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4章 老天爺的懲罰
起初，蘇暖還能壓製著自己的哭聲，不讓張姨聽見。可是到了後來，她已經要被心中的痛苦和絕望徹底淹沒了，她再也顧不了許多，隻想要嚎啕大哭，宣泄自己心中所有的悲傷。
為什麽老天爺偏偏要對她如此殘忍呢？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用這樣的方式，把她往死路上逼！
張姨聽到蘇暖的哭聲以後，立刻趕了過來，把蘇暖從地上拉起來，並且焦急地說道：“暖暖，快別哭了……哎呀，這孩子，好好兒的怎麽突然說哭就哭了呢，是受了什麽委屈麽？快跟張姨說說，怎麽了啊這是……”
蘇暖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甚至都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張姨才好了，這個中年女人，把她當做女兒一般對待，可是……她對得起這份關懷麽？
張姨之前還在為自己的親生女兒著急上火呢，現在她要是再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張姨會怎麽樣？
蘇暖不敢說。
張姨也不逼她，隻是用幹淨的濕毛巾替她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然後把她扶回臥室的床上，讓她好好地躺著，而且還非常細心地替她掖好了被角，免得她著涼。
如此貼心的照料，讓蘇暖更覺得張姨很像是自己的母親了，至少，也是個溫和慈愛的長輩。她拉著張姨的手，不肯讓對方的走，卻也不肯說出自己忽然崩潰大哭的原因，隻是這樣沉默著，心中暗暗地希望對方可以一直在身邊陪著自己。
張姨又試探性地問了兩次，蘇暖到底為什麽哭，不過蘇暖就隻是沉默而已，至多也就是小聲地說一句：“張姨，您就別問了……”
那種事情，說給一個心目當中的長輩聽，無論如何都是非常難堪的，蘇暖拉不下那個臉麵。
張姨歎了口氣，說道：“唉，你這孩子啊……什麽事兒都喜歡憋在心裏，這樣的性格不好啊，時間長了是要憋出病來的呀！”
蘇暖還是沉默，輕輕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說話。
張姨有些心急了，再這麽下去可不是辦法啊，她的身份畢竟是個傭人，如果在蘇暖的房間裏呆的時間長了，說不定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或者是讓管家覺得自己偷懶之類的。無論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非常糟糕，她必須得想點辦法打破現在的局麵才行。
既然蘇暖不肯開口，那就由她來引導一下吧。現在這種時候，她也顧不上去考慮蘇暖會不會懷疑的這種問題了。
“暖暖啊，你別怪張姨多心……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張姨開始發問了。
蘇暖瞬間僵住，幾秒鍾之後，才艱難地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之前嘔吐的時候，張姨也是知道的，以張姨的年紀，稍加聯想的話，不難猜到這一點的。蘇暖沒有辦法否認，她也做不到故意撒謊去欺騙張姨。
畢竟，這個孩子的到來雖然讓她非常痛苦，但是她卻根本沒有考慮過要把孩子打掉。畢竟，冷寂不可能答應她放棄這個孩子的。
那麽，她的肚子會一天一天大起來，到時候怎麽都瞞不過張姨的。等到了那個時候，張姨也肯定會知道，她現在說了謊話……誰會願意跟一個欺騙自己的人親近呢？
蘇暖不想失去張姨對自己的關心，畢竟這個別墅裏的傭人雖然很多，但是像張姨這樣肯陪她說話聊天，又能像長輩一般關心她的人，就隻有張姨一個啊！如果失去的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蘇暖還需要在別墅裏住很長時間呢，她不想一直都那麽孤單，每天除了吃飯就隻能發呆，盼著冷寂下班回來……她需要有個人陪伴自己，所以她不能失去張姨給自己的溫暖，不能欺騙張姨！
蘇暖穩了穩心神，還是決定對張姨和盤托出。她說：“張姨，其實我根本就不是冷寂的未婚妻，也不是女朋友之類的，我……我隻是他的一個生育工具而已。我的職責就是懷一個屬於他的孩子，然後生下來。作為交換，他會送我上大學。”
說到這裏的時候，蘇暖停頓了一下，她歎了口氣，聲音忽然低了很多：“我不確定冷寂現在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確定我有沒有愛上他……但是無論如何，這份交易一般的關係，是怎麽都否認不掉的。張姨，你會看不起我麽？你……會覺得我是個出賣自己身體的不要臉的女孩子麽？”
張姨果斷地搖頭：“不，暖暖，你是我見到過的最乖、最懂事的姑娘。張姨知道，你其實是不情願的，你是被……唉，咱們不說這個了。既然都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什麽了，你還是好好地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上大學去，忘了這裏發生的一切，以後跟誰都別提，就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乖，聽阿姨的話。”
蘇暖點頭，眼淚直流。
