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生日大會

蘇欽雲自*出關,先去了錦繡軒,把那畫軸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躊躇難定的樣子。他換上茄色的新衣服走去宴席場地。

他一向非常低調,麵無表情,或隱含著冷淡。

綺嫣對王母座上的老夫人敬酒,老夫人不會喝酒,喝的是她用橙子榨的果汁,飲畢,露出稱讚之色。

瑩瑩也喝了,味道很好的表情。

老夫人放下杯子時,從袖裏滑出一串金鑰匙,綺嫣撿起沒有還給她,反而藏到背後。

戲子的表演或煽情,或滑稽,或令人產生澎湃激情,老夫人不停的鼓掌,看的起勁!

每個時間段,戲子下台,綺嫣握著亞玲花編的話筒,模仿現代的演講模式,那話筒自然沒有實用,但主要的作用是渲染力。

她有模有樣的宣告下一組節目的名稱,那時,差不多每個人都望見她握著話筒的手上戴著整整十隻戒指,因為是兩隻手握的,很清楚的顯示出來。或許真有炫耀的嫌疑,事後蓮心給她打小報告:“小姐沒看見,當時好多女的都瞅瞅自己的手指,光禿禿的,然後向身邊男子怨聲載道。男子呢,都盯著小姐,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當下綺嫣放下話筒離席,帶了兩個丫頭避過人群走過穿廊,小雪大惑不解:“小姐,奴婢剛吃了一口糖醋魚就被你揪過來了,到底什麽事兒搞得神秘兮兮?”

蓮心附和著問。她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她們小點聲:“到了就知道了,就在前麵。”

這是去倉庫的路線,丫頭不禁懷疑她 想趁亂卷款潛逃,神神秘秘的進入倉庫還有什麽可做?

“小姐小姐,你有鑰匙嗎?”

綺嫣伸出握著鑰匙的手,二人眼前一亮。

且說綺嫣真的是趁亂劫財,催蓮心和小雪幫著藏些珠寶在身上,二人遲緩,欲哭無淚:“小姐,您成為蘇家的人這麽久了,這一次,真的不能原諒少爺麽?”

“你們懂什麽,不過可以透露一點,門外不是有一大群乞丐嗎?”

“小姐想救人是好,不過,這樣做似乎不太好吧,應該告訴少爺一聲。”

“我白養你們兩個了,去去去,你們不幹,我自己動手。

綺嫣肆無忌憚的搜刮起金銀珠寶來,二人麵麵相覷,算了,跟小姐一塊放手一搏也算落個忠仆的頭銜。

蘇欽雲見綺嫣從台上下來,鑽入人群不見了,忙跟蹤,隻是來客甚多,水泄不通,半路又被文俊截住,非拉著他喝酒:“兄弟兄弟,自從你為我誠心誠意的辦了那件事,我就一直心存感激,時刻銘記大人的大恩大德。以後,我們一定要和諧相處,再者說了,你是我的親妹夫,這關係可不是一般人都有的!”

文俊得升高官,春風滿麵,對蘇欽雲感激不盡,羽嫚也摻和,蘇欽雲勉強飲了酒,丟開手穿梭於人群中。

綺嫣三個帶著些許貴重物品,一路扭扭捏捏的姿態跑到門口,把身上所有的值錢東西都分散出去了,連手上的戒指,以及精心挑選的耳環都拱手送人。

佛說:送人玫瑰,手有餘香。

她不是佛,可聞著自己這雙碰過乞丐的手,好香。

蘇欽雲四處尋她,應軒半路冒出來道:“二少奶奶大門處去了。”

於是他馬不停蹄的奔向目的地。

她被一群乞丐頂禮膜拜,差幾步的地方,他愣住,看見她頭上的簪子脖子上的項鏈都不見了,再看乞丐們的反應,恍然大悟。

綺嫣享受過人們的簇擁後,身心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笑了,就像羽嫚每天給花草澆水每天看到花草的變化那般具有成就感。

回頭,蓮心二人唬的大氣也不敢出,她怔怔的定住,走不動了,前行是虎穴!

