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一曲離塵·五味】_第18章 花眸迷離

雨水如瓢潑,順勢傾盆而下。村民歡呼,衣衫已然濕透。

李夫人雙手合掌,虔誠鞠躬致謝。旁邊的小丫鬟,趕緊給她撐傘。祭台上,李光宇和白胡子老頭均素麵仰天,任雨水打在臉上。久違的降水,滋潤土地。

眾人相擁,歡呼慶賀,無人留心柴堆上的麻布袋子。袋中的東西,奮力扭動身軀,企圖掙紮逃出。

一道青光,從後直而出。極為迅速,穿越人群,掃過柴堆。卷走麻布袋,掉頭折回。

“哪裏走!”

天權一聲怒吼,振聾發聵。寒冰一道,已然追上青光,將其攔截。

村民聽聞,見此情景,皆驚嚇不已,頓時亂作一團。

慌亂中,青光急速逃竄。白光怕傷及無辜,雖減速避讓,卻仍緊追不舍。

李光宇見此,趕緊叫住村長。組織人,一起將村民疏散開去。

整個外場,空曠下來。大雨突然停止,雲開月出,將地麵的一切,照得清晰。

宋南風和尹紹林站在祭台旁,緊盯兩道亮光。青白交替,前後不讓。白光壓過一籌,攔住青光前行之路。青光則繞開白光,上下左右,趁縫隙而鑽,擇路逃竄。

“妖孽,哪裏跑!”天權飛身而上,水寒劍出鞘而去。

白光頓時包裹了青光,在四周鑄成強烈的劍氣。劍氣催動,無水而淩空凝結成冰。四道冰牆,轉瞬生成。

尹紹林吃驚地望過去,不禁感歎:“天權師叔的凝雪功,已然至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青光左右碰撞,無路可逃,被圈禁在冰牆內。

光亮暗淡下去,冰牆內,露出一女子蒼白的臉。青衫長發,正是許沫晨。她旁邊,被封印的麻布袋,裏麵的團團,依舊在不停掙紮。

尹紹林仰頭望過去,心下一驚:“沫晨!怎麽會是你!”

天權與許沫晨對立而站,仙風道骨。赤純的劍氣,將他整個人包裹。

“何方女子,竟敢破壞祭祀,妄圖救走豬妖?”天權傲視,冷冷問道。

許沫晨被困在冰牆內,麵無血色。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尹紹林心中一急,飛身擋在中間:“天權師叔,這位,是我朋友,我們認識。她絕不是什麽妖怪,也無惡意。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

聽他這番話,許沫晨忍不住挑眉看他。喲,這小和尚,什麽時候說話如此利索了?隻是覺得心中閉塞,呼吸困難,更沒力氣說話。

宋南風點足而上,施法結下四門兜底陣,將冰牆封印其中。他皺眉望去,果真是許沫晨。她怎會趟這渾水?

快步走到天權身邊,行禮。水寒劍冰冷的劍氣,直入骨髓。

還不待他開口,外場下突然冒出一個婦人,高聲道:“道長,抓住她!一看那桃花眼,就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地麵站立的人。正是花嫂,她身後,還站了幾個壯年男子,三四個婦人。穿著打扮,不相上下,湊上來看熱鬧。

“花嫂,你在瞎說什麽呢!”尹紹林不解,有些生氣。

花嫂倒也不怕,站出一步,理直氣壯:“紹林,嫂子是為你好。當時我見那碧綠的眼睛,就知道有問題。你看,她居然想要放了豬妖,破話祭祀活動。你說,她豈不是想害死我們花了村的人?”

