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出門,再遇故人
晚膳。
“爹爹,三日後是廟會,我想出去給娘親上柱香。順便去給自己求個簽,希望能成功入選。”
陸侯爺悶頭吃了一會,半晌,才抬頭道:“你是備選的秀女,怎麽能隨便出去拋頭露麵?這要是讓我朝中的同僚知道了,你讓我的臉麵往哪裏放?”
“爹爹,這或許是女兒最後一次出去了?”陸瓊華似乎是失望,皺起了眉頭,分外的惹人憐愛。
“不行,簽我會讓你母親給你求的。至於給你娘親上香的事,我們陸府有祠堂。”陸侯爺堅決不同意。
“可是,別人求得簽萬一不靈怎麽辦?”陸瓊華再次開口,似乎是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胡說什麽?”陸侯爺一拍桌子,“這是你娘!”
“爹爹…”
“侯爺,你就讓她去吧。女兒家難得一次出門,多讓幾個人跟著就可以了。”二夫人笑道。今日上午的事她吃了啞巴虧,得賣個人情給這丫頭,免得讓她胡亂瞎說。
見二夫人求情,陸侯爺思慮一會,終於點頭答應。
陸瓊華帶著素衣出了門,這些天來,陸瓊華讓素衣晚幾天回來,省得她也被二夫人欺辱,在府裏為奴為婢的,跟主子對上能有什麽好下場呢。
到了外邊,素衣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像極了被囚禁,重新獲得自由的鳥兒。興奮的嘁嘁喳喳:“小姐小姐,素衣真是有年頭沒有來著京城的街上了呢。”
“是啊,一晃已經這麽久了呢。”陸瓊華微微一笑。
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將自己身後的那些小廝當做不存在般,京城還是那個繁華的京城,而陸瓊華早已不再是那個陸瓊華了。
真真兒是恍如隔世啊!
小廝們也知道陸瓊華是要進宮的主子,別管她現在地位怎麽樣,可若是依著她的容貌,那必定是要一步登天的,於是那些小廝們更加恭敬起來。
“小姐,現下趁著日頭不高,還請小姐上轎快些趕路,若是等到太陽大了,曬壞了小姐的冰肌雪膚……”
陸瓊華的嘴角挑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隨後點點頭,隨著小廝上轎。
因著時間緊迫,陸瓊華沒有去京城最大的寺廟,而是去了一個離著很近的寺廟,這個寺廟是白雲寺,雖然不大,但是卻香火旺盛。
上完了香,陸瓊華雙手合十,默默道:“娘親,若是您在天之靈就保佑女兒一切順利吧。”
陸瓊華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了旁邊端坐著的方丈,皺眉凝思,便對著身後的小廝淡淡道:“你們先出去等著我吧,我還有一樁心願未了。”
那個小廝也不敢多言,想來在這寺廟中也出不了什麽大事,於是行了禮之後退了出去。
“方丈,民女有一問。”陸瓊華的娘親本就是個進退得度的女子,在陸瓊華小的時候就經常教育陸瓊華人生而平等,人人應得尊之。
“施主請講。”方丈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好似看透紅塵。
陸瓊華低頭思考怎樣跟方丈說,方丈不等陸瓊華開口便道:“施主。你命格奇特,隻需記得萬事從容,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她的眼睛驀然一亮,“如此說來,我的命格並不是克至親了?”
方丈搖搖頭,“施主不必在意那些凡塵間的汙言穢語,命在你手中。”說完,方丈便轉身離去。
陸瓊華再一回頭,便看到了素衣已是雙目含淚,“小姐……雖然小姐裝的從容,可是這三年來,素衣知道小姐是介意的,介意二夫人說的話的,今天方丈的如此解釋,小姐可否安心?”
