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章 放棄吧
陶羽瓷回房收拾了一下,拿起包匆匆忙忙出了門,從頭到尾秦邵安都沒有施舍給她一個眼神,好像這場婚姻從來都是她的獨角戲。
出門後打了個電話給司機,“接我去藥店。”
司機掛了電話也不敢多問,不多時便帶著陶羽瓷到了附近藥店,此時身上的紅疹已經有些蔓延,原本白皙的脖頸一片密密麻麻的紅點。
“小姐,這……”
“你去幫我買點抗過敏的藥過來,要特效藥。”陶羽瓷疲憊地用一隻手撐著額頭,身上奇癢難耐,但卻比不過她心裏萬分之一的痛。
司機慌忙應了下車,不一會就拿著一瓶水和藥上了車,將藥遞給了陶羽瓷。
吃過藥身上的紅疹終於消退了不少,陶羽瓷感覺自己也舒服了一點,但心裏卻仍舊堵得難受。
司機在一旁看著陶羽瓷,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麽事就說吧。”陶羽瓷看他這副模樣,心想也不是什麽好事,可是自己現在已經這麽狼狽,還能有什麽能比現在更糟?
司機說:“其實小姐,有些事情我相信你也不是看不明白,昨晚先生就已經帶著謝小姐回過秦家,你還這麽傻傻地守在這裏,人家早已經登堂入室了。”
陶羽瓷低頭,掩去眼底的晦澀,秦邵安竟然會做得這麽明目張膽,看來是真的下定決心要放棄他們這段婚姻了。
“我有點悶,開點窗戶透透氣。”陶羽瓷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回應,再次轉移了話題。
司機不解:“小姐,你不打算做點什麽嗎?再這麽下去,這個家恐怕真的就要散了,先生真的做得太過分了,你看你是不是……”
“開窗!”
司機被她吼得一愣,連忙伸手按開了窗戶。
窗外明亮的陽光透進來,濕熱的空氣伴隨著吵鬧的聲音,終於讓陶羽瓷找回了一點仍然活著的感覺。
“家裏的事情不需要你做太多的評論,謝謝你的忠告,請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陶羽瓷說。
“對不起,小姐,是我多嘴了。”司機訕訕地回答,“現在要去哪裏?”
“去秦家。”陶羽瓷斬釘截鐵地說。
司機一愣,隨即立馬啟動了車子。
陶羽瓷在這期間給秦母打了個電話。
“媽,是我,羽瓷。”燦爛的笑容從她臉上綻放開來,明媚得幾乎抵過這窗外的陽光。
司機從反光鏡裏看到她臉上的笑,心道若不是心知肚明,還真分不出真假。
秦母那邊接到電話也是有點詫異,“羽瓷,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想您了,好久都沒有回家看過媽了。”陶羽瓷語氣裏的親昵也是真假難辨,仿佛家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任何值得不高興的事,她和秦邵安之間也是琴瑟和鳴。
秦母那頭也發出一陣笑聲,“隻要你好就夠了,我年紀大了,總有很多事照顧不到你們這些小輩。”
秦母話中有話,陶羽瓷莫名從中感覺到一絲不平常,但沒有多想,依舊恭恭敬敬地說著:“媽,今天我在逛商場的時候看到一件衣服,特別適合您,然後我就想著買下來送給您,您看看我是不是給您送過去。”
“哎喲羽瓷啊,你這孩子就是有心,還專門給我送過來,喊司機代勞不就好了,何必麻煩跑這一趟。”
“太久沒見您了,這不是想著專門來看看您麽。”陶羽瓷依舊堅持。
“來吧來吧,確實是好久不見,我剛好也有些話想跟你說說。”秦母一口答應下來。
“好的,那我一會過來,先掛了,媽,再見。”
掛了電話,陶羽瓷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下來,朝著司機說道:“一會路過商店放我下去,我給老太太挑點東西。”
司機應承下來,陶羽瓷望著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色沉默著。
送衣服不過是一個突發奇想的借口,但話既已出口,東西還是要有。
送給秦母的東西也自然不能夠隨便,陶羽瓷特地找了一家檔次高端的品牌定製店,給秦母專門挑了一件衣服。
其實陶羽瓷自己也不知道這趟造訪秦家的目的,若說是曲線救國想要挽回秦邵安,也不盡然。
剛才打電話給秦母,她竟也絲毫不提昨晚謝小婉來過的事,本來她和秦母之間也不親近,這下間隙恐怕更深。
其實,在這段堅持裏,她不是不會累。
隻是,她仍記得,有一個小男孩兒不顧一切的把她背出叢林。
那時,那個小男孩兒問她,“羽瓷,如果我丟了,你就在原地等我好嗎?等我去找你。”
秦邵安沒告訴她,等一個人,原來會那麽累!
