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天弱質幼女入宮圍_章十七:欲縱故擒

“好吧,你就隨我去住坤寧宮,我會打發你的貼身宮人伺候你。”赫舍裏看見她就想到海珠兒,所以又是心疼,又是歡喜,隻當自己多了個妹妹。富察貴人笑著紮在赫舍裏的懷裏撒著嬌說道:“謝謝皇後姐姐。表姐,我又多了個姐姐。”

赫舍裏莞爾一笑靜靜地說:“我也多了個妹妹,以後隻要我有的都會給你。”

“真的,那鸚鵡呢?”富察氏的天真言語,赫舍裏點頭揶揄道:“自然也是有的,隻是我就不知自此我這坤寧宮中是鸚鵡吵還是你吵了?”

赫舍裏如此言語,引來眾妃嬪的哄笑,然而她卻依舊抱著皇後,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仿若小鳥依人。

富察氏靠在皇後赫舍裏的懷中,抬頭看著這紫禁城最晴好的天空,萬裏無雲,碧空如洗。今天對富察氏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這輩子她最不喜歡就是進宮。因為富察氏的良妃就是被博爾濟特氏的皇後活活掐死的。

但是此事無人相信,即便有證據,老祖宗在上也無人敢過問。這樣的悲劇她不願意再發生,皇貴妃再厲害最多掌控後宮,不至於敢冒犯皇後,既然如此與其依靠靠不上的皇上,或者居心叵測一心往上爬的阿瑪,還不如依附皇後。

皇後讓她去翊坤宮,她心裏自是明白有意讓她與皇貴妃爭鋒,她若是不去,皇後看出她心計,放下心沒準真會把她推到翊坤宮的刀尖上。皇後的優點是:心地慈善,做事周全,一心想韜光養晦,自保太平,但缺點是個性頗強,喜歡抱打不平,厭惡是非,心計不夠深。

按皇後的年紀做的已經很好了,但她能為自己的情敵讓路,就不夠狠,這做得皇後,做不得皇上最寵的女人,隻要跟著皇後,就不愁看不見皇上,沒機會登天。

忽聽外麵有腳步聲,富察氏一慌,回頭便見禦駕已經到了,一時間有些手無足措。

康熙同皇貴妃若雅一同走入永和宮的時候,就看見這麽一幕,而後冷冷的說:“不合規矩這,富察氏今個你殿前失儀,朕便廢除你的封號,貶做答應。”赫舍裏忙跪下說:“皇上不可。”

“有什麽不可的,住到坤寧宮這種事不成笑話了,幹脆貶做坤寧宮答應,你可以就嚐了伺候皇後主子的心願。”康熙故意冷聲說,這富察貴人根本沒能力保護自己,既然她喜歡皇後,皇後也願意照顧這年幼無知的,為了鈕鈷祿氏和皇室的關係,就救她一命吧?

赫舍裏先是求情,可以聽後話便明白了,如今不讓富察氏有品級,她入住坤寧宮就不會招人口實,若然是貴人,住在坤寧宮就不合規矩。如今降級留下伺候皇後順理成章,旁人也就無話可說。康熙看了一眼這富察貴人還真是個百裏挑一的美人。

“既然皇上執意如此,臣妾也不好多說,富察妹妹委屈你了。”赫舍裏沉聲說道,便聽見康熙點頭笑道:“皇後你就不要介懷了,過來好好陪陪朕,皇貴妃就與蘭妃同席吧。”說罷,康熙舉步與赫舍裏同席,赫舍裏有些尷尬麵色微紅。

若雅覺得很是沒趣,這皇上怎可如此看重皇後,論家世論容貌,論年紀皇後哪一點勝過她?皇上何必當作寶貝似地,難道真是那八寶如意寶瓶顯靈?若真是如此那麽她就把那器物砸掉,讓她也不得庇佑。

若雅雖是如此想,但她卻不敢做,因為這砸掉寶瓶是死罪,她擔待不起。

“是,皇上。”若雅乖順的跟著宮人坐落到席間,便見案幾上的菜品已經動了一些,她坐下說:“妹妹好胃口,老祖宗那裏也不見你吃得這麽多,這永和宮的菜肴就是不一樣的可口,不知下了什麽不同的材料。”

她聲音很低,笑意融融,旁席的人也聽不見她說些什麽,這蘭妃聽了之後,嚇得臉色蒼白,便見若雅冷然一笑說:“我給姐姐添杯酒。”