蘇欽雲凝視她許久,用頗顯風度的舉止自袖內掏出一幅畫軸,軸開,美人現,司徒綺嫣的另一種儀容,另一種形態,栩栩如生,千嬌百媚,瀟灑的展現。

綺嫣親眼所見,所以見識到畫軸在蘇欽雲手中打開的那一瞬間,蘇欽雲簡直酷斃了!畫的篇幅跟綺嫣差不多高,所以正好至他的眉宇間。畫在手,就像她在他身側一樣。

她感覺眼睛被重新洗滌了,渾身散發著異香,亦或是說,蘇欽雲在她眼裏重生了。

她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為了完成這幅畫?聽上去是這樣的:“嫣兒,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說好不好?”

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溫柔了我怎麽不知道?你真的為我準備生日禮物?有什麽比你傾注心血親手做成的禮物更寶貴呢?現代也是同樣難得,以為花幾個錢買個禮物送給她,心意就達到了麽?商場上手工藝品都比機械加工的貴好多,看來蘇欽雲是古今絕版哩!

“我從前怎麽沒發現呢?他相貌堂堂,才高八鬥,又是那種深藏不露的深邃的男人,還有一顆尊老愛幼的善良的心,當真是古今絕版耶!”綺嫣一人獨賞畫卷的時候,歡不可抑的喊出口,兩個丫頭跟著助興。

那日宴會過後,他們同住在錦繡軒,她在他耳邊整整嘮叨了一夜。“欽雲,我看得見你摸得到你,可是我不了解你,你幾乎是忍辱負重的,就是為了給我畫像,我真是太開心了!欽雲,我好像愛上你了呢……”

“這麽說,你以前並不愛我。”

“好女不愛狼。”

“你又是什麽呢?什麽時候,才能讓我愛上你哩?”

“什麽,原來你根本不愛我呀!”

“看見沒有,”蘇欽雲指指牆上的畫,那女子柔弱翩躚,“我喜歡的是那樣的你,所以把她畫到紙上,希望你可以為我而改變,變成我喜歡的樣子,如何?”

“難為你把我畫的這麽美,如果,我不想變成那種人呢!”綺嫣望著畫,撅起了玫瑰葉彎彎的嘴唇。

……

第二天,一輛馬車停在韓府門外,朱紅大門兩側有士兵把守。

蓮心扶綺嫣下了馬車,她吸了口新鮮的空氣:“啊,表哥,我來了!”歡快的張開雙臂,小燕子似的撲進去,蓮心也歡快的跟上去,卻被一層又一層士兵給擋住,好掃興。

“表妹,呀,”羽嫚迎出來,對攔阻綺嫣的侍衛道,“這是蘇欽雲蘇大人的娘子,咱們大人的表妹,可記住了?”

侍衛們忙退避三舍,綺嫣又歡快的撲過去,抓住羽嫚的手喜不自禁,激動不已:“嫂嫂,昨天人多,都沒見著你們,所以今天特地來拜,”左右張望,“表哥呢,表哥不在家嗎?”

羽嫚指指天上的太陽笑說:“才去衙門沒多久,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你想見他,我令小廝叫他去。”

“哎不用不用,其實表哥不在更好。”

羽嫚一愣,綺嫣挽著她的手臂,始終帶著濃濃的笑意:“我就是羨慕嫂嫂身上這股氣質,完全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可惜我呢,天生就不是那塊料,不過,總有一個人會讓你為他改變,嫂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羞赧的低下頭。

羽嫚說:“總有一個人會讓你為他而改變,我還真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呃,”綺嫣難為情的咬咬嘴角,“嫂嫂,我以為你最善解人意的!”

    “現在呢,你覺得自己錯了是嗎?”羽嫚的手掠過一叢枝繁葉茂的紅豆,窸窸窣窣,她溫文爾雅的笑。

“總之,”綺嫣興衝衝,“我變成你這樣的人就可以了!怪不得蘇欽雲喜歡跟你走動,你言行舉止好像都是他喜歡的類型,嫂嫂,我是你親妹妹耶,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嘛!”

