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思念與重逢

石海川無精打采的回到住處,一進院子,恰巧就和要出門的房東趙叔打了個照麵。石海川連忙打招呼,趙叔,你出去呀!我,我那租金能不能給我往後再拖拖!

趙叔為難的說,你這租金可都拖了三月了,叔知道你們大學生現在找工作也挺不容易的,可你知道的,叔可就指著這幾個租金過日子!你還沒找到工作嗎?

趙叔,我知道你也不易,你能給我把房租欠這麽久,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可我…。叔,不瞞你說,我身上現在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今天我還一口飯都沒吃呢!石海川說著忽然眼淚就從眼眶裏流了下來。

孩子,別、別這樣!誰都有難的時候,走,進屋,叔讓你嬸給你下麵去!見石海川這個樣子,趙叔歎了口氣,當即就同情了。他想,一個大男人要不是被逼到絕境,誰會輕易在別人麵前落淚呢!

吃飯時,石海川見趙叔人好,不由自主就給他說了王建國的事,趙叔聽了,慨歎不已。吃完飯,趙叔說,小石,我侄子在村口開了一家洗車房,原來的工人小陳家裏有事辭職了,他那正缺人手呢,這不,我剛才就是準備過去給他幫忙的。要不,你就到他那先幹著,把生活維持住,工作的事慢慢再想辦法。哦!對了,聽說他那一個月底薪八百塊,管三頓飯,生意好還有提成。石大川猶豫片刻,想想也隻能先如此了,就隨即答應了。於是,趙叔便把石海川帶到了侄子的洗車場。從那天下午開始,石海川就在洗車房幹上了。

趙叔的侄子叫趙衛強,三十多歲,人長得很壯實,一看就是個能吃苦耐勞的本分人。一聽趙叔介紹石海川是大學生,當即就喜歡的不得了。他開玩笑說,我做夢都想上大學呢,可就是考不上,沒想到,我竟給大學生當上老板了。他親熱的拍拍石海川的肩頭,豪爽的說,在哥這幹吧,哥不會虧待你的。

洗車是力氣活,沒什麽技術含量,一學就會。石海川由於對趙叔叔侄心存感激,幹的就格外賣力,一個下午幹下來,就儼然成了熟練工。洗車場是由加油站邊上的一塊空地改建的,很簡陋,位置卻不錯,原來是由趙衛強和妻子桂花夫妻倆經營。前段時間,桂花生孩子,就從文藝路勞動力市場雇了個農民工小陳。誰知一個月一幹完,工資剛一領到手,小陳就以家裏有事推脫不幹了。事實上,他是嫌這活太累。

這天下午也不知怎麽了,洗車生意出奇的好,要洗的車是一輛接著一輛,一個下午下來竟洗了三十多輛車。晚上收工的時候,趙衛強和石海川都筋疲力盡。可是趙衛強很高興,說是石海川給他帶來了財運,他這有了大學生,生意肯定是要火的。換下工作服,趙衛強就硬要拉著石海川下館子喝酒。

石海川不好推脫,就去了。石海川從不喝酒,可是,這晚,由於心裏鬱悶,再加上趙大強的一再勸酒,就稀裏糊塗地喝多了。從飯館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石海川醉得一塌糊塗。趙衛強酒量很好,喝了那麽多的酒,跟沒事人一樣,依然談笑自如。石海川是被趙衛強扶著回家的。

在回家的路上,趙衛強一邊扶著他走路,一邊不時朝路邊停著的小車裏打量著。在路過一輛黑色本田小車的時候,石海川朦朧中看見,趙衛強朝車裏看了看,又左右看了看,迅速從身上摸出一根鋼釘,飛快的插進了本田車的一個車胎。下午洗車的時候,趙衛強得空時,如數家珍的把各種車的品牌,檔次和標誌都講給他了。本田車,他曉得。

石海川醉眼朦朧地問,衛強哥,你怎麽紮人家本田的車胎。趙衛強拉住他的胳膊使勁搖了一下,小聲說,別胡說,哪有的事,你是醉得眼花了吧!而後,便拉著石海川緊走幾步。

石海川早上下樓準備上班的時候,趙叔從屋裏出來,叫住了他,說,昨晚你同學王建國找你了,走時留下了五百元錢讓我轉交給你。說著,就把五百元錢遞給了他。接過趙叔遞過來的錢,石大川心裏一熱,當即一行熱淚就掉落下來。朋友,什麽是朋友,難中幫扶,這就是朋友,真正的朋友。石海川那一刻想。

趙叔,我給你先結一個月租金吧!石海川抽出三百元遞了過去。趙叔擺擺手,說,租金的事,回頭再說,你先去上班吧!

