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一曲離塵·五味】_第20章 海上仙山

尹紹林緊跟天權，從若淮穀地尋若山而去。水寒劍開路，一路倒也順暢。

若河水沿途流經，帶來淡淡的清幽之感。穀地東側，山峰林立，雲霧繚繞。明顯比西側的淮山，多了幾分陽剛仙氣。河水在穀地出口，有了交匯。

若河從若山發源，繞過雲雨霧雪四峰，沿主峰天華峰而下，在山麓處分為三支。一支向西，即為淮山支流。一支由山麓低穀，進入若淮穀地。另一支，由東側，匯入大海之中。

整個若山，西側靠近若淮穀地，東臨東海，頗有蓬萊之感。

從山路而上，樹木顏色，由青蔥翠綠，變為紅楓淡黃。若河水，也更為清澈空靈。潺潺水聲，夾雜了絲竹之音，猶若哀婉的商聲。紅楓之後，居然又有翠竹穿插。紅綠交錯，葉片婆娑。

陽光下，斑駁的樹影，風中輕動。如影隨形的風聲，在竹葉間穿梭，發出沙沙音。

抬頭遠望而去，天華峰高聳屹立，以絕對氣勢壓過四峰。而四個側峰，則各有千秋。

東部雲華，臨近大海。受海上水汽影響，終年白雲繚繞，上下點綴，堪比瑤池仙境。

東南雨華峰，受海風影響，雨水充足。一日三雨，峰中千湖，是若河主要的水源地。春雨如牛毛，夏雨傾盆落。秋雨纏綿綿，冬雨化霏霏。零星點點，柳絮夾雜，尤為出眾。

西側霧華峰，常年大霧彌漫，若隱若現。靠近人間，從青州城遠望過去，正如漂浮在霧海中的仙山。

北方雪華峰，日夜雪紛飛。山尖一點白，由上而下，白色褪減。雪飄之時，如人界冬季飛雪。燈火點亮，頗有溫馨之意。

穿過一片竹林之後，懸崖頂上瀉下一簾瀑布。雪白的綢子，順勢而下。落地濺起朵朵水花，顆顆晶瑩發亮。宛若散落銀河的星光，風簇水波，漾開花浪。

天權立於岸邊，衣袂飄飄。尹紹林跟在其後，退居一旁，放下許沫晨。

此處，即為若山入口——光華門。

傳說，若山開山鼻祖逍遙子，本是天界上仙。後因貪戀紅塵，觸犯天規，被貶人間。不想卻機緣巧合，得到高人指點，開創修行九大境界。即初識，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歸，造化，飛升。

他自己，亦是修為大增。後尋得若山，自創門派，聲名大噪，傳為一時佳話。門下弟子，不計其數。慕名而來者，更是成千上萬。不想，時運不濟，經曆天劫。幽冥界突破結界，擾亂三界，進攻仙界。若山弟子在逍遙子的帶領下，維護人界安危，犧牲無數。

待度過天劫後，若山弟子，已所剩無幾。整個三界，百廢待興。逍遙子重升上仙，整頓三界。若山納入仙界，與人世隔絕。自此後，凡人修仙，需求機緣。能夠尋到若山，拜入門下者，若非機緣巧合，則需根骨奇佳，所以寥寥無幾。

瀑布由上而下，跌落發出強烈的水聲。

天權飛身立於瀑布前，默念劍訣，水寒劍出鞘。寒冰入水，冷氣散開，瀑布凝結。若河水卻依舊流動，似從地下湧出泉水，源源不斷地補給河水。

水寒劍白光大增，一劍劈下，劍氣逼人。凝結的瀑布頓時裂為兩半。冰瀑退卻，左右散開，露出一道緊閉的石門來。上麵雕刻精湛，圖案卻甚是奇怪。一隻火鳳浴火重生，昂首鳴叫，振翅欲飛，卻又被圈禁在外圍的太極圖中。

天權執劍，在門上，迅速結下北鬥七星印。七顆星按鬥魁鬥杓順次連接，圖案印入太極圖內的火鳳心髒處。石門發出移動摩擦的聲響，緩慢打開。他回頭看了看尹紹林，點頭示意，先一步走了進去。

