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鏡危機_第04章 秘密任務(2)
一陣嘻哈笑鬧聲傳來。
郭海和耿衛衝進大院,衣服髒兮兮,頭發亂糟糟,就像才鑽出炮火連天的戰壕。顧天雲暗喜,兩小家夥回來得還真及時,在他臨走前還能見個麵。“列隊,立正!”他沉臉發出命令。
耿衛和郭海見顧天雲臉色嚴峻,都是吐了吐舌頭,立刻老實站好。
“報數。”
“一”耿衛並腿站直了,發出嘹亮的聲音。
“二”郭海拄著手杖,挺胸抬頭。
顧天雲巡視過去。這學期小海的個頭躥得快,差不多快到耿衛的上耳位置,就是身子有些饑瘦,挑食,肉類吃的太少。耿衛卻是粗壯滾圓,渾身精力使不完似的,野氣十足有股桀驁不馴的勁頭。他沉聲說:“郭海一等兵,耿衛一等兵,立刻接受命令。我有外出任務,期間,你們在家必須做到士兵的責任,服從家長的話別到處亂跑,不許曠課,不許再打架,違反者關禁閉。”
“大舅,是別人打我們,我們才還手的。”耿衛不服氣地嘟囔。他習以為常顧天雲的出差,心下忍不住偷偷高興終於可以大膽去撒野,耍個痛快了。他還不知道,顧天雲這次的任務意味著什麽。
顧天雲瞪眼耿衛,目光落在郭海身上溫和了許多,“小海,少貪玩,多看點書。你爸的那些書放在床底下落灰了,你都沒打開過,抽空整理放到書架,做完作業一本本看。”
“好的。”郭海遲疑問:“叔叔要去哪裏?去多久?”
“別多問,心裏知道就行。”顧天雲放緩語氣說:“你不要和別人計較,他們笑話你臉上的傷疤,你就當沒聽見,做好自個的事就成。”
“嗯。”郭海點頭,右眼眨巴一下。
“稍息,再見!”顧天雲對兩小家夥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揮揮手,大踏步走到越野車前拉開車門上車。
“大舅去執行秘密任務呢!”耿衛嬉笑說:“瞧那軍牌,特種編號。嘖嘖,這車拉風,我猜準是防彈的。”
郭海目送越野車駛出大院,心頭泛起不舍之情。突然一種異樣感受傳來,車上有個女人透過後車窗看了看他。
“靈海”一個特殊的詞語陡然從他的意識中莫名冒出來,他立刻捕捉到,隱隱恐懼不安,恍然間他感知到各種紛亂閃動的陌生場景:深遠幽明的隧道,大型機械設備,許多不同樣子的人,地底洞穴……“呯”槍聲震響,頭顱濺血……越野車漸漸走遠,這些怪異場景的畫麵在他腦中變得模糊起來,雲層遮住夜空星光般他再也感知不到什麽。
靈海在地底下?顧叔叔去那幹嘛?郭海不禁打個寒戰。
越野車的隔音板升起來。
後車廂形成獨立封閉的空間,幾乎隔絕了車外的聲音。
顧天雲除了感到車體前行輕微晃動,聽不到發動機運轉的聲響。駕駛室坐了那兩個便衣,後車廂裏還有另外兩人。一個體型彪悍的男人身穿黑色體恤,渾身肌肉突起。看眼神和舉止,他憑經驗判斷這個壯漢是一名經常參加行動的警衛,軍銜絕對不低。
另外是一位女士,看她成熟穩重的眼神像三十多歲,但模樣文雅,更像二十五六歲的文職人員。“打開他的包,檢查。”女士吩咐警衛。
警衛手持金屬物探測器搜查他,從頭到腳,包括鞋底,還把他的行李包徹底翻個遍,檢查每一件東西:鋼筆、筆記本、藥瓶、便攜餐盒、洗漱用品等。警衛擰開牙膏聞了聞,又嚐了一顆胃藥……這道檢查程序還真嚴格。
“取下手表,身上的鑰匙、手機、錢夾、皮帶扣,所有的金屬物。”女士拿出一個密封盒說:“放進去,由我們保管,離開以後再還給你。”
顧天雲有些不自在。以他的級別,絕少有人這樣生硬地對待他。但他心裏疑惑重重,忽略了這點不快。離開後歸還隨身物意味著他將要去的地方是個高級別的保密點。
“沒發現有跟蹤器、竊聽設備。”警衛搜查結束。
“你好,我叫蘇馥。馥鬱芳香的馥。”女士沒和顧天雲握手,隻簡單說了她的姓名,聲音平淡說:“我是你的安全小組負責人,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服從我傳達的一切紀律安排。”
