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 返魂嶺

屈原《招魂》。楚懷王離國背鄉,死在異域。中國傳統,從古至今,都講究葉落歸根。古雲,人有三魂七魄,就算肉身已死,魂魄也必歸鄉土,方得安寧。

屈原《招魂》,便是盡數列舉東南西北四方皆不可去之緣由,又曆數故裏佳妙之處,招楚懷王之魂回歸故裏。

杜潤秋終於爬上了紅珠峰頂。這山不算高,但對於他此時還沒恢複的身體來說,爬上來實在不容易,累得他氣喘籲籲。英虹在他身後,反倒是如履平地,臉不紅氣不喘,讓杜潤秋覺得自己的臉都沒處擱了。丹朱則更落在後麵,她也不急,一麵爬一麵還左顧右盼,倒真像是在旅遊。

這天的紅珠嶺上,又是雲蒸霧繞。爬的時候,杜潤秋就覺得今天的雲霧特別濃了,爬到頂處的時候,他更覺得有點不妙了。沒有來過E山的人,無法體會那種獨特的“雲海”,當雲海正濃的時候,人在其中,就像是在大霧裏,幾米遠都看不清楚的。這紅珠嶺原本也不是讓人來爬的,並沒有什麽安全保護的措施,杜潤秋開始擔心一會如果雲霧不散的話,該怎麽下去。

英虹抓了一把泥土在手心裏玩著。赤紅色的土。“秋哥,我們已經爬上來了。你們想看什麽啊?”

杜潤秋沒有回答,而是揚起聲音叫:“丹朱,你還好吧?小心一點,雲霧太濃了,你可別掉下去了!”

丹朱的聲音,從雲霧裏傳了出來,已經很近了。“沒事,我馬上就到了。”

杜潤秋伸出一隻手,盲目地摸索著。“抓住我的手過來,別亂走。這山頂沒欄杆的,跌下去就完了。”

他把丹朱拽了過來,才算放心。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已經有點草木皆兵了。丹朱爬得額頭上都是汗珠,臉色紅紅的,十分嬌豔。隻有英虹,臉色都沒變一下。

丹朱喘了一會氣,才開始環視四周。她注視著周圍濃重的雲霧,眼神也變得有些茫然。“走到這裏,我才開始理解英虹說的話……是呀,如果要招魂,這裏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這裏確實有那種氣氛……人都仿佛要羽化登仙似的……”

“什麽登仙!”杜潤秋大聲地說,“世人都說神仙好,好個鳥!我日子過得快活得很,登什麽仙!”

丹朱忍不住笑了。“是呀,你想成仙,也未必成得了。哪有這麽好成仙的?”

“那可不是。”杜潤秋說,“你上E山的山頂了麽?那裏有種佛光,據說當佛光出現的時候,從山頂的舍身崖上跳下去,你就成仙啦!”

“聽說過。”丹朱笑著說,“是成仙了,死了也算成仙?幾千米的海拔,這跳下去,還不粉身碎骨啊?”

英虹聽著他們對答,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她低聲地說:“雖然這麽說,但是每年舍身崖上都會有好多人跳下去。以前舍身崖前沒有鐵鏈攔著,後來設了很結實很高的鐵鏈,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翻過鐵鏈都要往下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明白。站在那個地方,好像就有種很奇怪的力量,誘使人往下跳一樣……”

丹朱打了個寒戰。“我還沒去過。在哪裏?”

“就在那邊。”英虹伸手遠遠地指了一下。她今天又換了一副樣式更奇怪的紅色墨鏡,鏡架上嵌滿了HELLO KITTY的小圖案,衣服也應景地換成了HELLO KITTY。她的左腕上戴著一隻非常顯眼的黑色骷髏頭的手鐲,一隻耳朵裏還塞著MP4的耳塞,杜潤秋不時地聽得到從她的MP4裏飄出來的細細的音樂聲——這上麵實在是太安靜了,連鳥叫都聽不到。“從舍身崖上,能夠遠遠地望到紅珠嶺。”

丹朱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她喃喃地說:“兩兩相望?……”

杜潤秋的心裏,又莫名地動了一下。隻聽丹朱對英虹說道:“你是怎麽知道這裏以前叫返魂嶺的?”

“我老家就在E山啊。”英虹說,“這是我祖奶奶講給我聽的,我祖奶奶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我從小她就給我講故事,紅珠嶺……哦不,返魂嶺的傳說就是她給我講的。她說因為這返魂嶺從前都是招魂的地方,不僅能招來你想要招的魂魄,有些孤魂野鬼,也會被E山的靈氣吸引來。E山是座真正有靈氣的山,山上有很多千年古刹,孤魂野鬼是絕對不敢去的。但是紅珠嶺,它正好在E山偏西背陽的方向,這是一個死角,旁邊有湖,有森林,陰冷潮濕,陰氣非常重。所以……”

丹朱思索著說:“你是說,紅珠嶺是孤魂野鬼的聚居地?他們上不了E山,隻能留在這裏?”

