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式 見龍在田_NO.016 背井離鄉

就在兩個人麵對著巴川省的地圖苦苦思索之時,驀地,一絲光亮在嶽若飛的腦海裏閃動了一下,被他急速地捕捉到了,那詩的第三句是“排除萬難必攀上”,也就是說這座山絕不是容易攀爬上去的,如果以這種邏輯來分析,搜索到的這些臥龍山都不是。

看來,爺爺是給自已出了個比登天還難的問題,嶽若飛苦苦一笑,轉首對黃龍說:“這些資料我都記下了,看來也隻有到了那裏才弄得清楚,我們開始下麵的問題吧。”

下麵的兩個問題可就龐雜了,需要什麽裝備,怎麽判定方向,如何鑒定岩質,複雜地形如何行進,懸崖峭壁怎麽攀援,怎麽放鬆休息,如何防治傷病,如何尋找水源,怎麽辨別食物……僅僅是黃龍講就講了大半天,然後怕有遺漏又翻查資料,結果又查出來一大堆,這些東西嶽若飛不是一下子就能掌握得了的,幹脆全部集中到一塊打印出來留著慢慢消化,打印機工作了半天,打出來七百多頁紙,比幾本書都厚。

然而,對嶽若飛來講,這其中的每一條都得牢牢地記住,關鍵時候一點小小的不明白就能讓他前功盡棄半途而廢,甚至連命都搭上。就像那些登珠峰的人,光有氧氣瓶和防寒服是絕然不夠的,半路缺少了隻手套就可能永遠下不了山。

而珠峰總還有人上去過,嶽若飛要去的地方,要比珠峰神秘和難以想像得多了,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然爺爺也不至於拚著性命把功力給他提上去。

幾天裏,黃龍都和嶽若飛在一起研究,他們甚至比著地圖用沙盤把四川境內的山都堆了一遍,最後把目標鎖定了汶川西南直到小金縣中間的區域。事後證明了傳自遠古的那句話的無比正確性: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行前,嶽若飛問了黃龍一個驚世駭俗的問題:“你說,有沒有可能,魏武帝曹*的墓埋在臥龍山中?”

“啊?你怎麽會有這麽一問?莫非你去蜀中與此相關?”黃龍先是大吃一驚,然後徐徐說道:“關於曹*之墓,若幹年來世人遍尋而不得,三國中曾有‘七十二疑塚’一說,但據傳後來司馬氏篡奪了曹魏的天下之後,盡掘七十二墓也沒找到曹*的屍骨,甚至以宰相之職懸賞四海也不得;《聊齋誌異》中也有個叫作“曹*塚”的故事,但後人皆認為是蒲鬆齡小說本身的荒誕需要而已…”

黃龍沉吟了半晌,又接著說;“不過,你的問法確實讓我大吃一驚,如果依照曹*的多疑性格,死後悄悄把自已葬在蜀國讓世人永遠也想像不到,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對了,如果你真的是尋墓去的,你一定還要找些盜墓的書來研究一下,萬萬不可大意!”

“另外,我有個朋友在成都當警察,看能不能幫到你吧?”黃龍又把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塞到嶽若飛手裏。

“我知道了,就不說感謝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嶽若飛像個江湖人物似的,抱拳拱了拱手,轉身步入了候機大樓的安檢通道。

幾個小時之後,他已經坐在出租車裏,飛馳在榕都市的機場高速上。

這個出租車司機顯然是個急性子,一路上把車開得飛快,急性子總是和熱心腸聯係在一塊,這司機也不例外。的士車一出機場司機就打開了話匣子:“同學,你是巴川大學的學生吧?”

“嗯?啊,不是的”嶽若飛倒挺實是求是。

“那是來旅遊的吧?”

“啊,是的,我想去臥龍山看看。”

“哈哈,巧了,我就是汶川人,我們那兒的臥龍山可是國家自然保護區,當世現存的大熊貓基本上都是我們那兒出來的。不過,你現在去不是時候啊…”

“啊?這還分時候啊?”

“當然了,臥龍山脈地勢較高,有許多海撥超過五千米的高峰,眼下已是入冬,那裏盡是冰川林立,別說人進不到其中,就連飛禽走獸也難覓蹤影。你想去的話,還是等到明年開春最好,那時候許多冰川開始消融,百花盛開飛鳥爭鳴,你可以盡情地在山裏住了一些日子…”

那個司機顯然對自已的家鄉有著濃鬱的感情,講的是眉飛色舞卻大多不是嶽若飛關心的廣告內容。但一席話卻讓嶽若飛受到了啟發,他雖然不懼怕寒冷和冰川,但他不也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現在看來也隻有等待著來年春天再進發臥龍了,剛好自已也需要消化那些野外生存的知識,和為未知的前路作些準備。

的士很快就到了巴川大學的北門,嶽若飛付了錢下來,忽然抬頭看見一個衣著時尚拖著行包的女子身影像極了苗雅蘭老師,眼前不禁浮現出那晚把苗雅蘭挪上床後自已溜之大吉的情境,不禁自嘲地一笑,心裏卻湧起一種歉意和愧疚。

他絕然相像不到,那恰恰正是他的老師,他的蘭姐姐。

川大的北門自然是在大學的北邊,恰好位於一個十字路口的交錯位置,門前就是車龍水馬的成都一環路南段。嶽若飛心下有點茫然無措,一幅沉思狀腳下信馬由韁地沿著一環路向東走去,沒多會兒就到了錦江邊上。

初冬的錦江,籠在清冷薄霧裏汙濁流緩死氣沉沉,完全不似書中寫的那般詩情畫意。嶽若飛也是腹有詩書的人,他站在修築一新的九眼橋上臨風望遠,腦子裏卻浮現出“錦江近西煙水綠,新雨山頭荔枝熟。萬裏橋邊多酒家,遊人愛向誰家宿?”和“翠娥爭勸臨邛酒,纖纖手,拂麵垂絲柳…”的詞句意境,隻是這季節顯然不合情調罷了。

“遊人愛向誰家宿?”,嶽若不覺重複了這一句,自已眼下背井離鄉舉目無親,雖不是遊人,但這宿處卻實實在在是擺在眼前的一個大問題。

他顧不上再去懷念諸葛亮杜甫和司馬相如卓文君,那些風雲人物和曆史典故多的是時間追思。當務之急,是後麵的幾個月在哪兒生存和生活的問題,抬眼一看錦江邊上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裏不少都是高級賓館,他淡然地搖頭一笑心下就有了計較,舉步就沿著原路往回返去,一邊張目四望不時搜索著路邊,想找一家普通的招待所住下來。

他不是消費不起高級賓館,嶽家莊的人向來崇尚實在而從不喜歡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