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八章 耳環風波
白楊樹稀疏的梢頭綻放著明晃晃的光線,秋意淺淡的午後。
她像秋天一樣裝扮自己。
自被蘇欽雲沒日沒夜的折騰過,她渾身乏力,下
+床都費勁。而睜開眼,身邊空空如也,偌大的床上,她隻占了一小部分,他睡過的地方,早已是涼的。翻個身,平伸四肢,把空間縮小,不喜歡空蕩蕩的一個人,打了個哈欠,拿手捶床頭,倦意綿綿:“蓮心,小雪,我要起床啊!都睡到脖子抽筋了。”
靜候門外的蓮心和小雪慌忙推門進來,撩簾,一人扶她一隻手臂,失去重心,靈魂遊弋在身體外,頃刻直起身子,天旋地轉,倒抽了一口冷氣,好容易穩住。
蓮心把手放在她的後頸輕輕揉捏,叫:“小姐,哪裏痛,奴婢幫你揉揉。”
綺嫣迷迷糊糊地盥洗梳妝,眼見門縫外天色晴好,摸摸後頸,抬眼看蓮心:“不必了。你去準備馬車,我要去韓府一趟。”
小雪煞有介事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蹙眉:“為什麽不可以?”
“大少爺是這樣吩咐的。”說著,瞅瞅蓮心,蓮心慌忙附和。
她自檀木凳子上起身,拖著重重的步子,蹣跚至門後,推開門,光線格外刺眼,皺著臉切齒道:“蘇欽雲在哪裏,我要見他!”
二人互看一下,蓮心說:“少爺上早朝去了。”
“那好,”她轉過上身,不似先前伶俐,“他在宮裏,我在蘇府,他有幾隻眼睛,時刻注視著我的行蹤?”
蓮心為難,福子上前央道:“小姐有什麽吩咐,小的給韓府遞信未為不可。”
她慪氣:“不要,我就要親自去!”
小安也拱著手:“大少爺吩咐了好幾遍,小姐這不是為難小的嗎?”
昨夜的畫麵曆曆在目,記憶猶新,後怕的打了個冷戰,暗咬牙,她記仇,褪下手指上兩隻戒指,塞給小廝一人一個,福子忙推:“小姐別這樣,少爺知道了怎生了得。”
小安也不接:“蘇府的奴才是不允許收小費的。”
綺嫣推給他們:“我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兒又沒外人,蘇欽雲不會發現的。其實我需要你們兩個,秘密的把應軒那小子痛扁一頓,我就千恩萬謝了,有的是你們好處。”
福子詫異的叫:“應軒可是大少爺的人,眼高於頂,走路都跟奴才不一樣,還有一副身手,小姐……”弱弱的,又望望戒指,進退兩難,財心驅使, 豁出去,瘋狂一次能換得吃喝不愁,何樂而不為?
綺嫣邊走過邊說:“你們考慮一下。蘇欽雲對奴才苛刻那是他的事,我可跟他不是一類人。”
倨傲的眸子藏匿著真誠,誠如千帆過盡,她穿過儀門去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自來都是這個理,福子和小安縱想不通二少奶奶如何跟應軒小廝鬧得不愉快,算了,不多想,也不是出錢的主子都會透露深層原因,一定是私仇,隻瞄準目標就是了。
她成功到達韓府的時候,正是午後,蘇欽雲中午在外麵有飯局,老夫人睡午覺,瑩瑩抱著灰灰去後院看剛出殼的三隻金絲雀,府裏防備鬆散,所以逃出去很容易。神不知鬼不曉,連蓮心小雪也沒告訴。
文俊頹廢多日,把自己泡到酒水裏。他不大飲酒,作為書生的本質,就是不抽煙不喝酒,可據奴才口中得知,他三天沒吃飯,三天沒上衙門,躺在淩亂如麻的屋子裏,狼狽已極,仿佛一心求死。
綺嫣點破門上的紙,一隻眼看進去,就是那副情景,頃刻間淚如雨下,嗚咽:“表哥,開門呀表哥!”
