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向彼岸傾訴

方眠的心裏打了個結,若是不問出來,估計她會糾結到地老天荒。

時常趕到學校找她,主動到倉庫裏尋她,在忘記所有人包括若添的時候,竟還記得她,甚至能輕而易舉的讀懂她的畫外音。這一切的一切,是因為她對他而言很重要,還是因為她的泡麵對他而言很重要?

“隻是因為泡麵嗎?”方眠握起拳頭,強行讓自己勇敢的盯著彼岸。可她還是聽出自己聲音中的顫抖,她這是在害怕麽?害怕彼岸的答案會惹她難過?

聽完方眠的問題,彼岸的燦爛笑容緩緩收起,轉成一個淺淺的微笑。他將手指收起,雙手搭在桌子上,恢複小狗的模樣,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方眠身上。他總是笑,卻不言語。

唔,雖然他壓根就不會說話。

“我居然忘記你不會說話!”方眠懊惱的敲敲自己的腦袋,無奈的歎口氣,擺擺手,“算了,我今天可能是真的病了,總是問些不靠譜的問題,你就當我沒問吧。”

說完站起身,方眠探過身子拿過泡麵,轉身去飲水機給他做泡麵,嘴裏漫不經心的嘀咕著:“幸好你是個鬼魂,若是個人,我鐵定不會這麽頻繁的給你做泡麵的。別看我天天吃泡麵,但是我也知道吃菜才會健康成長,要不是我那老爹……唉他也不容易,好歹靠他的遊戲智商把我養大了……”

一直嘮叨著,泡麵也泡好了。方眠端著泡麵走過去,沒有看彼岸的臉,徑直將麵碗放到他麵前,一屁股坐下:“時間還沒到,你再稍微等等。”

說完抬起頭,正對上彼岸的目光。若隱若現的小酒窩在臉頰處晃著,笑意滿滿的看著她,怎麽看都像是兒子盯媽媽的目光。

喂喂喂,帥鬼,我可不是你媽媽,你這麽老,我生不出這麽大的兒子。

彼岸突然不悅的收起笑容,麵色陰沉的搖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沉痛樣。

“你幹嘛搖頭?”方眠疑惑,“該不會,你剛剛聽到我的畫外音了吧?”

彼岸眉毛一挑,精致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

方眠幹咳兩聲:“彼岸,你這個表情,我可以理解為,是‘你以為呢’的意思嗎?”

彼岸眨眨眼,點點頭,嘴角翹起。

“所以,你是在說,猜得沒錯?”方眠試探性的問道。

彼岸再度點點頭。

方眠樂了,大大的笑容掛起,毫不客氣的給自己一個讚:“我還以為隻有你能聽懂我的畫外音,原來我也能看懂你的表情!哇塞,這就是傳說中的默契?彼岸帥鬼,不如我們組個組合吧,就叫默契組合!”

彼岸甩了個白眼,懶得理睬她,幹脆伸出手指指指麵碗,碗蓋應聲而起,泡麵的香味瞬間飄滿休息室。方眠瞧瞧時間,果然已經到時間了。她自己都忘記了,卻沒想到彼岸一直在掐著時間,看來彼岸可以出徒了。

彼岸正興致勃勃的嗅著泡麵,方眠百無聊賴的趴到桌上看著他,但是為防止心髒亂跳,她還是將目光下移,停留在彼岸搭在桌上的手指之上。

“彼岸,既然你不會說話,那我是不是可以對你說些秘密啊?”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摩搓著,沒有理會彼岸是否拒絕,徑直說道,“雖然我也可以對若添說,可是若添每天都這麽忙,若是再分神來聽我的芝麻小事,未免太辛苦了。我老爹啊,你見過的對吧?就是那個帥帥的,但是也傻傻的男人。唉,我該怎麽跟你說,我從來沒有同別人說過這些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方眠的目光上移,盯著彼岸,彼岸此時的心思卻全都在泡麵上麵,並沒有看她。想來也是,她的嘮叨,不過是她自己的事,與他這個鬼魂又有什麽關係呢。不過正因為如此,才可以對他傾訴。

她的腦袋一歪,看向窗外:“你瞧,今天天氣多好。但是就算是這麽好的天氣,我老爹也依舊沒有心思外出玩一玩。他總是說,他若是不賺錢,是養不起我的。哼哼,你瞧他說的多難聽,就像我很難養一樣。我爹的工作,就是研發遊戲,然後測試遊戲。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電腦前麵,盯著屏幕做遊戲打遊戲,累得要命。有時候我半夜喝水,他還在房間裏忙碌。雖然他說他喜歡這個,但是實際上,他壓根就對遊戲沒興趣。別問我怎麽知道的,我是他閨女,怎麽可能不知道。“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他要養活我這個拖油瓶啊,就隻能賺錢,要想賺錢,就隻能做這個他不喜歡的工作,誰讓他所有的智商都積聚到這方麵了呢。可,彼岸,若是他沒有我這個拖油瓶,是不是就可以趁著陽光明媚,牽著自己喜歡的人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有句話說的不錯,身體和靈魂,必須要有一個在路上。可是我那個傻老爹,為了能把我養的白白胖胖,身體和靈魂都在電腦前麵了。唔,雖然我也沒有白白胖胖,每天吃泡麵怎麽會白白胖胖……唉,我怎麽又吐槽。”

