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章 夏日的春天
“跳!跳個頭啊!”
夏綰不由得在心裏喃喃咒罵,從早晨起來,她的右眼皮一直跳,跳得她心驚肉跳,結果就在上班路上,一部違章超車的沃爾沃V8把她的車給刮了,蹭掉她車大燈旁一長條漆。她還沒來得及心疼,誰知對方下車來,掃了一眼她那部半新不舊的奧迪A4,連保險公司的電話都懶得打,就塞給她五百塊錢,沒等她反應過來就上車揚長而去,弄得她哭笑不得無限感慨,這世上開沃爾沃V8的果然全是混蛋!
本來以為今天的黴運已經走完了,結果眼皮仍舊跳得沒完沒了,跳得她心裏七上八下,不會還有什麽禍事吧?
今天是設計院的大日子,據說資方高管今天要來與大家見麵,上上下下忙了許久,就為了這隆重其事的一天,幸好她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一等閑人。饒是如此,還沒到中午,周珊珊就打來內線,激動地與她分享八卦:“哇!好帥哦!綰綰你沒有看到,投資公司的負責人好年輕,又好帥,笑起來竟然還有酒窩……”
從電話裏夏綰就可以想象周珊珊雙眼冒紅心的樣子。再帥也就是一給洋鬼子打工的假洋鬼子,她頗不以為然,還有酒窩……靠!她生平最恨男人有酒窩!
中午去食堂吃飯,老遠看到人頭攢動,簡直是多年未遇之盛況,定睛一看,竟然各路領導都在,平常除了召開新春員工大會,她就沒在單位見過這麽齊全的場麵。他們每人麵前一份餐盤有說有笑,一派安定祥和的氣氛,一堆領導中間還夾雜著幾個陌生麵孔,想必就是那堆勞師動眾的資方代表們……話說資本家不是應該去酒樓吃鮑翅參肚嗎?竟然會到員工食堂來與民同樂,真是詭異啊詭異。
食堂的王師傅看到她眯眯笑:“今天還吃小炒牛肉啊?”
食堂做的小炒牛肉最好吃了,當然要吃!
剛剛端著堆著香噴噴的小炒牛肉和小菜的餐盤轉過身來,忽然發覺那堆領導中有張麵孔有點眼熟……
呃!
看錯了!
一定是看錯了!
她騰出一隻手來使勁揉了一下正在狂跳的右眼皮,果然是看錯了……
才怪!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突然轉過臉來,好死不死,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仿佛是奇跡,她的右眼突然不跳了,整個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下來,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怦咚!怦咚!越跳越急,越跳越快,仿佛是害怕。
害怕?她憑什麽害怕?有什麽好怕的!
這麽一想,她不由得氣勢大盛,近乎惡狠狠地瞪回去。
結果他隻微微一笑。雖然隔得這麽遠,但也可以想象得到他嘴角那酒窩一定是忽隱忽現,笑得她火冒三丈。
靠!
這輩子她最討厭男人有酒窩,就是因為江越有酒窩。
她討厭江越,最後升級為討厭江越的一切,從他的酒窩到他的笑容,從他的目光到他的動作,從他說話的腔調到他穿衣服的樣式,總之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沒等她用冷凝的目光殺死他,他忽然轉過臉去,對身旁的人說了句什麽。
大事不妙,她突然悟過來,他身旁那人正是她的最高領導--設計院的一把手汪院長。
果然汪院長笑眯眯地向她招了招手:“小夏,來來,這邊坐。”
這下她成了眾矢之的,整個食堂的人齊刷刷的目光朝她掃過來。在萬眾矚目之下,她心不甘情不願,還得維持一個所謂的禮貌微笑,慢慢蹭到汪院長麵前去。
“坐!坐!”汪院長慈眉善目,示意她就坐桌子對麵的位置。員工食堂的簡易桌椅跟大學食堂一模一樣,就是四人一桌,一邊隻有兩個位置,兩兩相對。汪院長身邊就是江越,而汪院長對麵坐的就是設計院最年輕的高級工程師小孟,她隻能坐在江越對麵。
哼!
也好!
