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一章 舊事重提
待耳根清淨後，洪梓嶽親昵地叫藍月拉著椅子坐下。
“小月，告訴外婆。這次回來看我是心甘情願的嗎？”洪梓嶽苦澀地問道。
“外婆。”藍月抬頭與洪梓嶽對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我想知道當年的事。”
這是她回來的唯一目的，再加上剛剛舅媽對自己的一番無辜指責，她更明白到秦亦呈當初一定要自己回來的原因了。
“我就知道。”悄悄地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洪梓嶽轉頭看著窗外。
“小月，你知道嗎？”洪梓嶽問著藍月：“我當初選擇住這間病房就是因為窗外可以看到薔薇樹。”
聞言，藍月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那一排的薔薇樹，現在正是5月，薔薇花已經盛開，那嫣紅的色澤讓人看了不禁心情也變的好起來。
不得不說，這樣的效果確實會減輕病人心中的一些壓力。
“你不知道你媽媽的小名叫薔薇吧。”想到往事的洪梓嶽語氣開始歡悅起來。
“是嗎？媽媽還有這個外號？”鮮少聽聞媽媽小時候的事，藍月也開始好奇起來。
“你媽媽小時候可淘氣了，和一般的小女孩不一樣，就喜歡穿背帶褲和小西裝，剪短頭發，然後像個男孩子一樣的野的要命。”
“嗬嗬……，媽媽小時候應該是個讓外婆頭疼的小孩吧。”光是想到一個矮不隆冬地小女孩，外表一身男孩子打扮，活蹦亂跳地在家裏大鬧，然後年輕的外婆就在身後拿著藤條追著，那畫麵真的很逗。
“對啊，你不知道儀琳小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孩子王，你媽媽一會兒不小心打破了男生頭，就是偷偷地將毛毛蟲放進同學的書包，不僅讓老師頭疼不已，我那時經常被請到學校給別人家長道歉呢。”
“媽媽小時候就戰績輝煌了。”她完全想不到，她那個外表文靜甜美的媽媽小時候竟然這麽反骨。
“是啊，她可真是讓我操了不少心，就連結婚也是。”說到這裏，洪梓嶽的眼底開始漫起淡淡地憂傷。
“為什麽？外婆不喜歡我爸爸嗎？”第一次聽到父母的故事，藍月有很多疑問。
“嗯。你別看你爸爸現在混的風生水起，當年的他可是連一頓飯都難飽餐的人我怎麽可能放心把自己心愛的女兒交給他。”
“你媽媽和我一樣也是個倔脾氣，所以當初我死命反對他們的婚事時，她就直接和你爸爸私奔。”
“他們直接來了紐約？”藍月順著外婆的話猜。
“不是，你爸媽還是個大學生，經濟不獨立哪裏有能力出國啊。他們傻傻地找了個弄堂住了下來，你媽媽很有骨氣地和家裏斷了聯係，那雙從來沒有做過家事的手竟然還找到了工作。”
“當時外婆也沒有去找過他們？”
“沒有，我以為她隻是和我賭氣逼我接受他們，沒想到這一離開就是兩年。”
“兩年內，媽媽都沒回來過嗎？”媽媽對於愛情的執著，藍月聽了著實心疼。
“沒有，隻是過年過節的時候讓人捎來禮品。那丫頭確實把我給驚訝到了，直到後來有了你。”洪梓嶽突然看向那遺傳了女兒美貌的藍月。
“我？”
“嗯。你媽媽快畢業的時候突然懷上了你，肚子都大了才讓我知道。”
洪梓嶽永遠都記得那一幕，女兒挺著肚子跪在自己的麵前要求自己同意她的婚事。
那心中的焦慮，心痛，和那股恨鐵不成鋼地憤怒讓她難以釋懷，她看著一同跪在地上的藍啟生，她真想出聲大吼。但是她叫不出，女兒讓她太失望了。
“媽，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希望媽媽能夠接受我和啟生在一起，我不能沒有他。”秦儀琳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
“打掉這個孩子，我就承認你還是我的女兒。”洪梓嶽目光深遠地看了一眼沉默的藍啟生。
“媽。”秦儀琳不敢相信。
“除非你答應我，否則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兒，自己想好了再來找我。”洪梓嶽態度仍是不改，她必須讓女兒認清事實，這樣的貧窮愛情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奈何秦儀琳也是不服輸的人，不顧身旁的愛人的示意，她眼色一凝，然後說出了那一番改變了她一生的話。
“這是我的骨肉，我不會打掉她。”
“嘖嘖嘖，你看看，這還沒嫁給人家就已經懷孕了，真是不要臉。”剛從外麵和貴太太們喝完下午茶的葉金枝搖擺著那華服走進來，聽到秦儀琳的話後立馬嘲諷道。
“給我閉嘴。”洪梓嶽淩厲地看了一眼大兒媳。
