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海嘯（下）
“當英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想我們的英雄不久就會覺得身體有些不適了？”一個陌生的美國人關了電視，用愛德華博士常用的口氣說話。他拉開了窗簾，看著窗外無盡的雨幕。
“出了這麽大的事故，就連一般的老百姓都會質疑國家的防災機製是不是出了問題，更不用提那些議員們了。執政黨不拋出一個英雄來轉移視線，他們的日子可就要不好過了。”露西絲聽出了博士的話外音，“你的意思是現在的高毅並沒有完全掌握他自己的身體？”
“完全掌握？”博士淡漠的口氣中有點不屑，“這麽快就能完全掌握失去的力量，那我們在村子裏對你們進行十幾年的訓練又是為了什麽？更何況，就算以村子裏的科技實力，以如此眾多超能力成長的經驗，從你們降生後就開始進行能力的啟蒙和培訓，進行身體的記憶和融合，不是還有不少人中途夭折，就算搶救過來的，不也隻能呆在村子裏嗎？”
“我們倒是寧願受身體排斥而可以選擇留守在村子裏。”聽了博士的最後一句話，露西絲似乎有所感觸，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感歎著。
愛德華瞥了露西絲一眼，似乎聽見了她的輕聲低語，不過，卻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反而說，“盡管受身體排斥，但是在我們不斷的經驗總結下，還是可以適當適時的釋放自己的異能。但是，像高毅這般沒有掌握任何相關知識，就如此肆無忌憚的、頻繁的使用超能力。哼，真當超能力是玩具嗎？”愛德華顯然在隨意施展念能上有很大的怨念，一向情緒控製自如的他，竟然有了不小的怒意。
“那結果會怎樣？”用一次死個人，露西絲也深知愛德華博士使用超能力的高要求，迅速的岔開了話題。
“汽車的速度，卻使用自行車的輪胎，你說會是什麽結果？”
“車毀人亡？”
“人亡倒不會了！高毅畢竟曾經在‘道德村’係統的學習過，隻是他現在忘記了而已。不過，吃點虧，有點後遺症什麽的肯定是少不了的！”愛德華博士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不過，你確定高毅沒有解開他身上的封印麽？他能夠那麽快反應出‘鬼貓’擊殺博爾時用的小伎倆，並能夠讓烏魯迅速的追上‘鬼貓’，迫使你不得不提前出手，當著烏魯的麵擊殺掉‘鬼貓’的這個分身，說明他還是有點腦子的呀！”
露西絲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高毅被封印的是記憶，不是智商，那小子一直都很狡猾。倒是‘鬼貓’對於我的出手毀了他一個分身，似乎有很大的怨念，揚言下次絕不在我的安排下行動！”
愛德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不用理他。‘鬼貓’的分身術都是我教給他的。不然，以他電屬的體質，以及‘野人’的身份，怎麽可能學會‘分身術’這麽高段的技巧。”說到這裏，愛德華突然話題一轉，“知道我為什麽會不惜犧牲博爾，也要他冒著泄露我們身份的危險去提前引發海嘯？要知道，在高蕙質的眼皮底下玩這些花樣可是非常不妥當呢，雖然她沒有超能力，卻有著和我一樣的預言能力。如果博爾的事不是我一直關注著，真可能被她抓住我的馬腳呢！”
露西絲搖了搖頭，“您難道又預見了什麽大事要發生！”
“大事？沒有比這更大的事情了！不過，不是要發生，而是正在發生。”博爾得意的嘴角再次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還記得‘道德村’三鎮的守護獸嗎？”
“當然！”露西絲雖然不知道博爾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是，顯然這三鎮的守護獸給露西絲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第一鎮，位於地底5000米之下的‘地下城’，其守護獸‘流火’是無形之物，充塞著整個地下，無處不在，可焚燒一切，是第三個太陽紀毀滅的元凶，現今僅存一隻；第二鎮，位於天空5000米之上的‘天空之城’，其守護獸‘風蛇’，其長度橫貫整個‘天空之城’，有69.5千米，擅長吞吐雲氣，製造颶風是第二太陽紀覆滅的元凶，現今僅存一隻；第三鎮，位於深海海溝5000米處的‘海洋之星’，也是唯一有限度對外開放的小鎮，其守護獸‘巨鱷’，其身軀相當於紐約的城區般大小，好吞吐海水，現今也隻僅有一隻——”
愛德華聽到這裏突然打斷道，“不止一隻，而是有很多隻，我們隻發現了一隻而已。”
“我知道你們瑪雅族人的末日預言，說是有無數的鱷魚吐水，毀滅世界！不過，高教授不是說過了，我們發現的‘
巨鱷’和末日預言沒有直接關係，末日的到來不過是因為人類過度的資源侵占和大氣汙染，導致整個地球生態鏈的破壞，從而帶來的災難麽？”露西絲顯然更相信高偉森具有科學性的判斷。