大庭廣眾,看他又能怎麽著。
她大大咧咧坐下,頭也不抬開始吃香噴噴的小炒牛肉。四周的群眾也都開始埋頭吃飯,畢竟這裏是設計院,高知雲集,且全是工科出身,人人做事都習慣心無旁騖,包括吃飯。
吃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聽到江越煞有介事的聲音:“汪院長,這位是……”
她氣得差點沒把筷子扔下,鎮定鎮定鎮定……她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夏綰,是審查谘詢部的。”
“哦哦,夏工,幸會。”
比裝腔作勢誰不會啊,她笑得無懈可擊:“是啊江總,幸會!”
他微微一笑,嘴角上揚:“夏工真是厲害,我還沒自我介紹,就已經知道我姓什麽了。”
靠!
果然一見這男人就上當,大意啊大意,跟這種老奸巨猾的家夥打交道,她應該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於是她甜甜一笑:“像江總您這樣的青年才俊,我久仰多時,當然知道您姓江了。”
酸得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男人竟然不動聲色照單全收,眉梢眼角絲毫不露破綻:“哪裏,夏工過譽了。”
汪院長大約不明白他們打的什麽口舌官司,看看夏綰,又看看江越,有點莫名其妙地嗬嗬笑了。
跟這種男人吃飯的直接後果就是導致胃口敗壞,連最愛吃的小炒牛肉都隻吃了一半,她就覺得如坐針氈了。構思了好幾個說法以便開溜,總覺得理由不夠充分,借口不夠正當。無精打采吃著飯,夾起一筷子包菜已經到了嘴邊,眼角餘光突然發覺裏麵竟然夾著一片肥肉,白花花顫巍巍幾乎已經觸到了牙齒,又油又膩又惡心!她隻差嚇得要跳起來,幾乎是本能般地往江越盤子裏一扔:“有肥肉!”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家吃飯,江越已經習慣成自然地夾起那塊肥肉,吃了。
汪院長倒還沒怎麽著,旁邊的孟工倒是嘴張大得能吞下雞蛋去,活脫脫像看到了外星人。
好吧,她再次大意失荊州,嗚呼哀哉,誰讓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到肥肉。
幸好別人都沒注意,而孟工是標準的工科博士,不三姑,不六婆,不八卦,更不傳謠。
她簡直為自己擁有這樣優良素質的好同事而感激涕零。
午飯沒吃飽的直接後果就是跟周珊珊偷偷溜出去吃椰汁西米撈,周珊珊問:“跟帥哥高管一桌吃飯是什麽感覺啊?有沒有小鹿亂撞?”
她隨口說:“有啊有啊,撞得厲害!”
哪裏是小鹿亂撞,簡直是火花四濺。事後她才想起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地把那塊肉吃了!雖然她沒反應過來,但他一貫頭腦清醒做事冷靜,從來不會不分場合有失身份,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的!如果當時手裏不是筷子而是叉子,沒準她就會撲上去結果了他的性命……鎮定鎮定鎮定……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埋頭吃西米撈。
西米撈好好吃,可以把中午損失的小炒牛肉補一點回來。
她心滿意足地想,下午吃了這麽一大碗甜品,晚上可以隨便敷衍一下了。
晚飯隨便敷衍的結果就是,睡到快午夜突然餓醒了,隻好去冰箱裏找吃的。幸好還有一包薯片,哢嚓哢嚓正啃著,突然聽到似乎是門鎖響動。
她一下子把薯片塞回冰箱,關上冰箱門就往外溜,試圖搶在前頭上樓,結果剛到客廳就撞見醉醺醺的江越。他本來隻開了玄關的一盞小燈換鞋,而她突然間冒出來,顯然把他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她,立刻就笑了:“呦,等我呢?”
做夢!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昂頭上樓去。
氣憤的結果就是忘了鎖主臥的門,她還沒睡著,他突然就推門進來了:“怎麽還沒睡?”
“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她氣憤地指責,“我要睡覺了。”
他顯然已經洗過澡了,頭發還沒有完全吹幹,發梢仍是濕的,他很自然地掀開被子:“我也要睡了。”她拿腳踹他:“走開!”
他不走開,還親她,滿身酒氣,刷了牙也滿嘴酒氣。於是她亂抓亂撓,像隻張牙舞爪的貓:“江越,你怎麽回事?別拿你的髒嘴親我!我們已經分手了!分手了!”
他停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我都睡了一個星期的書房了,你還不原諒我?”
不原諒!當然不原諒!
再睡一年她也不打算原諒!
她橫眉冷對:“我們分手了,是你賴在我房子裏不肯搬走!”