杜潤秋在旁邊打著哈哈,他雖然常常給遊客胡說八道,但打心底裏卻是完全不相信這些的。“越說越玄乎了,那按你們的說法,我們現在站的這地方,就是一堆一堆的孤魂野鬼?是啊,現個形,我就信!”

英虹的臉,刹時間變得煞白。“別……你別亂說。這話可千萬不要亂說……”她拉開衣領,露出了脖子上戴著的一塊碧綠的玉。“我這個是在報恩寺請大師開過光的,一般的……那些……是不會接近的。”

她又看了一眼丹朱脖子上戴的那枚八卦錢。“這個可是很古董的貨色了。你是在哪裏找到的?市麵上賣的這種八卦錢都是假的,真的是很難流出來的。”

丹朱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叔公送給我的,他喜歡收藏這些。”

他們說話這當兒,杜潤秋一直在留意身旁圍繞的雲霧,已經可以說是幾米之內就不可見了。他心裏更七上八下的打鼓,雖然嘴裏說得硬,但卻著實心虛。隻聽見丹朱又在問英虹:“你說她回來了,究竟是誰回來了?是不是這裏曾經招到過誰的魂,那個鬼魂一直在紅珠嶺徘徊不去?”

英虹臉上露出了有點為難的神色。她把聲音放低了,似乎怕有人聽到似的。“你們知道以前有個軍閥在這裏修了別墅的事,是吧?”

“這個都人盡皆知了吧。”杜潤秋說。

“其實,據說他在這裏修的並不是普通的避暑別墅。”英虹說,“你們也知道,E山靈氣非常重,從古到今都流傳著很多的修仙傳說,總之是個非常神異的地方。從另一個方麵說,E山的風水好。那個軍閥,就想借這裏的風水,成就他的大事。聽說他是H省沿海一帶的人,那裏的人特別迷信,對風水之說特別相信……”

“等等等等!”杜潤秋打斷了她,“H省沿海一帶的人?那不就是你帶的那個非要作法驅鬼的旅遊團來的地方嗎?”

英虹點了點頭。丹朱說:“你別打岔,讓她說。”

“當時那個軍閥專門找了一個看風水的,說是要在現在的元帥樓那裏修一座樓。樓是木製結構的,五行屬木。樓建在土上,五行屬土。旁邊有紅珠湖,五行屬水。對麵的紅珠嶺,赤紅砂土,五行屬火。”

杜潤秋衝口而出:“那金呢?”

丹朱沒有說話。她的眼裏,隱隱地現出了一種極恐懼的神色。她望著英虹,遲疑地說:“我大概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英虹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他找了一個當地的女孩子,給了她父母很多聘禮,說要納她當小妾。可是,可是……他把這個女孩子殺死了,然後把她埋在了他修的木頭的別墅下麵!”

杜潤秋腦子還沒轉過來。“就算五行缺金,這個女孩子又不是金子打成的人,為什麽……”

“她一定是五行帶金!”丹朱說,她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她的生辰八字裏麵,一定都帶是金!她雖然不是金子打成的人,但是她完全符合這個軍閥金木水火土的要求!有了她,這個風水寶地的條件就齊全了!”

杜潤秋打了一個寒戰。他遙遙地指著元帥樓的方向。“你的意思是說……她……這個女孩子……就一直埋在那下麵了……埋在我們住過的元帥樓的下麵?”

“我還沒講完。”英虹說,“她的父母在軍閥還在的時候,敢怒而不敢言。但在軍閥失勢逃走之後,他們來到紅珠嶺上……”她朝地上指了一下,“招她的魂!從此之後,元帥樓就成了鬼樓,這七八十年來,總是不斷地死人,以前是每年都要死人!後來,請了E山報恩寺的一位大師來作法,這些年總算是沒死人了,直到……直到那個姓馬的女導遊死在那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祖奶奶知道了那個女導遊死在那裏之後,就一直念叨著,說她回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她說她隻要再回來,就沒有什麽能鎮得住她了,她一定會殺很多很多人的……現在,現在已經開始了!”

丹朱忽然盯著英虹,一字一字地說道:“你祖奶奶有多少歲了?”