“事實勝於雄辯！高偉森不是說那種‘巨鱷’隻有一隻麽？現在，距離這裏的不遠處的海底，我們又發現了一隻，‘鬼貓’他們已經在撩撥它了。”
“什麽？”露西絲聽到這裏消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可能，上次那頭巨鱷是九大長老出手，包括高教授和您還有馬龍，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才馴服過來。‘鬼貓’他們過去還不夠那‘巨鱷’一口吃的？怎麽撩撥得動。”
“平常肯定撩撥不動，但是有了這場海嘯就不一樣了！”愛德華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輝。
“難怪……”露西絲這下明白了愛德華指揮博爾來此的目的，“不過，這玩笑是不是開得有些大，‘巨鱷’真的浮出水麵，這裏誰收拾得了？”
“不是還有這些‘英雄們’嗎？他們的正義感這麽強，一定會挺身而出的！”愛德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高毅一出現，我就預感這個人會對我們的計劃造成很大的負麵影響，盡管高毅是在我們的逼迫下不得不封印自己的實力，但終歸是突然一下子消失在我們的視野裏了。這次我用霍森把他引出來，果然發現他並沒有完全封印住自己的力量！”雖然是感歎，博士卻微微一笑，“我們要做的就是把變數控製在可控的發展方向上，比如說這次的‘巨鱷’，隻要我們——糟糕，洲與洲之間的板塊限製力太強，這個該死的身體又撐不住了！”話語間，美國人的身體裏已經冒出青煙，如被強酸洗過澡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皮膚、肌肉腐敗著打著旋的消融下去。
露西絲無動於衷的將那團肉泥踢到了一邊。
地底救援其實是個精細活，因為你不會知道你的下個動手是否會碰到什麽地方，也不知道隨便那個碎石子滾落下去就可能造成二次坍塌。對於長期從事救援工作的人而言，偶爾護送幸存者回到地麵上時，經過的碎石瓦礫，無意中的碰撞都會讓他們處在生死一線間。這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許多血的教訓總結得來的寶貴經驗。
不過，這些知識對於高毅而言可能太高深了，他根本就不管自己下一個著力點的位置是否安全，握住那位幸存者的手，將自己的力量傳輸一絲到他的體內。隻見那名幸存者的身體外延一圈泛出一層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像是被煮開的熱水，或者膨脹的氣泡，盡管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還是讓人感覺“嘭”的一下，金光爆散開來，而那幸存者周遭所有的東西都被彈飛了開去。現在，自然再沒有任何東西壓住幸存者，幸存者的活動完全恢複了自由。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舒展身體，就覺得眼前一陣恍惚，再看清發現自己已經並不在大禮堂內了，而是出現在一個小山坡上，耳邊仿佛還有人驚奇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傑森·羅素，我剛才還在和賈克斯聊到你呢，沒想到你也如此幸運的獲救了！”
傑森側過頭來，發現竟然是前天才和他通過話的傑拉德，還有一起一個棒球隊的賈克斯：“嗨！夥計們，真高興還能再次見到你們！”傑森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感慨，“不過稍等片刻，我想我還有個更重要的請求！”
傑森被壓了這麽久，竟然一點都不顯得虛弱，反而此刻有些精力充沛的樣子。除了他自己本身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傷以外，更重要的是，高毅在救他的時候給了輸了一道“氣”。傑森快步跑到高毅的旁邊，開口詢問道，“我還有100多朋友，都在剛才救我的地方，你能把他們都救到這裏來嗎？”
“這些事情我們來處理，你去那邊安心休息就好了。休息好了，順著這個山坡下去，會有專業人士檢測你們的健康狀況，並對你們的下一步行動提出專業的意見！”回答傑森的人並不是高毅，而是在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張妮。
麵對張妮的冷遇，傑森顯得有些急切：“我想，我是想，那些人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們能夠幫助我為世界解決一個麻煩，一個很大的麻煩！請你們務必——”
“是Kony嗎？好了，我知道了！”張妮突然說出傑森目瞪口呆的話來，“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處理，裏麵的情況我的同事剛才已經告訴我了，你現在可以過去了！”張妮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讓傑森訕訕的，不得不離開這裏，往他的老同學那邊走去。