“綰綰,”他膩膩歪歪又黏乎上來了,“我真的是冤枉的,她說有事跟我談,但我真沒想到她會突然撲上來親我啊,你看到的時候我不正在拚命掙紮嘛。我真是清白的,不相信你檢驗檢驗,我守身如玉著呢。”
她信才怪,一掌推出去:“走開!”
他手心滾燙,力氣又大,一下子將她手攥住了,把她拉進自己懷裏,嘴唇也是滾燙的,親得她透不過氣來,還厚顏無恥地嘟噥:“你檢驗檢驗嘛……”他下巴上已經生了一點點胡子,紮得她的脖子又酥又癢。她素來怕癢,他一撓她就忍不住咯咯笑得全身發軟,正好給他機會攻城掠地。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勢已去,啥都來不及了。
吃幹抹淨,他很滿足地睡著了。
夏綰隻覺得狂鬱悶,怎麽又這麽輕易便宜了他?
她不是跟他冷戰,跟他吵架,跟他賭氣,跟他要分手嗎?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整整一星期,她還勒令他盡快滾出她的房子,隻是他死皮賴臉不肯交鑰匙來著?
怎麽他借酒裝瘋隨便哄了哄,她就又上當了?
可是真的很困眼皮很重,一秒鍾後,她也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她就鬱悶得無以複加,躺在那裏不願動彈。江越一邊吹口哨一邊在浴室裏刮胡子,似乎心情很好。出來換衣服還順手拍了拍她:“起來了,小懶豬。”
還要上班,她慢吞吞爬起來。江越打完了領帶,拿了外套問她:“要不要我送你上班?”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把他那部沃爾沃V8往設計院門口一停,她還不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她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於是清了清嗓子:“江越,我有事要跟你談。”
“什麽?”
她躊躇著措辭:“我覺得我們性格不合,對感情的態度也不一致,而且你前段時間剛剛犯了重大錯誤……”
“我犯什麽錯誤了?”他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你昨天晚上不親自檢驗了嗎?我多清白啊……”
暈死,這種事哪檢驗得出來,雖然他夠賣力夠急切夠饞涎欲滴……確實像頭餓了七天七夜的獅子,問題是他確實餓了一星期……停停!這麽下去她又要被他的胡攪蠻纏帶偏題了。於是她十分輕鬆地說:“你別以為昨天晚上的事就代表我原諒你了,其實我隻是當它是for one night……”
他忽然收斂了笑容,她心裏有點打鼓,怕他發飆。其實他發飆的時候十分駭人,她隻見過他收拾別人,那狠氣那手段……
她打個寒噤,他不會真拿那套手腕來對付她吧?
結果他說:“糟糕,昨天你不是安全期,我還喝了酒……”
“啊!”她火燒屁股一般跳起來,“完了完了!都怪你!都怪你!”她從來記不住自己的周期,他反倒比她清楚,所以這事上頭從來都是他說了算。結果他看了看手表:“快點!我們去買藥!現在吃來得及!”
結果就是兵荒馬亂的早晨,她把要跟他談判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乖乖跟著他去藥店了。
太鬱悶了,在辦公室裏她捧著茶杯,悻悻地想,要怎麽才能把他從家裏攆出去?看來要對付厚顏無恥的人,就得用厚顏無恥的手段。
還沒等她琢磨出厚顏無恥的手段來,突然接到周珊珊的電話:“綰綰,晚上的聯誼會你去不去?”
晚上他們設計院跟某部委搞聯誼,因為兩個單位大齡未婚男女青年都有很多,兩個單位的工會領導都非常頭痛,認為這是影響單位穩定的不穩定因素,所以安排了這場聯誼,其實就是變相的集體相親。
“去呀,為什麽不去?”
她也是未婚女青年,這樣的集體活動幹嗎不參加?
於是還沒有下班,單位的幾個女孩子已經偷偷結伴溜出去,買新衣買新鞋,打扮得煥然一新,花枝招展。
“這衣服太露了吧?”夏綰擔心地看著鏡子,露背裝,雖然露得不多,可是狹長的一道縫隙,若隱若現地露出一線雪背,十分魅惑。
“大夏天的誰捂得嚴嚴實實啊?再說這也看不到什麽啊。你平常穿得那叫老土,把你的天生麗質都給浪費了!”周珊珊不由分說,“刷卡刷卡!買了!”