蘭妃心中苦笑,這宮裏真是沒有半天安生日子,這烏拉那拉氏隻有一個貝子在京裏做富貴閑人,已經跟過往比不得了,這赫舍裏表姐在大漠時有名的性子乖張,心智不凡,謀略出眾,灑脫豪爽,而今也變的中規中矩,任勞任怨,忍氣吞聲的模樣,可見這紫禁城是個不一般的地方。

她見皇貴妃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心想:不然她也闖點禍端也給罷黜做宮女,常在之類的,了不起做個答應,伺候誰也比伺候冷宮強,那巴掌大的地方,人路過就覺得陰森森的,遠遠地就聽見哀號聲,比之鬼蜮更為可怕。

於是她驚呼一聲把酒撒了皇貴妃一身,之後假裝昏了過去,烏拉氏暗道:殺人不過頭點地,皇貴妃娘娘,臣妾不是怕你,臣妾隻是不想卷入是非,這不再是非圈自是自在人。

“姐姐,你看,皇後姐姐,我這是造的什麽孽?來人把蘭妃娘娘送去太醫院,傳烏拉貝子,就說本宮要見他。問他為何送個瘋子入宮!”皇貴妃若雅心中一笑,這真是蒼天有眼,還沒進宮,就得了失心瘋,以後要爭寵,那豈非笑話。

康熙冷眼看著烏拉那拉氏,琢磨著故去見過這烏拉那拉氏,隨著納蘭容若參加過賽詩會,那天這烏拉那拉氏雖然看著靦腆,但口齒伶俐,才華出眾,膽氣不亞於男子,這也是康熙欽點入宮的原因,這一進宮就裝做懦弱無能的樣子,似乎也是個不情願的,這便違逆了他當日的初衷,他有什麽不好?個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那不成跟著他還委屈了這烏拉那拉氏,單憑這一點就該重罰了。

如是康熙冷聲說:“朕看打入冷宮最為合適,有此病症還敢送進宮來,把烏拉那拉禦風的貝子爵撤了就是,這烏拉那拉氏獻有瘋症的女子入宮,罪無可恕,罷黜爵位,貶為庶民。”赫舍裏趕緊的跪下,她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說這不是大事兒,這烏拉那拉氏,也沒犯大錯,不過受了點驚嚇昏過去了皇上何必雷霆震怒,難道是欲縱故擒?

這場戲皇上唱了黑臉,自己就得唱白臉,好人多容易做呀?隻要做的這一次,必然會收得人心,以後六宮妃嬪都靠她庇佑,自然不會與她為難。

“皇上,萬萬不可,這烏拉那拉氏可是太祖時就跟著咱們大清打天下的。這可萬萬罷黜不得。”赫舍裏跪下,心道:這那拉氏是前朝太妃,多爾袞王爺的親額娘,這老祖宗心係王爺,也許有的救。

“朕不管,大喜的日子,出了這等事情就要受罰。”康熙一拍桌子橫眉怒眼的說,赫舍裏更加確定這康熙爺在演戲,等著皇貴妃發難。

“皇上說的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拉出去。”若雅冷聲說,心裏暗暗高興,此刻納蘭容若衝了過來說:“皇上,我家表姐沒有瘋病。”

“你說什麽?你家表姐?納蘭大人你忘了你的身份嗎?可知道大清國的規矩?你和這烏拉那拉氏有何關係?難不成你與她有私情,本宮說呢,這蘭妃進宮神情恍惚,你如此維護,看來你們必有奸情,皇上此等風氣留不得。”皇貴妃若雅冷聲說,赫舍裏心中奇怪,這博爾濟特氏若雅怎麽就看不出聖上是裝出來的?

她這點心機,隻怕就算老佛爺必有,她得天獨厚,統領六宮也是不可能的,而後赫舍裏突然明白,這皇貴妃博爾濟特氏若雅未必沒看出皇上的心思,但看出來又如何,她的為什麽不能順水推舟?

這本就是牆倒眾人推的時候,蘭妃目下正是最危險的時刻,這納蘭性德平素是個頗為聰明之人,此刻怎的犯了糊塗?