趙叔,好人呀,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看著趙叔背轉身回屋的背影,石海川想。突然,石海川想起昨晚看見趙衛強紮車輪胎的事,就想告訴趙叔。可是,猶豫了片刻,石海川還是忍住了,萬一他昨晚酒醉眼花,真的看錯了怎麽辦。

去洗車場的路上,石海川給王建國打了個電話,安慰了他幾句,讓他注意身體,別心急,耐心等公安局的消息。最後,他說趙叔把錢給他了。但是,他沒說感謝的話,他覺得,真正的朋友,說這個很多餘。

也許,真如趙衛強說的,他這有了大學生,生意就火了。自從石海川進了洗車場,這兩天的生意果然特別好。來洗的車,每天都是絡繹不絕。打蠟是洗車場最重要的一項技術活,也是決定洗車場收入的關鍵。晚上上網的查招聘信息的時候,石海川順便從網上學了一些打蠟的技巧。不久,石海川打蠟的技術就遠遠超過了趙衛強。經他手打過蠟的車,全是嶄亮嶄亮的,車主們都誇他的技術好。趙衛強看在眼裏,喜上眉梢。於是,就把打蠟的活全交給石海川,自己專洗車。他給石海川許諾,工資除外,打蠟一倆車,給他提五元。

照著這兩天的情形看,石海川粗略算了算,一個月能拿兩千多。在這能有這樣的收入,挺不錯的。於是,石大川幹活時,就更賣力了。

這天,正給人洗車時,聽幾個車主聊天,說這一塊經常有人夜裏紮人車胎。他們都鄙夷地罵紮人車胎的人是人渣,是社會垃圾。他們還分析說,那人必是害了紅眼病,見不得人富,見不得人好,自己沒本事,混不好,就拿別人車撒氣。其中一個麵相很凶的人氣憤不已地說,他新買的奧迪車前段時間就是在這一塊讓人給紮了,他要能逮住人,非把他大卸八塊。

顯然,他們說的話,石海川相信,在一邊洗車的趙衛強肯定也聽到了,他下意識地望過去,隻見趙衛強忙著手中的活,不動聲色,行動如常。

兩天裏,石海川一直都想找趙衛強談紮車胎的事,他感覺,趙衛強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可是每次話到嘴邊,還不等石海川開口,就被趙衛強以別的話岔過去了。

王建國的事,石海川和他一樣著急,每天,他都會給王建國把電話打過去,問公安局那邊的消息。第五天晚上,石海川給王建國打電話,先是無人接,打過幾遍後,王建國幹脆關機了。石海川預感情況不妙,就急忙趕往王建國的住處。結果,房東說王建國沒回來。

石海川一看王建國不在,慌了,就趕忙又打他電話。這回,竟然通了。

海川,海靜結婚了,她和二狗今天結婚了。電話一接通,就聽見王建國在電話裏嗚嗚的痛哭著。聽了王建國的哭訴,石海川頓時心如針刺,感同身受。他沉默著,想不出該用什麽話安慰他的朋友。停了一會,他說,建國,事已至此,你挺住。

王建國繼續痛苦地說,海川,你說現在這是什麽世道,你知道公安局的人怎麽說嗎!他們說我報的是假案,他們通過當地的公安詢問了當事人,當事人說,她畢業後就一直在家待著,沒去過西安,她嫁給二狗也是完全自願的,根本就不存在綁架的事。海川你說,海靜會這麽說嗎,她會這麽說嗎?我想過了,二狗不是有錢嗎!一定是二狗買通了公安,他們才這麽包庇他的。你說,這個世界怎麽就這麽黑呢!有錢人怎麽就能為所欲為呢!石海川雖然覺得王建國說的偏激了點,但是,他說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建國在電話裏哭了一會,就又激動萬分地說,海靜,她一個花兒似的人怎麽就能嫁二狗那麽個土包子,大混蛋,她這不是睜著眼往火坑裏跳嗎?海川,一想著自己的心愛的人要和那麽一個人生活在一起,我就生不如死,我就生不如死呀!我一個堂堂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還算什麽男人,還有何顏麵活在這個世上海川,我、我還不如一了百了呢!