若昕比她早到幾個時辰,林祥形影不離。
“沒用,除非踹門。”若昕說。一臉悲愁。
她抖晃淚眸,激動地叫:“那就踹啊,還等什麽!”
若昕明淨的臉孔上掠過一層陰霾,轉過身去,林祥盯著她的視線略含惋惜,她情切:“難道他死在裏麵你們才甘心嗎!”
若昕忽的回過頭,眼眶已然是紅的,淒美而嚴厲的神色:“誰甘心,誰又不甘心!”怨氣一腔,似乎積存已久,一觸即發,“司徒綺嫣,你看到今天這個局麵,心裏很高興吧?說真的,你太會表演了,居然引誘自己的表哥,還假惺惺的跑來看熱鬧。沒有看見熱鬧,是不是好失望?”林祥試圖勸阻,可若昕的挑釁意味越來越強,充滿了責備。
“什麽……意思……”綺嫣怔怔的站在原地,自詡為“聰明人”的人此時傻傻的,腳陷入沼澤裏,怎麽努力也拔不出來。
若昕厭惡她,已非一朝一夕,那凶悍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多想捏住一根針,刺進她心髒,隻聽“噗噗”的聲響,血往外湧。
她忙亂辯解,到頭來發現白費唇舌,癱倒了,柔軟的衣袂仿若風吹散的雲彩,團團包圍。
隻因一隻耳環,把人家搞得妻離子散,完全不曾預想的,發生了,而且就在眼前,發生在最親的人身上。
若昕先前一直在羽府,勸不過她姐姐,又勸不過她姐夫,氣的七竅生煙,林祥的陪伴給她壯了聲勢。本來舅舅舅媽來此,文俊以為一家人終於可以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了,偏偏前一夜那場大雨,沒錯,是天氣促就成今天這個局麵。
不下雨的話,綺嫣不會被困韓府回不了家,耳環就不會掉,羽嫚就不會在回來的第一天晚上發現文俊的大理石筆筒裏有一隻女人的耳環。若是掉別的地方,稍微見光的地方,羽嫚不會認為他故意藏匿,他心虛。
“沒做虧心事幹嘛要藏著?”
女人最忌諱的就是男人的心不夠透明。
如同一麵鏡子,摻進雜質,鏡子裏的人就模糊了。安全感缺失,她要屬於她的那麵“鏡子,”需要時刻看清鏡子裏的自己,除非她不愛他。
總之在老人的心目中,尤其在這種時候,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比韓文俊這個兒子重要得多,雙雙在羽府陪護。
若昕乘車離開,林祥卻返回,很明顯,背著若昕來的。
綺嫣跌坐在文俊門外任丫鬟勸說不肯起來,林祥走過來,那樣風度翩翩:“讓開!”下人讓出一條路。
他眼神清明,蹲下身,朝她伸出手,綺嫣臉上滿是淚水潤過的痕跡,淒清的嗚咽著:“表哥,我隻有這一個表哥,你們走開,我想單獨跟他說說話。”
“他醉了,聽不到。”
“不,聽得到,否則也不會一味的喝酒。”她沉沉的拍拍門,楚楚可憐的,“你再不出來蘇欽雲就會罷了你的官,這來之不易的金飯碗,你舍得就這麽放棄麽!”
良久,鴉雀無聲,林祥斂神說:“我想告訴你一聲私塾的建築情況,你不想知道?”
“不。”
他起身欲走,回頭望她一眼:“把門踹開。”然後就走了。
她喚來兩個小廝,果真把門踹開。
文俊蜷縮著,生不如死,酒臭味兒撲鼻,幾個小廝扯腿的扯腿,拉胳膊的拉胳膊,把他抬到床上,他醉醺醺的抗拒,不服從擺弄。
綺嫣拭淚:“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傻瓜,大傻瓜!”
