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三章 胭脂?

洛錦年的身後,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小心翼翼地跟著,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幾個滿身肌肉的漢子踮著腳小心翼翼的模樣頗為搞笑,可是偏偏月色淒涼,照在人的臉上,有說不出來的陰冷。

沈安不知何時從一邊竄了出來,對著那幾個漢子打了個手勢,他們心領神會的站住了腳步,不再跟隨。

洛錦年卻對於身後的事情毫不知情,隻是加快著自己腳下的步伐,膝蓋每走一步都隱隱約約的疼,可是偏偏腳下的路生澀難走,小巧卻尖銳的石塊不停地劃著洛錦年的小腳,洛錦年咬著牙忍受,偶爾有著荊棘從一邊伸過來,抓著洛錦年的衣服,洛錦年硬生生的向下拽,偏偏拽不下來,惱羞成怒,猛然抬起腿去踩眼前的荊棘,可是一個身體不穩,洛錦年直直的就撲向了眼前的荊棘之中。

“啊——撕拉!”

伴隨著一陣失聲尖叫,原本就是絲質的衣服被那荊棘劃得慘不忍睹,洛錦年的一張小臉恰好偏過去,雖說幸免於難,卻也多了幾個血痕,纖細小巧的胳膊猛然對上那遍布的荊棘,瞬間鮮血湧動,可是洛錦年還是緊緊的抓著手中的食盒,那是她的唯一的希望。

而在洛錦年身後的沈安,身子半掩在陰暗的岩石之下,目光落在那一抹小巧的瑩白上,有著幾分莫名的情緒在翻滾。

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洛錦年的喉嚨傳來一陣低沉的悶哼,卻還是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手裏抓著那食盒,目光有著說不出來的堅韌,就算是在黑夜之中,沈安似乎也能見到洛錦年眼眸之中點點滴滴的憤然和掩蓋到最深處的委屈,一如當年,那個女孩兒要離開的時候,決絕的背影。

寬大的手掌悄無聲息的握拳,沈安的眼眸裏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洛錦年托著疲憊的身子,艱難的退了一步,走了大概有驛站茶的時間,其實這個偏僻的角落不算遠,隻是人跡罕至,洛錦年的神色有些疲憊,她的手臂上的傷逐漸在向下滴血,可是謝天謝地,她終於到了地方了。

在洛錦年的眼前,有一片低矮的房屋,房屋裏麵有一點昏暗的油燈在閃耀著莫名的光芒,洛錦年攥著手中的食盒,勝負在此一舉。

“篤篤篤,篤篤篤——”艱難的敲開了眼前的門,洛錦年剛想說些什麽,卻突然之間就什麽都說不下去了。

開門的人,是胭脂。

昏黃的燭光在胭脂的手裏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目,洛錦年有些帶寫的站在門口,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也想問問你,你怎麽在這裏?”胭脂嫵媚的眼角帶著幾分輕佻,落在洛錦年不停地流血的手臂上,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淡漠。

"我,我要看看我的姐妹們。"洛錦年哆哆嗦嗦的抬起自己手中的食盒,精致的臉頰上有著些許蒼白,目光定定的落到房間之內,卻不敢去看,生怕見到什麽讓人心酸的場景。

“進來吧。”胭脂一如既往地鋒利的目光劃過洛錦年的臉頰,洛錦年原本以為那張櫻桃小口會繼續說出來很麽鋒利的話,可是沒想到,胭脂隻是冷著臉,送了門把,轉身丟下一句話:"關門。"

洛錦年又驚又喜的從門口進來,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可是一進門,洛錦年的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一大群姐妹們擠在一起,你靠著我我靠著你,身上都是單薄的衣裳,房間裏麵隻有鋪著的幹稻草,九月的天氣冷得有些刺骨,有一個小姐妹凍得臉色鐵青,甚至還在不停的發抖,地上很潮濕,洛錦年攥著手裏的食盒,怎麽都走不動路。

旁邊的凳子上,胭脂隨意坐下,拿著一麵鏡子繼續塗塗抹抹,餘光見到洛錦年站在門口滿臉蒼白,粉紅的櫻唇勾了一抹帶著些許諷刺的笑容,冷冷的拋出一句:“你要是不識時務,他們一定會比現在更慘。”

“什麽意思?”洛錦年的臉色有些許蒼白,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卻還是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胭脂,顫抖的聲線有著些許淡淡的情緒在翻滾。

“什麽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嗎?”嘴角掀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胭脂的目光依舊定在自己眼前的鏡子上,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薄涼的讓人心寒:“你真的以為你現在還是什麽身家清白的女孩兒啊?先不說你以前有個青樓*的姐姐,就單單說你現在,算是王爺的床奴,還是王爺的小妾?你還妄想著什麽?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王爺的身邊,博得一點寵幸,讓自己過得更好!”

