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殺母之仇

過了幾日,南城的身體算是恢複完全了,由於呂宛卿高明的醫術,楚亦幻的額頭沒留下一點疤痕,使用寒術而耗費的內力也都恢複得差不多了,她又可以和南城比劍術了,趙元侃天天拉著南禹去喝酒,呂宛卿和趙元儼甜蜜的過著二人世界,蕭芷卉整天悶在屋子裏,吃飯時才會露個臉。

這一天,唐家堡的老堡主唐曉正在前廳和唐影議事喝著茶,家丁急衝衝的跑了進來,慌道:“堡主,門外來了幾個年輕人,說是要來拜訪您,還說要來取一條人命!”

唐曉略顯詫異,唐家堡風行江湖數百年,威望不衰,人人敬而遠之,怎會有人如此大膽說要來取命,轉而淡淡道:“有說是什麽來頭嗎?”

“他們說是少堡主的故人”

“我的故人?瞎說什麽啊,我怎麽會把幾個毛頭小子當故人,”唐影淡淡道,眼裏閃過一些細笑,那晚刺殺失敗後,他就趕緊將當年唯一知情的張管家給送走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能威脅他了。

唐曉斜斜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是故人,請進來吧。”

“是,”家丁領了命令退了下去。

楚亦幻、南城、南禹三人跟在家丁的身後,四處觀察著唐家堡裏的擺設,大門中央有一個很大的水池,上麵放著用石頭雕刻而成的九頭蛇怪,水從九個蛇頭裏噴出來,形成環繞之勢。院內多是一些豔麗奇特的花和樹木,使得整個唐家堡被一種神秘的氣息籠罩著。

“到了,請進吧,”家丁說完後就退了出去。

唐曉見人來了,就站起來,笑道:“幾位光臨唐家,真是有失遠迎啊,來來,快坐下。”

楚亦幻觀察著這位唐老堡主,雖白發勝於黑發,可整個人卻精神抖擻,明目健朗,給人一種豁達親近之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

唐影此時掩不住臉上的驚慌,他看見了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手一抖差點把茶打翻。

“敢問幾位是哪門哪派,到我唐府來有何事?”唐曉詢問道。

“取唐影的命!”南城冷光瞧著唐影,今日他非死不可!。

唐曉依舊鎮靜的坐在堂上,臉上還是慈祥的笑容,道:“公子為何要取我兒性命?”

南城微微一笑,便道:“殺母之仇!”

唐曉震驚,可麵色依舊平靜,轉聲質問唐影:“影兒,到底怎麽回事?”

唐影撲通一聲跪倒在唐曉麵前,臉上盡是驚慌之色,他大聲道:“爹,我不知道啊,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誣陷我,我怎麽可能殺人呢,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沒有殺人!”

南城突然笑了幾聲,眼神變得冰冷,道:“十二年前的夏天你欺辱我母親,還逼我吃下火烈,前幾日你帶了一幫人準備殺我滅口,難道你都不記得了麽?”

唐影的額上冒著細細的汗珠,他厲聲辯解道:“我不認識你,你在栽贓我,爹,我沒有殺人,我更加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麽要來找我報仇,十二年前的夏天我和張管家在汾州采購藥材,怎麽可能殺人呢,張管家,張管家可以為我作證,爹您一定要相信我!”

唐曉已經繃不住心裏的憤怒,厲聲道:“把張管家叫來!”

“堡主,張管家前幾日就回家探親,現在還沒回府!”一個家丁站在唐曉身邊輕聲說道。

“快派人去找!”

“不用了,我們已經將他帶來!”南禹淡淡道。

唐影眼睛頓時瞪大變得恐懼,不可思議地看著正被趙元侃和趙元儼押進來的張管家,惶恐之色盡顯無疑。

趙元侃一腳踢在張管家的膝蓋上,使他跪倒在地,嘲諷道:“唐堡主,您家的下人都這麽喜歡逃跑麽?要不是晚輩及時發現抓住了他,不知道的可會說唐家堡是烏合之地,毀了您的聲譽就不好了!”說罷趙元侃便向南禹使了個眼色,之前南城跟南禹坦露了來江州的目的,那幾日楚亦幻重傷不醒,南城脫不開身,南禹便帶著趙元侃和趙元儼在唐家堡守著才抓住了張管家。

“堡主,”張管家跪在地上,埋著頭。

唐曉看著跪在大堂中央的張管家,問道:“張管家,十二年前你和影兒在汾州采購藥材一事可還記得?這位公子說影兒殺了他母親,還逼他服下火烈之毒,真的確有其事嗎?”

唐影一看事情就要敗露便帶著哭腔,道:“張管家,你可得實話實說啊,你是我爹最信任的人,你一定要證明我的清白啊張管家!”

張管家全身顫巍著,不敢抬頭看任何人,他顫抖道:“確…確有其事。”

唐影氣急敗壞上來就揪住張管家的衣領,吼道:“張管家,你怎能這樣胡說,我沒有殺人,你快告訴我爹我沒有殺人,是他們誣陷我,我是清白的!”

“影兒,放開他,讓他說明事情原委!”唐曉此刻已經不耐煩了,他急於知道真相。

被這一聲吼之後,唐影隻得放開。

“那天我和少爺采購回來,在一家客棧門口遇見了這位公子的母親,是少有的美人,少爺色心即起,就追到家中想帶她走,無奈那女子堅決不從,少爺就欺辱了她,還逼這位公子服下火烈,威脅我要是說出去就把老奴的妻子女兒都殺了!老奴的妻子前兩年病死了,女兒也被這個禽獸欺負無顏苟活於世,前幾日懸梁自盡了,老奴現在已無任何牽掛,請堡主還這位公子和老奴一個公道,萬不可讓歹人繼續害人害命啊!”說罷,張管家把頭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額上紅一塊紫一塊,喘著粗氣。

“張管家,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唐影咆哮著,不管不顧衝上去就和張管家扭打起來,這番話顯然足矣要了他的命,他不想死!