“皇貴妃,這王貴人的屍體在井中還沒有腐爛,劉太妃的屍體在靈堂裏還沒有送出,這熙貴嬪的眼睛還沒合上,您一日不殺人你就不心安嗎?”納蘭性德冷冷的說,皇貴妃臉色一變說:“你說什麽,本宮不知道這些。”

“奴才在宮中日子久了,怕死,無能不敢張揚,可是您八歲就會跟著博爾濟特氏皇後殺人,就敢帶著奴才去各殿裏行凶,你五歲那年給博爾濟特氏出主意毒死王貴人,把她扔進枯井,您六歲就會給老祖宗出主意害死太妃,您七歲上就因為一言不合用刀子捅死了您的庶母,您真是本朝的第一人。”納蘭容若太了解若雅,若雅從小就會殺人,狠的讓人心驚膽戰。

“你說是什麽本宮聽不懂!你有和證據你拿出來,若沒有你就是汙蔑本宮,你就是死罪,來人拖出午門斬立決。”若雅冷冷的說,她也知道康熙是欲縱故擒,但是再不下手隻怕後患無窮。

她不是吃素的,絕不能任由這些奴才欺淩,阿瑪教訓的好:你姑姑不是太狠而是太笨,又不夠狠毒。她要是真的夠狠,找個沒人的地方結果了董鄂妃還有他日的禍患?她就是心慈麵軟,聽不得幾句好話,才會讓董鄂妃有機會得到聖寵,要不是我給董鄂妃下藥,這皇位輪不上玄燁,他不過是撿了一個便宜。

“慢著,妹妹,這納蘭容若雖然口出狂言,但罪不至死,就算罪該萬死,明珠就這一個兒子,您要殺也得給他個辯駁的機會。”赫舍裏站了出來,大婚第一天,驚雷處處,滿目塵埃。

康熙心中不悅,心想這皇後剛才還冷靜如斯,此刻卻亂了方寸,這納蘭容若該死了,皇後是他一個人的,固然他是這世上最可憐的孤家寡人,但皇後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作為帝王他能相信的人屈指可數,索尼是其一,赫舍裏也是其一,他不可能允許他的皇後心中有別的男人。

就算這個納蘭容若,才華橫溢,天資不凡,有治世之能,堪稱群臣之翹楚,單是皇後看重他,他就活不成。

“皇貴妃,朕累了,此事就交給你和皇後一並處理,這禍不及家人,明珠那裏知會一聲,不要誅連了。”康熙打算把這燙手的山芋丟出去,隻要他不管,以若雅的性格絕對是殺人滅口。

赫舍裏渾身一軟,怎麽辦呢?怎麽辦?這鳳印不在她手裏,她這個皇後形同虛設。

“皇後姐姐,出了這等的醜事還用查,直接拉出去問斬。”若雅冷聲說,就見華妃向後退了退,她也是一籌莫展,這時候富察錦兒站了出來說:“他們沒私情,有私情不能進宮,進宮驗身的。”

“不是說有染才叫有奸情,他們隻要交往甚密就該死了。”皇貴妃冷聲說,富察錦兒心中一笑道:反正皇後和表姐都當我不夠數,我就是個二百五,你要殺人哪那麽容易,我富察錦兒不怕你。

“那就說不好了,皇貴妃出嫁前還牽過二阿哥福全的手,那,…啊喲…。”這富察錦兒就挨了一個耳光,若雅是又羞又怒,她到寧願做二阿哥的福晉,也不想做什麽皇貴妃,她和玄燁自幼就不和,做夫妻也是給阿瑪逼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也不是心甘情願,所以她更容不下這些女人。

她博爾濟特氏若雅不能過太平日子,誰也別想幸福安樂,進了這個宮,要麽就風臨天下,要麽就死於非命,她不要受製於人,被廢冷宮的下場,她可以死,但絕不退讓。

“把她也給我拉下去,推出午門一並斬首,皇後你聽好了,鳳印在我手中,這六宮之事由我做主。”若雅知道今個不下手,她就會腹背受敵,如何天下無敵,方法就是殺死所有敵人。

赫舍裏渾身虛軟,跪下說:“妹妹,你要三思而後行,殺人可不是兒戲。”

“本朝有規矩,慢上者死,誅三族,來人將這三人拖出去,抄了明珠的家,抓納蘭三族同罪明日午時問斬,繼續飲宴,皇後您坐吧?”若雅眼睛中閃出一種冷酷之色,這如今阿瑪在京,幾十萬大軍據京城不過百裏,這皇上不敢不聽話,隻要伺機廢帝,她就可以嫁給福全比翼雙飛。