尖銳的聲音,帶著些許女子特有的薄涼和挑釁,胭脂那樣一張妖嬈的臉頰上好像麵無表情,可是這些話,卻像是一層又一層的束縛,狠狠地纏繞在洛錦年的四周,甚至都讓洛錦年無法呼吸。

“錦年——”胭脂那尖銳的聲音在房間裏形成一陣回音,一個睡眼惺忪,顯然是淺層次睡眠的小丫頭是被胭脂這樣高亢且充滿了鄙夷的聲音吵醒,揉了揉眼睛,露出來一張充滿了疲憊的粉嫩的臉頰,正巧對上洛錦年的視線,那丫頭徒然有些興奮,沙啞著嗓子叫了一句,小巧的臉頰充滿了驚喜的模樣。

洛錦年心裏一酸,沙啞著嗓子,紅紅的鼻尖鬆了鬆,帶著濃濃的鼻腔音:“你們,還好吧。”

“哎呀,年年,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身邊的女人陸陸續續的醒來,一個個兒在見到洛錦年的時候,眼眸裏都有著說不出來的疼愛和欣喜,最前麵的,年齡稍大的女人笑著要站起來,可是偏偏蹲的時間太長,腳下一陣砝碼,這才剛站起來,頭昏眼花的雙腿無力,幸而身邊的女孩兒扶了一把。

“玲玲姐!”洛錦年哽咽著嗓子,迅速從門口跑進去,滿臉淚痕的撲到玲玲姐的懷裏,嗚咽著嗓子,把自己的腦袋埋在玲玲姐的脖頸處,委屈的低聲的叫著:“玲玲姐,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乖,哭什麽啊?都是十六七歲的大丫頭了,還有什麽好哭的?真是的,就這樣子,以後嫁人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放心嘛?”玲玲姐的聲線一如既往地溫和,隻是悄無聲息的帶上了幾分疲憊和沙啞,輕輕的拍著洛錦年的後背,圓潤的臉頰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一瞬間,房間裏似乎溫暖花開,暖的讓人心悸。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直留在玲玲姐的身邊,和玲玲姐一起!”洛錦年哽咽著嗓子,不停地晃著自己的小腦袋,嗚咽著嗓子低沉的說著,有些執拗的抓住玲玲姐的胳膊,任性的晃著,原本高挑的身材因為寬大的衣袍顯得有幾分飄逸,房間裏的氣氛逐漸活躍了起來,那些女孩兒們三三兩兩的站起來,笑著說著什麽,也有人跑上去親切的拉著洛錦年的手,碰了碰她的小紅鼻頭,還有幾個女孩兒們一臉驚悚著尖叫著脫下來洛錦年的外套,開始細細的處理傷口。

一時之間,場麵溫暖如春,濃情蜜意一片喧鬧。

胭脂的目光定在眼前著一個溫馨的場景上,怎樣都已不開始先,目光閃爍著些許妒忌的神色,纖細的手指甲甚至都掐進了柔嫩的掌心,狠狠的一低頭,目光落到眼前的盤子上,胭脂撈起來一塊點心,狠狠地咽了下去。

隻是一口,胭脂臉上的猙獰卻漸漸的淡化,甜甜的味道醞釀在口腔裏,很誘人。

洛錦年原本還和自己的姐妹們笑著說些什麽,目光掃到胭脂一口在了那點心上,手上的力道徒然加重,被洛錦年握住手的女人有些疑惑的隨著洛錦年看了一眼胭脂,目光有幾分恍惚。

身邊有幾個丫頭不停的吵來吵去,原本冷清的房間之中帶著幾分莫名的熱鬧,可是偏偏那角落裏的桌子上,胭脂神態冰冷的咬著幾個點心,神態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懶散,兩邊的氛圍簡直就像是雲端泥潭,渭河分明。

胭脂咽下了最後一口點心,滿足的拍了拍手,甚至都不去看那些熱鬧的簇擁在一起的姐妹,斂了目光,胭脂抬手,拄著自己的額頭,輕巧的靠在桌子上。

嫵媚的眼眸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倦怠,清冷的月光照耀在胭脂的身上,清冷絕倫,有那麽一秒鍾,洛錦年其實有那麽一些心軟,隻是,偏偏著心軟來的隻有一秒鍾,隻要見到自己的姐妹們受的苦,洛錦年的心腸猛然就硬了起來。

對不起了,胭脂,我要救我的姐妹們。

昏黃的燈光下,胭脂靠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挑著眼皮,可是任由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眼眸之中的困意,胭脂隻覺得自己的腦海有些說不出來的昏昏沉沉,好像有什麽說不出來的疲憊正在自己的大腦裏作祟,胭脂的臉頰不知道什麽時候貼到了桌子上,漸漸的,睡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