尹紹林背起許沫晨，跟隨進入。

蜿蜒的長廊，猶如盤山路，曲折而上。兩旁均是奇花異草，色彩繽紛。尹紹林極目望去，堪稱花海。藍色為主，中間夾雜紅白黃的小花。綠葉映襯，鋪向天界線，綿延無盡。

前方一扇形石門，門後柳樹繞道。中央一方涼亭，兩塊豎扁，上書：“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天權掃視一眼，繞開涼亭，沿石門旁的大道而去。

尹紹林緊跟在後，開始覺得背上有些沉重。轉頭回看，許沫晨依舊緊閉雙目，呼吸均勻。

前行一段距離，兩旁開始沒了花朵，草叢掩映，碧綠充斥眼球。轉角之後，則又開始變得莊嚴肅靜。石獅立於兩側，中間長廊延展，緊跟台階而上。

仰頭望去，長長的台階，宛如天梯，一直延伸到頂部。

尹紹林歎口氣，扶緊許沫晨的身子，邁步上前。天權雙手負背，目光淡然，抬腳走在前麵。

台階之上，四根朱紅的大柱支撐在前。一座宏偉的宮殿，映入眼簾。飛龍鳳閣，雕花格窗，一派豪華。大門前，一龐然大物，靜臥在地。

聞有人聲，那廝立即站立起來。長毛拖地，形狀如犬。兩隻耳朵耷拉在側，雙眼被長須遮蓋。四隻腳粗壯矯健，灰白色的毛發，顯得幾分蒼老。兩根長條的眉毛，彎曲下垂。黑色的圓鼻子，點綴在上。

“唔——”低聲嚎叫，白齒微露，顯得鋒利。

天權伸出一隻手，那龐然大物立即蹲下來，俯在他身下，任憑他撫摸。

“諦聽，我回來了。”他淺淡一句，便揚長進入大殿中。

尹紹林看著諦聽點點頭，算是打聲招呼。大犬微微抖動了下身子，又趴了下去，閉上雙目。

小咕嚕突然從尹紹林懷中鑽出，兩根觸須擺動片刻。見諦聽如此龐大，頓時縮緊身子，嚇了回去。

諦聽似聞到了什麽，猛然跳起來，擋在尹紹林麵前，嘴中發出呲呲的聲音，帶著惡意。

尹紹林退後一步，擔心地看向它：“諦，諦聽？”

天權見此，水寒劍出手，回鋒飛到諦聽麵前。劍身顫抖片刻，發出柔和的劍氣。諦聽立即安分下來，退在門邊的柱子旁，蹲下去，一動不動。

“進來吧。”天權站在裏麵，頭也不回，叫道。

“多謝師叔！”尹紹林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這咕嚕是何物，竟會惹得諦聽如此動作。

他趕緊趁機走了進去。兩邊均是上好的紅木椅，整齊排列。桌上放著陶瓷茶器，椅子上坐著身著各異道袍的人。其中還有兩名女子。

其中一女，身著粉衣，步步蓮花。青絲長發，披肩而下。頭上發簪，蓮花開放，栩栩如生。秀長的眉毛下，一雙小眯眼乖巧靈動，透出幾分聰慧。

她朝尹紹林微微點頭示意。

尹紹林抬眼望去，正是雨華峰長座玉衡。她旁邊的白衣女子，亦是姿色出眾，明眸皓齒，麵帶微笑。那是雲華峰長座，天璿。

兩女子對麵，一黑衣道袍的男子。密集高挑的眉毛，優雅的鼻子，眉峰犀利，麵容和善，是為雪華峰長座天樞。

殿堂中央，一把檀木色椅子，上麵坐一紫衫輕飄的男子。橢圓臉，玲瓏眼，英氣劍眉，雙唇均勻，頗有風度。他背後的屏風，金光璀璨，書一遒勁的“道”字，十分惹眼。

那正是若山掌門——淩陽子。他麵無表情，高坐在上，俯視殿堂上的兩人。

“掌門，南風還留在花了村，尋找李漣兒。我便帶著紹林，先行一步。”天權上前一步，行禮回稟。

淩陽趕緊示意他起身：“師兄不必拘禮，此行尚可？”

他吐字緩慢，詢問天權，目光卻是落在尹紹林旁邊的許沫晨身上。女子緊閉雙眸，臉色慘白，不禁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