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6章 你信不信前生來世

江皖南回過神來,才一不注意,竟然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容光煥發,可能是上輩子進了宮之後,就依身懷有孕,便不再注意妝容服飾,一心隻想讓自己的孩子安安穩穩的落地,江皖南一驚忘記了自己竟然還可以這麽美,正是二八華年,微微仰頭便勝過無數鶯鶯燕燕。

白竹還真是生的了一雙巧手,這普天之下,隻有白竹可以梳得出江皖南滿意的頭,也隻有白竹才能畫得好江皖南喜歡的妝,她就像是江皖南身體中不可獲取的一部分,就在她死去的那一年,江皖南便後宮獨老,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啊。”白竹皺著眉,稍有些緊張的說。

江皖南點了點頭笑道:“放心好了。”

大皇子就站在門外,白竹打開門,江皖南踩著碎花步走到門外,不知是衣服配飾太過華麗,還是因為白竹真的是生了一雙巧手,妙手生花,江皖南隻是微微仰頭一笑,韓止戰便知了那句六宮粉黛無顏色,究竟意味那般,或是天賜良緣,也或是無心插柳的驚鴻一瞥,韓止戰便是癡了迷。

“真是磨蹭,還真是把自己等成一盤菜了。還讓我皇兄卻接她,接她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麽磨磨蹭蹭讓人等。真不像話。”韓丹青不耐煩的自言自語道。不經意的一回頭,正趕上江皖南碎步出閣的一瞬間,他神情微頓,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雖是講過了太多世間姹紫嫣紅的脂粉,可是江皖南的這種美,還是讓他為之驚訝,一個女兒家,妹的並不柔媚,相反卻帶著幾分豪氣颯爽,帶著些帝王家的傲氣,她還這是個奇女子,就連這種嫵媚都帶著大將之風,難怪世人常說將門虎女,即便是國色天香,也是另一份韻味。

隻是同為江倉的女兒,江慕珊便是沒有這麽詭異奇特的氣質,她落落大方,端莊嫻雅,便是女子在該有也是最想要成為的樣子。韓丹青驚覺冒失,轉頭闊步向前。自言自語道:“這樣盯著一個女子看真的是太沒出息了。更何況還是個女瘋子,韓丹青你啊,真實越來越墮落了,墮落了。”

“你說什麽?”江慕珊蹙眉問道。

“沒有。上轎吧。”韓丹青輕聲道。

“勞煩大皇子,讓您久等了。”江皖南燦笑道。

“哪裏,皖南你就不要跟我如此客氣,總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叫,你說著不煩,我聽起來都別扭了。我叫韓止戰,你叫我止戰便可。”韓止戰輕笑道。

“這哪行啊。”江皖南蹙眉道:“尊卑有序,上下有別,你貴為皇子我……”

“停。”韓止戰打斷江皖南微蹙著眉不悅道:“你要是在向現在這樣一口一個大皇子,什麽尊卑有序上下有別的,我倒是真的要治你的罪了。”

“這……”江皖南微蹙眉心,望著韓止戰,可是叫他的名字,她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韓止戰的表情有些失落,他苦笑著說:“有時候,我到希望我的性格也能像是丹青一般,我甚至羨慕丹青,他也是王爺,你卻對他直呼姓名,讓我覺得,你們雖然看起來水火不容卻十分要好,而你對我禮待有加,卻隻是客套。為何明明是你我相識在先,卻更顯生疏那?”

因為有上輩子啊,前生前世我們就認識了啊,雖然心中暗暗的翻了個白眼,江皖南還是尷尬的笑了笑,畢竟要是說出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並且現在還知道未來你是怎麽死的,這種話說出來會被當成瘋子吧。

江皖南曾經還跟丹青開玩笑說,真是羨慕穀睿老人,他可以知曉過去,預知未來,要是能知道未來的事情,現在也不必過得這麽辛苦,可是現在看來,當時真道是年少無知,像是她這樣的人,知道未來要發生的一切,當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才明白,世間最辛苦的不是呆子,而是聰明人。

“好了,我們走吧。”韓止戰有些失望的說。壓下轎子,揭開轎簾。

江皖南點了點頭,抬步垮了進去。她總是覺得奇怪,她雖然是重獲新生,可是對過去卻隻是一知半解,她總想回憶起一些跟韓止戰的過去,可是這些記憶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無處可查,就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她隻知道,她會嫁給他,卻也會離開他,他會成為太子,也會因為成為太子而死。他是個好人,可是,帝王家自古容不下好人。

回憶像是一潭死水,除了恨,除了怨,除了那些刻骨銘心的名字,大多數的事情,江皖南已經忘了,但是她卻死也不會忘記,她恨韓止戈,她要毀掉韓止戈。

她不會忘記,瑞合年間,那一場初雪,她即將臨盆卻接到了丹青戰死的噩耗。她也不會忘記,那一天漫天雪花中,她的孩子還沒張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就被一群瘋子摔死,銀裝束裹的冷宮,血染白雪,殺意已決,她不會忘記,她忍著全身的疼痛,殺光了冷宮中所有的女人。

