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8章 敵不過一個死人
“姒兒，你說女子為何就不能強勢？我哪裏錯了？”
“姒兒，你就不能聰明點，萬一本公主不曾路過，你還不被欺負死？！”
“笨蛋姒兒，你總這麽軟趴趴的，萬一本公主嫁人了，看你怎麽辦！”
夢，輕輕淺淺的繼續著，好似是多年前的那些嬉戲，好似是舊時的人，舊時的事，舊時的一切。
那個時候，她還是鳳妃姒，她還溫柔如水。
那個時候，傲姿還活著，還張牙舞爪的保護她。
那個時候，無憂、無慮、無關情愛，隻青蔥年少！
隻不過，夢，終究是夢，會醒。
過去的曾經，也早已過去，再沉溺，也喚不回半分的韶華。
這一刻的鳳妃嫵，好似還沉浸在那夢裏，又好似是醒了一般。
但她始終不願睜眼，不願去麵對醒來時的落寞。
驀然，吱呀的一聲，門似乎被推開了。
微微寒涼的風吹了過來，帶著一股隱隱的芙蓉香。
鳳妃嫵微擰了眉，逼得自己不得不睜開了雙眸，半眯著，望向了來人。
果然……
是那一道極致刺眼的紅，朵朵燦爛的牡丹花映襯著主人的美好與華貴。
鳳妃嫵心下一歎，不自覺的冷了幾分的聲音。
“光天化日之下，安姑娘如此不顧禮儀的進了陌生男子的房間，當真是妥帖？”
安榮華聽著那話，顯然身子一僵，隨即卻是站定在了原地，望著依舊還躺著的鳳妃嫵，鳳眸一斂。
“本姑娘不過是誤入而已，有何不妥？”
“誤入？那現在安姑娘發現自己錯了，也該是離去了吧。”
鳳妃嫵側了側身，根本就沒起來。
安榮華其人，也許旁人不算清楚，但在鳳妃姒的一生裏，卻是絕對的，不可或缺的……宿敵。
說來，也是奇怪。
曾經的那些年裏，當她還是鳳妃姒的時候，對著安榮華屢屢的謙讓，卻每每遭受她的各種算計，到了最終，還要傲姿出麵解圍。
那一次次的‘不愉快’，時過境遷，讓鳳妃嫵已然有些記不得太多。
隻不巧的是剛剛的夢境，令她想起了傲姿對她的好，自然也就想起了安榮華對她的……“不好”。
“怎麽？蘇太醫對本姑娘有敵意？”安榮華微微的挑眉，非但沒走，卻是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了下來。
“思慮過多，易成疾。這有一種總是覺得旁人會害自己的，叫做妄想症。安姑娘可是患了此病，特意來找蘇某問藥的？”
鳳妃嫵見著安榮華根本沒有走的意思，所以也是緩緩的坐了起來，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同時臉上的笑也是帶著一些似是而非的味道。
“蘇太醫若是有藥，為何不先醫好了自己？安榮華此來，隻是為了示好，並無其他。”
安榮華聽著鳳妃嫵的話，臉上險些有點掛不住，她的指尖一僵，生生的掐進了自己的掌心。
“示好？蘇某與安姑娘……似乎素未謀麵吧。”
鳳妃嫵微挑了娥眉，望著眼前的安榮華，怎麽都不相信，一直猶如鬥雞一樣的安榮華，會如此的好心。
“是素未謀麵，但如今，不也是認識了。榮華年方十七，家父乃當朝左相安重鄴……”
安榮華清淡的一笑，略是‘含蓄’的報了家門。
“原來……安姑娘是皇後的親侄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啊。”
鳳妃嫵臉上的笑，似乎是適時的濃了一些，微微的頜首。
隨即，鳳妃嫵好似認真的思索了一下，也學著安榮華的模樣，自報了家門。
“蘇蕪，出自天香，善醫。官至太醫院院判，兼軒轅亓陌的……新歡。”
“嗬嗬，蘇太醫這性格，倒真是令人喜歡。不過……榮華也是看著蘇太醫親近，所以便想著來和蘇太醫聊聊，也好讓蘇太醫多了解一下盛京的風土人情。”
安榮華聽著鳳妃嫵的話，雙瞳不由的一緊，但話卻依舊說的是格外的好聽。
“哦？不知安姑娘說讓蘇某了解怎樣的風土，怎樣的人情？”
鳳妃嫵似是而非的笑了，但大抵也猜到了一些。
當年，安榮華便一直將鳳妃姒作為自己的競爭對手，不管是詩詞歌賦，還是針織女紅，甚至是在男人的挑選上，她的目光……似乎也一直都放在軒轅亓陌的身上。
想到此處，鳳妃嫵心裏不由的更是咒罵了一句。
軒轅亓陌那個爛桃花，就會招蜂引蝶！
不想，此時在某處與無竹會麵的某軒轅亓陌，驀然的覺得背脊無故有些發涼。
“蘇太醫可知鳳妃姒其人？”
安榮華自是不知鳳妃嫵此時此刻心裏的那些彎彎道道，隻自顧的給自己倒了杯水的同時，朝著鳳妃嫵明眸一笑。
“鳳妃姒？她……如何了？”
鳳妃嫵的指尖，在袖中一緊，再望向安榮華的目光多少有些複雜。
“坊間將她譽為棲霞第一才女，絕豔之姿，與當年的傲姿公主齊名……”
“這些，我都知道。”
“可蘇太醫不知道的是，這鳳妃姒曾與亓陌有過婚約。”安榮華一臉善意的笑著，字字輕緩。
“這個，我大抵也是知道的。不過……她人不是已經死了麽？”
鳳妃嫵聽著安榮華一再的提到自己，心裏有些不爽，但表麵上，卻始終不曾表露什麽。