“住手!”唐曉大吼一聲,他已經沒有耐心了,“快派人去密室查看火烈是否已經被盜!”

旁邊的家丁誠惶誠恐的趕緊跑了去。

唐影此時大驚失色,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臉上全是絕望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家丁來報:“堡主,火烈確實少了一顆!,而且我們還抓住了少爺的親信楊誌,他還帶著一顆假的火烈欲魚目混珠。”

“爹,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殺人,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唐影哭吼道,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毫無回旋的餘地,但他不想死!

“你這個畜生!”唐曉狠狠踢了唐影一腳,怒氣三丈道:“竟敢做出這等事,時至今日你還想掩蓋真相,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我怎麽養了你這樣的畜生,我唐門世代風光磊落,何曾出過你這樣的不孝之徒,你這是讓我唐家蒙羞啊,這些年來唐家有哪一點虧待過你,若不是今日仇家上門,你還打算作惡多久,來人,把我的劍拿來!”

此時,南城開口了,他的仇人必須是他親手血刃,道:“唐堡主,現在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晚輩知道您是明理之人,今日才敢貿然登門,不過唐影的命必須晚輩親自了結!”

“這位公子,我知道是唐家對不起你,讓你遭受非人的折磨這麽多年,唐家有愧於你,你說什麽老夫都會答應你,隻是,”唐曉拿著劍,瞬間刺入緩緩站起來的唐影的左肩上,“他的命必須我來拿!”

唐影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想要殺他,他突然啞然失笑,在這樣沉悶的大堂內多出了許多嘲諷。

南城上前來阻止卻被楚亦幻拉住,“先別去!”

南城疑惑的看著她,他可是讓他變得一無所有的仇人,她現在為何要攔?

“你竟然想要我的命,”唐影失笑起來,聲音特別刺耳,“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這麽

多年來任勞任怨的服侍你,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從不違背你的命令,我盡力做到最好,隻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看看我的努力,我也是能夠繼承家業光大唐氏的人,而你現在為了當年犯的一點小錯就要殺我,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啊!”

“你這個逆子,現在還不知悔改,若是你娘泉下有知,定為你寒心,我這麽多年苦心教導你,讓你明事理知善惡,你大哥去世後,家中大小事都交給你來做,讓你當家作主,從不讓你三弟四弟摻和,我把整個家交到你手上希望你能將它發揚光大,可是到頭來你都做了些什麽,殺了你都不足惜!”唐曉大聲道,失望之色溢於言表,他之所以能將沒落的唐家恢複昔日的光彩,靠的是剛正不阿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風,在他心裏家族的利益高過一切。

唐影又嘲弄地笑著道:“當家作主,嗬嗬,若不是大哥去世你會看得到我?說到底你還是隻愛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還有我娘你不配提她,要不是你當初把那個女人帶回家我娘會鬱鬱而終嗎,我死不足惜,你是死有餘辜,你害死了我娘,我這輩子都恨你,我會詛咒你一生一世,直到你孤獨老死,無人送終!”

說到那個女人,唐曉怔怔的站在原地,神情變得木訥起來,當年他和一個江湖女子冷曉菀相戀,他卻被父親逼著娶了富甲一方的劉員外的女兒劉翹,當時冷曉婉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不顧父親阻撓把她接回家中,萬般寵愛,使得劉翹寡歡而終。

唐曉突然一把抽出沾滿鮮血的利劍,扔在了地上,冷冷道:“他隨你們處置!”說完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唐影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強忍著傷痛,看著那絕情的背影嘶吼道:“是我,殺了大哥和那個女人,你恨我就快來親手為他們報仇要了我的命啊,來啊!”

唐曉垂下眼眸,快步離開了大堂,隻剩唐影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在堂裏四處遊躥。

“你是要我一刀就解決你還是想死得慘烈一些?”南城拔出劍抵在唐影的背脊。

唐影慢慢轉過身,笑道:“你覺得我現在還會怕死麽,來吧,想為你娘報仇就動手吧!”

南城看著他毫不懼怕的眼神,反而多了一些解脫的神色,他竟有些遲疑。

此時一直在後麵看戲的趙元侃走了上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南城,怎麽還不動手,扭扭捏捏像個什麽樣子,趕緊一刀完事兒,我們好去喝酒慶祝!你說是吧,南禹。”

南禹瞥了趙元侃一眼,示意他別說話,這事畢竟還得看南城怎麽做。

他怎麽能遲疑呢,那可是毀了他一生的仇人,他不該猶豫的,南城握緊了手中的劍,眼神越發冷酷了,隻要劍一揮,他就能從噩夢中逃脫,不再受夢魘的折磨,南城堅定了自己的心,手一揮!

“南城,別殺他!”楚亦幻抓住南城的手臂,攔住了落下的利劍。

南城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說過無論他做什麽都會支持他的,他道:“幻兒,為什麽?”

“冤冤相報何時了,他現在遭人所唾棄,即使我們今天不殺他,唐堡主也不會放過他,況且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何必再多添一縷劍下亡魂,”楚亦幻請求道,看著南城冰冷如水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說的沒用,就放開了手。

南城不顧楚亦幻的勸說,瞬間手起刀落,斬斷了唐影的手筋和腳筋,鮮血流了一地,唐影躺在地上眼神空洞,表情扭曲,卻沒發出一絲哀嚎,這輩子他隻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苟且度日了。

南城收了劍,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