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五章 糾纏不休
楚錦煜驟然寒了雙眸，眼底迸發出深深的涼意，眼風裏靜靜打量了鳳傾羽一眼。
“傾羽小姐，似乎對本殿下有什麽成見？”楚錦煜緩緩開口，晦暗不明的一雙眼隨後落在遠處飛簷之上，唇角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鳳傾羽陡然福下了身子，臉色瞬間慘白：“傾羽不敢！”
誰敢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有意見，端端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即便鳳傾羽說不敢，楚錦煜也沒了興致。
狹長的鳳眼斜挑了她一眼，隨即散漫的收了回去，緊接著一聲冷哼：“料想你也沒有那個膽量！”
轉身，大步流星遠去。
丹朱呆在一邊一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兒，見楚錦煜走開還扒拉著脖子親眼看著他沒有再回來才急喘了兩口氣臉色蒼白的問鳳傾羽：“大小姐，太子殿下怎麽會……”認識她，而且看那賜花的態度，居然有一絲隱蔽的歡喜？
一想到這個問題丹朱的瘦瘦的身板都跟著抖了抖，但見鳳傾羽紋絲不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又抿唇垂下了腦袋。
鳳傾羽大約也知曉丹朱在疑惑什麽，無奈的搖搖頭，神色淡淡的道：“以後遇見太子殿下盡量避開一些，今天可算是得罪他了！”
“太子殿下對大小姐歡喜，這是侯府裏的小姐都求之不來的呢！”鳳傾羽的眸子一鬆懈下來丹朱瞬間也沒了壓力，還笑嘻嘻的打趣道。
“所托非良人。況且太子殿下定然是皇宮中為二妹妹已經選好的夫婿，雖然姐妹共事一夫古來並不少見，但我卻不去做那個惡人了吧！”一邊輕聲歎息，鳳傾羽已經提步，準備離開這花園。
丹朱無奈的撇撇嘴，嘟噥道：“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太子殿下歡喜不歡喜二小姐卻沒人知道，與其往後大小姐被隨便指婚，還不如嫁給太子殿下，即便是做一位側妃呢！”
“多嘴！”鳳傾羽眉心輕輕擰起，懨懨的哼了丹朱一句，聲音雖不重，但語調卻是前所未有的，令丹朱輕易想起丹雪背叛鳳傾羽之時，鳳傾羽寒涼的口氣，禁不住身子緊繃，心跳一片紊亂。
鳳傾羽見身後沒了聲音，才又緩和了些口氣，哀哀道：“這樣的事情往後不得去嚼舌根子，是誰的就是誰的，爭不來，尤其，二妹妹是侯府的嫡出小姐，權衡利弊，太子殿下未必就能娶到他歡喜的那個女子！”
丹朱恍然大悟，紅著臉頰澀笑：“還是大小姐想得長遠！”
“嗯，看我的眼睛，現在怎樣了？”鳳傾羽眼見四周無人，才轉身讓丹朱幫她抽一抽。
丹朱也是冰雪聰明的性子，更何況經鳳傾羽這麽一提點。“還好，估計一時半會兒是消散不下去的了。”
鳳傾羽滿意的點點頭，突聞空氣中空靈的絲竹之音，腳下的動作立刻快了幾分，“宴席定是要開始了。”
“大姐，你瞧，那上位的便是今年要參加選秀的金大將軍的女兒金妙菡，旁邊也都是一些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在這些嫡出小姐的麵前，二姐姐可還搭理你？”
鳳傾羽帶著丹朱剛在原本為她布置的矮榻前入座，鳳傾衣尖銳的聲音立刻從旁邊傳進了她耳根子，連帶著戲謔似的輕笑，仿佛深深不以為然。
鳳傾羽在心中暗歎了口氣，她怎麽會不理解。
鳳傾嫵即便待她再好，但這些貴人朋友，卻不願意為她介紹半個，俗語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鳳傾嫵這樣，也不過人之常情。
心中思忖了片刻，淡淡的笑意已經蔓延開，連帶著紅腫的眼睛更是腫得跟核桃似的，自己卻不在意，隻是說：“二妹妹當然也有自己的朋友，何況人家都是千金小姐，你我庶出的女子，理應退上一步了。”
鳳傾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鄙夷的瞪了鳳傾羽一眼，連帶著聲音都涼嗖嗖的：“傾衣不知道，原來大姐這樣善解人意！”
鳳傾羽頷首，端起矮榻上的酒杯輕啜了一口清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鳳傾羽大膽的拒絕了楚錦煜的花，那廝一整個晚上居然三番兩次望著她出神，最可惡的一次是鳳傾嫵正與他敬酒，他卻仍倪自出神巴巴的望著她，神色不辨，但是人都懂得那笑容不會太單純。