“死了，又如何？亓陌三年未再談起婚嫁，便是對她念念不忘。更傳聞……在雍安王府內，亓陌所住之處，有一閣樓，裏麵住著各種各樣與鳳妃姒相似的女子。”
安榮華似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好似說著隱秘一般。
可鳳妃嫵聽著安榮華的話，終究還是微微的動了眉，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安榮華說這些，不是有什麽目的，隻是想告知了蘇太醫，以免他日蘇太醫得知了，會傷心傷情……”
安榮華一副解語花的模樣，嬌柔的說著那樣的話，好似她是真的為了鳳妃嫵著想一般。
而鳳妃嫵一直有些回不了神一般，腦中反複著的那就是那一句，在軒轅亓陌的住處，由著那樣的閣樓。
直到……安榮華那一句傷心傷情，鳳妃嫵才慢慢的品出了些許味道。
她緩緩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了安榮華，直到了安榮華的麵前，鳳妃嫵才抬手微微的捏了安榮華的下巴，挑眉。
“安姑娘……你可是對蘇某一見傾心了？”
“啊？沒……沒有啊！”
安榮華何曾被哪個男人如此對待過，身子不由的一僵，再麵對著鳳妃嫵，氣息都有些不順。
“那……你其實是喜歡軒轅亓陌的吧。”
鳳妃嫵直接的挑明了話，而她的一雙眸子裏，更是閃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我……”安榮華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的慌亂。
但就在安榮華的話還沒來及出口時，鳳妃嫵已是一指阻止了安榮華的話。
“其實，你再喜歡他，又如何？連一個死了的人，你都鬥不過……你覺得對著蘇某，你又有幾分勝算？”
鳳妃嫵的話，說是邪肆而又居高臨下。
安榮華則聽了是心驚再心驚。
在安榮華所擅長的那些謀略手段裏，從來都是怎麽繞彎子怎麽來，從來都是繞來繞去繞個不停。
如今，麵對著鳳妃嫵如此直接了當的姿態，她安榮華還真是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可……可你是男人！”許久，安榮華醞釀了幾番，才吐出了那一句話。
“我是男人，那又如何？軒轅亓陌的新歡，是我，而不是你！就算……他不可能與我有婚約，但，我可與他同死同傷，你呢？”
鳳妃嫵的話漸漸的淩厲了起來。
其實，在曾經的鳳妃姒，也如安榮華一般，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說話從來都是繞著各種彎子。
隻有傲姿，才是這樣直截了當的，簡單粗暴的用最有效的辦法，解決一切。
“我……容顏易老，他總是要成親的。到時候，蘇太醫又該如何自處？”安榮華有些難過的喘著氣，那一字字泫然欲泣一般。
“就算他成親，我也還是他的男人！安姑娘，你呢？不管他軒轅亓陌是喜歡女人，還是男人，死人還是活人，都不是你安榮華呐……”
鳳妃嫵好似惋惜的輕歎，字字誅心。
饒是如此，鳳妃嫵卻依舊沒有打算放過安榮華。
這可是她安榮華自己找上門來的，她怎麽好意思不成全她呢？
這一刻，鳳妃嫵無所謂的笑著，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在安榮華的耳邊，輕聲。
“哦，對了。如你所說，軒轅亓陌也許早晚都是要成親的，可不管他娶誰……也都不會納了你安榮華的，更別說是正妻了……”
“你！蘇蕪……你不過是個軟人！你別太得意了！”
安榮華聽著鳳妃嫵的話，被刺的身子一顫，雙手狠狠的推開了鳳妃嫵的靠近，猩紅著眸子，怒瞪著鳳妃嫵。
“那又如何？你安榮華再尊貴，不還是敵不過一個死人，也敵不過一個軟人？”
鳳妃嫵徹底的笑開了，望著安榮華那蒼白的臉頰，緊咬著的紅唇，她的心裏，驀然的閃過了一絲的快意。
傲姿，你可看到了……
你的姒兒，不再懦弱！
你的姒兒，終是連安榮華也給欺負回去了！
“你！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安榮華被氣的顫抖著站了起來，眼裏恨恨的，更是丟下了那一句狠話，便是轉身離開。
可鳳妃嫵望著這樣惱羞成怒的安榮華，依舊是笑著，在安榮華即將踏出房門時，又落下了那一句。
“安榮華，被當做玩物，同床異夢的感覺……到時候，記得來與蘇某分享！”
“哼！”
“哈哈……”
安榮華被氣的一拂袖，跑走了。
而鳳妃嫵卻依舊是站在原地，徹徹底底的笑了出聲來。
隻是，在她的心裏，那樣的那句話，還是刻了進去。
軒轅亓陌，你當真思念鳳妃姒到尋了一閣樓的相似之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