建國,你在哪,別做傻事,我馬上過來,我們見麵談。

海川,你就別管我了,讓我死好了,讓我死好了!

建國,你聽著,別幹傻事,你死了,你父母怎麽辦,他們這些年供你上大學容易嗎!再說了,你死了又能怎麽樣,你死了,海靜就能不嫁給二狗了嗎?就能幸福了嗎?

海川,你個王八蛋,你提誰不行,非要提我父母!你知道嗎,你不提他們,沒準我這會已從書城樓頂跳下去了,到極樂世界了,一點煩惱也沒有了。

建國,你在哪等著,我馬上到!

把王建國從小寨漢唐書城的26層的樓頂扶下來的時候,王建國對石海川咬牙切齒地說,他發誓,他從此後一定要不擇手段地賺錢,賺大錢,要把海靜從二狗手裏奪回來。

此後,很久,王建國再也沒有主動給石海川打電話,石海川每次把電話打過去,他永遠都是那麽一句,有事嗎?一旦石海川說沒啥事或是勸他把海靜的事看開些,他就會說那事別提了,我都忘了!我很好!沒事掛了!說完,他也就真的掛了電話。

石海川發現,自從發生了海靜的事,王建國的性格整個變了,變得寡言了,也變得孤僻了。石海川很為他擔心。

這天,是個陰天。洗車的人很少,見車少,一台洗車機的正好出了點小問題,趙衛強就把它拉到一邊修起來。

石海川洗完一輛車後,清理完場地,見半天沒有車來,趙衛強那他也幫不上忙,就躺在供車主們歇腳的破舊沙發上休息了。沒想到,剛一躺下來,鬱雪便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盡管他們相處的隻有那麽短短一天,可是,就是這一天,卻是他有生以來最重要的,最美好,最快樂的一天,他們在一起每一個細節,每一句對白,每一個眼神,都讓他記憶猶新。洗車,打蠟是體力活,很累,而且工作時間特別長,總是要從早忙到晚。每天下班回來,石海川都筋疲力盡,一挨枕頭,就睡著了。加上自己的狼狽處境和為王建國的事牽絆著,他已經顧不上想鬱雪了。實則,鬱雪也並不是沒有在他的腦子裏出現過,很多時候,她隻是在他的腦際一閃而過。

這晚,從洗車場下班,在外麵吃完飯回來已是九點多了。石海川很累,草草洗漱後,便睡下了。睡前,他習慣性地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竟發現上麵有個未接電話,號碼是陌生的。這是誰的電話呢!他查看了一下時間,是晚上八點十分打來的。我那會在幹嗎呢,咋就沒聽見電話響!這點話是誰打的呢!

石海川突然想到了鬱雪!石海川飛快的把電話回撥了過去。電話通了,卻沒人接。石海川又撥了過去,這回終於有人接了,他喂,喂,了兩聲,卻沒人說話,隻傳來了強勁的音樂聲。迪吧的那種。

喂!說話呀!石海川不厭其煩地呼叫著!

過了足足有半分鍾,終於一個女孩含混不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在一加一,喝多了,你來接我吧!說完,電話就掛了。是鬱雪的聲音。石海川鼻子一酸,哭了,他對她所有的怨與恨頃刻間土崩瓦解。他的心迅速燃燒起來。不管怎麽說,她畢竟還沒把他忘了。

“一加一”是一家大眾迪吧,在南郊這一塊挺有名的,以前羅明輝帶他和同學去過兩次。石海川急忙穿衣,下樓。二十分鍾後,他打車趕到了“一加一”。

走進大廳,裏麵霓虹閃爍,忽明忽暗。雖然光線很暗,石海川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鬱雪。她顯然是醉酒了,在舞池裏步伐蹣跚,搖搖晃晃地的扭擺著。兩個小潮青和她緊貼著,正一前一後,誇張地扭動著身軀,邪笑著,怪叫著,推攘著她,起著哄。石海川迅速穿過瘋狂扭擺的人群,衝上前去,猛地推開了兩個壞小子,怒目相向。你們幹嗎!

