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巴克和博爾
時間是撫平創傷最佳的良藥，9年前，這裏曾發生過轟動一時的槍殺案，布魯克林區的市議員戴維斯在一次例行聽證會上被槍擊身亡。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還會想起或者提起這件事來，而巴克始終記得。今天是戴維斯的忌日，為了今天，巴克付出了很多，自己的信仰，自己的靈魂，包括這整個城市。
自從和博爾打交道以來，自己做出的選擇，對於巴克而言也是種痛苦的煎熬。他明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的，他確隻能一錯再錯，不可能回頭。就像那個把戴維斯賣了的議員事後對他所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你不需要知道對與錯，你隻用知道你應該站在勝利者這一邊就可以了！”
“是時候，解決這一切了！”巴克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其實，單純就以槍殺案而言，已經早已結案。而且凶手也在當場被多名警察射擊，飲彈身亡。這是大眾所知道的版本，其實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當然，也不是說大眾所知道的版本就一定是被扭曲的。隻不過每個人關注的地方不一樣，得到的結論自然也就迥然有異了。至少，巴克知道，那個凶手並不是真凶。
現在能把巴克和戴維斯這個名字聯係在一起的人估計一個也沒有了。兩者間在外人看來，唯一有聯係的地方就是他們曾住在同一個街區，僅此而已。而且戴維斯也不算是特別出名的人，畢竟他已死了9年，他也不過隻是個區議員。別說換個州，就算換座城市隻怕都少有家庭主婦會認識他，對這些家庭主婦而言，認識MaggieQ（注①）的概率都比他大得多。
對於博爾而言，高蕙質也是同樣的存在。盡管無論是前任的負責人霍森還是現任的露西絲都叮囑過他，如果在美國活動，碰到了一個叫高蕙質的女議員一定要躲遠一點，更不能在她的麵前使用超能力。但是，當博爾問清楚高蕙質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體質的普通人，就不把這個命令當回事了。
“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左右得了他們這種人的大局，不過是個有著“官二代”光環的螻蟻罷了。“官二代”又怎麽樣？超能力這種東西又不是權力和金錢，還可以繼承父母的人脈和資源，你沒了就隻是個螻蟻，無非是個不能得罪的螻蟻而已。”這就是隱藏在市政廳會議室陰影裏的博爾，此時的想法。所以，盡管當他看到曾經的霍森帶著高蕙質和伯奇士直接破窗而入，似乎要將一切都揭開來，要將他們的計劃徹底破壞時。博爾依然安靜的呆在屬於他的那份陰影裏，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他略帶戲謔的眼神穿過依舊安靜的坐在會議桌對麵的巴克，落在會議桌最上方，圓桌上位的喬治身上。“他才是今天的主角。而好戲，才剛剛開始！”這才是博爾內心的真正旁白。
議事廳裏很安靜，大家圍坐在圓桌上，討論著今天的議題。又是喬治主持會議，會議的大小事情每個人發言前，都要先看過喬治的表情，才開口，喬治很享受這種感覺。
喬治一直覺得上帝不公，因為他很信奉帕克斯曼（注②）的專著《政治動物》一書裏的一句話——“政治上成功的第一法則是：選好父母！”。當然，這話很早以前的亞裏士多德就說過類似的。但是，像帕克斯曼這麽具體點名政治家族在美國的政治體係裏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帕克斯曼的話當然更有力道一些。喬治就覺得自己輸在了起跑線，他沒有任何顯赫的政治出生的背景，這讓他這一路行來倍感艱難。不過，喬治同樣也認為，上帝是公平的。上帝會給每個人成功機會，至少在他和戴維斯的麵前，曾經都有過這樣的一個機會。上帝對於做出不同選擇的人，給予了不同嘉獎或者處罰。他把握住了機會，不僅僅活了下來，而且還攀上了羅斯福家族的大腿，這些年政治路途一帆風順。而戴維斯做錯了選擇題，自然，隻能得到一個令人遺憾的結局。
“真是太令我遺憾了，巴克！我一直都認為你是個聰明人，原來你也隻不過有點小聰明而已。你不該借公務之便，將這麽大的隱患埋下。我這麽信任你，你就是這麽對我的，一會表決罷免你的職務，我一定會投讚成票。”看著高毅帶著高議員和伯奇士破窗而入，待高議員剛剛站定，喬治就喝止了上前的警察，反而快步走到了巴克麵前，大聲對眾人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在他即將離開巴克的時候，喬治用隻能夠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了句，“你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處理幹淨。不好意思了，朋友，這是你的問題！”
