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帝後難為
公西意把廚房裏的廚子廚娘都遣了出去，看著寬敞亮堂的廚房心情舒暢。幾天前無意間在廚房看見調爐火的鐵簽子，心裏就萌生了燒烤的想法，心裏算了算三個人也吃不了多少，挑了一些蔬菜和牛羊肉。
本來是想讓哲黛和止心幫忙切菜的，可惜她們拿刀看著都危險，保險起見公西意讓她倆負責串串兒。止心是一點公主架子都沒有了，隻顧著好玩兒；忽哲黛雖然沒碰過這些，但被止心的開心感染也加入勞動行列。
“忽姐姐，看我串得多漂亮！”止心每完成一串就要誇耀自己一番，“姐姐，我們把皇嫂也請來吧。這些天皇嫂心情不好，說不定吃了我做的燒烤就好了呢！”
公西意巧手把胡蘿卜雕成一朵朵小花，精致可愛：“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那樣太拘束了……不過看在止心這麽有心意的份兒上，姐姐就姑且答應了。”“太好了，我這就派人去請皇嫂！”止心擦幹手跑出廚房。
公西意怕自己切得太慢跟不上烤，就叫了兩個廚子幫忙準備。在廚房裏找了一周，也沒找到合適的燒烤工具，於是去找裴湘：“姑姑，宮裏麵有沒有能燒炭的器皿和鐵網？”
裴湘道：“燒炭的一般就是香爐和銅盆，至於鐵網禦膳局有，是給砂鍋隔熱用的那種。”
“這樣啊……香爐肯定不行，銅盆開口太大火勢不好控製也不行。”公西意連連搖頭，“是用來烤肉吃的，還有沒有別的？”
相處了一段時間，裴湘已經習慣了公西意不時冒出來的奇怪想法：“姑娘去找找停碳用的幹鐵爐，興許可以。”
公西意終於湊齊了燒烤的爐具，幹鐵爐本是用來在冬天分層保存好燃燒的煤炭，不斷給各宮供應熱的炭火的。方方長長的很適合燒烤，簡直就是多層高端燒烤機！唯一有個缺點就是太長了，有三五米。
正清宮內，皇帝梁辰站在窗戶邊不知在想什麽。梁簡和大將軍忽哲宇坐在桌前對弈，梁辰耳邊不斷傳來撥弄棋子的清脆聲響，心裏更加煩悶。
“朕叫你們來可不是為了下棋，哲宇你說朕應該怎麽辦？”梁辰還是第一次被逼的進退兩難。
“皇上要聽實話？”忽哲宇落下一子狠壓梁簡一招。
“實話忽大哥不說也罷，說了皇兄也聽不進去。”梁簡連連棄棋潰退，卻依然不急不緩、不驕不躁。
“為了江山社稷，皇上理應廣納後宮，開枝散葉。”忽哲宇再落一子。
“朕要聽實話！”梁辰早已煩透了拐彎抹角的說辭，自登基後身邊的人甚至鬱冰，說起話來都是七分心思三分餘地，真是孤家寡人！
“皇兄又何苦為難忽大哥，朝臣以皇嗣為由逼皇兄納妃明麵上針對的是薑家，實際上卻是林家。後宮本是各家勢力角逐的戰場，皇兄偏偏不讓它發揮這個作用。皇嫂在後宮一枝獨秀，薑國舅又在朝堂上一家獨大。這麽多年皇嫂沒有皇子傍身，結果可想而知。”梁簡悠然地開始收網，忽哲宇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梁辰示意梁簡繼續說，梁簡笑道：“煽動朝臣逼著皇兄納妃的不是別人就是薑家自己，皇兄隻是不願相信罷了。無非就是皇嫂遲遲沒生下皇子，皇兄又不肯納妃。林家鑽了空子虎視眈眈地想通過政治聯姻把我推上太子之位，這才把薑家惹急了。”
忽哲宇手一僵，棋盤上不知是從梁簡說哪句話開始情況逆轉。
梁簡繼續道：“皇兄納妃薑家就可以棄了皇嫂再送其他妃子進來，但若我做了太子，薑家可就什麽都沒有了。這種取舍薑國舅還是懂的。”
“梁簡！你這麽說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梁辰的心一陣抽痛，他不怕內憂外患的危難，他隻怕宮裏那位為了娘家也站在背後算計他。“皇兄能要了臣弟的命，那皇兄就是個好君主。”梁簡落下最後一子，忽哲宇滿盤皆輸卻心服口服，“王爺，別逼皇上了。”
