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

三年,這一去就是三年,在這三年裏鄭柬賜和其他幾個工匠一起,依據新皇城的地理位置,設計出了整個皇城的排水係統,每一個單體建築都充分地考慮了排水的問題,這個排水係統由四條暗道和無數條暗渠組成,遇到大雨時,這個係統可以迅速將積水排出!現在整個皇城的修建,大體還在材料準備階段,他們的設計也隻在一個小型建築上得以實施,雨季過後,這個排水係統得到了陳大人的檢驗和賞識!

趁著大人高興,鄭柬賜提出想請假回鄉探親!陳大人說:

“現階段,皇城的修建主要還在材料準備中,隻要你能在下一個建築動工之前趕回皇城,皇上定不會怪罪,更何況,皇上也曾囑咐要善待工匠!你且去吧!”

“謝,大人!”鄭柬賜行禮謝過,便立即起身回鄉!

路上,他盤算著,想把家遷至北京,因為北京是將來的新皇城,朝廷下今,外地人可遷至北京,開荒種地,安居樂業!現在大規模的移民如火如荼,把家遷至北京還可免五年的稅賦!如此一來,他既可培養年幼的兄弟在此繼續從事修建,又可以給父母敬孝!還可以常見到朝思暮想的妻子,真是一舉三得,相信父母大人也一定會支持!

打定主意,回鄉的路是那麽輕快!

回到家,家裏很冷清……

屋內傳來父親的咳嗽聲,三年不見父親,父親較他之前離開時更加虛弱!向父母請過安,鄭柬賜立刻就要直奔他曾經的新房……

卻被母親叫住:

“柬賜!你這是要去哪兒?”

“母親,我要去找芩兒!”鄭柬賜的語氣中充滿了興奮之情,他等了她三年,如今又思念了她三年,相見在即,叫他怎能不興奮呢?

“翠兒,去把少夫人請來!”鄭柬賜的母親吩咐丫環。

母親的嚴肅讓鄭柬賜覺得有些異樣,不明所以,隻好等在原地!

翠兒很快找來了“少夫人”,然而,這個少夫人,卻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妻芩兒,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穿得花枝招展,跟他脫俗的芩兒根本沒得比!

那女人進來趕快行禮:

“父親!母親!”又轉身看了他一會兒,眼睛晶晶一亮,道:“相公!”

“柬賜!這是你的正室妻子,姓崔,名夢芳!”母親介紹道!

“母親!你在說什麽?兒子聽不懂!我的正妻?我隻有一個妻子她叫朱宛芩!不叫什麽芳芳夢夢的!”鄭柬賜被母親弄得莫名奇妙!

“柬賜!你的正室妻子的確就是夢芳,至於你說的朱宛芩,那是你的妾,現住在我們官山別業的青苑裏養病!”

“母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芩兒怎麽會變成我的妾?……”還沒等他問完,外麵跑進一個丫環,氣喘噓噓地說:

“老夫人,少夫人,不好了,那個朱宛芩在青苑裏與一個陌生男子私會!”

“什麽!……”一室的人都很震驚!

“你敢糊說!……”情急氣憤之下,鄭柬賜一個劍步取下廳裏的掛劍,指向那丫環……

丫環嚇得後退到崔夢芳的身後,直打哆嗦!

“柬賜!是真是假,你前去看看便知!何必為難一個丫環!”母親見狀立刻喝製住鄭柬賜!

“待我找回芩兒再來與你算賬!哼!”說完鄭柬賜衣衫一揮,急匆匆趕往青苑!

他的快馬在路上遇上一群官兵,現在,他根本沒有心思管他什麽官兵不官兵,隻管急急趕往青苑!其速度,肯定是遠遠地把那群步行的人甩在了身後!

在青苑的屋裏,他沒有找到他的芩兒,於是他想,她喜歡梅花,可能在梅林吧!

青苑裏的梅林,雖然不比梅林坡,但至少也算一片風景!如今不是梅花開放的季節,梅樹的綠意茐茐也是煞是好看!

