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9章 九死一生
韓止戰眉心鎖的更緊，麵露愁雲，如果當真發生了這樣的情況，那麽內憂外患，大戰看似固若金湯的江山也會在頃刻間煙消雲散，接踵而來的便是血染山河，屍橫遍野的悲劇，自古以來，但凡是君王更替便苦了黎民百姓。
“找，繼續找，直到找到為止。”韓止戈厲聲道，他目光堅定，如果想要保住大戰江山，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江倉老將軍的身上，倘若江倉戰死，大戰再無驍勇之將。
“是，八王爺已經在路上了，趕往戰地邊境，但是依舊沒有傳回來任何消息，怕隻怕朝中別有居心的人趁機加害江倉老將軍。”影子蹙了蹙眉說。
韓止戰悵然歎了口氣，無奈的搖頭道：“這個就要看江老將軍的造化了。我等也隻有盡人事，聽天命的，願上天保佑我大戰，保佑江老將軍能早日回到邊境陣地，保我大戰一方平安。你下去吧。”
“是。”侍衛點了點頭。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就像是從來都未曾出現過一般，韓止戰臉上的愁雲依舊沒有消散，他也心知肚明，邪佞之人的陷害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即將迎接他們的是一場血雨腥風，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逢凶化吉，他隻是希望，傾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如若可以化解這場爭端，即使錯失太子之位，他也在所不惜，因為，他不想在看到戰亂。
不願在鮮血染江山，屍橫遍野。
不願再手足亦相殘，你死我活。
雖生於帝王家已是身不由己，切莫再菽萁相煎空餘怨。
淩冽的月光灑在冰冷的河麵上，翻著詭異的波光，河岸上寥寥幾個人影攙扶著前進，突然有人停了下來，目光變得絕望，如同麵臨絕境般折了回來，如泣如訴：“將軍，前邊的路一馬平川，倘若我們逃出敵人的包圍就要度過這條長河，隻是你的傷……”
江倉的額頭上掛著縝密的汗珠，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疲憊，身上的斷箭還嵌在皮肉中遲遲未曾取出，江倉掛帥出征，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自己竟然會被同僚擺了一道，半路中遭逢埋伏，隨軍的將領拚死殺出來一條血路才一路逃到此地，沒想到現在竟然在路途中活生生的橫出一條河來。
“想我江倉縱橫沙場幾十年，到頭來，竟然被一條大河攔了去路，既然無法回頭，眾將領追隨我一聲，江某人在此謝過了，就此別過，各位此去渡江，今生就不要再入朝廷，前半山出生入死，為國為民，足矣。”江倉搖著頭，輕笑著感歎道。
“不行，將軍，征戰沙場，您帶我們如同親子，如此，我們斷然不會棄你而去，同生共死。”
“是啊，將軍你斷不要胡言亂語，我等幾十年征戰沙場，自然是是同生同死，如若上天蒙恩死裏逃生，我等也該解甲歸田了，隻怕著江山易改，轉亂將至，自然不是我等人物可以改變的了的了。”
三言兩語間，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強烈的馬蹄聲，眾人立刻機警起來。
“這麽快就追上來了？”將士一臉恐慌的驚歎道。
“哈哈哈……天若亡我，我江某人又何畏何懼？”江倉聲音豪邁的大笑道，撐著長槍站起來，仰頭笑道。
看他這麽一笑，身後的將領也跟著紛紛的大笑起來：“背水一戰，生死由天。”
“說得好，背水一戰，生死由天，兄弟們，不曾同日生，今日同日死也是緣分。”
馬車中八王爺輕捋著胡須，蹙眉疑惑道：“這笑聲是從何處傳來？莫非是我們找錯了路途？如若是江倉老將軍本事窘迫之境，怎可能有這樣的笑聲？”
“王爺，江倉老將軍本就生性灑脫之人，怕是他們也知是深入絕境，把我們當成了追兵而不是救兵，反倒是釋然了。”韓念晨笑了笑說。
“恩，有理，念晨啊，讓他們快一點，我要盡快見到江老將軍，怕是他們一路逃竄也是精疲力盡，要盡快養精蓄銳，盡快趕往邊疆才好，戰事一觸即發，我們沒有時間了，此行，決不可辜負大皇子的囑托。”八王爺蹙了蹙眉道。
“是，王爺。”韓念晨點了點頭，吩咐下去。
黑夜中馬車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而江倉帶領著自己的將領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突然，馬車竟然自己停了下來，而看著馬車走下來的人時，即使是縱橫沙場一過不惑之年的英雄也是淚眼婆娑，情深而不能自己。
江倉雙眸淺露淚光，縱然是半生戎馬，這般光景竟然也有些老淚橫秋，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嘶啞道：“微臣叩見王爺。”
“愛卿快起來，快起來。”八王爺連忙上前攙扶，他心中的大石這才一點點的放下，一臉悵然的說：“愛卿此行坎坷，快隨我回驛站休息才好。”