“皇兄，有時候想做一個以國為重的明君就不得不放棄做一個好夫君、好哥哥、好兒子甚至好父親的機會。”梁簡還是說了，逼皇兄其實也是在逼自己。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肯用晚膳了。”洪泉一直守在皇後寢宮門口這才趕緊來報信兒。
梁辰臉上露出笑意：“朕過去陪她一起。”
“皇……皇上，是長公主那邊來人請的，說是在明光殿東院公西姑娘那擺了什麽燒烤。”洪泉趕緊解釋。
“燒烤？聽著新鮮，梁簡、忽哲宇跟朕去看看。洪泉不準通報。”梁辰已經好幾天沒跟薑鬱冰說一句話了，眼前是個機會。
公西意指揮著把炭火燒了起來，鐵網都用開水消了毒烤幹刷上油，各種調料汁水盛在一個個小碗裏。又吩咐人把桌子、圓凳搬到了院子裏。
薑鬱冰到的時候，止心、忽哲黛正圍著公西意學習怎麽烤怎麽刷調料。“你們這兒真熱鬧。”跟止心、西意在一起的時候，她這個皇後才會覺得不那麽累。
“給皇後……”三個人連忙起身。
“沒有外人禮就免了，你們該怎麽玩還怎麽玩不要因著本宮拘束了。”薑鬱冰看見一串串的胡蘿卜花配上青椒很是漂亮，不禁拿起一串。“皇嫂，你來跟我們一塊烤嘛。到時候我們比比誰烤的最好吃！”止心拉著薑鬱冰的袖子撒嬌道。
薑鬱冰有些心動，但又覺得自己是皇後應該注重儀表。公西意撥了一個玉米，說笑道：“我看古書上講，有位賢明的君主每到春天就會通過親耕體會百姓疾苦；他的皇後便在宮裏養蠶抽絲織布，母儀天下。皇後娘娘不妨來體會下自己動手的樂趣。”
薑鬱冰從小飽讀詩書，精通琴棋。但從未做過廚房裏這些事，被公西意這麽一說，更想動手試試。
“皇嫂，我來教你！先刷油等變得軟軟的時候翻過來……”止心唯恐大家不知道自己學會了。
“皇上駕到！正光王到！元德大將軍到！”門口的小太監扯著嗓子盡最大的力提醒自家主子。
公西意手一鬆，一串羊肉直接掉進沒來得及鋪鐵網的炭火中。眾人紛紛起身，恭敬的跪拜相迎。好久都沒有下跪過得公西意差點沒反應過來，幸好忽哲黛拉她了一把。“參見皇上，吾皇萬萬歲。”
梁辰扶起為首的薑鬱冰：“都起來吧。聽說公西意這兒擺起了什麽燒烤，朕和正光王、元德將軍都覺得新鮮就過來看看。”
“臣見過皇後娘娘，見過長公主。”忽哲宇上前行禮。公西意多看了他兩眼，原來這就是哲黛的大哥、江譽典的丈夫啊。濃眉大眼稱得上英俊，不過比起他的兩個弟妹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忽哲宇敏銳地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沿著目光跟公西意來了個四目相對：“想必這就是公西姑娘吧。”
公西意點點頭：“我是公西意，公母的公，東西的西、天意的意。”忽哲宇爽朗一笑，“梁簡你還真是撿到寶了。”
“忽將軍錯了，王爺這不是撿到寶了，是搶到寶了。”公西意說得咬牙切齒。梁辰忍俊不禁：“什麽話都讓你這丫頭說了！”
“啟稟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回宮了。”薑鬱冰的一句話讓剛剛放鬆起來的場麵冷了下來，梁辰徑直走到桌前坐下閉口不言。
梁簡上前攔住薑鬱冰的去路：“既然皇嫂不舒服，傳個禦醫給瞧瞧吧，老是悶在屋裏也是會悶出病來的。”
薑鬱冰沒想到梁簡會如此說：“阿簡，你！”公西意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了，不過梁簡在為難皇後她看出來了。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雖然這麽比喻不太恰當……
公西意上前解圍：“是我考慮不周，這兒煙熏火燎的娘娘不舒服也是難免。不如娘娘回宮歇著，這邊做好了我讓人給送去。”
薑鬱冰朝著公西意點點頭，一眾隨從跟著皇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