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章 另一個漩渦
司徒綺嫣跟文俊從小定過娃娃親,韓氏和司徒成待他特別好。且不去猜文俊跟綺嫣過去的感情怎樣,她對文俊的相貌倒十分滿意,隻討厭他一個毛病,太容易哭,娘們兒似的,莫不是說柔弱的書生,連男人最基本的陽剛之氣都不具備了?
娃娃親,青梅竹馬,往往一個有情有義,一個偏沒良心。綺嫣沒良心,而文俊一二十歲年紀,風華正茂的時期,不懂心理防備,沒到見一個愛一個的程度,卻已然有了心上人。
綺嫣想趁早解脫,爹娘不知就裏,拚命的湊合他們。文俊竟處處依從,把她氣得差一點沒爆發。
因而計劃一整夜,幫他向心上人告白。憑他自己,怕是得一輩子活在遺憾裏。成人之美,未嚐不是好事。
次日文俊一出現蓮心就抱怨道:“小姐為你的事徹夜未眠,對一盞油燈眼也不曾眨,這會兒才睡下,你休打擾。”
文俊汗顏無奈道:“她告訴我今天會想出對策的,刻不容緩,我等不及了。”
司徒成擔心女兒的健康,路經此處,聽蓮心所言,走來問文俊:“什麽對策?這麽急著施行。”
“姨夫,啊,沒什麽大事,我和表妹之間玩的小把戲而已!”文俊搓搓手敷衍道。
上次司徒綺嫣偷跑出府,弄的九死一生,這次得嚴密守備,且暗中行事。
想偷溜出府,沒門兒!
綺嫣打扮的頗為喜慶,一身大紅絲綢外衫,梳著斜雲髻,垂下的青絲都繞到脖子一側,用手輕撫。對雕花象牙白偌大的橢圓形梳妝鏡擺了個聘婷的姿勢,拋飛媚眼,呶呶朱紅的嘴兒,做瀟灑嫵媚之態,把柔柔的眼波轉向文俊,千嬌百媚的聲音:“這身打扮,像不像媒婆?”
文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蓮心和小雪幫著綺嫣補腮紅,他點頭如豆雨:“像……好像!”
綺嫣打了個響指,扭身轉動裙擺,重褶隨和的往下垂,成熟的著裝裹著那副纖纖玉體,更顯嬌嫵,她揚了揚手示意:“我們走吧!”
蓮心放心不下:“小姐,這叫老爺和夫人看見了成何體統?尤其是下人們,難免嚼舌根。”
綺嫣大氣凸顯:“怕什麽,”拍拍文俊的肩膀,“我為了表哥的幸福而戰鬥,爹娘知道了也會讚成的!是不是呀表哥?”
文俊臨時改變了立場,端正她的雙肩,一本正經:“表妹,我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跟姨媽姨夫商量商量較為妥當,即便發生不測也可以及時解決。”
綺嫣氣哼哼的拍了他手背一下,睥睨道:“真是人大膽小,臨陣退縮,好歹我這是為了你,要是為我自己,還不拍拍屁股走人。”
文俊氣的欲言又止,看她決心已定,不禁感激涕零。
他們直接去求韓氏,韓氏今天沒出門,仍打扮的光鮮亮麗,乍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搖搖擺擺進門,手裏還拿著孔雀羽毛扇,唬的一怔,從軟榻上起來,隻見麵孔端的是自己女兒,且有文俊跟隨,外加一個蓮心,登時大惑不解,氣不打一處來:“嫣兒,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綺嫣忙安撫她坐下:“娘娘娘,別激動,坐著,聽我說!”
“你還是我女兒嗎!”實在是太怪誕了。
“你是我的娘,我還能是別人的女兒嗎?”
容夫人拉過文俊:“給我說說,怎麽把嫣兒弄成這個樣子!”
文俊躊躇,吞吞吐吐。
容夫人又氣又驚。
綺嫣因把文俊惦記恩公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韓氏,韓氏聽的稀裏糊塗,怎麽也無法把女兒這身裝束和文俊的恩公聯係起來。綺嫣廢了一大番口舌,不停的給她做思想工作,韓氏隻認準一個死理,不可置否:“你才恢複沒幾天,不能亂跑!”轉而劈頭蓋臉的責備文俊,她現在這樣好像全都是他的功勞。
她忍不住說句公道話:“娘,表哥是我們的親人,你好沒禮貌!”
