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鏡危機_第05章 安全困境(1)

露台寬約五米,放著盆栽花卉植物,鮮花在枝葉間點點綻放,靠露台外欄一圈間隔擺放著桌椅,仿佛空中花園似的休閑咖啡吧。蘇馥手指前方,“美方觀察員,他曾經和你參加過柬埔寨維和行動。”

“哈羅!……顧。”一個美國人拉開椅子站起來,衝顧天雲揮手。

“安德森中校!”顧天雲立刻認出他來,不禁微笑。十多年沒見,這位中校先生依然是滿臉絡腮胡,嘴叼煙鬥,一副桀驁不羈的派頭。

多年前發生了一件令世人矚目的新聞:聯合國秘書長致電我國,請求派出軍隊前往柬埔寨維和。

這是我國首次參加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的行動。選拔條件嚴格,要能嫻熟駕駛各類車輛,使用流利的英語,掌握現代化通訊工具等技能。顧天雲與從各大軍、各兵種挑選出來的軍中雄鷹雲集燕山基地,通過嚴酷的體能訓練,野外生存能力等數十個科目的考核過關,組成一支精銳之師參與維和行動。

全部人身穿迷彩服,換上藍貝雷帽、藍圍巾、藍佩章的“藍三環”,右臂是聯合國維和部隊佩章,左臂佩上印著“CHINA-P-R”和五星紅旗的佩章。他們登上鄭和號艦駛離南海,聚集在滿目瘡痍的西哈努克港,與來自美、俄、英、法等多國維和部隊一起,共同聽從聯合國駐柬最高臨時權力機構的指揮,搶修柬國內因戰火遭受嚴重破壞的運輸大動脈,肩負神聖的維和使命。

吃大苦、流熱汗、頂烈日、淋暴雨,冒著數不清的地雷危險,時刻麵臨火箭彈襲擊。曆經十七個月艱苦時光的考驗,在危機四伏的異國他鄉,顧天雲和安德森結下深厚的“戰友”友誼,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且牢靠的信任。

“哈!別來無恙。”

顧天雲和安德森用力擁抱,拍打對方的肩膀,相視而笑。十分奇妙!想不到時隔多年兩人竟重逢在地下深處,肩負同樣的使命。

“感覺怎麽樣?”安德森懶洋洋靠著露台圍欄,咬著煙鬥。

“壯觀,真壯觀!” 顧天雲眺望靈海科研基地。除了這個簡短的形容詞,沒有什麽多餘的語言能準確表達出他心中的震撼。來到近處,如臨深淵。從這個淩空的高處俯瞰下去,更加讓他深刻感受到這座地下建築的宏大。

樓層數不多,但每一層都極高闊,空間感強烈。

猶如一座堅實的三峽大壩憑空出現在麵前。鋼筋水泥的人造物龐大到一種程度後,竟然也會出現讓人震撼的宏偉感,如同仰望巍峨雄峰,亦給人強烈的視覺和心靈衝擊。

“你看到的有十四層,看不到的‘地下’還有三層。”安德森取下煙鬥指點,嘟囔說:“最下麵是研究實驗區域,往上是會議、辦公區……差不多到中部的位置是餐飲、健身、文體活動區,再往上就是住宿區,一直到我們這裏。科研工作和生活一體化,全都齊了。嘿!悶在這裏,挺方便的。”

安德森來自德州,後移居邁阿密,帶有濃重鼻音的南方口音,凡是元音都拖得老長,還沒停頓。聽他說話有些吃力,就像和患重感冒的人在聊天。

仿佛時光倒流重現往昔熟悉的場景,顧天雲有些恍惚。

安德森的語調就像是總在抱怨一切,這種感受從第一次見麵就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聽這位中校拖長的鼻音嘟囔,抱怨柬埔寨狗屎的悶熱天氣,惡劣環境,他媽的地雷,討厭的蚊蟲,見鬼的戰爭……直到此刻,聽安德森說出上述正兒八經的話,也同樣好似在抱怨。前麵的話都可以忽略,重點是末尾的“悶在這裏”,沒加上“該死的”作為前綴算是客氣了。

就像海盜被困沙漠,非科研人員悶在科學殿堂絕對是世上最枯燥乏味的事。顧天雲問:“你來了多久?”

“嗯……”安德森發出表示各種心情的沉悶鼻音,“坐下聊,沒什麽好看的,除了進來的第一天。”但顧天雲忍不住又多看了片刻。這地下空間給他造成的震撼讓他還有些回不過神。身處這種宏偉之地,人已然渺小。盡管這是由一個個的人建造出來的,但卻因此心生敬畏。

這座建築往下中空“地麵”的麵積,目測估計不會少於三十多畝,植被著花草灌木及林區,布置成一個休閑式的中央公園,林間有彎曲的小路,漫步跑道,“露天”咖啡吧,籃球、網球、羽毛球等幾塊球場,還有一片小型高爾夫草地,一個淺藍色的遊泳池,帶有潔白的人工沙灘……其間可見一點點微小的人影,掃眼看去約有上百人,但分布在這麽大一塊園地上,絲毫不顯得擠,十分空曠幽靜。估計大部分科學家忙碌在實驗室,如果近兩千人一起湧出來活動,可能才會有些熱鬧。密密麻麻一堆來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的科學家,不同膚色,說著不同的語音,那場麵不可想象……

“嗨!”安德森不滿地敲打桌麵。

“中校先生,抱歉失禮了。”顧天雲收回目光,坐在桌子對麵。

“我可不是中校了。我現在的級別說出來要嚇死你。”安德森咧嘴笑。

“升了啊,中將,上將?”

“這是保密範圍。”安德森咬著煙鬥,浮現古怪的神色,“來到這裏的人不分級別,我們就是你們的同誌,嗯哈!”

“好吧!你怎麽來的,多久了?”

“這也是保密範圍。根據簽署的合作協議規定,我不能回答你的這些問題,受製約。你瞧,我身旁這位小男孩的臉色。”安德森露出狡黠的眼光,努努嘴,示意顧天雲注意他旁邊還站著個年輕警衛,站姿標準,一臉軍校受訓的嚴肅刻板。安德森的目光落在蘇馥身上巡視,“相比下,你身邊的這位美麗女士遠遠好多了。讓人心情愉快,羨慕不及。”

“承蒙誇獎。”蘇馥微笑。

“阿哈……笑容迷人,聲音甜美如夜鶯。不得不承認,你們開放往前走的腳步真快,而我們卻退步了。”安德森歎說,瞥眼身旁不苟言笑的警衛,“就因為女權保護主義?”

蘇馥莞爾一笑。聽出安德森話語中的美式幽默,尤其當見到那個警衛露出痛苦的神色,更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