羽嫚聽見蘇欽雲的名字,眉間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憂慮,看著她問:“妹妹何故這麽說呢?既然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當然在所不惜。”

綺嫣興奮地擁抱她,高興地過分:“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像嫂嫂這樣的人,世界上哪裏還能找得到第二個?”

羽嫚被恭維的招架不住,切實告訴她:“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征,性格特點,如果你完全變成了我,世界上哪還有司徒綺嫣呢?”

“有道理。”

蘇欽雲說的很明白,她沒有令他愛上自己,唯有成為他心目中喜歡的類型。對,每個人都希望對方是喜歡的類型而不是勉為其難的在一起,不是嗎?被羽嫚一提醒,綺嫣唯獨想不明白,既然蘇欽雲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為什麽當初要那麽迅速的論及婚嫁呢?自己又不是心甘情願的,甚至根本不想成就沒有戀愛的婚姻,跟一個自己不了解的男人結為連理。因此,聽羽嫚講了幾句有助於提高氣質的語言後,她失落,來時的快樂都撒到地上去了,  回到蘇府幾乎全憑的是勇氣。

那幅畫,是司徒綺嫣的樣貌,羽嫚的氣質。

她自嘲的笑笑:“蘇欽雲呀蘇欽雲,你真是太高明了,把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合二為一,要不是去討教她,我還沒發現呢!”恨的牙根癢癢,要不是蓮心和小雪不顧被抓傷的危險拚命攔阻,她肯定失控把畫撕掉。

老夫人還以為他們和好了,整天跟府裏的嬤嬤探討如何能迅速獲得子孫的話題,瑩瑩旁邊聽著,覺得無聊,回漫雪軒給兔兔洗澡,因想起錦繡軒著了老鼠的事,問阿金:“灰灰有沒有抓到老鼠?”

阿金搓毛巾給兔兔擦幹水分,笑道:“沒有聽說,但上次二少奶奶放火,應該比貓起到的作用更大吧。”

瑩瑩笑開來:“妹妹的確有些怪,脾氣大也沒什麽,隻是別把房子給燒了。”

卻說綺嫣在錦繡軒生氣,她決定做真正的自己,絕不為了討好一個男人而弄虛作假。她推算:“要麽他討厭我,討厭到沒有辦法的時候,就會把我休了:要麽他放棄對虛幻美好的追求,接受滿是缺點的我,其實兩種可能對我來說都不算很壞。”

蓮心天真的問她更希望哪一種後果發生?

她想了想,說希望兩種推算同時發生。

“啊?那會是什麽樣啊?”

“未知總比已知誘人。”她噙著淡淡的笑容,癡癡地等待那所謂的未知。

人們說,未來總是未知的,前麵的路沒有走到永遠不會知道將有什麽人出現,一生中,也不可能隻有三兩個人出現,不合時宜出現的人通常會被稱為第三者?第四者,諸如此類,綿延下去。

鑒於精彩的生日宴會,宴會成為一種神秘的媒介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突然,那滾滾紅塵狂風般駛來。

就在蘇欽雲出人意料的拿出一枝紅豆遞給她時,一個在台階上,一個在台階下,視線呈傾斜的陡坡狀。愛上一朵仙人掌花,眼裏沒有沙漠,她接過紅豆,揚言:“欽雲,我想好了,你喜歡嫂嫂的話,我不介意幫你給表哥說說,表哥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所以你要的東西,他應該不介意送你的。”

蘇欽雲明顯為聽到這種話感到突兀,不是耳鳴了就是她傻了,他確定。

“文文靜靜的不好嗎,幹嘛非搞得神經兮兮。”蘇欽雲走上一層台階,攬過她的肩膀,她不知怎麽,有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作怪,就那麽順從的把臉頰靠過去,紅豆依人。