會那麽痛!
“小姐,到了。”司機打斷她的思緒。
陶羽瓷抬起頭,秦家她沒來過幾次,記憶中秦父秦母待她也算溫和,雖說不上巴結,倒也十分體己。
秦家跟自己記憶中相去無幾,上次來恐怕也隔了好幾個月。
秦邵安從不向她提起關於自己家裏的事情,也不喜歡她過來,所以她就越來越少了。
“羽瓷,你來了。”秦母一身家居服,雍容得體,見到她進門也是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不知道為何,陶羽瓷總覺得她的態度有些說不清的奇怪。
她沒有表現出任何多餘的情緒,裝似親密地走過去主動想要握住秦母的手,卻意外地被躲開了。
“媽?”她有些詫異。
秦母訕訕地笑了一下,見她有些尷尬,又刻意地轉回握住她的手,接過她的手裏的紙袋,說:“累了吧,快坐,吳媽,給小姐倒杯茶!”
“不用了,媽,我不愛喝茶。”
秦母笑笑,沒有說話。
陶羽瓷心裏突然有些了悟,秦母的態度說起來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沒有再過多的追究什麽,自然而然地坐下來,跟秦母寒暄著。
“你看你們年輕人喜歡喝什麽咖啡,我們這些老一輩的還是傳統一點,家裏的茶是好茶,你多品品,也就品出韻味來了,邵安就從來不願意陪我們坐下來喝喝茶,倒是小婉,是個沉得下性子的姑娘。”
秦母微笑著將茶杯遞給陶羽瓷,話語中有意無意地提起了謝小婉。
陶羽瓷接過她手裏的茶杯,放到唇邊抿了一口,苦澀清香的味道彌漫開來,確實是好茶,但此時她的心中頗有些陰霾,並無心品嚐。
秦父這時才從樓上走下來,姍姍來遲的他見到陶羽瓷,卻並沒有如同秦母一般態度有所變化,倒是跟往常並無出入。
秦父問候了她兩句,又說:“羽瓷你好久都沒過來看望我們了,昨個兒我還跟邵安提起你,不知道親家最近可還好?”
“托您的福,身體還算硬朗。”秦父的態度很自然,卻愈發地襯托出秦母態度有些異樣。
“那就好,那就好,有空一定去拜訪。”
秦母私心有話想說,滿臉不高興地插話:“你看我們女人之間的談話,好端端的你插進來做什麽。”
秦父滿臉無奈,“好好好,難得羽瓷來一趟,就你多事。”
說完又囑咐陶羽瓷:“替我向親家問個好。”
陶羽瓷點頭,秦母的一番舉動讓她心有不安,似乎隱隱料到了她的用意。
果不其然,秦母接下來的一番話就令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徹底地跌倒了穀底。
“羽瓷啊,我畢竟是長輩,有些話雖然說得可能不太中聽,但也是為你好,我希望你能聽到心裏去,好好想想。”
陶羽瓷抬頭,手中滾燙的茶水冒著熱氣。
秦母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似乎跟她談論天氣一般平常:“你跟邵安,是真的不太合適。”
她的手微微一顫,茶杯中的水濺出來,險些燙到手指。
“我知道你是愛著邵安的,但邵安心裏有別人,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強求,你硬是把他綁在你身邊,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到最後也隻是兩敗俱傷,徒留你自己心傷而已。”
秦母微微歎了口氣,又說:“你跟邵安至今沒有圓房,於你而言,是件好事。”
陶羽瓷低垂著眼瞼,看不見表情。
秦母也沒有探究的意思,頗有些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羽瓷,離婚吧,這段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你是個好姑娘,找個好人家嫁了,才是個歸宿。”
“也放邵安自由吧。”
陶羽瓷走出秦家,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蒙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個房子裏邁出來的,外麵的陽光依舊那麽刺眼,一切都好像離她那麽遙遠。
手機鈴聲將她幾乎脫離靈魂的思緒拉扯回來。
“喂,是羽瓷麽?”
“爸爸?”
父親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遙遠得有些不真實,卻令現在陶羽瓷幾乎落淚。
“羽瓷啊,你都多久沒有回家看看了,也不能嫁出去之後就忘了爸爸啊。”父親年邁的嗓音裏有著些許的埋怨,然而更多的卻是關切。
陶羽瓷聲音哽咽著回答:“對不起爸爸,我過兩天就回去。”
再多傷痛,再多委屈,在這個世界上,似乎也隻剩下親人可以述說。
家本來是一個可以療傷的地方,然而她和秦邵安的那個家,每每回去,卻隻讓她感覺到冰冷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