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舅媽的指控

“對啊,當時你才這麽高而已。”秦亦呈伸出手比劃著小小的藍月身高。

“你還說呢,媽媽要我叫你小哥哥,可是你當時比我還矮誒。”藍月回憶著年少的趣事,不禁莞爾一笑。

“對啊,我記得當時我還留著鼻涕呢。”秦亦呈可是很愛整潔的人,隻是小時候那段糗事真是太記憶猶新了。

“對啊,當時舅媽還跟著你屁股後麵追著你,你還變本加厲地將鼻涕抹在衣服上。”說道這裏,藍月不免大笑。

“好啦,別再說了,等下全飛機上的人都知道我小時候是個邋遢鬼了。”秦亦呈低聲警告著藍月,臉不自在有些紅暈。

“遵命。”做出噤聲地手勢,藍月收到提示。

上海這個經濟文化並駕齊驅發展的國際繁華大都市,剛下飛機。藍月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人情味。

雖然常年定居在國外,但對於這個生養媽媽的城市,藍月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車來了,我們走了。”家裏的司機此刻正在外麵等著,秦亦呈在後頭取完行李叫著藍月。

“表哥,我們是要先去醫院嗎?”上了車後,藍月問道。

“先回家,然後再去看奶奶。”看了看時間離病房開放時間還有點距離,秦亦呈想要藍月先回家休息一下再帶她去醫院。

“外婆……她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嗎?”藍月生怯地問。

“嗯。”談到這個沉重的話題,秦亦呈並不想說太多。

很快的車子就駛到了秦家大宅。秦家在民國時代就是上海有名的書香世家,秦亦呈的奶奶也就是藍月的外婆是上海洪詩集團的千金洪梓嶽。

洪詩集團可是上海老字號百貨,當時下嫁給秦氏海運的大公子秦山可是轟動了整個上海灘。

洪梓嶽為秦山生了兩兒兩女,秦亦呈的爸爸是老大,藍月的媽媽則是老幺,藍月的大姨早年嫁到瑞士已經很少回來了。

二舅由於當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後,投資失利已經十多年沒有回過家,至今不知道在何處。

至於藍月的外公,在她媽媽十二歲那年因為飛機事故死於空難,所以現在這座大宅隻剩下了表哥一家和形單隻影的外婆了。

秦家大宅坐落於黃浦區的南京路段上,因為外公信仰日本劍道文化,所以房子的風格也是偏日式的建築。

站在院子裏,看著兩旁的櫻花樹,藍月想起了當年和媽媽一起站在這個同樣的地方,等著外婆能夠出來見他們一麵。

“怎麽了?”秦亦呈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的藍月問著。

“嗯?”失了神了藍月有點恍惚。

“進去吧。”秦亦呈仍是溫柔的笑著。

“哦……好。”將自己從那段過去的回憶中拉回的藍月答道。

“我爸在公司,媽在醫院陪著奶奶,所以家裏沒有其他的人。”帶著藍月走到大廳,把行李交給傭人後,秦亦呈說道。

“二舅還是沒有行蹤嗎?”藍月看著這個比自己在紐約的家還要大的屋子,眼睛掃過牆上那副珍貴的全家福問道。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許還在,也許不在了。”這麽多年了,秦家一直在派人找著二公子秦懷鬆,可是卻杳無音信。

慢慢地,秦家人也開始習慣了給自己‘秦懷鬆不在人間’的訊息。

“那大姨呢?”藍月從來沒有見過大姨,隻是聽說在瑞士。

“她還在瑞士呢。”

“外婆生病了也沒回來?”藍月有些錯愕。

“嗯,也許她心中也和你一樣還有些心結未解吧。”秦亦呈有些苦澀地說道。

“對了,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的房間早就安排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我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外婆吧。”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她的心裏很慌,這讓她有一些不安。

知道藍月的性子,秦亦呈也不再說休息的事了:“你準備好了,我們就走吧。”

“奶奶下午都在睡覺,我們現在去也許還沒醒呢。”秦亦呈親自駕車開往洪梓嶽住的私人療養院。

“沒關係,我可以等。”

雖然嘴上這樣說沒關係,但是到了醫院後,走在去往VIP病房的走廊上,藍月心裏也開始懸緊。

病房門被輕輕地推開,正在給婆婆按摩的葉金枝抬頭看到從美國回來的兒子,眼底立馬閃過一絲喜悅,然而看到兒子身後的人影時,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停下手中的活,葉金枝看著還在睡的婆婆,輕輕地將被子蓋好後然後拉著秦亦呈走到一旁。

“你真的帶她回來了?”葉金枝的口氣略帶著責備:“她是那個女人的孩子,你竟然真的……你,真的要氣死我。”