素衣說的對,這三年來陸瓊華強迫自己去想這是二夫人陷害,可是事實終歸不是如此。
緊緊的握著素衣的手,陸瓊華臉上無甚太明顯的表情,可是眼中的欣喜卻是掩藏不住的,“素衣,我知你懂我……”說罷,已是哽咽。
看著那對主仆遠去的背影,方丈閉上眼睛微微一笑。
這時候方丈的小徒弟不解的問:“師傅,徒兒跟著您已經很久了,依著徒兒看,剛才那個施主分明是命格富貴,您為何說她命格奇特?”
“她的富貴與他人不用,必須是自己努力得來的。若是能夠熬過那些,那麽便會長長久久的平安富貴,綿延多福,可若是熬不過……”
方丈的小徒弟這才明白。
陸瓊華心道這是出去的好機會啊,於是悄悄帶著素衣從側門走了。
待小廝發現陸瓊華不見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這個小廝的膽子很大,自己思考著,若是現在告訴陸侯爺,那自己一定吃不了兜著走,可若是自己私下裏將陸瓊華找到,那麽……
想到這裏,於是加派手中的人手去找陸瓊華主仆。
再說陸瓊華,白雲寺在山上,兩個人沿著後山的山路往下走,雖然很陡峭,但是對於陸瓊華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素衣的武功也隻不過是一般,平素裏保護自己便夠用了,兩個人輕鬆的往下走,快到山下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白衣公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這個公子身邊的小廝看到陸瓊華焦急的走了過來。
對著陸瓊華恭敬道:“這位姑娘,請問這周圍最近的醫館在哪裏?”
陸瓊華皺著眉看了看那邊坐著的男人,隻見那人似乎是不好意思的一笑,腳則是一個扭曲的弧度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這附近沒有醫館,你家公子的腳我瞧著像是脫臼了。”說罷,便走近了些。
那個白衣的公子看到陸瓊華掙紮著要起來,“姑娘,在下溫景然,不小心傷了腳,姑娘可否告知醫館?”
陸瓊華微微一笑:“若是公子不介意,我恰好便會醫治,不知……”
“姑娘請,在下願意信任姑娘。”剛才那一笑讓溫景然的心猛的怔了一下,回過神來打量著陸瓊華,溫景然才發現麵前的這個女子,雙瞳沉靜若水,眼神正直絲毫不躲閃,顯然是個人物。
陸瓊華微微蹲下,修長細白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塊骨頭,幾乎是瞬間,陸瓊華快速一動,隻見那塊骨頭,快速的回歸了原本的位置。
溫景然原本疼痛難忍,一下劇痛之後,隻覺自己的腳已經沒有大礙了。於是笑著道謝:“多謝姑娘,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字。”
不願意與溫景然多糾纏,陸瓊華幫了溫景然不過是順手之事,何況自己現在是偷跑出來的,於是不在意的一笑:“公子不介意便稱我忘塵吧。還有要事在身,公子多多保重。”
說罷,便帶著素衣下山去了,隻留癡癡看著她,她們背影的溫景然。
可惜溫景然不知道,再遇,輕舟已過萬重山。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見天色漸晚,素衣忍不住提醒陸瓊華道。
“也好!”
陸瓊華想到方才那人,不禁覺得自己心中一動,他還是那般風度翩翩的樣子,可是卻是藏了毒的鳩酒,最後讓人一敗塗地才罷休。
沒走幾步,陸瓊華忽然便是一愣,隻見那個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身上一席絳紫色的衣袍,那精致的臉上帶著一抹不羈的笑意。
顯然,他也見到陸瓊華了,便對著陸瓊華使了個眼色,扭頭往一邊的樹林走去。
素衣見到紀燕綏,十分開心,“小姐這不是……”
陸瓊華擺手,對著車夫道,“我看到樹林裏有朵花,甚是喜歡,不如你去替我摘下來好嗎?”
“是,小姐!”
車夫領命而去,樹林裏隻剩下陸瓊華和紀燕綏,還有素衣相伴在她的左右。
今日的紀燕綏,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沒有了那副玩世不恭和花花公子的模樣,他身手靈敏地從大馬上翻身而下,站在了陸瓊華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用他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