平常都是江越給她挑衣服,至於他的品位--像他那樣的臭男人品位能好到哪裏去?害她穿得不是像修女就是像在校的中學生,一點女人味都沒有,怪不得在單位都沒人追她。
買了買了!
穿上露背裝果然清涼,周珊珊又拖著她去專櫃蹭了一個時髦的彩妝。她隻覺得像妖精,周珊珊左右端詳卻十分滿意,誇獎:“你這樣真好看!”
是啊,她都快認不出來自己了。
從商場出來引得一路驚豔的目光,周珊珊十分得意:“看我給你參謀的,天生麗質還得有後天造型吧?”
“是啊是啊,”她捏了捏周珊珊的下巴,“小女子感恩不盡,以身相許。”
聯誼會借了某部委機關的小禮堂舉行,剛踏進門夏綰就覺得背心裏涼颼颼的,也許是空調太大……可人群中那人怎麽又那麽眼熟啊……
她這豬腦子,隻顧得興高采烈來相親,就忘了江越的媽媽是這個單位的領導。
好死不死,為什麽走哪兒都撞上他們江家人?
她小心翼翼地溜進禮堂,隻求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結果還沒走到一半,就聽到有人誇張地大叫:“哇!夏綰!我簡直認不出你了!”
整個禮堂起碼有一半的人回過頭來,包括江越的媽媽。
原來叫她的是中學同學辛小禾,今天她也來了,大約是在某部委上班。真是冤家路窄,怕什麽來什麽。
她先擠出一個笑容敷衍了一下辛小禾,然後乖乖去江越媽媽麵前:“許阿姨。”
“綰綰啊,”許阿姨倒沒被她的妖精裝給嚇著,反而誇她,“今天打扮得好漂亮。”
她傻乎乎地笑。
“你爸爸媽媽身體好嗎?”
“都挺好的,謝謝阿姨。”
……
明明她是來相親的,怎麽又變成來裝乖的了……太鬱悶了……誰知許阿姨笑眯眯地說:“過會兒你江越哥哥也要來。對了,你們單位有合適的小姑娘嗎?你看江越都老大不小的了,連女朋友都沒有一個……”
靠!
心頭無名火起,火冒三丈!
氣死人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們單位的小姑娘……都是學工科的……”
“學工科的好呀!”許阿姨笑逐顏開,“學工科的女孩子踏實,不像學文科的姑娘,虛浮。”一抬頭看見兒子已經走進來,連忙招了招手。
夏綰回頭看到江越,隻差拿目光殺死他了。
結果他大踏步走過來,臉色比她還難看:“你怎麽來了?”
“你能來我不能來啊?”
“江越!怎麽跟綰綰說話呢?”許阿姨隻歎氣,“你們倆從小怎麽就跟小狗小貓似的,一見麵就要犯衝。”
“許部長……”不遠處有人招呼,許阿姨就走開了。
剩下她跟江越,她還沒怎麽的,江越倒先開口了,聲音陰沉沉的:“你來幹什麽?”
“你來幹什麽我就來幹什麽。”
“我*著我來,我能不來嗎?你又不讓我告訴她咱們的事……”
她用高跟鞋使勁踩了他一腳:“她叫你來相親你就來相親啊?”
他疼得齜牙咧嘴:“那你呢?還沒人逼你來,你就來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怎麽不能來相親?”
他的聲音很大:“我沒同意過!”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看,她氣得又瞪了他一眼,結果他的目光比她還像刀子:“你穿的這是什麽衣服?”
“露背裝!”她故意把背轉過來給他看,“很性感吧?”
結果他像隻獅子一樣徹底被激怒了,咆哮了一聲就撲過來,拖著她就往外走:“回家去!”
“幹什麽你?”
他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脫下來,把她捂得跟粽子一樣:“走!”
這下子連許阿姨都看到了,眼睜睜看著她又踢又扭,死活不肯走,結果他很幹脆地把她扛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一路揚長而去。他力氣很大,她在他肩頭又抓又撓又咬都沒半點用處,他一路扛到停車場,然後把她扔進車裏去了。
上車她就哇地哭了,這下子全完了,一百多號人眼睜睜看著,她的名譽全毀了。
“哭什麽?”他把紙巾盒扔給她,竟然還是凶巴巴的。
以往她一哭他就投降,於是她哭得更大聲:“江越你這個大混蛋!我再不理你了。”
“隨便你。”他拿起電話打回家,“我爸爸回來了嗎?好的,謝謝。”
“你幹什麽?”她大驚失色,連哭都忘了,“你想幹嗎?”