“媽!”秦亦呈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小月是小姑姑的孩子,奶奶病了,她回來看望奶奶沒有什麽不對,我希望小月在的這段時間媽能夠改一下態度。”

心裏一直抱有哀怨的葉金枝本來就不喜歡藍月,現在又直接被兒子當麵教訓,這下對藍月的恨意更加深了。

藍月尷尬地站在房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她一直不明白為何舅媽對她抱有敵意,此刻看她的眼神也是恨不得殺了她。

藍月轉向病床上那因生病變得瘦弱不堪的身體,她記憶中的外婆總是一身精致地旗袍打扮,頭發喜歡綰成髻然後別上特色的玉簪,一出場那氣勢就連男人也忍不住驚歎。

曾幾何時,那高雅端莊,從容大方的外婆現在被病魔折磨地隻能靠著藥物來維持身體。

葉金枝越看越難受,突然衝向藍月的位置,一個巴掌瞬間打上了藍月的臉,速度快的連秦亦呈都怔住了。

‘啪’的一聲響,藍月撫著發痛的右臉冷眼看著那盛氣淩人地舅媽。

“媽,你在做什麽?”反應過來的秦亦呈連忙用力的將葉金枝拉開。

“你別攔我,我今天就是打這個小狐狸精。”被兒子反抱住的葉金枝開始對藍月大罵起來。

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指控,藍月這才正色地看著憤怒中的舅媽開口:“舅媽,話不要亂說。”

“哼,沒想到你還真好意思和亦呈一起回來,你這個小狐狸精就該和你那個命賤的媽一樣死在國外。”葉金枝恨不得上前再甩藍月幾個耳光。

“媽,夠了。”秦亦呈出聲喝止住葉金枝的無理取鬧:“別忘了這是奶奶的病房,我們先出去。”說完並用力地拉著葉金枝朝門外走去。

“誰都不許走。”突然病床上的洪梓嶽出聲說道。

“奶奶,你醒了。”秦亦呈驚喜地叫道。

“媽” 葉金枝也弱弱地喊了一聲,但眼神卻不敢對著婆婆。

“站在門口的就是我的小外孫女月兒吧?”洪梓嶽的聲音很虛弱,她用力的起身想看清門口的身影。

秦亦呈連忙將身後的藍月拉上前,然後慢慢地將奶奶扶起來,並貼心地拿了個枕頭放在身後墊著。

坐起身的洪梓嶽這才舒服地順了口氣,稍早兒媳婦說話的時候她就醒了,現在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冷清的年輕女娃兒,洪梓嶽忍不住感歎著,這女孩兒和自己年輕的時候還真像呢。

“走近點,讓外婆好好看看你。”洪梓嶽叫著藍月。

藍月沉默地走上前,然後任由這個既熟悉但實際很陌生的外婆拉著自己的手。

“這麽瘦?是不是國外的生活不好,你爸爸肯定很忙碌沒時間照顧你吧。”洪梓嶽摸著那細致的手腕,語氣十分心疼。

“還……還好。”藍月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你還在記恨著小時候的事嗎?”洪梓嶽是何等地精明,作為洪詩集團的千金,在丈夫逝世後還執手掌握了秦氏海運的一切事務。閱人無數的她一眼就看出外孫女的心事。

“外……外婆。”藍月小聲地叫道。

“嗯,乖,真乖。”洪梓嶽聽到這聲久違的問候,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當初要不是她脾氣太硬,小女兒也不會在國外選擇那樣決斷的方式讓自己輕生,她的小外孫女也不會憎恨自己這麽多年,所以這一切都是她造下的孽啊。

“媽,你幹嘛哭了。”葉金枝責備地看了一眼藍月後,然後拿起手帕替婆婆擦掉眼淚。

“我這是高興。”洪梓嶽知道自己的兒媳的心結很深,她雖然不點破但不代表她的外孫女就這樣被欺負。

“人都回來了,還有什麽好說的。”葉金枝忍不住多嘴的說了一句。

“亦呈,先帶你媽回去。”洪梓嶽沉聲地對著孫子說道。

“好,奶奶。”秦亦呈知道奶奶有很多話要和藍月談,這些話恰巧不是媽喜歡聽的,於是立馬答應。

“媽,你這是幹嘛?我待在這裏又不會影響你們。”葉金枝當然不幹,把她支開分明有鬼。

“金枝,別逼我發脾氣。”洪梓嶽這一嚴肅的口吻令葉金枝立馬不敢還嘴,她婆婆雖然病了,但是那與生俱來地華貴氣勢她實在不敢冒犯。

雖然有一肚子不滿,但還是乖乖地跟著秦亦呈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