點都沒看懂答案。算了,她不想說,我不必再問,轉而說到:“你明天還上班?過年怎麽休的。”
“明天上班,後天休息,年休等通知,看她們裏麵怎麽調,我反正是無自由、無思想、無脾氣。聽她們說,你和黃珊珊最近發展蠻順利,你做了什麽被她們看見?”
“你就別以訛傳訛、進一步害我了好不好!我和她一清二白根本不是那種關係,你要再這麽訛傳,我倒想起一件事,下次我也訛傳!”
“你又訛傳什麽?”
“關於你,穆阿姨透露的。”我像拿到了尚方寶劍,得意炫耀。我心裏清楚,那不過是玩笑話,不過能嚇住她也足夠了。
“我可沒說你和黃珊珊怎麽樣,我從沒看過你們在一起,所以,我的事,你最好也不知道。”她以為我說的是她的家事,心裏不安。
“很好,你不說、我不說,一個字都不說。你冷?我看你嘴都凍得發紫。”
“還好,走走就好了。”
其實我想說,你眼睛也通紅,你這麽硬撐,能抗住多久?我們一直走到劇院路的盡頭才碰到一輛將要掉頭的出租車,舒莊連忙揮手喝住司機,我們才算得救。
“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回家。”
“不用了,等到了有車的地方,你就下車換一輛早點回去。”我們倆還在商量行程,司機師傅顯得很沒有耐心。尖聲尖語的問:到底去哪?
“先去渭丘街,在超市門口停。然後去泗水•南山。”
“你怎麽知道我住渭丘?”
“你上次喝醉之後,是我送你回家的,舒生沒告訴你!師傅,打表,麻煩你了。”
哪知司機師傅無厘頭甩出一句:“現在像你這樣的小夥子不多啦,姑娘真有福氣。”
他說完,剩下我們車中各種淩亂。
早上開晨會,方雲劈頭蓋臉把朱顏批評一頓,好在朱顏不在,不然指不定會哭成什麽樣。方雲說下一通,掐去頭尾、省去形容詞、合並重複非關鍵詞。意思是說朱顏丟失一張掛失單證,導致憑證跳號、客戶憑證無故丟失。她推測單證是在朱顏打完號之後丟失的,因為加上那一張,所有的單證都是連續無錯號的,這也就證明,再上一筆業務核對無誤後,員工才會對單證打號,由此可見單證並沒有被客戶帶走。所以,朱顏被上級部門查到,扣2分,扣績效,取消她今年參與的全部競選活動。
不過,對於取消她參選的資格,行裏還沒有正式下達通知,這一切不過是尚秋爽旁聽而來。她的目的隻是想讓朱顏知難而退,別擋她的路。在我們所裏,朱顏的bei景很硬,雖然她不說,但還是有人能知道。因此,尚秋爽她不能參選,在強大的bei景下,多少年的汗水和成績都比不過上級一句話。故而,尚秋爽堅決不能讓她參選。先不說尚秋爽能不能成功,但隻要朱顏進來,她離成功的道路會越來越遠,甚至茫茫無期。
尚秋爽來華生一直默默無名,無bei景、無權勢,她怕被人忽略,一直明著暗著炫富。今天買這個花費多少、明天買那個花費多少,天天滿嘴是錢。她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我就看不慣她一點:嫌貧愛富。‘她說她窮,我看不出來,是我眼拙嗎?成天開著奧迪A5還說窮的買不起一件連衣裙,請問,你覺得你自己適合穿那麽洋氣的裙子嗎?’當然這不是我說的,是利嘴黃珊珊臨時發表的感慨。
說起黃珊珊,她的性格怎麽說呢!很具有雙麵性,如果我想打通人脈關係,一定得和她好好學習。她見人說人話、見妖說胡話的本事真是4.0級的。我原以為舒莊、夏師傅是我學習的榜樣,直到和黃珊珊相處的時間越多才發現,她才是真藏不露、巧言令色絕非一般。