且不說巴克對於喬治的低語無動於衷，也不說高毅最近對於發達的聽覺讓他對於喬治的不恥有些撇了撇嘴，而光是伯奇士後麵的說出來的話，就頓時讓喬治驚呆了。當高蕙質示意的向伯奇士點點頭，他就迫不及待的大聲喊道，“海嘯就要來了！我們已經有很準確的數據顯示大西洋距我們不到10海裏的位置將有可能發生9級左右的地震，而伴隨地震的次生災禍——海嘯，很可能襲擊紐約！而這些數據都在我手上，巴克卻始終不讓這份資料上交——”
“巴克！你很好！”喬治驚醒的第一反應就是冷冷的看了巴克一眼，抬抬手準備說些什麽，又想起現在是在當眾場合就打住了。
“喬治，我幫你說吧！省得你憋的不舒服。”巴克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右手四個指頭有節奏的敲打的桌麵，“你是不是要說，我當初賄賂你的10萬美金，並告訴你伯奇士發現了我把國家資源中飽私囊的事情，要你裝作不知道，並以後都分給你2成的事情根本就是騙你的？你是不是要說，我怎麽會闖出這麽大的簍子讓你兜著？畢竟，我們曾經是親密的戰友，在戴維斯的事情上都選擇了沉默？”
“你…你…在說什麽！什麽賄賂，還有戴維斯的事情！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喬治像是隻被貓逼急了的老鼠，吞吞吐吐，想發怒卻又有些猶豫。
“又想用羅斯福家的威廉來威脅我？”巴克的四個手指停止了敲打，巴掌在桌麵用力一拍，起身站立，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胡說什麽！布萊克、邁克過來先把巴克逮捕，等處理了這次的海嘯，我們再來詳細的解決這次問題！”喬治有些厭煩，呼喚了守立在門口的警察。
“哼、哼、哼！”巴克對著喬治冷哼，對於持槍逼上前來的兩名警察看都不看，似乎不屑一顧的樣子。就在這一瞬間，無數的細絲從角落的陰影處飛射而來，四麵八方、鋪天蓋地。
自由女神像的女神朝天高舉的火炬處，高毅曾經停留過的地方，本是空無一人的，卻突然憑空出現兩個身影。
“烏魯，你聽過博爾這個名字嗎？”孔佳用腳磨了磨地麵，這個有點類似熱氣球下的竹籃形狀的火炬台子其實位置很狹小，兩個呆在這裏就會覺得有點擠。
烏魯似乎在空氣裏搜尋著什麽，“高毅應該來過這裏，這裏有霍森的體味，就在一個小時以內。”他正說著，突然聽到孔佳的問題，聞言一呆，“博爾？野人（注③）？”
“恩，確實是野人，現在應該在愛德華的手下做事。看你的反應應該了解一點了。”孔佳倒是不奇怪烏魯會認識一些野人，他們畢業的早，出來的時間比他們長，肯定會跟一些各種各樣的野人打交道的。“高毅和高議員的事情不急，我已經有線索了。”
“先找高議員。博爾，我路上告訴你！”烏魯有些心急的道,“沒有髙議員，我們很難讓這個城市的人，跟我們走！”
“不用急，我腳下就是我表姐留下的信號！以我表姐的天賦，肯定看到了我們要過來，所以要我們在這裏等她，或者她們！”孔佳點了點腳下，不知道被誰，在什麽時候，赫然的刻下了幾個字——“這裏等我！蘭心。”
“表姐？”烏魯對於這個稱謂有些疑惑。
“恩，就是你、露西絲、霍森還有木村拓等一起畢業的高蕙質，高議員。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她了。”孔佳眼神銳利的直盯著烏魯，“蘭心，是我表姐的小名。這裏，隻有我知道。”
迎著孔佳咄咄逼人的目光，烏魯也不作偽，點點頭，“沒想到高蕙質會是你的表姐，難怪，高教授放你出來指揮這次行動。我，是你這邊的。”烏魯說話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簡單，拗口。“博爾，擅長陰影，第二紀人，天賦一般，技巧不錯！”這就是烏魯對於博爾的評價。
“第二個太陽紀的遺民啊！你和他交過手嗎？”孔佳眼神裏有些興奮。
烏魯點了點頭，“他跑了！”
“那這次就不讓他跑了，能抓住這個野人，對愛德華那混蛋是很好的教訓。”孔佳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興奮，都有些躍躍欲試了，“我們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陰影像無數堅韌而又非常纏人的蜘蛛絲，瞬間將在場幾乎所有人對裹成個粽子。除了巴克，還有出乎巴克意料之外的高毅、高蕙質和伯奇士一行三人。不過，巴克隻是看了伯奇士一眼，卻沒有開口說什麽，就走到了喬治麵
前。
