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二章 逃跑

洛錦年的手指原本都已經碰到了那個水杯,聽到了她這麽說,手指徒然一鬆,水杯在手心裏轉了個彎兒,狠狠地砸到地板上,翡翠做成的杯子瞬間粉身碎骨,隻是溫熱的水,卻在地板上濺起了一朵熾熱的水花,燙的洛錦年發抖。

“你的傷,不疼麽?”喃喃了一句,洛錦年甚至不敢抬頭,偏過目光,她害怕見到她身上的傷,護主不利?什麽叫做護主不利?

“托小姐的福,奴婢的傷不重。”嘴角蕩起一抹有些苦澀的笑容,那呀換的神情有些落寞,隻是一瞬間,又恢複了一臉尊敬的神色。

洛錦年看得不忍,輕輕的拉著她的手,有些輕柔的問著:“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國人?”

“我叫月牙,是月國,月國人氏。”那丫鬟聽到洛錦年這麽問,小手一抖,隨機有些無奈的低頭,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微微抬頭說道:“小姐,你的那些姐妹們......”

“我的那些姐妹們怎麽了?他們現在在那裏?”原本神經還不算太緊張的洛錦年徒然被刺痛了大腦,猛然山過了今發生的所有事情,狠狠地抓住了月牙的手臂,洛錦年的聲線有些飆升:“她們,她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沒有。沒有,小姐,她們都沒死......”那丫鬟的神情閃過一秒鍾的慌亂,目光接觸到洛錦年滿臉的淒慘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輕聲說到:“小姐,那些姑娘們,都被王爺帶到小樓裏去了,那是關押一些犯了錯得丫鬟們的地方那個,說不上是怎麽好,但是也要不了人命,也就是吃些苦罷了。”

洛錦年艱難的坐著,身上或好貨了得疼已經消減了不少,顯然是上過藥了,琉璃色的眼眸閃過幾分不甘願的神色,洛錦年微微低頭,聲線有些說不出來的薄涼:“他,還說了什麽?”

“王爺還說,等小姐身體好了,就,就送到王爺哪裏去。”說到這裏的時候,月牙兒的神色有些微紅,她不小了,明白送到哪裏去,是代表著什麽意思。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累了。"洛錦年輕偏了一下頭,月牙兒說的話很隱晦,但是足以破壞她所有的信念,她還能做什麽呢?現在不就是在寄人籬下麽?

月牙兒站在一旁,聽到洛錦年的吩咐之後,有些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洛錦年,咬著下唇,輕聲地說道:“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什麽?說吧。”琉璃色的眼眸微微向上抬起,淒冷的月光蕩漾在洛錦年的臉頰上,帶著幾分妖嬈的弧度,可是偏偏臉上還夠這一摸淒清絕美的微笑,看的人心碎。

那丫鬟地下了腦袋,聲音甚至有些幾不可聞:“小姐,你就跟了王爺吧!”

一句話,足以蕩起千層浪。

“為什麽?”洛錦年的神色徒然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哀傷,點點滴滴的淚水怎麽忍都忍不住,抬起頭,正對上月牙兒一雙帶著幾分掙紮的眼眸,洛錦年心裏滿腹的委屈怎麽忍都忍不住,她的腦海裏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一點一滴,包裹著她所有的記憶,簡直都要讓她無法正視。

月牙兒手足無措的站在窗邊,眼睜睜的見著洛錦年潸然淚下,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張了張嘴,月牙兒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匆忙的行了一禮,月牙兒轉身,有些失魂落魄的逃了。

月色淒涼,洛錦年一個人靠在床頭,徒然覺得,人生入戲,三天之前,她還是一個快快樂樂的小丫頭,可是現在,居然就淪落至此。

琥珀色的眼眸閃耀著些許莫名的情緒,洛錦年艱難的移動著自己的身子,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一層又一層,生怕一不小心,就見到了世界的黑暗,她把自己包裹起來,像是要隔絕掉世間的所有。

夜空之下,煙霧迷蒙。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奢華的大殿之中,沈安懶散的靠在椅子上,手中捏著一份純白色的信件,目光落到眼前的人的身上,目光淒冷薄涼。

“回王爺,東西確實不在小姐那裏。”月牙兒跪在地上,原本圓潤的臉頰上毫無表情,目光亙古不變,盯著自己眼前的一小塊地板,說起話來聲線有些冰冷,好像全然沒有任何起伏。

“洛流蘇呢?”沈安的目光定在眼前的信件上,過了良久,好聽的嗓音才醞釀出來這四個字,帶著幾分沙啞,月光照耀在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上,妖嬈的讓人經不住想要接近。