看
傑森走的遠了，高毅配合著張妮一臉漠然的表情轉變成好奇的神色，“看得出來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家夥！認識了你這麽久，很少看你對一個人的討厭表現得如此明顯！”
“他讓我想起了愛德華！”張妮顯然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我剛才說得是認真的，如果是將近100人的話，你一個個的救，那麽多人未必支撐得住等你救完。而且，我也不認為你的身體還能支撐重複使用那麽多次的‘瞬移’！我給孔佳發消息了，他們一會就過來！”說到這裏，張妮突然頓了頓，表情變得有些黯然，莫名其妙問了句，“你還好吧？”
高毅聽了一怔，苦笑了一下，不過，那苦笑的表情異常的短暫，幾乎不會被外人所察覺。就開懷大笑，道：“我有什麽不好的，除了被封印的記憶，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多麽神奇的力量啊！”海嘯的不遠處，留下高毅深深的感歎。
“高毅，你胡鬧！”這是孔佳帶著喬娜、烏魯等一群人出現後衝著高毅的第一句話。
本來還有點小英雄主義情緒冒頭的高毅，頓時被打擊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是自己太出風頭犯了什麽超能力者的忌諱？”高毅正這麽想，孔佳接下來的一句話，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你知不知道你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將那個人救上來，已經可能造成了其他幸存者所在地的二次坍塌！”孔佳厲聲批評著，見高毅並沒有回嘴，語氣稍微放緩了一些，“好吧，是我的問題！你沒有這方麵的救援經驗，我卻把你和張妮安排在了這裏。好了，你們倆現在可以休息了！我們那邊已經配合高議員將大部分及時疏散出來的群眾移動到了足夠安全的地方，也將海嘯的危害控製在了這個區域，接下來那將近100左右的幸存者的營救工作就交給我們吧！”
“那我負責的全城監控誰替我接手一下？”高毅其實一直都監視著剛才自己救回傑森的地點，就是怕出現孔佳所說的二次坍塌。但是，對於孔佳的指責他也沒有出言反對，對於孔佳說自己莽撞的部分高毅其實已經接受了。盡管救災地點在自己的監控之下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但是，如果出現了二次坍塌，高毅和張妮也沒有能力將所有的人全部救過來，到時候如果出現因為他的失誤而造成沒有必要的傷亡，那將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謹慎且細心！”這是高毅在重新找回失去的能力以後，第一次感受到能力與責任間的對等關係，第一次感受到能力不是用來耍帥的。
“我來吧！”姍姍來遲的露西絲接口道。
孔佳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喬娜一眼，喬娜搖了搖頭，孔佳就沒有再說什麽，揮了揮手，“按照慣例，大家打起精神，每個動作更細致一點！”說完又拉住了已經打算離開的張妮，低聲囑咐了句，“幫我看好他！”
張妮聞聲略微顯得有些詫異，看了孔佳一眼，卻從孔佳眼裏看出些別的東西來，於是點了點頭朝著高毅走了過去。
“想不想去看看張翰文和燕子？”張妮的一句話讓高毅有些反應不過來。
“現在？”高毅顯然誤會了什麽。
看著高毅如此吃驚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張妮覺得有些荒謬，忍不住“噗嗤”一聲，輕笑了出來。
不得不說張妮的笑容真心的好看，讓高毅忍不住發了下呆，盡管已經如此熟悉，“怎麽？出了什麽我不知道的狀況？你不要告訴我張翰文和燕子也是超能力者！”
想到即將可能發現的一些事情，張妮收回了短暫的笑容，輕輕說著，“不是你想得那樣，你的身體將霍森封印住，額頭上的異狀會時不時的浮現。所以，為了分散注意力，方便我行動，我安排了他們兩個跟隨我一起來到了紐約。”
“不會吧！”高毅誇張的喊了出來，“他們現在有沒有事！”
“沒事，沒事！”張妮趕忙解釋道，“我在他們衣服上做了水屬性的符文。一來，方便我去找他們。二來，符文本身也有很強的保護效果，特別是針對水屬性的攻擊或者傷害的話。這次海嘯應該沒有波及到他們，因為我的符文沒有被發動的跡象。”
高毅攬住了張妮的腰，貼在張妮的背後，對著她的耳朵吹著氣，低聲說：“你先飛，順便幫我在我的空間裏把他們的方位標識出來。等出了這些人的感應區。我直接傳送過去！”說話間，張妮化身一條銀白色的中國龍從山坡上騰空而起，轉瞬消失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