蘇府環境很好,介於“蟬噪林俞靜”和門庭若市兩者之間。一捧著飯缽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在他們肩並肩進入大門後,自大柳樹後麵轉出來,若有所思,拇指和食指間捏著一枚閃閃發光的紅寶石金戒,憂心惙惙的眼神,隱藏著望穿秋水的情感。

受老夫人之命,蘇欽雲和綺嫣雙雙佇立於明媚的光線下,一棱一角富有柔緩度和質感,無比清晰,靜靜的等待神秘指令下達。

“你們都來了,”老夫人終於開口,“實話告訴你們,這兩天我跟咱們府上的劉嬤嬤請教了關於懷孕生子的問題,她以前當過接生婆,所以對這方麵饒有見解。然後,又請教了不下十幾位婦科大夫,說的為娘心花怒放。欽雲,你最乖了,嫣兒,你也是個好孩子,今天叫你們來,是想通知你們一聲,往後給你們送的藥,一定要給我一滴不落的喝下去。”

老夫人發表的長篇大論,綺嫣聽著昏昏欲睡,最後一句話特別清晰,愕然道:“喝藥?為什麽要喝藥?”

老夫人沒辦法,對蘇欽雲道:“欽雲,你聽明白了沒有?”

蘇欽雲猶如一塊寒冰,老夫人問話,他回過神,忙道:“明白了。”

“那好,回去,你給嫣兒解釋解釋。”

“是的,娘。”他握住綺嫣的手,綺嫣被動的仍用懵懂的目光回旋一下,想問的話始終噎在喉嚨裏,硬生生給蘇欽雲拉出門了。

走到轉角,她甩開手,好奇的追問:“你明白什麽了,在這兒告訴我就是了。還有吃藥,要吃什麽藥?娘到底想說什麽,快告訴我呀!”

他深邃的眼睛在她臉上遊移,上前,慢慢的,貼近她的身子,她後退的緊貼著牆壁,避著臉,看上去非常別扭:“有什麽話不能遠點說嗎,我又不是聾子!”

他清俊的麵孔緩緩攢出濃鬱的笑意:“不能,娘要我們吃能生孩子的藥,可懂?”

她呆呆的搖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眼皮上浸出細汗,掠過密密的睫毛,滑下眼瞼,仿若淚滴。

她的印象裏,蘇欽雲也不懂,所謂的明白了,不過當時應付。因為老夫人使喚人送來的傳說有神奇療效的湯藥,他接了,假意喝,其實都倒進了放在腳下的痰盂裏。綺嫣依樣畫葫蘆,笑吟吟:“想不到你跟娘還耍腦筋,我小看你了。”

他凝重地說:“你對這幅畫,是不是不滿意?”說著,轉向畫,深不可測。

綺嫣在畫前踱了幾步,環臂:“我今天興衝衝的跑去請教嫂嫂,因為當你說你喜歡溫柔大方的女人時,我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她,可我沒想到,你指的就是她。”

“我沒有。”

“不,你有!”

“你想多了。”

“你才想多了!”她借題發揮,“怪不得你們眉來眼去的,想是早有心了,當初我就這樣想,但你千方百計的使我拋棄那個念頭。我拋棄了,真的拋棄了,想不到你賊心不死,一直惦記著她!

“不,”他扼要的說,起身挽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地箍住她,像控製一頭躁動的小獸,“別廢話了,藥可以不吃,但事不可以不做。”

綺嫣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他胸膛釋放出的溫暖似乎有讓人迷亂心智的作用,安靜道:“什麽事?”

“你說呢?”大手輕撫她垂於後背的青絲,柔軟的好像一潭水。

她擰眉:“我不知道。”

不知道,馬上就可以知道了,他輕輕推開她,動手往兩邊褪她的衣服,她機警的拽住,霎時明白了,經曆過好幾次夫妻生活,對這明顯的前奏沒有一點感覺,真是惹人惱:“不許碰我!昨天不是,昨天不是才……”他有點呼吸短促,“才做過麽!好辛苦的。”

“生孩子本來就不是件輕鬆活,現在才是第一階段,不努力怎麽行?”遼闊的胸膛再一次把她囊括在內,男性的氣息使她汗毛孔噴張,不行不行,抗拒不了,那就來吧。反正是夫妻,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用不著在這上麵裝矜持。