比如說,上午天氣晴朗,達潔說陽光真好很舒服。黃珊珊立馬跟上:外麵陽光好暖和,照在身上好舒服,暖洋洋的!下午尚秋爽說太陽好大,冬天太陽還這麽刺眼。黃珊珊則表態為:真煩,不能看外麵,刺得眼睛睜不開。這就是她,頭腦靈活,人緣廣闊。
所裏全部人都不知道朱顏被尚秋爽陷害的事,但是在今早開會的時候,章行當麵給我們讀了上級領導的批示。個金部要求:
1.對於朱顏將重要單證遺失,造成錯證、亂證、漏證的行為,個金部決定取消朱顏此次參選業務顧問競選資格;
2.鑒於朱顏同誌是新入行的大學生櫃員,行裏特別給予照顧,將對此次錯誤隻做口頭警告,扣200元績效,暫不做扣分處理;
3.為了加強提高新大學生櫃員對職業素養的全麵認識,請朱顏同誌與一周內交一份自我檢討,並與支行晨會朗讀,積極反省。
麵對突如其來的批評,朱顏鐵青麵,一直不肯抬頭。章行也沒想到,一次小小的失誤,行裏領導居然這麽在乎?而且憑朱顏的bei景,何故如此令她難看?
“朱顏一致的表現我都很滿意,這次不小心犯下錯誤,都是可以原諒的。朱顏,你也不要太在意,我們誰都會犯錯的,以後好好表現,人生要向前看。我想這次行裏要求這麽嚴,可能是因為年底清查有關。所以,同誌們,重視起來,你們的未來在你們手裏,我的未來也在你們手裏。幸好這次朱顏沒被扣分,你沒扣分我就不會被扣分,好在能安安穩穩過個年。
明天最後一天,同誌們一定要挺住!我知道這些天你們都很累了,大家好好表現,等過了年,我請你們吃大餐!前麵提到業務顧問競爭的事情,我想問問,我們所還有誰想競選,今天開會就正好正式提出來,有意願的,自薦。不要害羞也不要畏縮,提升業務顧問不僅能多分績效,更是展現你們才能的平台。我們所有才幹的大有人在,趁還年輕,現在不平什麽時候拚!結了婚的,為老婆買化妝品拚、為下一代拚;沒結婚的,為女朋友買鮮花拚、為丈母娘買衣服拚、為男朋友買禮物拚。”
孫益民打趣說:“像我這樣的,估計就沒什麽拚頭了。佳欣、歐陽、朱顏、小許加把勁兒!我看好你們噢!”
“你少來,就算你結了婚,你還要生孩子吧!奶粉錢你不掙誰掙。說正事,我這裏已經有人報名了,競選流程是明年3月份參加行裏舉行的考試,前30名通過的再麵試,最後由個金部、人力資源部決定。所以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就算你們通過了,也不一定是留在我們所。這次競選很特別,因為其他網點已經在職的業務顧問也會參賽,所以成績方麵擇優錄取。”
“我不報,這種提升哪個不是內幕一層一層,說不定人選已經內定,我敢講我們所沒一個人能選上。哦,也不一定,提前打好招呼就另說了。”耿佳欣一邊說一邊不自覺的看向我這裏,這讓我很不爽。
章行順勢問我:“許言,你報名嗎?”
“不報。”幹脆響亮的一聲,透過對麵的鋼化玻璃,我看見一個筆挺的自己,超帥!
她又問她們:“佳欣、歐陽魯林你們報不報?”
耿佳欣:“就算監控拍到我也不怕說,這種內幕比城牆還厚的競選我懶得上。要是我們所真有哪個沒通過內幕競選上,我一定惟命是從,讓幹什麽幹什麽。”
歐陽來了興致,問她:“真的讓幹什麽幹什麽?”
“真的。”
“好,要的就是這句話。章行,我報名。”
“真的假的?”耿佳欣不敢相信他,“你不是說這種競選最不靠譜的嘛!”