遠遠地,他看見,他的芩兒穿著一身素白,在那林間,身旁還有一個男子也穿著一身白衣,芩兒好像在哭!而那男子竟然將他的芩兒攬在懷中……

憤怒的火焰瞬間衝上腦門,剛才出家門時帶出的劍,緊緊地握在手裏!利劍一揮,直衝向那個白衣男子……

朱宛芩和那白衣男子被他驚散!刹那間,鄭柬賜與那白衣男子打成一片,那白衣男子似一直讓著他,一直往後退,隻守不攻……

幾個回合下來鄭柬賜占了上峰,他的劍毫不留情的指向白衣男子,目標直刺對方要害,眼看就要刺中,千均一發之間,朱宛芩擋在了白衣男子的前麵……

鄭柬賜和白衣男子同時心疼的叫出聲:

“芩兒……”

幸虧鄭柬賜的劍收得及時,朱宛芩隻是被刺中,並未傷及要害!但鮮血仍汩汩流出,染紅了她素白的衣裳……

鄭柬賜推開白衣男子,將朱宛芩攬在懷中道:

“芩兒,你這是為什麽呀?芩兒……”

“柬賜!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我再也等不到你了……”朱宛芩受傷,疼痛讓她說起話來有些打抖……

“這次回來,我是要帶你一起去京城的,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沒等鄭柬賜說完,院裏傳來一陣嘲雜聲……

朱宛芩知道是官兵來了,於是他奮力掙脫鄭柬賜,跑向白衣男子,把他直往青苑後門推去,一邊推,一邊說:

“你快走,別忘了我們說過的話!若你違背,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麵前!”

無奈,白衣男子隻好快速離去……

眼見男子離開,朱宛芩轉身看向鄭柬賜,眼中含淚,似有千言萬語……

片刻後,朱宛芩跑向大門,顧意讓官兵看到她的背影……

“芩兒……”鄭柬賜追了上去……官兵也追了上去……

朱宛芩向山上跑去,這個時候,她隻能往山上跑,才能保證他要保護的人的安全……

從不知自己這麽能跑,也許是人被逼到絕境爆發了潛能吧!

身後,鄭柬賜在追她,官兵也在追她……

她隻能拚命地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實在跑不動了,也已經無路可跑,前麵是一個懸崖!都可以感受到呼呼的崖底涼風!她虛脫地倒地……

鄭柬賜追上前去扶起她:

“芩兒,芩兒……”

而官兵也緊跟著上來,那帶頭的官員,看見她無比興奮,立功即在眼前,他能不興奮嗎?

拚著最後一口氣,朱宛芩抓起鄭柬賜腰間的劍,小聲叮囑他:

“握緊了!不許放手!”

鄭柬賜不知她要幹什麽,可看見那麽多官兵在追她,一定有大事發生,以為她這是要他跟她一起對抗官兵,於是照做……

眼看官兵離他們隻有二十餘步,朱宛芩,一把抓住鄭柬賜的劍刃,刺向自己,這次可刺得不輕……

鄭柬賜趕忙放手,但也來不及了,劍已深深刺入朱宛芩的身體……

劍,掉落在地上……

朱宛芩血流不止,鄭柬賜驚聲呼喚:“芩兒……”

朱宛芩,後退幾步,當著官兵的麵指著鄭柬賜道:“你好啊!好一個大義滅親……”

官兵見她受傷,料定她是跑不了了,所以停在了原地,沒有立即將她擒拿……

“芩兒……”鄭柬賜想要上前為她查看傷勢……被朱宛芩拚盡全身力氣推開,然後,跑到懸崖邊……

她,一襲白衫,鮮血在白衫上份外殷紅,迎麵吹來的冰涼崖風吹得她秀發飄飄,那一刻,她絕世淒美……

鄭柬賜拚命地跑上前去……

官兵此時已不再亂動……

她向著他,慘淡一笑,留下此生最後一句話:

“夫君要好好活著,方不負我!……”說完朱宛芩縱身跳入那萬丈懸崖……

“不……”鄭柬賜發狂的廝吼……任他拚盡全力,也隻抓住她的一片衣襟……

絕望!這個世界似乎隻剩下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