英虹楞了一下,她似乎沒想到丹朱會問出這個問題。“她……具體多少歲我也不太清楚,八十多,也許快九十了吧?……”

“她身體還硬朗吧?”丹朱又問。這個問題問得英虹更怔住了。“很好,她自己出門沒問題。”

“她出門都幹些什麽?農活恐怕是幹不了的吧?”丹朱問得更咄咄逼人。這時候,杜潤秋大概也明白丹朱想問什麽了,他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怦怦直跳。他差不多也已經想得到英虹的回答了。

“嗯……農活肯定是不能幹了。但是她還可以去菜地裏摘摘菜,這個季節她會在山上去摘菌子,曬幹了秋天賣……”

杜潤秋高聲地問:“她是不是也常常到紅珠嶺這一帶來摘菌子?”

“這個……是呀。”英虹回答,“紅珠嶺很潮濕,菌子容易生長,我祖奶奶最喜歡到這裏來摘了。怎麽?你們……你們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杜潤秋實在忍不住了,驚天動地地叫了起來:“我們中毒的菌子,就是你祖奶奶賣給我們的啊!”

英虹倒退了一步。她的目光從杜潤秋的臉上,移到丹朱的臉上。確定了不是在跟她開玩笑之後,她訥訥地說:“什麽?你們說,我祖奶奶賣給你們有毒的菌子?不可能,不可能的,祖奶奶采了一輩子的菌子,她最清楚什麽菌子有毒什麽菌子沒毒了,她心最善了,她不會害人的……”

“我們要見見你的祖奶奶。”丹朱說,“帶我們去見她。現在就去。”

杜潤秋說:“你們走後麵,我去探探路。”他在地上揀了一根結實的樹枝,試探著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他一向記憶力和方向感都很好,隻要是走過的路都不會忘的。但是這時候,紅珠峰的雲霧幾乎就像是一場大霧,方圓幾米之內都看不見東西的。杜潤秋雖然常常遇到這樣的情況,但E山頂上是有標識,有燈光,有能想到的一切安全措施,絕不會像這個人跡罕至的紅珠峰頂。他小心翼翼地用樹枝探著路,慢慢地往前走著。走了大約兩三分鍾,杜潤秋一回頭,大吃了一驚。

他已經看不到英虹和丹朱了。他心裏怦怦亂跳,提高聲音叫道:“丹朱,英虹,你們在哪裏?”

“秋哥,你在哪裏?”丹朱的聲音傳了過來。英虹也回應道:“我們沒動呢,你別再走了,你再走我們到哪去找你呀!”

“好,我就回來。”

杜潤秋一邊叫,一邊摸索著往回走。忽然,他腳下大概是絆著了個石塊,身子也跟著歪了一下。他急忙把樹枝往前用力戳去,隻聽“啪嚓”一聲,樹枝居然折斷了。杜潤秋穩不住,整個人往前一衝,他“哎喲”一聲,也隻有順勢往前撲去。就算摔個狗刨,也沒什麽,反正也沒人看到。

正在這時候,他隻覺得有一股大力從身後撞來,把他猛地向旁邊推去。杜潤秋腦子裏電光火石地估量了一下方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被推過去的那個方向,是山崖邊緣!杜潤秋發出了一聲大叫,人在往下滾的同時,雙手也瘋狂地亂抓,可是抓到的都是一把一把的沙土。本來也是,紅珠嶺寸草不生,難道還能指望抓到一條藤蔓?突然,他的手指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杜潤秋反應很快,猛地一下抱住了那東西。雖然手指被撞得劇痛,但這時候哪裏還顧得了那麽許多?

“秋哥,秋哥,你怎麽了?沒事吧?”英虹惶急的聲音飄進了他耳裏,她的聲音已經離他很近了。“你在哪裏,秋哥?快回答我啊!”

“……我,我在這裏。”杜潤秋略微喘息了一下,揚起聲音回答。他仍然緊緊地抱著那個硬東西,隻覺得圓圓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英虹滿臉焦急地出現在了他麵前。杜潤秋一瞬間有個錯覺,她就像是是從濃重的乳白色雲霧裏鑽了出來似的。

杜潤秋覺得身上微微地有些暖意。抬頭一看,太陽不知什麽時候鑽出來了。對於E山的雲海而言,陽光就是天生的對頭,隻要太陽出來了,雲霧就會很快散去的。

丹朱也出現了。這時候,雲霧已經消散了很多,至少不是剛才那種幾米之間不見人的情形了。丹朱正想說什麽,忽然,她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眼睛死死地盯著杜潤秋的雙手。

杜潤秋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他也發出了一聲大叫,雙手不自覺地一鬆。英虹趕緊一伸手,把他給抓住了,她力氣不小,好歹沒讓杜潤秋再繼續滑下去。

杜潤秋隻覺得自己背上一陣一陣地冒冷汗,雙腿都在打顫。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膽小的人,但這時候,他腿幾乎都軟得站不住了。

他剛才抱住的,是一個圓圓的、表麵非常光滑的骷髏頭,緊緊的地嵌在紅色砂土裏!也正是這個骷髏頭,救了他的命!