雖然阿瑪看重玄燁,可這位康熙爺斷不會繞過殺死他母後的博爾濟特氏。一旦這個少年帝王羽翼豐滿,必將治罪於博爾濟特氏,那時候再動手就萬劫不複了。

所以她會在適當時機讓阿瑪出手,把這康熙爺至於死地,反正鼇拜不在朝內,阿瑪誰都不怕。

赫舍裏看著這皇貴妃陰晴不定的臉,赫舍裏想到一些可怕的事,不知為何她心裏不安到了極點,她顧不得納蘭性德和蘭妃的事,她想出宮看看瑪父,問一問這而後會出什麽事情,她總覺得有些事要出了,可具體是什麽她看不準。

“皇貴妃,本宮吃不下了,先行告辭了。”赫舍裏轉身而去,皇貴妃若雅冷笑道:“皇後慢走。”

赫舍裏追了出去,不知跟這一代帝王說什麽,也不知如何勸他,她看不透當今的局勢,她隻是一個一般的女人。

到底會發生什麽呢?赫舍裏心中打著鼓,下一個博爾濟特王爺要對付的人是誰呢?瑪父?遏必隆?八旗之內的兩個顧命大臣留不得了。誰來破這個局,要怎樣牽製城外的虎狼之勢。

“皇上,臣妾有話說,臣妾害怕。”赫舍裏‘噗通’一聲跪下,康熙冷笑說:“你的心思朕知道,朕也害怕,可如今朕腹背受敵,真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我們不能任由宰割,臣妾覺得您就算不出手,那些人也不會罷手。”赫舍裏慘笑著說,康熙何嚐不知道這其中的意味,可是此刻除了遵從老祖宗之外還能如何?

“皇上,這驚天的事情交給臣妾,臣妾替您去死,做好了群臣怪罪,皇上廢後,做不好謀亂叢生臣妾陪您共死。”赫舍裏咬著牙說,她想起那副描金彩畫,這金龍欲出卻被狼群撕咬,這代表康熙王朝的六個滕圖已經走到了第二幅,第一幅是龍虎相爭,猛虎雖惡卻沒動,如今隻有去求鼇拜,隻有鼇拜能調得動西北大軍,然而聖上已經發難,以他的脾氣就算死也不會去求鼇拜,況且以虎攻狼,虎口尚在,經了這一次,鼇拜不一定再給陛下留情麵,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重要的是怎麽破局。

“皇後,你別這幅生離死別的樣子,老祖宗在上他們不會怎麽朕的。”康熙輕聲勸道,扶起她,此刻他不再妒忌,因為他的皇後,心中已經沒了納蘭性德的影子,如果有她不會扔下他們追出來,那麽納蘭性德是個人才,留下也就留下了。

“皇上,如今咱們必須做最好的想法,做最壞的打算,臣妾此刻真的害怕,真的無法虎塌之下安枕,更何況著四周的不是老虎,而是狼群,他們可不講道理。”赫舍裏嘶聲說,那淚水打在臉上流出一行行淚痕,滑到那白玉般的麵頰上,混合著胭脂粉落在那鳳袍之上。

“皇後說得有理,隻是皇後,你需要知道的是,以靜製動,好過妄自出手,上一次朕就是沒聽老祖宗的話拿了鼇拜,此刻進退兩難,鼇拜失勢以後這博爾濟特允臣比鼇拜更凶,還沒鼇拜的功績,朕搬了個大石頭砸自己的腳,為他們除去了這天然的屏障,失去了西北大軍的軍心,這真最糊塗的你知道是什麽嗎?朕沒聽老祖宗的話,輕信了福全福親王,他已經是西北大將軍了,他要奪宮的話,朕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康熙苦笑著說,這一番陳詞讓赫舍裏明白,目下的皇上,因為年幼登基,老祖宗庇佑之故,完全以老祖宗的思維看世界。

“皇上稍安勿躁,瑪父尚在,會幫著老祖宗為皇上鞍前馬後的,皇上您不要太擔心了。”赫舍裏低沉的說,她突然想到了江南,也許這西北用不上,江南可以用。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或者時機成熟是不可妄動的。

這大清國如果不改變現在的情勢,早晚有一天康熙爺會變成順治爺,那時候老祖宗不一定再有心力力挽狂瀾。到時候江山必然易主,可是現在皇上羽翼未豐,就算拿主意也不是那群豺狼虎豹的對手,所以這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