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章

“其實應該是我們當中表裏最一致的人。”

“算是團隊的調味劑吧。”

“最不可缺少的。”

“不開口時覺得是個很酷的‘冰箱少年’,一開口就變成脫線的‘抽風少年’。”

“那麽從Brandy開始,團隊成員互相評價一下吧。下一個是Whisky。”

“最近完全是個恐怖的人。”

“恐怖?”

“是啊,大家沒見過Whisky恐怖的一麵吧?雖然平時怎麽開玩笑都無所謂,但無論是錄製專輯還是練習彩排或者正式演出,一扯上和工作有關的事情就立刻變成魔鬼,對人對己要求都……怎麽說呢……可以用苛刻來形容了。”

“簡而言之就是個事業至上的男人。”

“生活與工作中的表現完全判若兩人。所以才會被fans評價‘認真起來非常有擔當,抽風起來又可愛到爆’。”

Brandy又開始了善意的挖苦:“總之,對Whisky心存幻想的少女們要盡量避免和Whisky成為工作夥伴,除非有在他麵前喪失一切原則的覺悟。”

[六]

搬到公司宿舍已經好幾天,依舊認床,睡不著。

彩色的霓虹燈光在天花板上投下印記,光影像鍾擺一樣做簡諧運動。

明櫻一直盯著那道彩色的鍾擺,直到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

“睡了嗎?”

溪川抱著白色的枕頭從門外挪進來,睡裙長及膝蓋,長發懶散地攤在胸前。借著微弱的光線,明櫻看見她光腳直接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急忙把她扯進被窩裏。

“我認床,難道你也認床嗎?”嗔怪的語氣。

“就是睡不著,不知道為什麽。對了,那首《星期天》的詞你填好了嗎?”溪川捂緊被子隻留下腦袋在外麵,眼睛也盯著天花板。

“還沒,最近狀態不怎麽好,所以有點費勁。”

“狀態不好的話申請休息一下吧?”

“不是什麽大問題。”

前段時間蠢蠢欲動的某種情緒在經曆一次劫難後偃旗息鼓。溪川把手疊在明櫻的手上:“你總是這樣勉強自己。”

而明櫻真正費神的是“誰把我的心髒病藥換成了維生素C”,不能說出來吧?

“……啊,不要說這個了,鬱悶。”

“那明櫻,跟我說說你和Mr. X的事情吧。”小女生開始八卦。

“有什麽好說的,都分開了。”心緒還是亂得很,明櫻側了身背對溪川。

“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應該是有故事的女生。”溪川也側過身,轉向明櫻那邊。

有故事的人是你吧?和路源的故事,叫人摸不著頭腦。但偷聽不是什麽正義行徑,明櫻也覺得沒必要多管閑事。

“……我隻是普通人。”

溪川感到繼續問下去絕不會有結果,所以即使心裏還有一大堆疑問,還是決定重開話題。

“噢,對了,你爸媽是做什麽的呢?”

明櫻半晌沒有說話。

“睡著了嗎?”溪川伸手在明櫻麵前晃了晃,依舊沒反應。

覺得奇怪,溪川坐起來,月光下明櫻纖長的眼睫隨著呼吸的起伏輕微顫動,一切歸於靜謐。“唉呀,真受不了你這家夥,”溪川傷腦筋地重新躺下,“還說認床,居然這麽快就睡著了,一點征兆都沒有。”說著側向背對明櫻的另一邊。

靜謐的月光中,眼淚無聲地順著太陽穴淌了下來。

[七]

是誰的聲息,

如此清晰地存在於我的記憶中?

淩厲得好像沾滿鮮血的刀鋒,無情地將每一次呼吸都刺痛。但,卻成為了我生存下去的唯一意義。

無法割舍,無法離棄。

為了你……

[八]

臨近聖誕,明櫻好不容易能有一天單獨的假期。早上醒過來,溪川已經去公司錄製新單曲了。

明櫻茫然無措地在床上坐了好半天,依然沒有什麽去處。身為藝人,整天日程爆滿,已經沒有和普通同學做朋友、節假日相約去逛街的可能性了。圈內人的話,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很忙,再說,明櫻也不認為自己在演藝圈有真心的朋友。

想來想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想著僅有的一天假期要在無休止的睡眠中度過就懊惱起來,不知不覺撥通了金振宇的手機。響過七聲,無人接聽。

大概是在忙吧。

明櫻剛想掛,卻聽見對麵響起了輕聲的“喂”。

“啊,振宇哥,是我,Luna。”

“哎,你啊!好幾天沒你消息了。眼睛恢複得怎麽樣?”

“已經沒事啦。振宇哥在忙嗎?”

“嗯,在五行廣場拍一個西服CF。怎麽,有事?”

“哦……沒有,那你忙吧。”女生的語氣有點低落。

“晚飯一起吃嗎?”意料之外的邀請。

“唉?晚飯時就可以收工嗎?”

“嗯。如果順利的話,大概六點半吧。”

“那好吧,我等你電話。”剛想掛斷,又忽然想起,“哥你不會又被狗仔跟吧?”

