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1章 人最怕的,莫過於動情

陳景不明白沈莫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也讀不懂她臉上的閃爍其詞。為什麽好好的兩個人就不能做朋友,難道這其中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嗎?

“陳靜雯今天怎麽沒跟你在一起?”沈莫突然轉移了話題。

“阿雯公司有事回去了。”一支煙被點燃,煙味很快彌漫了整個客廳。沈莫突然想起高中時候綁著陳景一塊戒煙的那些日子,雖然最後無疾而終,但過程還是趣味橫生。

“你笑什麽?”陳景撚息了剩下的半隻香煙,這是他的習慣。

“沒什麽。”她總是不知覺的就被回憶拉扯到過去,或許這就是念舊的特征。

廚房裏的一股股熱氣逃竄了出來,還和著淡淡的清香。沈莫不會做飯,但煲的湯絕對是一流的,這大概是唯一遺傳到母親的優良基因。

“喝點吧。”沈莫乘了一碗,小心翼翼的端到了陳景的麵前。

“還說不能做朋友,現在卻又千方百計來討好我了。”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沈莫沒差點拍死他,這不就是典型的討好賣乖行為嗎?

“請你閉上你的嘴巴。”

他輕輕的酌了一口,眉頭慢慢聚攏到一團。

“難喝啊?”

陳景重重的搖了搖頭,又埋下頭去,一口氣喝完了碗裏的雞湯。

“奇怪,為什麽會有熟悉的味道?”

沈莫看著他臉上正在結痂的傷口,心裏有說不出的酸楚。

她想要告訴陳景,關於曾經,關於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這種衝動不止一次湧動在她的腦子裏,但又一次次被理智遏製下去。

如果就這樣說出來,會不會顯得太過唐突,況且陳景現在隻拿她當朋友。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以前是,以後也是。”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沈莫就快難受死了。朋友,對於兩個明明相愛的人來說,多麽諷刺。

“那我們就當一輩子的朋友。”陳景笑著將空碗遞給了她。

為什麽他一點都不難過呢?一個簡訊把沈莫從機場拉回來,然後一場車禍又將她拒之千裏。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沈莫上前輕輕的抱住了陳景,他的肩膀還是四年前那樣厚實,總讓人覺得安心。他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嚇住了,連背脊也僵硬在了空氣中。

“知道嗎?你變了很多。”

“真的麽?那我以前是什麽樣的?”

“霸道,蠻橫,冷酷又無情,還愛斤斤計較。”

“有那麽差嗎?”

沈莫使勁的點點頭,可她就喜歡這樣的陳景,所以才會情不自禁的淚流滿麵。

“別難過了,我改還不行嗎?”

她哭的更傷心了,嗚咽聲也越來越大。這些年的委屈在這瞬間爆發出來,變成了一種宣泄。陳景一時不知所措,心裏有種莫名的難受感,就像是小孩子丟了最寶貝的糖果。

沈莫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麵的路燈也亮了。漆黑的臥室裏空落落的,她想起下午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

但留在茶幾上的字條提醒著她,陳景多麽真真切切的出現過,狂放不羈的字跡上還有股淺淺的墨香。

“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朋友。”

沈莫的心像被人擰起來,活生生的千刀萬剮著。

尤其是那句“朋友”更是直接穿插過了她的心髒。

經過這一次的言和,兩人的關係拉近了,卻也疏遠了。沈莫知道從此以後,兩人之間不能在超越朋友的界限,更不能再擁抱或牽手,隻能是偶爾的問候。而他的身邊也會出現另一個人,名正言順的取代自己的位置。

“餘清...”話還沒說完,喉嚨就被哽咽住了。

“怎麽了?”電話那頭又是竊喜又是著急。

“沒事,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她又掛掉了電話。

公交車上,沈莫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裏的暖壺,溫熱的溫度隔著鐵皮傳送到了纖細的手上。她看著遠處的霓虹燈,心裏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一邊是自己愛的人,不能愛。

另一邊是愛自己的人,不知道該怎麽去愛。

“或許當初就該出國。”這種想法僅僅停留了幾分鍾,沈莫就將它驅逐出境了。這個時候再來談這些,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