雲霧幾乎散盡了。杜潤秋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崖頂最邊緣的地方。要不是他剛才誤打誤撞地抱住了那個骷髏頭,他已經摔下去了!雖說這裏不如E山頂海拔那麽高,沒舍身崖那麽令人心悸,但也是懸崖絕壁,鳥飛不至,摔下去不說粉身碎骨,也是必死無疑!

三個人站在崖邊,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沒人說一句話。過了很久,杜潤秋才勉強地笑了笑,說:“看來還是我命大,這骷髏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個女的!”

英虹對杜潤秋的性格還不熟悉,又是驚魂未定的當兒,木木地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知道是女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丹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那是因為這骷髏頭都看上了他,要救他的命呢!當然是女的了,不然怎麽會看上他這個大帥哥呢?”

杜潤秋哈地一笑。“還是丹朱了解我呀。”他雖然在說笑,但是背上的衣服都完全被汗水浸透了,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不知道有多難看。

丹朱這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彎下腰,盯著那個骷髏頭看。杜潤秋對丹朱的膽子實在是有些佩服,雖然那個骷髏頭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敢像丹朱這樣,把骷髏頭當成一朵盛開的花一樣細細地瞧。

事實上,在那個骷髏頭的附近,紅砂土裏確實長著一簇簇深紅色的小花。丹朱看了看那花,喃喃地說:“這種土質上居然也會長花。”她又吸了吸鼻子,“好香的花。這是什麽花?從來沒見過。”

她伸出手,想去摘。英虹尖叫了一聲:“不要摘!那是返魂花!”

“返魂花?”丹朱楞了一下。“為什麽叫返魂花?”

“因為……因為這花隻長在紅珠峰的上麵……別的地方都沒有……反正,這花是不能摘的……”英虹小聲地說,人也在往後麵小步小步地挪。

丹朱收回了手,看樣子是不打算摘花了。可她又開始把骷髏頭旁邊的紅砂撥開,往裏麵摸。這下連杜潤秋都看得膽戰心驚,又不願意示弱,隻得蹲下身,壯起膽子問道:“你發現什麽了?”

“秋哥,難怪你抓住這個骷髏頭就把你這一兩百斤的體重給穩住了。”丹朱若有所思地說,拍了拍手上的紅土,“我看,這應該是一具完整的骷髏,埋在這紅砂裏麵,埋得又緊又深,隻露出了一個頭。你就正好……抓住了,也算你命大。”

杜潤秋消化了一下她的話,卻不敢也像她那樣伸手摸摸去“證明”一下。但他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叫了起來:“不對!按你的說法,這個骷髏……必須要豎著埋在土裏麵,才會直直地露出一個骷髏頭……哪有豎著埋的道理?都是橫著躺下的啊!”

丹朱站起了身。她的眼裏,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你不相信就自己摸摸,我剛才摸到了這個骷髏的肩胛骨,他就是豎著埋在裏麵的,完全直立著埋在紅砂土裏麵!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三個人慢慢地往山下走,一路上都沒人說話。杜潤秋剛才是驚嚇過度,這時已經回過了神來。他想得更多的,不是那個骷髏頭,倒是另外一件事。

那股大力,把他硬生生地往崖下推去的那股力,究竟是誰?那就是一雙活人的手,要把他給推下去,置他於死地!

杜潤秋回頭看了一眼走在他身後的兩個女孩子。英虹低垂著頭,蓬鬆的紫紅色頭發遮住了大半個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丹朱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他實在不相信會是她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想把自己推下山去。

想到這一點,杜潤秋剛才才被風吹幹的T恤,背心又被冷汗濕透了。

“你怎麽了,秋哥?”英虹奇怪地看著他,“你這麽看著我們做什麽?我們臉上有什麽不對嗎?”

“沒……沒什麽。”杜潤秋打著哈哈,“我是看你們兩個這麽上上下下一趟,臉都走得紅通通的,比桃花還紅啊。”

英虹笑著罵了一句:“就你貧嘴。”

“見到美女我才貧嘴,換個醜的,我字都不會多說一個。”杜潤秋嘻嘻笑,努力想讓氣氛活躍一點。

英虹被他逗笑了,丹朱卻還是一臉的抑鬱。她盯了一眼英虹,說:“現在帶我們去見你祖奶奶,行嗎?”

英虹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她囁嚅地說:“我祖奶奶,她,她是個好人,她絕對不會害人的……”

丹朱有點不耐煩地說:“沒人說她害人,我隻是想問她一些問題。”

“……好吧。”英虹總算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