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知 己_第2章 婚約
唉……
雖說從小便知道自己與其他兄弟姐妹不同，也明白自己的平凡。更清楚自己的‘無用’，但是想到方才母親將自己貶的一文不值，她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麵。
吱嘎一聲，房門打開，被嚇一跳的她剛剛反應過來，但還來不及拭去臉上的淚水，小手就被人緊緊握住。一張和她自己有幾分神似的臉便出現在眼前。也是精致小巧的五官，但是一雙充滿靈性，清澈的大眼睛讓人一看就情不自禁的喜歡上。
“憐兒，你又在哭啊。”羅君皺著眉，看著她白湛的臉頰上，來不及拭去的淚痕。
羅憐手足無措，慌張的用手亂抹了把臉，眼眶通紅，就像是無辜的小白兔。“對不起，對不起五姐我……”
又是對不起！羅君無奈的歎息一聲：“憐兒，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有禮很好，但也不用老是說對不起吧？”真是的，哭就哭好了，流的是自己的淚，還和別人說什麽對不起？
“我……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她低著頭，柔軟的腔調，和微微顫抖的肩膀讓她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惜。
羅君暗自搖頭，娘說的沒錯，小妹果真是這個家裏的怪人。試問一大家子，哪個會像她一樣，膽小如鼠，動不動就落淚……
“你哭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不想嫁人？”她已經不想再給小妹來一次長篇教訓了，所以為了節省時間與口水，她就直接問。
羅憐一怔，隨即低首，不語。
羅君見此，知道她是因為膽怯，並非沒有想法。“在五姐麵前，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你要是不想嫁，就去跟娘說。咱們的娘雖然性子怪了點，但絕對不會逼你。再說，她剛自己也說了，她也不同意你嫁。”
“我……我知道。剛剛……有聽見的。”也聽到娘親對她的看法。
羅君知道她又在為娘說的話而傷心了。“我說憐兒，你不要怪娘。她這麽說，無非也是想告訴爹爹你不適合嫁人，尤其是嫁給京城的大戶人家罷了。”
聞言，羅憐抬起頭，怯怯的看了羅君一眼，問道：“五姐，你去過京城，那裏的大戶人家，是怎麽樣的啊？”
怎麽樣的啊？羅君皺著眉頭，想了又想，道：“大戶人家……唔，那裏的男人家裏一大堆大老婆小老婆，她們每天想著爭風吃醋，為了爭寵什麽也幹得出來。然後……他們有一大堆的規矩，要是做不好，就得挨罵！還有還有，他們一大部分人，脾氣都很壞！”這就是她在外遊曆時，所見到的富貴人家的嘴臉。
羅憐被嚇到了，蒼白著一張小臉，驚慌失措：“難怪……娘親不讓我嫁。”
羅君點點頭：“不管怎麽說，娘親都是護著你的。”
羅憐讚同的點頭，但一轉念，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自怨自艾的，忍不住自責：“是我不好，娘親為了我，跟爹爹吵架，我卻還在這裏……”
“那可未必！”冷清的聲音響起，兩人轉頭一看，一身白衣，容貌絕美脫俗的二姐羅湘正在床上舒服的靠著枕頭，眯著眼睛。做慵懶狀。
“二姐，有必要這麽神出鬼沒嗎！”羅君責怪道：“對了，你說未必是什麽意思？”
“她說的未必，意思是爹娘可沒有吵架。”羅綺慢騰騰的走過來，一臉色迷迷的看著床上的羅湘。
“三姐，收起你那副*的色母狼樣好嗎？她是咱們的姐姐！”羅君翻翻白眼，對自己三姐的怪癖見怪不怪，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說幾句。
羅綺冷哼一聲：“知道我*還不去找個帥哥來？”
羅君立刻指向門口：“那不正來了三個嗎？”
除了羅湘動也不動之外，其他幾人都看向門口，果然見到羅家三個男人一個個走了進來。
“大哥，四哥，六哥。”羅憐打著招呼。
“怎麽樣了？”問話的是羅綺。
大哥羅摯惋惜地搖搖頭：“不清楚，爹娘是故意不想讓我們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了。”意即：他們剛才之所以能夠聽見，全是爹娘故意縱容所致。
眾人見怪不怪，反倒是羅綺，一臉古怪地問：“話說回來，那個慕容家又是什麽人？”世上姓慕容的人家不多，卻也不少。而最顯赫的，莫過於……
排行老四的羅隱淡淡的說道：“我曾聽師祖爺爺說過的，當年爹被人陷害，險些喪命，是一個人救了他，後來，那個人便跟父親立下約定，彼此的孩子長大了，便要結成親家。而且，他指定我們這邊的是要一個女孩。”