“大人手腳冰涼。”
“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端熱水來。”
“去拿醒酒湯。”
一時間丫頭奴才進進出出,絡繹不絕,忙亂不已,綺嫣在床邊坐下,急切的幫他擦去額上冷汗,卻被他一把推開,力度之大,使得綺嫣撞到後麵的桌棱上,“哎喲”一聲,隻見文俊猙獰,抽搐著痛恨道:“別靠近我!”呼哧呼哧的喘著,脖子上的動脈突兀,急促的震躍,“司徒綺嫣,從此以後,我們不相往來!滾出去!”
“表哥!”她搖頭,“表哥,你知道那是個誤會!”
“我沒有表妹!”他怒喝,那樣子一點也不醉,倒顯得無比清醒,“沒有!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走!”
她咬牙,撲過去揪住他的脖領,淚水隱隱,生氣的叫:“韓文俊,別人可以誤會,因為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可你是當事人,你怎麽可以誤會我誤會你自己呢!”
文俊絕望,心靈上的創傷是巨大而沉重的,眼淚噎喉:“有什麽用?說破嘴皮子她也不會相信,他們不會相信!”
“我去解釋!”
他懦弱,太容易服輸就是懦弱的表現:“沒有用的,已然發生的事不可能像沒有發生的時候一樣。”
“明明沒有的事,你為什麽不努力澄清呢!”綺嫣甩開他反身就走。
文俊留不住她。留不住任何人。
羽嫚一直是精明寬和的代表,在她心目中,若因為一隻耳環就胡思亂想不給文俊解釋的機會,難免太潑婦了。
不對,莫不是她有身孕的緣故,脾氣才變得特別怪?也許慪幾天氣就沒事了。
“不對呀,舅舅舅媽怎的也搬到了羽府,難不成不打算回去了?按表哥的情況看來,真的撐不了多久了!”算了,硬著頭皮去調和這一家人。解鈴還須係鈴人。綺嫣無意中係了這個鈴,卻要鼓起無比勇氣去解它。
她的記憶裏,從未跟舅舅舅媽有過來往,甚至都沒有見過。對於莊稼人和京都裏貴婦人的區別,應該是奴才和主子的區別 吧,眼睛這樣告訴她的。
羽嫚還是端的一副淑女的優雅,她的聲音,在她耳畔旋繞,她抬起眸子微微一笑,秋波蕩漾,若現梨渦:“聞聞,香不香?”一朵金黃色夾幾縷絳紫的鬱金香擎於她細巧手指間,置綺嫣鼻端。
綺嫣僵住了,文俊那般絕望,原來症結在此。
羽嫚不是潑婦,連一句怨言,一個鄙夷的眼神都沒有。她的漠然跟舅媽喋喋不休的責備形成強烈對比,無怪綺嫣一進門把她認作府裏的嬤嬤。因為嬤嬤大多是鄉下人,鄉下人的天性也許多取決於那張婆婆嘴。
沒有任何改變的餘地,若昕和林祥當然也無能為力,虧得綺嫣沒有跟他們撞見,否則若昕說不定怎樣羞辱她。連舅舅舅媽都不顧絲毫親戚情分與她說:“我們沒有你這樣寡廉鮮恥的外甥女!”