張姨拉著她的手，關切地問道：“你能肯定自己是真的懷孕了麽？可別弄出什麽岔子，讓冷少以為你是想要假懷孕騙他，那可就糟糕了。”
蘇暖小聲說：“我……不確定。”
她隻是惡心嘔吐而已，這可不是隻有懷孕才會出現的症狀，也有可能是得了胃病，或者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導致的啊。盡管後麵兩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蘇暖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沒有懷孕。
張姨說：“這樣吧，我那兒還有我閨女之前驗孕用剩下的試紙，都是新的，沒拆封的，你要不要驗一下？”
“好。”蘇暖輕輕地點點頭，沒有多想什麽。
“那我去給你拿過來。”張姨走了，關上門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暗想著自己鋪墊了那麽長的時間，終於還是順利地進行到這一步了。
她其實能夠猜得出來，以蘇淺小姐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容下這個孩子的。估摸著，如果蘇暖真的懷孕了的話，蘇淺要麽是讓她暗中下藥打掉那個孩子，要麽就是讓她攛掇蘇暖打胎，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讓那個孩子平安降生的。所以，她一開始的時候才那麽猶豫，不敢隨便接這個燙手的活兒。
可是蘇淺小姐已經承諾了，會托關係把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弄進重點高中裏去，她就覺得，冒這樣的風險還是值得的。
隻要她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人把她和蘇暖孩子的死聯係到一起。
張姨很快就把試紙交到了蘇暖的手上，然後使用方法教了一遍，讓蘇暖自己去洗手間接小便。
蘇暖紅著臉去了洗手間，半天都沒有動靜。
張姨在外麵等得非常著急，忍不住敲門問道：“暖暖，你好了沒有？”
蘇暖嚇得手一哆嗦，差點兒拿不住手上拿一根細細長長的試紙。她小心地把試紙放好，打開門小聲說：“好了……”
“怎麽樣，懷了麽？”張姨的語氣當中帶著一絲不自覺的急切，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蘇暖此刻心亂如麻，哪裏還有心思去注意那些呢。她僵硬地開口說道：“兩根紅杠……張姨，我真的懷孕了。”
話沒說完，她的眼圈就紅了。
那兩條清晰的紅線，徹底戳破了她心中的幻想，讓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再也沒有走回頭路的機會了。
曾經的那場噩夢，也永遠不可能在她的生命裏消失了……它不光是要在她的記憶裏紮根，還要在她的身體裏也紮根，讓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
蘇暖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簌簌落下，無聲地掉落在冷冰冰的地磚上，碎裂成無數塊……一如她此刻的心。
張姨沒有安慰她，而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試紙呢？你沒扔掉吧？”
蘇暖搖搖頭，抬手指了一下水池邊上的台子，示意那個試紙還在那裏。
張姨急切地越過蘇暖的身體，親自過去檢查，在看清楚了上麵的兩條紅線之後，心中這才徹底踏實了。她不是擔心蘇暖會故意欺騙自己，隻是為了穩妥，還是親眼看一看比較好。
蘇暖的淚水還在滾落，心髒卻忽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捏了一下似的，說不出來的難受。她睜大眼睛，透過淚水迷蒙的視線，看著張姨的背影。從她的角度，雖然看不到張姨臉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楚鏡子裏的影像，但她就是莫名地覺得心裏發涼，說不清楚為什麽。
隱隱地，又某種念頭在她的腦海當中一閃而過。然而，那個念頭消失得太快了，蘇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思考，它就已經消失不見，讓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那個念頭是關於什麽的。
“暖暖啊，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這事兒告訴冷少呢？”張姨終於回過身來跟蘇暖說話了，臉上依然是帶著那種慈愛的微笑，不過在蘇暖的眼中，卻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的。
“我……等他回來就跟他說吧。”蘇暖如此回答。
這種事情，瞞也是瞞不住的，而且也沒有隱瞞的理由，所以蘇暖才打算等冷寂今晚下班回來，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張姨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了，瞬間眉頭一皺，說道：“不行，你不能現在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