說真的,這兩次蘇欽雲特別下勁,每每如同蟹陷泥沼,欲罷不能。最後整個攤在綺嫣身上,綺嫣自他一側的肩膀露著臉,推動叫道:“喂,蘇欽雲你沒事吧,別嚇我呀!”試想他為某種因素而用力過度導致暈厥,綺嫣使出渾身解數將他翻過去,從自己身上推開,然後還要自己拔出他的“利器!”真是羞死人了!“欽雲,你不能暈啊,你暈了我怎麽辦!”綺嫣束手無策在他耳邊大哭。

他費力的抬起頭,她驚喜:“啊,你沒暈!”可出了好多汗,幾乎把她淹沒。幸好他堅持著收拾好殘局,綺嫣伸手摸摸潮濕的菊花,坐起來,晃著他的雙肩,“哎,沒你這樣的!看來你真的是缺乏營養,那明天娘送的藥你非喝不可!”

一滴晶瑩的水珠自他高挺的鼻梁劃落,氣虛,沉聲道:“不……”

“還嘴硬,再不喝我就告訴娘!”

   於是,第二天丫鬟再送來湯藥,被綺嫣監督,蘇欽雲喝下去了,問:“怎麽你不?”

“本小姐身體賊好,不需要吃藥,哪像你!”綺嫣灌了口果汁,津津有味的咂嘴。

他難以承受的嗆住了,明明喝完了,但還是嗆住,被她的話嗆住。

這時,小安進來報:“少爺,二少奶奶,吳公子求見。”

“哪個吳公子?”蘇欽雲問,並準備好接見。

小安道:“他說令尊在朝廷裏當官,三品呢!至於叫什麽名字,小的就不知道了。”

蘇欽雲整衣走去:“叫他先去前廳等候,我這就來。”

小安愣著不走,蘇欽雲怪道:“怎麽還不去!”

小安瞥了一下綺嫣,慢吞吞的才說:“吳公子聲稱來找二少奶奶的。”

綺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

蘇欽雲驚疑的回頭看她。

說實話,綺嫣不認識姓吳的,更不明白他找自己有什麽事,欲去弄個清楚,被蘇欽雲擋回去:“你老老實實地呆著,哪兒都不準去。”吩咐丫鬟,“看好少奶奶,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這道門!”揚長走了。

綺嫣氣呼呼的坐回去,悶哼道:“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下次,看不把錦繡軒燒了!”

小雪氣不忿兒弱弱的道:“小姐何苦,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上。”

她無語了。

吳公子於前廳等候,蘇欽雲進來,拿眼一看,不認識,吳公子身邊三五個小廝助陣,本人一臉紈絝相,見了蘇欽雲,也不行禮,隻起身帶笑打了個招呼,四下睃尋:“容小姐呢?我明明要見的是容小姐,容小姐!”一個手下捧著一束新摘得杏花,另一個捧著玫瑰花,藍色妖姬等等花香四溢的花兒。

蘇欽雲是那種人家矮他就高,人家高,他就居高臨下的人,恭敬道:“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何時與我娘子認識的?”

吳公子轉而捋著鬢邊長發,襯著精修的邊幅,打量蘇欽雲,湧出男子的輕浮兼虛偽的女子氣韻,聲音啞細,笑眯眯的:“免貴姓吳,雙名長清。蘇大人前陣子成親,我爹還參加來著,現今任職渝州知州,名叫吳饒貴,頗得皇帝陛下賞識,想蘇大人多少有點耳聞吧?”

蘇欽雲嘴角噙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想用皇上壓他?那就大錯特錯了!不過說起吳饒貴,他多少了解,據說有個生理發育不全的兒子,不全不全就是了,偏偏喜歡花天酒地,病態的愛,最近青樓的數目大大減少,他一定是憋壞了。

蘇欽雲放聲道:“原來你就是吳饒貴的兒子呀!聽說你最近得了個小弟弟,怎麽不在家看小弟弟,反而跑到這兒嚷嚷著要見我娘子哩?”