“你說真的,就是真的。我還就怕別人跟我來勁,你記著你今天說的話,大家夥見證啊!等我功成名就的時候,我請你們吃飯。耿佳欣,到時候你不許耍賴。”
“行,我不管你們出於什麽原因報名,但隻要有人上就好。朱顏,你要不要找找人,再說說。”章行再一次詢問朱顏,朱顏搖搖頭,說不想參加。章行沒再多言,宣布散會。等大家都進去之後,她獨自和朱顏說了一會,之後便讓朱顏回去正常休息。原本朱顏今天休息,不過為了宣讀關於她的通知才讓她來開晨會。
通過朱顏一事,我好像看到自己。如果那天不是趙博陽給我出主意,恐怕我也會收到和朱顏一樣的批示。這麽說來,我是不是欠他一句謝謝。
朱顏回家之後,越想越委屈,她打電話給趙博陽發泄,不想被他老婆聽見。朱顏從電話裏聽到那邊夫妻鬥嘴,女的言語犀利,有些詞不堪入耳,她越聽越氣。趙博陽期間一直不斷朝他老婆解釋,她在這頭聽的都累。朱顏把手機摔出去,挫敗感壓在心頭,她不能給父母丟臉,至始至終,她沒掉一滴眼淚。失去趙博陽的寬慰,她唯一發泄方式隻剩下撕東西。整個房子,隻要是她能撕的動的,通通無一幸免,片刻屋裏一片狼藉。
待她瘋過之後,她靜下來,慢慢回憶前天盤庫的始末。如果真的少了一張單證,沒道理章行不會發現,或許是她忙亂中沒在意?可自己向來仔細,在銀行一直未出過差錯,這一次為什麽在關鍵時候偏偏出錯?她沒法解釋這一切,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失誤,結果怎會如此。朱顏最終還是相信是她自己失誤才造成這種結果,她想到調監控查看,可她不知道發生那筆業務的時間,再說,事已至此,她又能以怎樣信口雌黃的理由讓安保部調給她錄像?
趙博陽解決完家庭內部戰爭之後,借出門買零食的時間,偷偷聯係朱顏。剛才朱顏打電話來的狀態不似往常,他心裏頗感不安。朱顏摔下手機而傳來的一聲巨響,差點沒把他的心摔出去。抬頭凝望17層那個半開的窗戶,他無力極了,這種兩頭瞞的日子,到底哪一天才能結束?
他現在正是水深火熱,他老婆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提出想要孩子。剛剛他們就是在為生孩子的事爭辯,正談到孩子生下來誰帶的問題,朱顏打來一個電話。很不巧的是,這個電話,被他老婆看到,他不接不行。等他接通電話還沒說話,他老婆一把跑過來搶手機,要求他開免提,趙博陽借機大喊,聰明的朱顏立刻閉嘴,之後她聽到趙博陽對於這個來電無休止的解釋。
“怎麽了?剛剛為什麽摔手機。”趙博陽可能還不完全清楚,他心裏到底應該怎麽安排朱顏,朱顏不是他在疲倦他老婆時拿來安慰自己的工具,朱顏還等他迎她進門。
“你解釋完了?”
“她發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你找我什麽事?”
“我被行裏批評了,因為少了一張掛失單證。那天方雲找我聊,我就已經知道這事,隻是我沒想到結果這麽嚴重。”
“什麽結果,要扣分嗎?”
朱顏深吐一口氣:“沒有,扣200,支行晨會做檢討。”
“那還好,隻要不扣分,扣點錢沒事。至於那個檢討,做做樣子別當真,隻要章行不說什麽就過去了。”
“你剛剛為什麽和她吵架?”趙博陽不說話,朱顏窮追不舍:“還有我不能知道的?”
趙博陽扭扭捏捏半天,一鼓作氣:“她要生孩子。”這下子輪到朱顏目瞪口呆。“你放心,我不可能和她要孩子。”
“那我們的事……”
“再給我點時間。”
整個上午人來人往,忙的半死,連一口都沒機會喝,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午休吃飯時間,還得自己出去買,為什麽銀行就不能定工作餐呢?我出來在大廳正好看見方雲站大堂,我沒睬她,隻想快點出去買飯,解決溫飽問題。
她眼尖,一下看到我。“許言,你出去買飯?”