腦袋歪回來,盯著纖細的手指:“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的話很混亂?突然對別人說這些話,有些不適應,平時都是對著我的小皇說的,小皇很包容我,無論我的語言多麽混亂它都不會怪我。哦,小皇是我養的烏龜,不過前幾天莫名其妙死翹翹了,大概是因為我很久沒有給他換水了……有時候我看到我爹那麽辛苦,黑眼圈掛在臉上,真是心疼。你說,要是當年我和我媽一起走了,他是不是就能過的更幸福……”

視線中的手指忽然動了動,方眠抬起雙眸,卻看到彼岸正盯著她,緊接著,他狡黠一笑,手指淩空一揚。方眠隻覺空中莫名多了一絲寒風,脖頸涼颼颼的。她縮縮脖子,順著彼岸的指尖看去。

她看到了什麽!她居然看到了她的小皇!那個前幾天忽然發現已經死在缸中的巴西紅耳龜!

方眠欣喜的瞪大雙眼,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小皇穿過窗戶,搖搖晃晃的飄到她麵前停住,小眼睛盯著她,麵無表情。

不對,烏龜本就沒有表情!更不對,它是怎麽穿過來的!

但方眠徑直忽略了這些疑惑,嘴上不住的驚呼著:“嗚哇,小皇,我不是把你埋在小花園裏了嗎?你是怎麽爬出來的?嗚哇,幾天不見,你的氣色好了許多!”說完她就伸手想要捧住它小小的身子,可她的手指剛剛碰到小皇,就發現手指竟從小皇的身子裏穿了過去!

“小皇,你你你,是鬼魂?”方眠目瞪口呆,扭頭看著彼岸,“彼岸,你居然把小皇的魂魄招來了?它都死了這麽多天了,怎麽沒去投胎!我埋它的時候還祈禱著讓它下輩子再投胎成烏龜,然後讓我接著養呢!”

小皇沒有表情的腦袋轉了個彎,懶得理這個智商缺鈣的主人。

彼岸衝著方眠聳聳肩,表示他不會說話,不能解釋她的問題,而後繼續聞他的泡麵去了。

方眠受到兩隻鬼魂的忽視,頓時心下不快,眯著眼瞪了瞪小皇:“小皇,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跟我回家,繼續當我的Pet!不得反抗!哼,我也不怕把你養死了,反正你都已經死了!”

小皇幹脆轉過身子,用尾巴對著她,甚至還挑釁的晃了晃,表示它對主人的鄙視。

“你你你!膽敢以下犯上!”方眠恨不得抽它一頓,但是無奈手伸過去了也碰不到它,隻好作罷。

正鬱悶著,她忽然聽到門外似乎有輕微的窸窣聲音,好奇的轉過頭看向門,嘴裏嘀咕一聲:“外麵是不是有人?”

正好彼岸的泡麵也聞完了,他無比滿足的笑笑,隨後手指一揚,休息室的門猛地被打開,一個人影摔倒在地。

“若添?你在門外幹什麽?怎麽不進來?”方眠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若添,“痛不痛?”

若添一臉怒氣的站起身,惡狠狠的指著飄在凳子上的彼岸:“死小子,恨我給你下禁足令那就直說啊!居然敢封了休息室不許我進來!甚至連聲音都給屏蔽了!我家眠眠都被你拖進來了,我不進來看看,萬一你欺負她怎麽辦!我家眠眠這麽傻,你要是把她賣了,她指不定還會給你數錢呢!”

“咳咳,若添。”方眠臉紅著扯扯若添的衣角,“我不會給他數錢的。”

“是,你當然不會給他數錢!”若添瞥她一眼,“你壓根就不會數錢!”

方眠無語了,一屁股坐下來吐槽:“若添,就你這脾氣,將來誰敢娶你?”

“是啊,眠眠,就你這智商,將來誰敢追你?”若添毫不客氣的開口,繼而走到飲水機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肚,這才坐下來,繼續怒視彼岸。

彼岸倒是對此毫不在意,笑意始終不減,隻是換了個姿勢。胳膊肘飄在桌上,撐起小臂,十指交握,一副饒有趣味的樣子看著若添。

“看什麽看!”若添冷哼一聲。

“唔,若添,彼岸的意思是想問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方眠好心提醒道。

若添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她,麵色不自然:“你能讀懂他的心思?”

方眠點點頭:“算是吧,我也是剛發現的。”

若添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從兜裏找出一張紙遞給她:“剛剛有個祖父的朋友打來電話,說他那裏有一本祖父的手寫筆記,問我想不想取回來,這是他家地址。”

“所以呢?”方眠拿過來瞅了瞅。

若添盯著她,平靜開口:“祖父的日記上提過這個朋友,按照祖父所寫,他曾經與我祖父一樣,也是一位引魂師,但是據我所知,他的這個朋友自我祖父去世後已經不再做引魂師了,也嫌少與世人來往。我是想在前去取筆記的時候帶上你,他經驗豐富,或許可以告訴我們,為何你會具有看見鬼魂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