文俊心知肚明,就曾對綺嫣說:“其實長輩們對娃娃親是相當認真的。”
雖然有婚約在身,若不能兩情相悅,會不會被父母的棍棒打進洞房呢?一想到那一幕,他倆就紛紛把頭扭到一旁。
“不行,我絕對不會放棄!”不為韓文俊,不顧爹娘的反對,隻為自己,也要把那位美麗的女恩公給打動,文俊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呀!
深夜,月朗星稀,司徒府最陰森空寂的一麵牆內,綺嫣的眼睛緩緩出現在牆頭上,漆黑,伴著璀璨的明星,閃來閃去,看清了牆外的情景,瞳孔掠過一絲驚異。
在下麵用雙肩托住她雙腳支撐著她整個身體的文俊,並不結實強壯,但一想到綺嫣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而自己不過盡力而為,就又拚盡全力奮力道:“這一帶很少有人來,因為時常有黃鼠狼出沒,就連飼養的孔雀等家禽也挪到後院去了。怎麽樣,你看見什麽了?”
綺嫣沒好意思把牆外的險峻環境直接透露,需要計劃一下。文俊蹲下身她得以著地,就按計劃行走,由此看出,綺嫣是無論麵對什麽困難都不氣餒的聰明人:“翻過這堵牆頭,躍到大樹的枝椏,沿著枝椏,可以順利到達河對岸,然後就快跑,去找你的恩公,媒妁的事交給我得了!”
文俊難以置信的輕敲她的腦門:“你以為我們是猴子還是鱷魚?可以跳來跳去還上岸!有隻小船還差不多。”
“為了見恩公,連這點苦都不想吃,這點險都不想冒,算什麽男子漢!”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這麽熱心腸。
正是綺嫣的無所畏懼讓文俊一次次陷入自卑的窘境,顯示男子漢氣概的最基本的辦法,就是要比女子的勇氣多。於是他們翻過牆頭,爬到水生的大樹枝椏間,攀沿著橫在水麵的粗木樁以求到達對麵。過程中文俊失足跌入河裏,還好河水不深,他幹脆直接從水裏走到對岸,和綺嫣的區別就是綺嫣身子輕盈如燕,成功走過去,連衣角也沒有弄濕:文俊卻從頭濕到尾,落湯雞一個。
因為這次拜訪非比尋常,文俊要顯示出作為高級學士一個男人最有風度的一麵,不得不先至臨裁衣鋪。
幸好銀票帶走綺嫣身上,一分價錢一分貨的心理比較強,要鋪子裏最好的,文俊的推辭沒有用,反而被罵不夠大氣。
文俊進換衣間片刻出來,綺嫣審度道:“正合身,好,就這件了。”
“老板娘多少錢?”綺嫣掏出一張一百兩銀票,以為綽綽有餘了。
老板娘卻道:“看來這位小姐不大出門,衣服八十兩,稅六十兩,總共一百四十兩。”
看綺嫣一臉茫然,文俊拉過她一旁說:“想不到你連最基本的製度也不記得了,早知道就提前講清楚了。”
“她什麽意思?買一件八十兩的衣服,要交六十兩的稅?”她摸不著頭腦。
文俊小聲說:“但凡超過七十兩的東西,都要按百分之八十繳稅。”
綺嫣驚詫的惴惴然,望向天空,把手指探進嘴裏,喃喃道:“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
“沒錯,是百分之八十!”
“從沒聽說過哪個國家稅率這麽高。”但由此可見,南國的人民都很富裕,不然這令公憤的法子一定會迎來全民起義。
這時候,她才第一次了解到南國的掌權者,皇帝是什麽樣的人,何以把這種榨汁的製度頒發下去。文俊說:“當朝皇帝是太上皇的獨子,太上皇厭倦了被政務壓的喘不過氣的機械生活,把皇位傳給獨子,他則隱居山林。壞就壞在當今皇帝是個說話都會流口水的白癡,輔政大臣一手導致今天這個局麵,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誰敢有不服的表現,立刻斬首示眾!”
“皇帝不行,也該由皇後垂簾聽政嘛!”她迅速的記起曆史上都是太後在背後扶持某些不中用的皇帝,義憤填膺的說。
“太後,皇後,都是沒有才幹之人,把國家交給她們管製,才等於丟百姓於水火之中呢!”
“也就是說,南國由輔政大臣全權統治?”
“當然,打著皇帝的名號。”
“何不把皇位奪過來!”綺嫣一語未了,嘴巴被他的手封住,嚴厲的警告她絕不要再說這種話。
綺嫣意識到輔政大臣的厲害之處!交了一百四十兩銀子才繼續上路。
京都大的不得了,文俊隻記得女施主長什麽樣子而忽略了她門前以及是什麽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