在家裏的日子雖過得並不是特別愉快,但也還不太差,至少沈莫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麽是家的溫暖。所以很快就該回公司了。

臨走前,母親已經搬回家裏幾天了。

眼下正是家裏需要錢的時候,沈莫取出了銀行卡裏僅有的錢,並壓在了茶幾的果盤下。她隻身提著笨重的行李箱,坐上回家的汽車。

車門關閉的那一刻,她的腦海裏突然閃現過一個人,或者這又隻是一個錯覺,所以沈莫才會重重的搖了搖頭,倚在窗子上,昏昏欲睡。

“嘿,小姐,到站了,該下車了。”那張略顯熟悉的麵孔不就是前幾天的那個司機嗎?

沈莫睜開睡眼朦朧的眸子,打量著窗外的人來人往。

她終於又回到這個讓她曆經磨難的城市。沈莫下車的時候很禮貌的說了一句“謝謝”,以表達自己對司機的感激。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號嗎?”看著對麵大廈上電視屏右下角的時間標識,沈莫有些詫異。時間過的太快了,她這才意識過來。

車站旁時不時有人過來搭訕,大多數都是問的同一個問題。

“需要坐車嗎?美女。”

沈莫當然需要,她恨不得現在能卸下手裏的行李,一口氣喝掉包裏剩下的半瓶水。

可是這些麵目猙獰或偽善的麵孔又讓她心生懼怕,誰知道上了這些黑車後會發生些什麽?狠狠的被訛一筆是小事,若被人販子拐賣到深山裏,這輩子豈不是就毀了。

想到這,沈莫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太可怕了。”

“嘿。”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自覺告訴她那是一個強壯男人的手。

沈莫有些害怕,但畢竟光天化日,況且人來人往,她還是鼓足了勇氣。轉過身來,卻發現這個拍她肩膀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餘清一。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遇到搶劫的呢。”她不停的用手舒展自己的胸口,像是受驚的鳥。

“你沒錯,我就是搶劫的。錢我有的是,女朋友倒是差一個,就劫你回去做壓寨夫人吧。”

沈莫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鑽進了餘清一的車裏。

“沈莫,我覺得你變了。”他說。

她的臉上似笑非笑,算是默認嗎?

對啊,這算不上什麽,不足為奇。是個人都會變,更況且沈莫還是個敏感的女人。

沈莫還是回到了餘清一的別墅裏,或許除了這裏,她真不知道還能去什麽地方,現在除了一無所有,自己還背負著一身的債務。

“哦,對了,沈莫,上次那件違約的案子處理的差不多了。”

沈莫愣住了,筆直的僵硬在空氣裏,雙手死死的抓著褐色毛衣的衣角,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會害怕聽到那個令人發毛的結果,如果真要賠付那麽多違約金,那她簡直不敢想象。

“T*eiteasy!”當這句話從他的嘴巴裏說出來時,沈莫差點沒怒火攻心而亡。也許對於他們這些富人而言,錢隻不過是概念化的數字罷了。

餘清一輕輕的將她的手握在了寬厚的掌中,頓時一股暖流從心底劃過,浸透了沈莫的全身。

“已經被搞定了,怎麽樣?該怎麽感謝我呢?”他彎下腰來,鼻子快觸碰到她的眉宇。

沈莫甩開了他的手,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

“你想怎麽樣?”天啊,這句話是從她的嘴巴裏說出來的嗎?沈莫簡直不敢相信。

“以身相許。”這四個字像是電擊,落在了她的身上。

明亮的水晶燈一閃一閃,看起來著實好看。也不知道餘清一是否看到了她那張燒紅的臉。

“我跟你開玩笑呢。”餘清一“哈哈”大笑起來。

“不早了,折騰了一天,上樓睡覺吧。”他看了看客廳裏的那盞大鍾,然後披上外套,開著那輛白色跑車消失在了夜色裏。

沈莫看著他和那輛跑車漸漸遠去的影子,臉上的紅暈也一點一點退去。

也許是因為夜太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