她也不會忘記,那天,冷宮的紅色大門,打開,韓止戈隻是因為求救聲驚嚇了江慕珊,要將她做成人棍,卻一眼都不願看死在雪地中的孩子,那是他的親生孩兒。

像是在心髒上懸了一把刀,記憶的碎片像是走馬燈般在眼前劃過,每一張都是在她的心上多刺了一把刀,就連呼吸都跟著疼痛起來。

她的手指攥緊,眼睛有些幹澀,緊咬著唇,唇瓣幾乎要滲出鮮血,突然,轎子一傾斜,江皖南才恍然回過神來,緩緩放鬆了神情,把眼淚一滴,一滴,一滴的流回心中。

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江皖南心中沸騰的複仇血液,也跟著喧囂起來。她緩緩走出轎子,站在後宮的入口,那一年,也是在這個地方,文武百官十裏相迎,韓止戈便是坐在城門口,迎接她跟韓丹青凱旋而來,那一年他們平定天下,終究是打下一片盛世江山,江皖南從未那麽高興,她終於做到了,終於應允了許給止戈的江山,也期盼著可以跟他對月賞花,琴瑟和鳴,隻是,讓她驚訝的是。

那個站在韓止戈身邊的人卻不在是她,風餐露宿,九死一生,到頭來空為他人做了嫁衣,她卻支撐了後宮中茶餘飯後最大的笑話,一個,不是因為皇帝寵愛而是因為百官擁戴而母儀天下的皇後。

站在城門口,江皖南卻怎麽也挪不動步子,物是人非,如今她便是真的不曉得自己究竟該抱著怎樣的心態走進這座後宮。

“皖南你怎麽了?”大皇子略有些擔心的問道。

“額?”江皖南回過神來,苦笑道:“第一次來到皇宮,隻是有些看癡了。”

“傻丫頭,走吧。”韓止戰笑了笑道:“這一點你倒是不如你的姐姐,看她的樣子,倒是一點都不膽怯。”

江慕珊難得見到同齡的男子,更何況是韓丹青這種貌似潘安,情似浪子的的王爺,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江慕珊更加仰慕,歡聲笑語,還真是羨煞旁人。江皖南蹙了蹙眉,冷笑一聲。

心中暗自咒罵,韓丹青你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是啊,姐姐見多識廣,即便是對皇宮這種地方,也是泰然自若,我就要遜色的多,畢竟,不及姐姐的遊刃有餘。”江皖南輕聲道。

既然男人都喜歡聽假話,挺好聽的話,不如我們就來比試一下,誰的話更加好聽。

“看你們的感情應該不是很好。”韓止戰漫不經心的問道。

江皖南微微笑了笑:“好?不好?又有什麽區別,我們的命運都不在自己的手中,說到底都是可憐人。”

“皖南,你跟我見過的女孩都不一樣。”韓止戰輕搖著紙扇揚眉道。

“嗯?不一樣?難不成是我不及止戰見過的其他女子貌美?”江皖南側頭問道。

韓止戰一愣,微微蹙眉,轉瞬間燦然笑開,道:“自然不是,是皖南要比本王見過的女子都生得美,但是著不是罪特別的。”

大皇子微頓一下,柔聲道:“你的身上有尋常女子沒有的氣質,人言道女子當氣若幽蘭,而你是氣若鬆柏,你的眼神中帶著女子難得的堅韌和執著。”

江皖南的腦海中好像閃過了一個詭異的畫麵,畫麵中是雨夜中韓止戰抱著她狂奔的樣子,可是才一瞬間,卻又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皖南?”韓止戰間江皖南並不回答,蹙眉疑惑道。

“啊。”江皖南猛然回過神來,她蹙眉問道:“止戰,你相信前生來世嗎?”

“啊?”這回摸不著頭腦的人變成了韓止戰,他目光怪異的看著江皖南,好像是一時間聽不懂江皖南為什麽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他停頓一下,突然笑了笑說:“我信,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便是信了,而當我再次遇見你的時候,便已是深信不疑。”

江皖南,隱隱約約的心頭有些忐忑,如果,命運的齒輪還是如同前世一般卷土重來,那麽她還是會害死韓止戰,她不想害死一個好人,因為這樣,她便是同那些害死她的人沒有區別,可是她有不想放過一個壞人,因為她要讓前世賜予她苦難的人付出幾百幾千幾萬倍的代價。

“那你信不信死而複生?”江皖南定睛看著韓止戰,仿佛是他說他信的話,她就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他。隻是,看著韓止戰的表情,江皖南便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機會了。

“哈哈。”韓止戰突然笑了笑說:“皖南,你今天是怎麽了?古裏古怪的,這個世界上要是有死而複生的辦法,早就天下大亂了。”

江皖南稍有些失落,她抿了抿唇說:“對啊,要是有死而複生的辦法,這個天下早就大亂了。不過我倒是真希望有死而複生的辦法……”

江皖南心中一陣刺痛,要是可以死而複生,她真的想親眼看一看自己呱呱落地的孩子,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