“上次被跟的可是你哦,現在是你的新聞比較抓眼球。總之,我也會注意的。拜拜。”

“拜--”

離晚飯時間還早,明櫻決定自己先出去逛逛,給溪川買件聖誕禮物。穿上白色橫條紋針織衫配闊腿背帶牛仔褲,外麵套一件咖啡色尼龍長風衣,帽子、圍巾、墨鏡一應俱全,斜挎著單肩背包,踩著簡單的球鞋出了門。

雖然隻打算自己逛逛,但還是不知不覺上了地鐵往五行廣場的方向去。陽光不是很強烈,再加上是冬天,戴墨鏡的人很少,明櫻在人群中還是顯眼,自己感到有些不安,又想起之前金振宇說給狗仔跟的人其實是自己,不免有些擔心,一邊走還一邊不時回頭張望,檢查自己有沒有被“咬尾巴”。

就這麽忐忑不安地乘過地鐵,在五行路一站下車時終於還是發現了後麵跟著的人。如果隻是單純地逛街的話,被拍就被拍,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問題是之後的行程再被拍下來肯定又要引起軒然大波。明櫻加快步伐,在下一個路口突然轉彎。

過了不一會兒,那人就又出現了。跟得還真緊!明櫻無奈地歎道。

既然都已經這麽明目張膽,那索性就攤牌吧。明櫻猛地回過頭,那人慌張地抓起旁邊報刊亭的雜誌胡亂翻閱起來。明櫻瞅準這個機會拔腿就跑,一邊還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球鞋。

跑過了兩個紅綠燈,終於沒再看見後麵有人跟著,懸著的心鬆弛了一點,但也並非完全放下。

究竟是單純的娛樂記者,還是什麽人派來的呢?

如果是前者,為什麽能對自己今日的行程了如指掌?

[九]

還在疑惑,眼前卻出現新的問題:經過剛才那麽一狂奔,已經完全搞不清方向。明櫻本來就是路癡,這下隻有聽天由命,不管怎樣,先買了禮物再說。

雖然從來不用擔心財政出現赤字,但明櫻和溪川都不是喜歡一擲千金地揮霍的人。明櫻的錢多半花在服飾上,可是從不追求名牌,隻買自己喜歡的來隨性搭配;溪川的錢則多半花在食品上,可是即使難得停嘴,卻從不見體重增加,讓人嫉妒得要死。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愛好,所以也時常出現找不到花錢之處的情況。

眼下明櫻是覺得禮物難挑,不像送給朱麗葉的禮物,隻需往漂亮昂貴的方麵發展,不是什麽貴重之物都能輕易討得溪川歡心的。於是,兜了一下午還是空手而歸。

經過精品店時見年輕的女店員在熱情地推薦新到貨的小玩意:能擱在杯子邊緣的曲狀勺、點燃後能放射出字體形狀火焰的線香花火、守護係的巫毒娃娃辛巴達,以及時空瓶。時空瓶是現場製作的,隻不過普通的陶罐,由情侶各自寫下內心獨白裝進去,再用陶土封起罐口,形成渾然一體的圓形或者心形容器,儲藏在店裏,如果要看裏麵的話就必須打碎陶罐。許多情侶相約一年後再來看對方寫的話。所謂的時空瓶,因此而有了意義。

明櫻站在一旁看了許久,觀察兩對情侶製作陶罐的過程,直到店員終於注意到她,熱情地招呼上來,才疾步走開。

密閉。封存。又是小兒科的一廂情願。明櫻瞥見一個女孩在紙上寫下對男生滿滿的愛意,多半如此。一廂情願地單純地覺得一年後,甚至很多年後,依然會這樣相愛。可是理智點看,年少時的多數戀情是維持不了半年的。

明櫻站在商場門口的大風裏,咖啡色的風衣被灌得飄起來,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躊躇了片刻便聽見手機響。和這座城市裏任何一個時尚的年輕女孩一樣,手機鈴聲是SEAL的歌。明櫻沒等前奏過去就接了起來。

“喂?”

那頭傳來與周圍環境有著不同溫度的聲音:“明櫻,我是振宇。這邊快結束了,你在哪裏?”

“在五行廣場附近,可是我找不到過去的路了。”

經過一番費勁的描述,終於讓金振宇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明櫻正等著他開始教自己應該怎麽找過去,卻聽到了“站在那裏別動啊,我去找你”,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明櫻把手機塞進包裏,然後手插進外套口袋,真的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感覺整個世界像是變成了無聲的黑白默片,大風像盛大卻寂靜的海水把自己覆蓋包裹起來。

就在險些因幾近窒息而喪失意識的時候,看見了金振宇逆著風朝自己走來。

[十]

不可否認,金振宇是很完美的男子。很多男人能夠把黑色西裝穿得英俊帥氣,卻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把西裝下的白襯衫穿得有氣質。明櫻坐在因餐廳裏的暖氣脫去西裝外套的男子對麵,放肆地直接打量他向下看時低垂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