此話一出,立即得到周圍人的應和。

尹紹林見勢不對,趕緊解釋:“諸位鄉親,在《異域記》中曾有記載。淺青之南,出海萬裏,有一個尚白之地。那裏的人,都長著藍色的眼睛。所以,這位姑娘即便是綠色的眸子,也不見得有什麽奇怪。我隨師父四處遊曆,曾親眼見過紅色眸子的人。”

眾人聽他這麽說,互相對視,眼神迷茫。

除了若山道士,在他們心中,信譽第二的,自然是昭明寺。

說罷,尹紹林望向天權:“師叔,這位姑娘,的確不會有惡意的。”

水寒劍劍氣泛上,帶著殺氣,淩厲地逼向許沫晨。

“師傅。”宋南風上前一步,阻攔,“師傅,她是駱師叔的徒弟。”

天權麵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

冰牆內的女子,用碧水劍艱難地支撐起身體。緊咬雙唇,一臉不服輸的固執。

“師傅!”宋南風心下擔憂,關於駱戎舒和天權之間的恩怨,他曾有所耳聞。當年,駱戎舒亦是若山弟子,據說是因為天權,才被逐出師門的。若是再結下這個梁子,兩派豈不交惡?

天權略微點頭:“南風,為師平日,怎麽教你的。”

宋南風隻得退下,不再言語。

花嫂目光緊盯冰牆內的許沫晨,無力反擊。碧水劍支撐身體,劍尖狠刺在下方的寒冰中,已然陷入三寸之餘。懷中咕嚕,亦不停顫抖,止不住地發出咕嚕聲。白煙從她頭頂泛起,冷意襲來。她一個趔趄,單膝跪地。

水寒劍起,淩空指向許沫晨。天權目光淩厲,沉默。劍訣起,白光閃,寒氣出。

弓步三跨,箭步而出,白光直刺而下。

尹紹林緊盯不舍,猛然飛身,擋在冰牆麵前。

不想,水寒劍突然劍走偏鋒,一個急轉,轉向地上站著的花嫂,直刺而去。

寒冰繞在她周身,冰淩成八卦之勢,由遠到近,逐步縮小。臨近花嫂麵前,縮為拳頭大小。

花嫂反應過來,猛地後退。

天權疾步追去,劍下,將八卦印打在她的中堂。

“啊!”

花嫂後退三尺,一口鮮血噴出,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宋南風心下好奇,尹紹林更是不知為何。見花嫂倒在地上,圍觀的村民紛紛後退,遠遠避開,心存畏懼。

“師叔?”尹紹林落地,詢問,向上前查看。

“別動,她中了彼岸花毒。”天權淡然一句,水寒劍寒氣逼人。

尹紹林聽此,更是不解:“彼岸花?”

“事已至此,還不現身。”天權突然對著花嫂的身體,大聲道,“花主既然已來,又何不肯以真麵目示人,要借著凡人的軀體?”

“哈哈哈,果然是若山長座。”空中回蕩一個女子清靈的聲音,感覺清幽遙遠,與世隔絕。

花嫂的身體,突然冒出一縷紅煙,緩緩升起。在空中散開為一朵彼岸花,紅色花瓣,彎曲柔嫩。

花中走出一女子,丹鳳眼妖嬈嫵媚,柳葉眉細長迷人,雙唇鮮紅,若吸過血一般,令人不寒而栗。正是彼岸花主——血女。

“長座,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切都好。”天權冷言,“不知花主到此,有何貴幹?”

血女抬手,指了指冰牆裏的許沫晨:“她。”

“此人既是桃花峪弟子,自然受仙界保護。本座,是斷然不能讓你劫了她。”天權反手一揚水寒劍,眼角餘光掃過,“快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那是什麽?我可不知道有什麽解藥?”血女笑意更濃,紅色長發,無風而動。

“她們三個,都中了你的毒。連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都不放過,實在不可饒恕。若你主動交出解藥,我暫且可以饒你一命。”天權死死盯住她。

血女卻是淡然,笑容不變,注視著眼前的道士:“小女孩兒?你說那個李漣兒?她可是要救豬妖的人,我不過為民除害罷了。再說,我們之間,是公平交易,怨不得我。”

夜風襲過,兩人對峙。村民驚奇,忌憚地遠躲。外場僅幾個膽大的,好奇探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