“哼。”不服氣地葉金枝直接坐到了沙發上，然後一臉不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看看那窮酸的打扮，真不知道這丫頭好好的秦家小姐不當跑去搞什麽愛情革命。
“你決定好了。”洪梓嶽冷著聲問。
“是。”秦儀琳不回避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如果這份愛情不能被大家承認，那她也要堅持下去。
“很好，懷鬆。”洪梓嶽叫來二兒子。
“媽。”秦懷鬆應聲而來。
“東西拿給我。”洪梓嶽簡短的說著。
“媽，儀琳她隻是一時沒想通而已，媽不要和她賭氣了。”秦懷鬆心疼自己的妹妹，實在不忍。
“不用再替她解釋了，既然自己做了選擇就要對自己負責。”洪梓嶽立馬躲過兒子手中的文件一把丟在地上。
“這裏麵有一千萬的支票，還有你們的出境資料，護照已經辦好了，你們想去哪裏我不管，但是給我記住，隻要我活著的一天你們就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能答應嗎？”洪梓嶽雖然一臉淩然，但內心還是希望女兒能夠扭轉心意。
秦儀琳再也忍不住地留下眼淚，她知道她對不起媽媽，但是看向身旁的愛人，她又不忍。
於是一咬牙，哽咽著回答：“我接受。”
這話一出，秦懷鬆立馬憤怒地揪起一直沉默的藍啟生：“你他媽的，你算什麽男人。看看我妹妹，為了你變成了這幅模樣。”
秦懷鬆用力地揮出一拳打在藍啟生的下巴上，緊接著又是一拳打傷了藍啟生的鼻梁。
“小哥，你快住手。”在一旁的秦儀琳連忙上前阻止。
坐著的洪梓嶽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女兒危險的勸架，並立馬出聲製止兒子：“住手，懷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圍在一起的三人倏地停了下來，秦儀琳立即心疼的看著受傷的藍啟生，輕聲問：“疼嗎？”
“不疼。是我連累你了。”藍啟生歉意地說著。
“我不苦，隻要我們和寶寶能在一起就好。”秦儀琳笑著搖搖頭。
“媽，對不起。”秦儀琳走向母親，彎腰道歉。
洪梓嶽站起身冷眼看著這一切，然後靜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秦儀琳抓緊手中的文件袋，然後苦笑地望著藍啟生，後者則是安慰地回抱了她。
秦懷鬆對自己的妹妹也很失望，但是家庭權利掌握在母親的手裏。現在成了這種結局，他再多說無益，然後也轉身離開了。
大廳隻剩下看好戲的葉金枝，秦儀琳知道大嫂一直不喜歡自己，但現在她要離開了，她必須有些話要和大嫂說清楚。
“幹嘛？”葉金枝質問著對自己若有所思的小姑子。
“大嫂，希望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能代我照顧好媽媽，謝謝大嫂了。”
“嗯……這個是當然的。”葉金枝雖然不喜歡小姑子，但她還是有良心的，對婆婆她一直都很敬佩，這點不用秦儀琳說她也會做。
“那就好。”秦儀琳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心裏的石頭這才落下。
兩人對望了一眼後，就這樣牽手離開了秦家大宅，也從此離開了上海……
回憶起這痛心的一幕，洪梓嶽難過的留下清淚，她的傻女兒啊……
藍月聽了外婆的話後，也很難過。因為她記憶中的媽媽總是一臉淡然，不多言，也不愛交際。
爸爸的事業越來越大後，媽媽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有時候她和媽媽說話，媽媽也是沉默。
她終於知道了為何過新年的時候媽媽總是對著照片流淚，因為想念外婆想念家，對自己當初的選擇也很自責……
她的爸爸終究沒能做到讓媽媽幸福的承諾，想起那血腥的一幕，藍月難以抑製地握緊拳頭，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她那個冷漠無情，沒有盡到對妻子女兒負責的爸爸。
“我……呼……，咳咳……咳咳……”洪梓嶽忽然呼吸急促，開始大聲的咳嗽起來。
“外婆，外婆，你怎麽了？”藍月急忙按下床頭的呼叫鈴，然後用手輕拍著洪梓嶽的胸口。
“我……咳咳，小月，我對不起你啊，當初……當初不該對你媽媽如此狠心。”洪梓嶽十分懊悔當初的決定，要是她不說那些話，也許她的女兒現在還好好活著。
“外婆，你先別激動，慢慢地說，不著急啊 。”藍月擔心洪梓嶽的身體，隻能輕聲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