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一念間（2）

我看向那地上的小宮女，她的臉兒早已腫的麵目全非，嘴角還有血絲掛著，但她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

那眼中的不甘和倔強讓我頓時恍然大悟。

光憑那雙眼睛，就讓我輕而易舉的認出了她——

眼前這個麵目全非的小宮女，正是棋染。

棋染爬到我麵前緊緊拽著我的裙擺，哭道：“大公主，求您為奴婢做主，方才確是有人推了奴婢一把，奴婢這才撞到了良嬪娘娘身上……”

內侍見她向我求救，而我卻沒有表示，遂大了膽子上前揪住她的領子又大力的甩了她一記耳光，罵道：“賤婢，大公主麵前豈容你如此放肆？”

良嬪和她腹中那孩子如若出了點什麽差池，棋染必定不得好死，良嬪若安然無恙，她就算逃過一死也落不得什麽好下場。我低頭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棋染，心頭冷笑了幾聲。她之所以向我求救，可是覺得良嬪與腹中的孩子於我而言是個威脅，認為我不想讓良嬪順心？

不管她怎麽想，今日我都不能救她。

她昔日曾在我的挽秀宮中服侍過，若我救了她，旁人定會誣陷我指使她去推良嬪！

宮裏的老人們常說看人首先看的便是那雙眼睛，越是清澈的眸子，就有越清澈的內心，我眼前的棋染，恰巧有著一對十分清澈的眸子。

可正是這樣的她，害得當日的我含恨而終。

“公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棋染那雙極為好看的雙手這會兒被地上那些細碎的沙石磨得血肉模糊，我的裙擺上沾染了她的鮮血，有些觸目驚心。

阿蠻自我身後偷偷探頭盯著棋染瞧了許久，驀得張大了嘴，“這個，這個不是……”我睨了她一眼，她忙規矩了起來，過了小會兒，又小小諾諾的開口說道：“公主，她好可憐……”

初夏午後的日頭後勁亦很足，我遠遠就瞧見常無憂正朝此走來，瞥了那內侍一眼，道：“先將她押下去吧！”

內侍聞言，忙彎腰，諂媚道：“奴才這便讓人將這賤婢走！”

他揮了揮手，便有人上前將棋染給拖了下去。

被人拖走前棋染死死拽著我的裙擺，我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氣，險些讓我摔倒，好在身側的阿蠻眼明手快及時扶住了我。

棋染被帶走時眼中的不甘心和在眼眶裏打滾的淚珠我全都不曾錯過，卻被我漠視了。人都有劣根性，秦昀處心積慮害死我是為了棋染報仇，我今日看著在我麵前如此狼狽的棋染，確實是有幾分解恨，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阿蠻小聲問道：“大公主為何不救她呢？”

阿蠻口中的她，指的無疑是棋染。

“阿蠻覺得我該救她？”我眯著眼看了看天上的日頭，問道：“良嬪娘娘腹中的孩子若是女孩兒便是我的妹妹，若是男孩兒便是我的弟弟。一個試圖謀害我手足血脈的人，阿蠻你還覺得我該救她嗎？”

阿蠻頓時沉默了小會兒，低聲說道：“公主不該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