博爾依舊躲藏在陰影裏。雖然他並不把高蕙質當回事，但是，也沒必要讓高蕙質認清自己這張臉。博爾的“陰影之束”也施放的很有講究，盡管他不知道霍森到底出了什麽狀況，突然改由露西絲負責聯絡。不過那家夥一直都不太瞧得上自己，現在陪著高蕙質突兀的出現在這裏，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古怪。所以，博爾並沒有主動去招惹他們一行，連帶著伯奇士也沒有動。至於其他人，除了巴克的目標喬治還可以勉強露出個頭以外，其他人從頭到腳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市政廳裏掛著的十幾個巨大的蛹。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會這樣做！”前半句巴克對著喬治說的時候還是麵帶微笑，後麵他整個人就憤怒的吼起來了，“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殺了戴維斯，這之後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將要一半都沉入大海的紐約，都是毀與你之手！”整個市政廳回蕩著巴克的咆哮聲。
“嘿！夥計，冷靜點，現在不是你的主場優勢麽，我雖然不知道你借用了哪個惡魔的力量！不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你真想毀掉你自己嗎？”作為一個見風使舵的能手，喬治很快就調整好心態，盡可能的放低姿態，嚐試去說服暴怒中的巴克，“戴維斯的死，我承認我有責任。不過，我們不是一邊的嗎？”
“哈哈哈哈！”巴克發出歇斯底裏的笑聲，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整個人坐在了喬治麵前的地板上。好一會，巴克的笑聲慢慢止住，“一個黑人，一個白人，你做夢也想不到我和戴維斯的真正關係吧。我們是血親，他是我哥哥，我們有同一個父親。羅斯福家的小威廉也肯定想不到，戴維斯早就通過我知道，支持黑幫的幕後黑手就是他。而且，你們更想不到的是：當威廉派我哥哥的政敵去假裝和他和好，一起去參加會議，而最終的目的隻是為了在會議上刺殺他的事情，我也在會議的前一天告訴了他吧。”
“那他怎麽樣還回來參加會議，還假裝不知道的和艾斯丘一起來？”喬治聽聞這樣的內幕一時也震驚了，“明知道是死，他怎麽可能？”
“是啊！我也這樣問過他！”巴克低下頭，喃喃自語，“他說——”
“好了！巴克，這場肥皂劇該結束了！既然這個世界顛覆了你的價值觀，不如你來顛覆這個世界。清理了這些渣滓，我們該離開這裏了！”一直呆在陰影處發呆的博爾實在忍不住了。他倒不是在乎時間不夠，隻不過這樣的對白他聽得有些膩味。
也就在這時，高蕙質對一旁的高毅點點頭，說了句，“可以了！”而高毅神情似乎非常不爽的，以肉眼幾乎察覺不到的速度操起了坐在地上的巴克，一個跳躍，飛出了窗外。留下身後博爾暴跳如雷的怒吼，“霍森！你要幹什麽！”
緊跟在霍森身後，一團濃濃的陰影漂浮著。而高毅此時的速度也極快，盡管他手裏還提著個人，盡管他是第一次來到紐約。他還是非常有目的性的向著自由島的方向進發著。
此時，在高毅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擔心，倒不如說是極度的不爽跟貼切一些。高毅此時，一點都沒有被身後的博爾追上的擔心。不是說，高毅此時已經自信滿滿的覺得自己一定打得過博爾，或者說博爾一定追不上自己。而是因為高蕙質，因為到目前為止，自己眼前所發現的一切都和十幾分鍾前高蕙質說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手裏的這個巴克和那個喬治剛才的對話，和高蕙質口裏出來的一個字都不差。這顯然不是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虧他一度還天真的相信這個高議員所說，自己沒有能力這個事實。
“果然，政治人物的話，沒一句能夠當真的！”高毅正想著，頭前一暗，一大片陰影鋪天蓋地的從前方向他壓了過來。
注①
MaggieQ：越南血統的混血兒，著名演員，模特。最近在一部美劇《尼基塔》第二季中活躍著，有一定的美國大媽的觀眾的可能。
注②
帕克斯曼：Paxman，英國廣播公司(BBC)的節目主持人。他主持的《新聞之夜》常常邀請資深政治人物出場。以其擅長的深度分析和強硬"拷問"，對各種政治人物窮追不舍，而且毫不留情。其主持風格冷麵、嚴峻。
PS：以上資料均可百度。
注③
野人：一種“道德村”出來的經過培訓上崗的超能力者，對於那些流竄在外，並沒有接受任何超能力方麵係統教育的超能力者的一種稱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