兩個壞小子裝扮另類,一個染著黃發,一個留著雞冠頭,看上去都是那種很酷逼的樣子。他們先是一驚,慢慢站定身子,一起打量著石海川。打量他,實際是在計算著他有幾斤幾兩。

你誰嗎!黃發小子寒下臉,和石海川對視著,冷冷地說。

我是她男朋友,你說我是誰!石海川兩眼噴火地道。

兩個壞小子打量了石海川半天之後,黃發小子不屑地說,小子,就你,也配稱他男朋友!顯然,誰都能看出,石海川那身窮酸的學生裝扮和一身名牌,穿著前衛的鬱雪很不搭調。

我是她男朋友咋了!石海川怒不可竭,對著黃毛,猛地一拳就揮上去了。

見石海川動了手,兩個小子也不甘示弱,當即就撲了過來。接著,他們就扭打在了一起。見有人打架,大廳裏頓時亂成了一團。尖叫聲,喝彩聲,此起彼伏,響成了一片。打鬥最終被保安製止了。保安要送石海川和黃毛、雞冠頭去派出所,結果黃毛和雞冠頭先服軟了,黃毛給了保安隊長三百元,說他們這是誤會,讓這事就算了。打架,在迪廳是司空見慣的事。保安隊長見得多了,本就懶得深究,又收了黃毛的好處,就在值班室把他們狠狠地訓誡了一番,全都放了。

和鬱雪相互攙扶著走出迪廳時,石海川鼻青臉腫,血順著鼻孔不住地朝下滴。他以一敵二,吃虧是自然的。不過,黃毛和雞冠頭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此時,已是深夜。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少了,路燈顯得格外的明亮。一陣深秋的風迎麵刮來了,打在臉上,涼颼颼的。蹲在地上,鬱雪嘩啦嘩啦吐過一通之後,徹底清醒了。看著石海川鼻青臉

腫狼狽的樣了,她忽然哈哈大笑,道,哥,你現在的樣子,真是酷斃了,帥呆了!看不出你挺能打的嗎?石海川尷尬的笑了,不知說什麽好,心裏猛然間升騰起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壯。

笑過之後,鬱雪眼淚就流下來了!她憐惜地伸手撫摸著石海川的花臉,淒淒地說,哥,要緊嗎!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石海川用紙巾使勁地抹了把鼻血,扔在地上,倔強地說,不用,我們回吧!

石海川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回那?自然是回石海川的住處了。進了屋,踢上門,石海川盯著鬱雪,雙目迸火。顧不上身上的疼,一把把她摁倒在床上。石海川滿腹的委屈和絕望就是在這個時候決堤的。他全身顫抖著,用他兩隻有力的臂膀,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一邊淚流滿麵地哭著,一邊瘋狂地吻著她的臉,她的唇,她的眉眼,她的脖頸,他吻得不管不顧,吻得飛揚跋扈。他粗暴地撕剝著她的衣服。在他的熱情裏,她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在他身下粗重地喘息著,尖叫著。這一刻,他對她的愛,她的恨,她的思念,全都變成了跋扈的性。他在她的身體裏拚命的衝撞著,燃燒著。他嘴裏不住喃喃地喊著,我想死你了!我想死你了!我以為你把我忘了!我以為你把我忘了!

激情過後,一切歸於平靜。在柔和的燈光下,石海川一邊輕撫著鬱雪光滑的肌膚,一邊滿眼柔情地欣賞著她的身體。看著看著,他的臉色漸漸地變了。隻見她的前胸,後背,胳膊,大腿,小腿,到處是一塊一塊紫色的淤青,附在她光潔白皙的肌膚上,難看而醒目。

石海川驚恐地問,你身上怎麽了,是我弄得嗎?鬱雪不知怎麽作答,突然間,眼淚就不自主地噴薄而出了。鬱雪一哭,石海川當即就手足無措了,懊悔不已地說,妹,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動了。石海川盯著鬱雪肌膚上的斑痕,一陣陣心悸,自責極了,就啪,啪地用手在自己的臉上狠抽起來。

別打了,不是你弄的!鬱雪猛地坐直身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竭斯底裏地吼道。石海川的手從臉上緩緩地放下,盯著鬱雪,怯怯地問,那是誰弄的?鬱雪圓睜著眼睛,瞪著石海川,狠狠地地道,你管是誰弄的,管你啥事呢!之後,便猛地拉過被子,蓋在身上,不說話了。此刻,鬱雪隻覺得心中有一團無名火在熊熊燃燒著,不知道該朝誰發。