“哪些紀律?”顧天雲問。安全小組?不知要他執行什麽任務,竟然配備一個小組的人負責他的安全。蘇馥說:“做事的範圍,談話內容範圍,都不允許超出有關限定。這個限定由我負責下達並監督執行。”
顧天雲疑惑想,她說到“監督”,看來安全組的主要任務不僅是保護他的安全,還有監控,他屬於受嚴格監控的對象。
透過防彈單向玻璃車窗,可見車外快速倒退的公路行道樹,幾輛警用摩托不遠不近地行駛在旁。警戒級別很高,在這個偏僻的縣城非比尋常,如同幾年前國家領導人秘密來訪研究所的那次。他問:“我們去哪裏?還是到了後才能告訴我。”
“稍等,很快就到。”蘇馥翻了翻盒子裏的物品,把他妻女的兩張照片遞給他,“這你可以隨身帶著。”
顧天雲收了照片有些驚訝。還以為要去的地方很遠,停車後把他推上飛機,或塞進潛水艇,他都不會感到吃驚,但想不到將要去的秘密點居然很近。
半個多小時後,越野車轉上帽天山國家地質公園的盤山公路。
翻過山梁,車窗外可見山體上的礦廠少許痕跡。三年過去,這裏悄然發生了些改變,移栽成活的樹木掩蓋了大部分原本外露的土石層,靜悄悄,沒了往昔轟鳴的挖礦機械和來往穿梭的運輸車輛,這片古生物化石保護區終於恢複了寧靜。
一群林鳥飛過天際,化為無聲的小黑點遠去。
顧天雲心頭緊蹙,寧茹的身影在思海深處浮現出來,他不得不強迫著自己不把影像清晰化。三年了,他首次重回到這裏,似乎感覺到大山深處依然殘留著妻子的靈魂,那些逝去但刻骨銘心的影像,讓他不由得戰栗。
在看見化石博物館的圓頂一角時,越野車轉向另一條公路,駛向左側方的山坳。這是條新修的柏油路,路基厚實,可承載重型車輛,但罕見有車輛出入。車行大概四分多鍾,前方出現一道門禁崗亭。他們停車接受檢查。
“古生物科研基地。”顧天雲注意到門牌。
圍牆上豎立著幾塊宣傳牌,畫麵類似通俗的“寒武紀主題公園”那樣,利用聲光電、汽霧等科技手段,演繹地球寒武紀生物大爆發的奇跡,展示5.3億年前海洋生物的真實麵貌……看上去像個普通的科研單位。但他根據崗亭設置和內裏巡邏的軍人推測,招牌隻是對外表露的形式,實質上這裏是個隱秘基地。
想不到三年的時間,竟會在這裏建起軍事級的秘密單位。
往裏深入環境幽靜,主幹道兩邊的樹木間偶爾見到建築物,牆體嚴實灰撲撲,外牆塗料層特殊。隱約可見圓弧形天線在車窗外一閃而過。他知道這是一種全覆蓋式的地對空、地對地的戰術雷達天線。
越野車一直開到最裏的山體。顧天雲下車望去,見前方山壁上有個隧道工事,比火車隧道略大,設有特別的防衝擊式的內置崗亭,電子門禁,防爆護欄,洞口巡行數名荷槍實彈的特種兵。蘇馥出示證件接受檢查。
隧道入口處的檢查設備齊全而先進。顧天雲需要站到一架類似監控儀器前接受掃描探測,核對身份,采集全身圖像、血液、指紋和眼球虹膜信息。折騰一番,最後讓他穿上套專用服裝,藍色特種衣料,類似沒有配備麵罩和防塵罩的夾克式軍工防塵服。
“請把左手伸進去。”檢查員示意他把手伸進一個儀器的環形孔。
“哢”一聲金屬輕響,手腕震動。顧天雲縮回手,見手腕上扣了個金屬環,有表帶寬,銀色的金屬輕薄、表麵光滑,刻著一段類似遊標卡尺的刻度,還有一行小字:靈海-B1122
進入隧道,他們換乘電瓶車深入山腹。
車時速約四十公裏,顧天雲明顯感覺到一直在下坡。
隧道四壁澆築了高強度的混凝土,做過多層防水處理,每隔一段距離設有安全崗亭,配備高分貝的報警器,隧道上除了頂燈和通風管道,飛機引擎般的風機,還裝有一排縱深進去的監控攝像頭。每個攝像頭間隔二十米,顧天雲一路默數,到停車時以此判斷他深入隧道約一千五百米。
前方出現一個“進入靈海工程”的警示牌,此外沒有任何標示。
山腹深處安靜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