“你不是要分手嗎?咱們當著咱爸的麵說清楚,說清楚就分手。”
“我不去!”她扒著車門,“你放我下去!”
他早就把車門給鎖了,她弄了半天弄不開,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可憐兮兮扒著他的胳膊:“江越,你別生氣了,大晚上的,咱不去打擾江叔叔了好不好?他一定會把咱倆的事告訴我爸,我爸非收拾我不可。”
他反倒笑了笑:“是嗎?我看不見得。”
這男人真生氣了就是這樣子,笑眯眯對待你,然後把你大卸八塊生吞活剝。她倒真的要哭了:“江越你怎麽這樣,我不就是相個親嗎?你不也來相親?從小你就欺負我,長大了你還欺負我……你還跟別的女人親嘴……去就去,我就告訴你爸你欺負我,你還跟別的女人亂來,看他怎麽收拾你!”
他若有所思,把車刹住了。
她心裏有點得意,臉上還是哭天抹淚的:“嗚嗚……”
結果他又打了個電話,竟然是打給值班室的:“你好,我是江越,對,是我。首長睡了嗎?我有點事,想馬上過來一下。行,我半個小時後就到……”
她撲過去搶他的電話,他已經掛了,重新啟動車子,找地方調頭。
“你幹什麽?”
“去見你爸啊,我負荊請罪去。”
她都有點傻眼了:“請什麽罪啊?”
“你不是說我欺負你,還跟別的女人親嘴嗎?”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全天下的父親如果聽到有人這樣欺負自己女兒,十個中有九個非剝了這臭小子的皮不可。
“喂……”她有點怯怯的,“我爸會打你的。”
“打就打唄。”
“他不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遲早總是要知道的。再說你不是要分手嗎?不告訴他們來龍去脈,我們怎麽談分手?”
告訴他們就永遠分不了手了。
夏綰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父親的臉色,“哇”一聲又哭起來:“大混蛋大豬頭!江越你是大壞蛋!你隻知道欺負我!你自己招蜂引蝶,還不許我跟你分手……你還把我扛出來,跟扛大米似的……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隻知道欺負我……我不理你了,再不理你了……”
她哭得下不來台,他終於把車停下來哄她:“行了行了,別哭了,再哭我這車都要淹了。”
“你隻會欺負我,從小就這樣,現在還這樣……你還跟別的女人親嘴……”
“那不是她強吻我,我不是在拚命掙紮嗎?你看到的呀,我不是正在掙紮嗎?就為這個你還跟我吵,讓我睡了一星期的書房。一星期啊,多不人道你!再說誰叫你不給我蓋個戳,人家都以為我名花無主,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呸!
“你算哪門子名花,要名花也是我!”
“行行,你是名花。”他摟著她,“禮堂裏那麽多人看著你,我這心裏跟貓爪子撓似的。你還把背露出來給別的男人看,我能不生氣嗎?”
“可你也不能把我扛出來……多丟人啊……還當著*麵……”她想想就要哭,“反正你是故意的……”
“我那不是生氣了嗎?你生氣的時候還咬我呢!”
“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咬過你?”
他把袖子捋起來給她看:“那這是誰咬的?”
很新鮮的牙齒印,還沁著血呢,估計是剛剛在停車場她一怒之下咬的。她有點心虛:“那你想怎麽樣?”
“結婚。”
聽到他擲地有聲地拋出這兩個字,她叫起來:“不行!”
“為什麽不行啊?”他開始循循善誘,“結了婚咱們就可以光明正大了,不像現在,幹什麽都躲躲閃閃,怕被人看見。而且結婚後我就有主啦,那些狂蜂亂蝶就可以擋回去了。我還可以開車送你上班,你每天早上可以多睡二十分鍾呢。”
每天早上多睡二十分鍾,她想想這個就覺得垂涎三尺……她開車技術不佳,花在路上的時間自然漫長,如果他真可以送她上班,她就可以遲點起床。
他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就這麽說定了。咱們先去跟咱爸匯報,然後挑個好日子,快快結婚!”
她有點不太放心:“那結婚後……”
“從此後過著幸福的生活啊。”他笑得很愉悅,“故事的最後不都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