妹,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石海眼巴巴望著鬱雪,心急如焚。看著石海川滿眼關切,心痛不已的樣子,鬱雪無言以對。她知道,他是真心關心她。而恰恰如此,她越是難以啟齒告訴他傷的事。

人家關心我都錯了嗎?我憑什麽對他發火呢!這麽想著,鬱雪漸漸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她強笑著撫摸石海川的臉艾艾地說,哥,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說著話,她心裏卻在想,妹子不對你發火,又能對誰發火呢!停了一會,她又繼續說,哥,求你了,我的事你就別問了。還有,哥,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麽認真,你要對我認真,我們以後就沒辦法處了!幹脆,你就把我當情人吧,或者幹妹子也行!

石海川沉默了,他還能說什麽呢!他輕輕地,無比痛惜地攬住了鬱雪。鬱雪緩緩扭轉身,也抱住石海川,偎在了他懷裏。之後,她把臉向下移了移,貼在了他滾燙的胸膛上。石海川的心劇烈地起伏著,胳膊情不自禁發力,把她摟得越來越緊。

夜,靜悄悄的,月光如水瀉在屋子裏。他們就這樣相互依偎著,沉浸在斑駁的月色裏,一動不動,聆聽著對方的心跳和呼吸,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關切,相互撫慰著,誰都不再說話。

你身上的傷,是王胖子幹的吧?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石海川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一直壓在嗓子眼的話。

鬱雪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沒有作答。停了一會,她淡淡地說,哥,你不要問了好不好,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有些話還是藏在心裏好,要說明了,我們在一起就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那晚,在小區門口,鬱雪在車裏也看見石海川了。他看見她,那目瞪口呆,呆若木雞的樣子,好多天裏,都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其實,上次和石海川分手後,有好幾次,鬱雪都忍不住想給他打電話,甚至,她都為此專門另辦了一張電話卡。可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她知道,再見麵,石海川一定會問她的情況。她和王胖子是那樣一種關係,她又該怎麽給他說呢!王胖子雖然在床上變態了點,可是,在其它方麵真是對她挺好的,除了不可能娶她,對她的要求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能傍上這樣一個有實力的老板,真的挺不容易。他們的合約訂了三年,現在才過去一年半。至少,現在她還沒想離開王胖子。他和王胖子的關係,如果是別的男人,可能說就說了,反正大家在一起都是為了圖個開心,誰也沒想認真。可是,石海川卻不同。雖然她和石海川隻有那麽一晚短暫的相處,可是他那股子較真的勁,還是把她的心給深深地觸動了。和石海川要發展下去嗎?如果他跟她較真,那麽注定會是兩敗俱傷。陳默曾經傷害過她,被人傷的滋味再沒人比她更了解,如果不是陳默,也許她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難道她也要這樣去傷害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嗎?所以,鬱雪最終決定,和石海川相忘於江湖。可是,前天晚上,王胖子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喝得酩酊大醉,在床上像瘋了一樣,實在太…

這種事,又能對誰說呢!心裏憋悶,晚上,鬱雪去了迪吧。她身心俱痛,無處訴說,就隻能用酒精麻醉自己了。半醉半醒之間她想,反正石海川已經知道她身份了,他愛怎麽看她就怎麽看吧。於是就撥通了石海川的電話。孤獨無援的她,太需要一個人的愛和嗬護了!

妹,我知道你跟他有你的理由,可我心裏疼呀!石海川沉默了很久之後,悲愴地說。

哥,我知道你心裏疼!也知道你為啥心疼!你給我點時間,好嗎?鬱雪撫摸著石海川的臉,幽幽地說。

石海川下意識看了眼鬱雪,她眼裏寫滿了無助和迷茫。頓時,一種不可名狀的悲哀襲上心頭,石海川把頭扭到一邊,無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哥,你別這麽哭喪著臉好不好,你應該高興才是,有個美女陪你睡覺,還不用負責任,這是多好的事呀,你還糾結啥呢!鬱雪忽然坐起身,捏住石海川的一邊臉,故作俏皮地說。

石海川睜開眼睛,望著鬱雪,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妹,離開他,和我在一起吧!這句話,石海川話都到嘴邊了,卻最終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憑什麽讓她和他在一起呢,以他現在的境況,他又能給她什麽呢!。

驟然,石海川一把把鬱雪拉進懷裏,緊緊地抱住了,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她的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