鳳傾羽擰起了眉心，在鳳傾嫵的視線對上她之前連忙垂下了腦袋，避免場麵上尷尬，但即便是垂著腦袋，那些意味不明的視線，還是讓她感覺頭頂上似乎多被戳了好些窟窿，難受得很。
這樣的尷尬在她身上一直持續到鳳傾嫵邀了大家去戲院聽戲，鳳傾羽才吩咐丹朱悄悄在暗中向鳳傾嫵告辭，匆匆忙忙回到自己院子當中。
一遠離了喧囂聲音鳳傾羽頓時不知道多輕鬆，長長舒了口氣還順帶摘下了一朵豔麗的月季，雖然似乎沒有楚錦煜那朵那樣鮮純，但終究讓她看起來舒心了不少。
丹朱忍不住吃吃笑道：“若是太子殿下或者各位皇子能看中府裏的任何一位小姐大概人都會樂得睡不著覺了，偏偏大小姐你，還不要！”
鳳傾羽一臉鬱結的將花往丹朱手中一塞，直到遠遠的能看見西廂的院子了才停下步子，開玩笑的叱道：“無福消受！改明兒你要是歡喜那些公子哥，頂破了腦袋小姐我也為你找一個位高權重的郎君！”
“丹朱可不敢！”小丫頭臉頰上全是濃烈的笑意，半響又樂了一番。
鳳傾羽沒有再理睬她，伸手推開門輕哼道：“我要沐浴，淨淨身上這股子晦氣！”
“是是，奴婢立刻就去燒水來！”細細將那上麵還有一大截花梗的月季在花瓶裏插好，丹朱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深夜的竹林裏。
鳳傾羽將一套劍法憑著記憶舞了好幾遍，最開始動作緩慢，總要細細去回想，越到了後麵越是流暢，連帶著軟劍劃破風的聲音，居然也生了一絲威力。
雲霄環著雙臂站在木屋前，俊秀的的臉孔如古井一樣沒有絲毫波瀾，直到鳳傾羽將第六遍耍完才輕拍了拍手心，溫聲道：“今晚就到這裏把！”
鳳傾羽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聞言歡快的將劍還與雲霄，一邊笑道：“這劍每回拿在手上的感覺都特別好，若是有機緣，也幫我尋一把吧！”
“等有一天我讓你十招你能勝過我，這溫玉，就是你的了！”雲霄將明晃晃的軟件往腰間一纏，遠遠一看，竟然跟男子束腰的腰帶沒了什麽區別。
鳳傾羽卻是聽著雲霄那句話丟了神，半響跳腳歡喜道：“雲霄，你說的可當真？”
雲霄失笑，俊顏驟然誕出一抹笑意，雖隱忍，但終究還是能讓人輕易看見：“當然當真，你努力吧！”
“溫玉……你舍得將溫玉送給我！”鳳傾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雲霄與溫玉，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似乎都從來沒有分開過，他用這把溫玉殺了太多的人，也救了太多的人，一直讓她仰望。
卻不知，原來溫玉與她，也可能有難解的緣分！
雲霄輕笑看著開心得不可自拔的鳳傾羽，揮手一股厲風熄滅了木屋中桌麵上的燭台，一手攬住鳳傾羽尚還稚嫩的腰身，瞬間拔地而起。
白衣風流倜儻，青衫稚嫩鮮豔。
古來有一詞形容如同鴛鴦的男女，叫做神仙眷侶。
若是雲霄與鳳傾羽都有意，叫做神仙眷侶也未嚐不可。
但卻不知鳳傾羽近來練習越發拚命，回回在雲霄送她回去的路上都會因為太舒適，而直接睡過去，次次醒來都已經躺在自己床上，窗外早起的鳥雀已經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或許因為在鳳傾嫵生辰上楚錦煜多看她的那幾眼，此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裏麵鳳傾嫵對待鳳傾羽都是淡淡的，不親密，也不討厭。
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這要是換在兩年以後的鳳傾嫵，恐怕對她還要更加熱情些才對，不過對十三歲的孩子，已經顯得太過艱難。
整整一年時間，過得格外快又似乎格外漫長。
又是一年龍舟節，鳳傾羽一大早拜倒在大夫人麵前，沒有言明是因為生辰的原因，卻也多敬了一杯茶給大夫人。
不知晉南侯哪裏來的雅興，這一年多晨省的時間晉南侯大多不會在府上，這一天也意外現身，剛巧還是鳳傾羽跪倒在大夫人麵前的時候。
“這是在幹嘛呢？”人逢喜事精神爽，晉南侯朗聲笑著問鳳傾羽，眼角眉梢皆是掩不去的笑意，看得大夫人也甚是疑惑。
鳳傾羽默了默，扯笑：“今天羽兒生辰，娘親也去世一年多了，羽兒是特地來感謝大夫人這一年的養育之恩的！”
大夫人臉色沉了沉，勉強也笑道：“羽兒孝順，我心裏也欣慰得很！”
“夫人待羽兒好，這是夫人的氣度，羽兒大了，也該是孝敬你的時候了！”晉南侯喉嚨緊了緊，眼底一汪意味不明的深邃。
“老爺這是說哪裏的話，羽兒方才還說等老爺下了早朝回來便來給老爺請安，要說起孝敬，應當還是以老爺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