“回王爺,已經有了洛流蘇的消息,隻是,洛流蘇,已經投奔了年王。”月牙兒的聲線有著幾分不知名的震動,說道年王的時候,月牙兒輕輕的低下頭,盯著自己眼前的裙擺,不敢再說話。

沈安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隻是目光定在窗外的夜色上,隱約之中,閃過幾分痛到骨髓的淒苦。

“下去吧。”過了良久,沈安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月牙兒,不曾帶有一絲一豪的憐憫。

“是。”月牙兒輕點頭,提起裙擺,悄無聲息的遠離了大殿。

沈安坐在椅子上,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邁開了步伐,走到寬大的窗前,目光落到眼前漆黑的院落裏,有著一種被稱之為是希望的東西在發酵。

俊美逼人的眼眸斂去了平日裏讓人退避三舍的鋒芒,目光落到黑漆漆的庭院裏,那裏,曾經有一個小女孩兒,笑著和他唱著跳著。

“沈安,你陪我去吃糖葫蘆好不好?糖葫蘆什麽的,最好吃了!”

“沈安,人家要出去玩兒嘛,哎呀,人家要出去玩兒,沈安嘛,人家要嘛,哎呀,討厭啦——”

“沈安,沈安沈安沈安沈安沈安!不許在看這些東西拉,陪我去玩,我要去西湖,我要去看燈籠!”

“沈安,我們一起寫個同命鎖好不好?那樣的話,我們以後,生生世世,死都要在一起呢!”

“沈安,沈安!”

昔日裏歡笑的聲音似乎就在自己的耳邊回響,一聲一聲,清脆而勾魂,沈安的目光落到眼前的庭院裏,她喜歡的滿池蓮花,她喜歡的參天大樹,她喜歡的百鳥鶯歌,她喜歡的牡丹連綿,都是她喜歡的。

隻是,她喜歡的人,並不在這裏。

嘴角勾了一抹苦澀的笑,沈安的神色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蒼涼,他不是一個至高無上的人,除了那個女人,唯一一個真的可以走進他的心裏的,隻剩下洛流蘇,可是偏偏,這兩個讓他心動的女人,一個,因為愛情,拋棄他遠走他鄉,一個,因為利益,從一開始的接近,就帶有圖謀不軌的色彩。

棱骨分明的手指輕巧的覆蓋在窗沿上,沈安的視線徒然變得凝實。

原本空無一人的荷花池邊,突然多了一抹影子。

一身白色的長裙,三千發絲懶散的垂下,順著臉頰輕巧的隨風起舞,露出一張妖嬈的側臉,雖然未施粉黛,卻依舊勾魂攝魄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纖細的手指裏勾著一個小巧的東西,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的景色,每走一步都有些詭異的模樣,纖細的身體擺動個模樣有些讓人奇怪,顯然是身上有傷,無法正常行走。

視線裏的女孩兒柔柔弱弱,步伐帶著說不出來的嬌弱,可是偏偏倔強的可以,迎著滿園的冷意,踏著淒冷的月光,不停地穿梭在院落裏,試圖尋找著自己想要的目標。

沈安的目光看過去,邪魅的臉上蕩起來一抹近乎是殘忍的笑,這丫頭到底是有多挑戰他的底線?居然還敢在這種風口浪尖上逃跑?就不怕她的眾多姐妹們,陪著她一起下地獄麽?

勾了一抹笑,果然,洛流蘇,你的妹妹和你一樣不近人情。

洛錦年隻顧著向前跑,甚至都有些慌不擇路,顧不得自己到底是跑到了那裏,隻能順著自己這幾天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一點點的印象,在整個王爺府裏兜圈子。

印象裏,王爺府裏那些關押丫鬟的地方,好象很是偏僻,整個王爺府很大,可是要說是偏僻的地方,就隻剩下最遠最遠的西亭閣。

洛錦年今天晚上,本來是打休息的,可是偏偏聽到窗外的丫鬟們說些什麽,關於“西亭閣”的話題,以前就有丫鬟犯了錯被扔進去,隻是洛錦年並沒有聽到接下來那些丫鬟說的東西,因為她的心早就飛到了西亭閣,她的姐妹們,也許都在那裏。

腳下踩著踉蹌的步伐,洛錦年的手上拽著的是一個蠻大的食盒,在這個食盒裏,她裝了一些糕點,是她親手做出來的東西,大概是頭一次要做這樣的事情,洛錦年的心有些慌亂,目光偶爾掃過四周,生怕有人跟上來,一張嫵媚的側臉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蒼白,每走一步都會牽動她的傷口,可是一想著自己姐妹們受的苦,洛錦年的腳步怎麽都停不下來。

人在慌亂之餘,總是會忘記什麽事情,也總是會忽略對四周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