“將軍身上的傷恐怕不能在拖了。”韓念晨看了看江倉身上的斷箭蹙著眉說：“這隻斷箭必須盡快取出來才行，否者將軍的手臂就凶多吉少了。”
“我等也曾想過幫將軍取出斷箭，隻是這隻斷箭箭頭生有倒鉤和血槽，恐怕魯莽去剪，隻會讓血流不止，更加加重將軍的傷勢，才不敢茫然行事。”江倉身後的將領一臉擔憂的說，這次刺殺他們的賊人像是誌在必得，招招致命，現在最讓他們擔心的是箭頭有可能淬有劇毒，若是一同發作，怕是就連身體健碩的江倉老將軍也不能承受。
韓念晨點了點頭皺眉說：“我也發現了，這隻斷箭的結構十分複雜，看來隻能讓我試試了。”
“念晨，你可有把握？”八王爺擔心的問道。他看了看韓念晨有看了看江倉皺眉道：“此事非同小可，將軍並非他人，是我大戰之脊梁，斷然不能出了任何差錯。”
韓念晨抿了抿唇道：“王爺，如若我也不行，恐怕將軍的傷勢，軍中便無人可醫了。”
“王爺，不必如此介懷，大可讓韓統領一試，如若上天庇護江某人隻當感懷，如若天不遂人願，也是我江某人的造化，與他人無關。”江倉輕笑道。
“將軍。”八王爺一皺眉，心中愧疚，江倉一生都在行軍打仗，雖然府邸就在皇都，卻是離多合少，現如今，竟然還被奸臣所害，落得這副天地，大戰啊，真是愧對江家人。
“韓首領，開始吧。古友關羽刮骨療傷，我江某人這點小傷又有何懼。”江倉大聲笑道。
“紮營，戒備。”韓念晨一聲令下，身後的隨從緊鑼密鼓的開始忙活起來，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駐紮好營帳，生好火把，架起吊鍋倒上清水。
“將軍請隨我來。”韓念晨攙扶著江倉將軍走入營帳，他緊蹙著眉，在燭光下才看清江倉老將軍猙獰的傷口，果不其然，這箭頭當真是淬有劇毒，如今劇毒已經開始發作，韓念晨也由衷的佩服起江倉這位老英雄來，就算是精壯的壯年也不一定能抵抗這種劇毒，而他年過半百竟然還可以大笑出聲，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嘴唇發紫，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這傷口究竟多撕心裂肺的疼，怕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正是因為這樣，韓念晨才更加的緊張，他不能出一點差錯，為了大戰，也為了這種豪情壯誌。
“將軍，我要開始了。可能會有些疼……”韓念晨還沒說完，江倉突然大笑起來。
“疼？這點小傷不算什麽，老夫征戰沙場多年，受過的重傷不計其數，你動手便是，堂堂五尺男兒，豈能前怕狼後怕虎。”江倉安慰道。
韓念晨點了點頭。扶著箭身比出一紮的位置砍斷。韓念晨手中拿著鋒利的刀刃，沿著江倉的傷口，幹淨利落的花開一道口子，黑血沿著傷口溢出，江倉微微蹙眉，卻不發出任何聲音，韓念晨目光如炬，每一個動作都謹小慎微，生怕出現一丁點的差錯。
才剛剛割開一道口子，韓念晨擦幹血液就大為震驚，這個斷箭的倒鉤竟然鑄造的如此精密，如今竟然勾著筋脈，如果斷然取出，必然會傷其筋骨，恐怕這條手臂也是殘廢。韓念晨盡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摒除雜念，突然心中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世間萬物皆有生命，而又生命，就會有命穴，找到命穴，救人，殺人，便再無障礙。
對命穴，這個箭頭雖然是做工精細，但是如此多的倒鉤必然有一處是命穴，找到這個命穴就可以完整的取出斷箭，韓念晨微皺著眉，手指靈活的掌控著細小的刀刃在傷口中遊走。終於找到一個位置，竟然可以活動，韓念晨手臂一彎，用力一按，果然所有的倒鉤都縮了回去，變成一個完整的箭頭，他額上的汗才落了下來。
“呃……”江倉驟然蹙眉，發出一聲輕哼。
“將軍，接下來我要取箭了。”韓念晨柔聲道。
“請便。”江倉聲音嘶啞的回道。
韓念晨手捂著箭身，用力一拽，便取出了斷箭，黑血沿著傷口噴出來，江倉老將軍恍然暈了過去。韓念晨用草藥清理傷口，去除傷口中腐爛的血肉，漸漸的血液變成紅色，他才鬆了一口氣，在傷口上塗上草藥，熟練的包紮傷口。將江倉老將軍安放在床榻之上，才鬆了一口氣，擦了擦汗，走出帳篷。
帳篷外，所有的將領雖然都心急如焚，卻都怕打擾了韓念晨救治老將軍遂屏住呼吸，不敢作聲，這一見韓念晨走出來，都蜂擁般湊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老將軍怎麽樣了？”
韓念晨輕笑著說：“大家放心，斷箭已經安然無恙的取出來了，江倉老將軍的傷口也處理幹淨，接下來隻要靜養，不假時日，便可康複。”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隻有八王爺，輕捋著胡須，看著韓念晨嘴角噙笑微微的點了點頭。果然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雖然不舍，但是看到穀睿老人把念晨培養成如今的模樣，還是心中滿是欣慰。
韓念晨微微點了點頭。
夜深如墨，他獨自坐在江邊，江水淒清泛著冷月的寒光，他不知道自己在思念誰，但是他覺得自己該去思念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