有點腦筋的人,都應該能聽得出蘇欽雲字字都是暗諷,連下人都聽出來了,他卻厚顏無恥的發笑,末了說:“那天二少奶奶的生辰,我有幸一睹她的絕代風華,不得不說,蘇大人太有福氣了,娶到了這麽好的老婆!”

蘇欽雲冷笑,抬手示意道:“把這個瘋子拖出去!”

侍衛們一擁而上,吳長清唬的後退:“你們想幹嘛!本少爺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蘇大人,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小時候,富貴家的子弟固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會有人想辦法去摘,大一點更是呼風喚雨。這一點吳長清跟蘇欽雲有過之而不及,蘇欽雲秉持的是富貴不能淫,當然所謂“淫”指的是朝三暮四,眠花臥柳。吳長清自以為是人中龍鳳,事實上半點本事都沒有,要不他爹也不會晚年了又生兒子。

蘇欽雲便給他說話的機會,笑麵殺手:“大膽狂徒,你最好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當心你的舌頭!”

吳長清不知蘇欽雲厲害,聽他口若懸河,自然不服氣,但仍露出汙穢的笑,拱手道:“我在外麵聽見傳言,蘇大人跟妾室,也就是容小姐頗不和睦。所以,我尋著這個噱頭,追過來也不為怪!”

他冷傲的唇畔堅硬的飛出一個字,不留情麵:“滾!”

侍衛們毫不遲疑,七手八腳把長清拖出去,長清喚小廝們還手,可這是蘇府的地盤,且人多勢眾,肯定敵不過,一個個軟柿子附擁著長清道:“少爺,好漢不吃眼前虧嘛,咱們趕緊走吧!”素知他們家少爺不是個人,因此也不把他的命令當回事。

綺嫣跑出來,看見幾個侍衛架著一被強迫著帶走的大呼小叫的男子,一並幾個穿一色服裝的家丁,驚詫道:“這些是什麽人!”

蓮心看著也不明白,扁扁嘴:“好像是來找小姐的吳公子。”

綺嫣又巴著眼眺望幾下,苦著臉道:“可是我的確不認識這個人耶!”

小雪清脆的說:“管他是誰,吳公子也好,王公子也罷,跟咱們沒關係!”

奈何綺嫣喜歡尋根究底,尤其是對自己感興趣的人。

她承認自己很有魅力,一定博得許多公子的鍾情,可像吳公子如此膽大不要命的,真真少見,居然可以為了自己跟蘇欽雲來硬的!

“吳公子為什麽找我?有誰知道?蘇欽雲呢,蘇欽雲怎麽不在!”她衝到前廳,前廳已空無一人,隻有幾個固守的小廝木雕般佇立各個固定的位置。

“小姐,別激動,問問不就知道了!”小雪扒著她的手臂提醒。

綺嫣抓著一名小廝問剛才的所見所聞和蘇欽雲的去向,小廝誠惶誠恐的如實匯報了,她心花怒放,忙亂的轉來轉去,自戀的喃喃:“我這殘花敗柳的魅力居然可以達到這個地步!不是太驚人了嗎?”抓住小雪,“是不是?吳公子為了我,被蘇欽雲的人拖出去!”

她甚至流出淚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被別的男人喜愛令她高興地發狂?而通常情況下,已婚女子遇見這種事都會表現的非常生氣,盡管心內確實興奮於自己還沒有完全喪失姑娘時的魅力,但也隻是在心理而已,唯有她司徒綺嫣才敢喜形於色!

蘇欽雲在*,剛處置過敗類吳長清,他卻在裏麵悄無聲息。

瑩瑩知道出事了,趕忙來看,得知蘇欽雲在*,有點望而卻步,因為他進此間房肯定有特別重要的事,在此期間最討厭被打擾,因轉身欲走,卻撞見興高采烈的綺嫣走來。她不解的問綺嫣:“妹妹因何如此高興?”