羽府沒有她的落腳地,她迷惘,含淚而去。
卻說蘇欽雲這幾天帶兵搜捕吳饒貴一家,不知誰透露風聲,他們人間蒸發了一般。
蘇欽雲騎在馬上,穿梭於大街小巷,日出至日落,找不到線索,他怫然作色,攥緊手心裏的鞭子:“好個吳長清,我就不相信你可以躲一輩子!”翻身下馬,幾名手下也下了馬,應軒把馬牽著,一路進了家客棧。
上好酒菜,大吃大喝,或許能泄憤,蘇欽雲擎杯一飲而盡。
客棧名為“勺山,”兩個字不起眼,且草體所書,蘇欽雲因不曾注意。
喝了幾杯酒,紅暈飛上雙顴,一手下勸他吃菜,他眉目略惺忪,搖手示意“不,”心口間火辣辣的,失陪:“我去後麵看看,你們慢用。”有些費力的,高大的身子慢悠悠進了門簾。
應軒剛係好馬,見蘇欽雲,忙拱手:“大人怎的不吃飯,反而跑到……”不等他說完,蘇欽雲就示意他閉嘴,應軒才注意到他手上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彎月刀,唬的把心一縮,不敢多言。
蘇欽雲深邃莫測的眸子直盯著對麵掩著門簾的房間,一步步,悄無聲息的走過去。
就像一隻狩獵中的貓,應軒大概猜到他想幹什麽了。
房間裏沒有吳長清,隻有兩個女人,一個眼含熱淚,一個清冷如冰,他冒犯了。
“蘇大人!”毓秀眼前一亮,冷冽的麵孔懵的變柔和。
蘇欽雲記得她,不乏失望的口氣:“你怎麽在這兒!”
毓秀看見他著實驚訝,漾著濃濃的喜色:“蘇大人,好久不見,這一見,我才恍惚記起,原來咱們是遠房親戚呢!”
“沒錯,以前看在是親戚的份兒上,我經常來這家客棧。”他不否認。
“可好長時間都沒來了,不是麽?”
蘇欽雲轉身出去了,一言不發的回到飯桌前,應軒在旁侍候。
跟毓秀在一起的是個丫鬟,專門伺候宋斌,如今卻在毓秀身邊當然有緣故。
“少夫人,少爺有急事見你!”
“我今天要查賬,他躺在床上還能有什麽急事?”
“不知道!”
“那就等客棧打烊了。”
“少爺說等不了了,額頭上的口子又冒血了呢!”
丫頭急的哭,毓秀心煩意亂,腦子裏亂糟糟的理不出頭緒。
扔下賬本,憤憤的:“掌櫃的有問題,記的什麽賬目,高等間一夜五十兩,低等間一夜八十兩,是不是有病啊!”
“少夫人先別管這些,大少爺急的不得了呢!”
“好吧好吧,看他想耍什麽花樣。”
勺山客棧是毓秀父母的遺產,自嫁給宋家,就雇了個掌櫃的。宋家田產千餘畝,鋪子又多,所以這家客棧都還是她自己名下的。
招呼蘇欽雲:“大人慢慢享用,有空一定要常來呀!”回頭吩咐掌櫃的,“大人光臨至此是我們的榮幸,通通免單。”
留著兩撇小胡子的掌櫃的長著圓溜溜的腦袋,胖悠悠的身材,戴著瓜皮帽,穿著綾羅,一笑把眼沒了縫,一口煙熏黃牙,應個不迭。
蘇欽雲卻道:“不必。”
“哎呀,好歹我們是親戚,不然您身為堂堂輔政大臣,走到哪裏不是免費的呢?”毓秀端著曼妙的身材,走起路來,環佩叮當作響,長而柔的披帛向後飛揚,順滑的長發隨風飄舞。
蘇欽雲不經意的側過眼眸,發覺毓秀還真有股不比尋常的氣質,木木的把臉轉過去,杯沿抵著嘴唇。
綺嫣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文俊有什麽閃失,否則這輩子都會於心不安。可毫無辦法,她差不多跟蘇欽雲同時回到蘇府,回到錦繡軒。
兩人麵對麵:“你去哪兒了?”
同時問的,所以回答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你先說。”
綺嫣和他岔開:“你先說!”
“你先說。”蘇欽雲不妥協。
她摸摸鼻子說:“雖然女士優先,可我想先你知道,也算是我的要求,你覺得呢?”
“我……”蘇欽雲瞅瞅窗外,是應軒的影子,綺嫣也看見了,想必那頭一定是福子和小安,不禁暗喜。
“你高興什麽?”毫無覺察的,他的聲音在近前響起,連呼吸都相互觸碰。
綺嫣錯愕的口吃:“沒!沒什麽!”