我趕緊放開手,大門又重新合上。“恩。”
“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包糖,回來給你錢。”
我愣在那裏,糖?什麽糖?
“什麽糖?”舒莊從她身後冒出來。“我也出去買飯,我給你帶吧!”
“真好,丫頭真好。我頭暈嘛,有點低血糖,你看著買,味道要好吃一點噢!”
舒莊笑嘻嘻應下,繞過她,跑到我麵前。我與她對視的那一刻,她忽然埋頭下去,我能感覺到她的尷尬,我之後轉身推門出去,並等她出來之後再放手關門。為什麽她會尷尬?我想不明白。
她在我前麵走的好快,既然她這麽能走,幹嘛不去參加競走比賽?呆在這裏浪費人才。我也不明白我的腿是怎麽了,直跟在她後麵,保持等距,與她進入同一家麵館。
“老板,一碗幹絲麵,加一個雞蛋。”舒莊在掏錢,不過她好像不太願意此刻付錢。
老板問:“帶走嗎?”舒莊點頭。老板接著問我吃什麽,我點了一碗牛肉麵,同舒莊一樣加一個雞蛋。老板問我是不是在這吃,我居然腦子一熱,脫口而出:跟她一樣。說完我就後悔了,看著老板驚愣的表情,再偷瞄舒莊,我怎麽會這樣回答老板?
到底是舒莊,反應快。她不等我尷尬完,已經打完圓場。“我們倆個一起付。”
我怎麽能讓她付錢?老板看到我們倆個伸過去的錢不知道接哪個,我十分有把握,他會接我的。
“老板,收我的,不然我下次不來了。”老板手下舒莊手裏的錢,朝我們說:“下次帥哥請你,你要點一大碗牛肉麵。”
“麵條下好了,我等會來拿。”她跑到前麵超市給方雲買糖,她速度確實快,她回來麵條才剛出鍋。
在路上,我們終於溝通上了。
“謝謝你的麵條。”
“謝什麽!就當是我昨晚坐車的路費。”啊!我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對我尷尬,原來是昨晚的事。此刻她又露出難為情的樣子,真可愛。我不禁想起孫益民,他憑什麽讓這樣一個女子為她默默流淚、癡癡傻等。
“這不算。我是說這不算路費,因為車是我坐的,我家最遠,所以應該我付,你頂多算是蹭車。下次你沒帶飯我請你。你怎麽沒帶飯?我看你很少出去買飯。”
“昨晚不是沒回去吃嘛!家裏沒留飯。”
“你弟呢!沒管你?”
“他才懶得管我。貌似你很了解我弟,你們很熟嗎?”
“沒有,隻見過兩次麵,不過他的性格我喜歡。”
“你要像他就完了。”舒莊自然而然的說出,我停頓一秒,不自覺笑了。一秒功夫,她跑到我前麵,我捧著麵條朝她喊:“你過年怎麽休?”
“正常的話大年30那天和孫益民一起休,不過不知道她們怎麽安排,還需要等通知。你應該後天回去吧!那,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你現在對我說不是想省一條短信錢吧!”我故意取笑她,我發現我能和她開玩笑,隻是從前沒試過。
“我短信是免費的,不要錢。”
“你連免費的都不想發給我!”
“嗬嗬,這個算贈送的,等除夕那天正式給你發一條信息,祝你新年快樂!”我不知道舒莊有沒有留意她此刻的神情,如果她能看到她此刻的笑靨,她的心還會為孫益民惆悵嗎?或許她此刻開懷隻是為舒緩哀傷,或許是我在多愁善感。我希望是我在多愁善感。
“那這麽說我們明天還能上2012年的最後一天班,真快啊!過了年我就24了!”
“你比我大將近4個月。”舒莊推開門走進去,我根本來不及問她,她怎麽知道我比她大4個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