她臉紅,反問:“姐姐在這裏幹什麽哩?”

瑩瑩瞥瞥緊閉的房門,不說話,綺嫣已心下明了,一點都不拘束的去敲門,嘴裏還甜甜的喊著:“欽雲,快開門,欽雲!”

應軒逼不得已前來說明:“少奶奶,您別喊了,少爺心煩著呢,門是從裏麵鎖上的。”

綺嫣蹙眉問:“他怎麽了,為什麽把自己反鎖在裏麵?”

“剛剛吳公子來鬧,喊些瘋話,想是少爺聽了上心。”應軒猶未說完,隻聽裏麵傳出聲響:“綺嫣進來!”

眾人驚怔的看向綺嫣,綺嫣沒來由的緊張:“是叫我麽?”

瑩瑩說:“是妹妹。”

綺嫣再推門,已是開的了。

他背負著雙手,麵牆而立,牆上有一幅山水畫,綺嫣先看畫,再看人,畫和人竟有難分之色,其韻都是靜,入木三分,蘇欽雲仿佛畫中人。

綺嫣低低的問:“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蘇欽雲微微斜過視線,頓了幾秒鍾,怪怪的說:“外麵的人說我們不合,有人想趁虛而入,你覺得這種情形是該一次斬斷還是任由它繼續生長?”平滑的額頭浮上深深地紋絡,她從未見過他有此愁眉不展的時候。

“原來為了這個!”綺嫣掩嘴兒竊笑。

“不會的。”蘇欽雲的目光回到畫上,冷冷道。

“什麽意思?”

“你不會喜歡成為眾多狼的目標,矜持正直的女子都不會的。”他看上去平靜無波,連呼吸都是極其輕微的。若拿一根雞的絨毛放在他鼻端,相信雞毛也不會動的。可蘇欽雲不是死人,綺嫣也不是,她是僵屍,呼吸凍住的是她。

冷汗自額角滴下,她轉動晶瑩的眸子,山水畫,不錯,蘇欽雲在看畫的時候本身好像也變成了畫裏的景物。他是水,水麵上浮動著花枝的倒影,他竟看透花的心思了!花好容易借機得意一回:“看吧,這世界上喜歡我的男人有的是,並不是隻有你蘇欽雲是大少爺,並不是我離開你就無處可去!因此,你不珍惜的話,我可以馬上就走!”

一切的一切,碰撞在胸腔的四壁,再得意,也得分場合說話。伸手揪揪他的衣袖,他沒反應,繼而晃晃他的手,犯錯似的,充滿愧疚:“你知道我剛才太興奮了,難免失禮,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小女子計較。”說完,凝注他的表情,他的唇略**。

“為何興奮?”他愈加肅穆。

肅穆的氣氛令她喘不過氣,半晌說:“不瞞你說,我好久沒跟你和表哥之外的男人來往了,作為一名女性,就會越來越不自信。吳公子的到來讓我重拾自信,又沒別的壞處,你沒必要不高興!”

“不瞞你說,”蘇欽雲接道,“吳長清不是個男人。”

綺嫣恍若聽見電閃雷鳴,眼睛睜的大大的,難以置信:“不是男人會是什麽!吳公子分明是個男的,你就是生氣,也沒必要這樣汙蔑人家,太過分了!”

蘇欽雲的意思豈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可憐綺嫣整天嘻嘻哈哈,哭起來驚天動地,笑起來肆無忌憚,自覺地蘇欽雲已是自己的掌中物,遲早會把他鑽研透徹,但過程中,縱有不可避免的尷尬,或許她存心這樣認為。

“他有生理缺陷。”

“啊?生理……缺陷!”綺嫣頓時傻住。

他說:“笨蛋,你以為除了我還能有誰願意容忍你那麽多缺陷。”

冷嘲熱諷,這簡直是嚴重的人身攻擊,誰叫她自找難看,抱著頭衝出了*,把蓮心撞了一頭,她迅速的掠過去,蓮心吃痛喊:“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小姐回來呀!”綺嫣奔進拐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