“沒什麽是什麽!”他聲魄逼人,眼神透著懾人的鋒芒,格外淩厲。
綺嫣有點逃避,身子往後挨,雙手不安的置胸口前,側臉道:“真的什麽也沒有!”咬唇斜睨他,擺出壞壞的表情,威嚇,“好了,蘇欽雲,你今天到底去哪兒了,難道你有秘密不想跟老婆交代嗎!”
蘇欽雲明顯受驚了,目睹怪異的景象,一時半刻不能吸收,那種暴漲而不可思議的感覺,使神經緊繃,擰擰眉毛:“吳長清躲得好嚴,我尋了一天也沒有尋到他下落。後來,就在勺山客棧吃了飯,然後就回來了!”
綺嫣一字一句的重複:“你風塵仆仆的?不辭辛苦的去找吳長清,找不到,就在勺子堆成山的地方用過晚餐,然後,就回來了?欽雲一天的行程還真是辛苦耶!”
蘇欽雲冷傲的風度受了刺激,懵懂的,瞳仁轉了來回,叫:“什麽“勺子堆成山”啊!司徒綺嫣,你腦子是怎麽長的,如此詩意的名字被你這麽一解釋竟然別有天地。”
“詩意?”綺嫣扭過臉,嘟著嘴咕噥,“我可不覺得詩意。”
“該你了。”蘇欽雲操著手。
撒謊肯定行不通,若老老實實交代,後果還真值得去猜想。
他道:“你哭了,別想瞞我。”
“早知道就戴眼紗了。”
“你不會有什麽秘密瞞著我吧?”
“沒……”
於是,她乖得像個小孩子,沒有一點主張,大人問什麽就交代什麽。她覺得自從待在蘇欽雲身邊,就一直在退化,間間斷斷,自性格獨樹一幟的大小姐退化成了小綿羊,他一來,由他撫摸,摸的狠了,哼哼幾聲,想咬人!沒人,他是狼,狼想吃羊。
每次都是這樣,被狼吃,柔弱的羊,再誇張不可一世也隻是羊,羊不吃肉,而狼嗜血……
月光姣好,水流粼粼,一兩隻飛蛾從岸上的燈影裏飛過,嬉戲,螢火蟲的光亮猶如曇花。曇花一現。
蘇欽雲會這麽評價每一個“洞房花燭夜”,他佇立於靜水閣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手擎一隻精雕細琢的被子,裏麵盛滿酒,泛著星光,他說:“再長的**,回憶起來,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綻放時難得曖昧,過後,葉子上渲染著清冷月光。”
綺嫣反對這種說法,臉紅著:“其實不光是那種事像曇花一現,人生中的種種,歲月的迅速變遷,帶走的,不都是曇花一現的美麗嗎?”
“痛苦也美麗。”
“你總算領悟了。”
他又看月和水,月亮和水某種意義上融合了,可他說:“月是月,水是水,融合在一起就不是月和水了,是渾濁。”他宛如漆黑夜幕的瞳仁,有星鬥,專注的凝視著月和水之間。
“那你在看什麽?”綺嫣撅起小嘴兒,不解的哼哼。
“月和水。”蘇欽雲說。
“可是你既不看天也不看地麵,難不成月和水在半空中嗎?”
沒有人喜歡看空白,她用自己的嗜好去評定別人的嗜好,映著月的水是最美的。
他轉過臉,唇角閃現莫測笑意,瞬間使她心髒急劇收縮。
她不明白他的深,可他了解她的淺。
後來他說:“任何事物都有中庸之道,如果你不想過的太孤獨或太*,可以選擇這種道行來修行。”
“如果你不高尚也不卑鄙,那就給表哥一個機會,也給羽嫚。”綺嫣抹去眼中潺潺淚花,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