“這人是不是傻子啊？”老六羅延，羅憐的雙胞兄弟皺著眉說道：“他一定跟娘親一樣，重女輕男，怪人一個！哎呀！”他話還沒說完，頭上突然挨了一下。
然而被打的同時，他迅速揚起一抹討好的笑，轉過身：“哎呀，寶貝娘親，孩兒就知道是您。這個世上啊，也隻有您會力道控製的正好。厲害，厲害。延兒最佩服的就是您了。”其實是因為這山上，會這麽打他的人除了娘親之外，絕無他人！
眾人鄙夷的看著他。
幽然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冷哼道：“你剛說誰是怪人？”
“沒！什麽怪人啊，咱們家什麽時候出怪人了？”羅延裝傻。
幽然也不跟他計較，擺了擺手，像趕蒼蠅似地：“你們幾個男人都給我出去，我有話要跟憐兒說。”
三個男人很習慣的離開，隻有羅延，口中嘀咕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吧，這不是重女輕男是什麽。”
房門被關起，幽然環視一圈。二女兒羅湘，不改其懶惰的毛病，半閉著眼，臥在床上不願意動一絲一毫。老三羅綺，色迷迷的典型一個色女，看見美麗的人，不論男女，都能勾走她的魂。哪怕……她是所有孩子裏，最聰明，最機靈的一個。
老五羅君，一張嘴永遠都塞滿了食物，掛在身邊的袋子裏永遠也裝滿了食物。除此之外，對什麽都沒興趣。而最小的女兒羅憐……幽然一歎。
怎麽說呢，其他六個孩子多多少少都會像她或是玄默一點兒，可是唯獨這個小女兒。生性軟弱，人家說一她也跟著說一。膽小怕事，時不時的同情心泛濫，不知人世險惡……好吧好吧，她承認，後麵一條是她有意為之。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不許羅憐獨自下山過，就算讓她下山了，也總是拴在自己身邊，方才安心。
其實謙讓，她不覺得是不對的事。可偏偏，這孩子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了。其他的幾個孩子，不論做什麽事，都是絕對不會讓別人傷害到自己的。
所以這一次，當玄默對她說，決定讓羅憐出嫁的時候，她才會不顧一切的反對。哪怕明知幾個小鬼都在門外偷聽，明知羅憐聽到她說的那些話之後會胡思亂想，瞎掉眼淚。
“我就不跟你們廢話了。”她單槍直入。“剛才我跟你們父親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不外乎，當所有人都點頭後，她續道：“那麽告訴我憐兒，你想嫁嗎？”
“……”羅憐垂首，猶豫著。
要嫁嗎？她舍不得姐姐哥哥們，舍不得爹娘，舍不得離開這座從小長大的雪山。不嫁……四哥說，這是爹爹親口答應人家的。而且那個人，還救過爹爹呢……所以，算得上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吧。
“我先跟你說清楚。這家人不是什麽普通人家，他們家有很多很多的規矩，比一般尋常大戶人家的規矩還多！尋常大戶人家，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去了。可是他們家甚至會更多！爭風吃醋，陰謀詭計多的跟吃飯一樣尋常。一個不注意就會萬劫不複，而且到時候，要是你夫婿對你不好，我們都不在你身邊，你要找誰哭訴去？”
“娘，沒那麽恐怖吧？”羅君被幽然說的停下吃東西的動作，看了看一臉懼色的羅憐，她不安道：“我也見過幾個世家公子哥兒癡心不改的呀。”
“哈！那麽告訴我，幾個？或者說，他們才多大，背景是什麽？”幽然鄙夷。“你可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除了羅湘，其他三人同時搖頭。
“中越國的皇帝……”
“什麽？！”羅君大驚。“娘，不是吧？中越國的皇帝今年都四十多了吧？”似乎跟爹的年紀差不多呢！
啪！幽然直接給她一個爆栗。“他的兒子！”羅君抱著腦袋，欲哭無淚。
“皇族啊？”居然真叫她猜中了。羅綺嚴肅的蹙眉。“那可真是麻煩了呢，要是新郎官是個有著狼子野心的人怎麽辦？自古以來妄想篡位的皇子可沒幾個有好下場的……”她瞥了眼妹妹，又道：“憐兒也不適合宮闈生活啊。”這麽單純，指不定什麽時候被吃了還迷迷糊糊呢。
“所以說啊，你們其中要是哪個有點良心，就毛遂自薦，救救你們的小妹吧！”
她話剛說完，霍的兩聲便見羅君，羅綺兩個人跳到三步之外，一臉戒備的看著她。而且就連尚在夢遊中的羅湘也睜開眼，冷冷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