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落水

一個穿著對襟衫的男人走了出來,這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眉眼狹長而深邃。

“怎麽,不認識我了嗎,老朋友。”

牧歌仔細一看,竟然是那個中年乞丐,驚的牧歌張開了嘴巴,但是她卻沒有重逢的欣喜。

明明知道她來還設計了這一套,讓這麽多人受了傷,這一切都不像一個醫生該幹的事情。

“為什麽?”

李鬼替牧歌倒滿茶水,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問的是我為什麽建骷髏洞還是為什麽非要設計這場通關遊戲?”

骷髏洞果然是他建的。

牧歌端起茶水在鼻息間聞了聞,味道清幽,她飲了一口,果然是下了功夫的。

李鬼看著牧歌享受的表情笑了笑,

“我建這個骷髏洞當然是為了給他們治病了,這些人或是江洋大盜或是殺人放火,或是吸毒鬥毆,或是出賣肉體。無論他們幹什麽對我而言都是一群行屍走肉,他們在普通人的眼裏是異類,我不如就給他們建立一個樂園,他們在這個樂園裏相互依偎,相互取暖,那些泯滅的靈魂才被完整的挽留下來,我這樣做有錯嗎?”

竟然說的這樣的理直氣壯,牧歌不得不佩服李鬼的口才,做醫生真的有點屈才了。看得出他對骷髏洞裏的人並不是憐惜的,相反有點厭惡,否則又怎麽會造就骷髏洞的惡名呢?他所做的這一切隻不過是想讓這些人自生自滅。

別人的是非功過牧歌不好輕易的評判,她現在關心的是自己的事情。

“我今天來是有事求你的。”

“我知道你是想做封鎖記憶的手術。”

牧歌將手中的鑽石手鏈退了下來,在手裏摸了摸然後放在桌子上,

“這些夠不夠。”

李鬼看都沒看他隻顧著喝茶。

牧歌見李鬼不為所動以為他這是嫌棄自己給的太少,於是窘迫的說道,

“我現在隻有這些了,要不等以後我完成了承諾再給你,我可以給你打個欠條。”

李鬼笑了笑,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友情是無價的,你把手鏈收起來吧,我不會要的,我李鬼的朋友不多,對我來說能有你這樣一個忘年交,此生不枉。”

牧歌沉默了片刻,低著頭說道,

“可是我聽說,凡事找你做手術的要麽散盡萬貫,要麽完成你的一個心願。”

“你已經完成了不是麽?”

李鬼敲了敲空空的茶碗,他指的是自己曾經讓他填飽肚子。

牧歌笑了笑,她掃視了屋子,裏麵雖然樸素,可是那些掛件都是極其貴重的,有亮白的象牙,還有純金打造的船模型,甚至屋子裏燈上鑲嵌著一隻閃閃發光的鑽石飛蛾。

李鬼笑著解釋道,

“這些都是我的心願換來的,我曾經給很多人做過這個手術,他們有畫家雕刻家,我的畫廊就是他給我整的,還有科學家發明家,我的隧道就是他們完成的,甚至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我屋子裏的一針一線,甚至那隻小貓都是病人給我的。”

牧歌還是疑問重重,

“那麽,你為什麽還要似乎流浪呢?”

“我害怕我如果長期做這個手術我會給自己封鎖記憶。所以我需要去外麵遊山逛水,感受大自然的美麗,人家的冷暖,這樣我就會對凡塵多一份留戀,就不用整天想著封鎖記憶,重新開始了。”

經過一番談話,牧歌了解到李鬼是一個雙重性格的人,他亦正亦邪的性格造就了他詭異的行事作風。

“可以說說你的心事了吧。”

牧歌將自己和齊豫的恩恩怨怨說了一通。

李鬼起身給牧歌添茶,

“真搞不明白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不過我不知道你究竟要殺的是什麽人,要讓你費盡心機封鎖記憶?”

“陸青。”

牧歌相信李鬼一定知曉陸青,畢竟陸氏企業享譽國內外,李鬼是個見多識廣的人。

果然,李鬼的額頭皺了皺,

“你怎麽敢招惹他?牧歌,你可要想好了啊。”

牧歌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叔,我想好了,請你幫幫我。陸青不是普通人,他身邊高手如雲,我如果想輕而易舉的混入他的身邊隻能走這條路了,隻有跟過去的記憶還有對陸青的印象化為空白,我才可能不留痕跡的靠近他。”

李鬼鄭重的將手術的風險說了一遍,原來封鎖記憶的手術有兩種,一種是暫時性封鎖,利用載體以前受到過的傷害植入結晶,但是載體一旦受到刺激,過往的記憶就會一點一滴的呈現,載體就會痛苦不堪,漸漸的載體的記憶會一點一點的占據腦海,那個時候載體就會恢複全部的記憶,當然這個過程是一個痛苦的折磨。另一種是永久性封鎖,也就是說做了這個手術,載體全部的記憶就會被摘除,即使怎麽努力也會將以前那種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情全部忘記,這種手術無痛苦,而且沒有任何的後遺症。

牧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她不想將自己的過去摘除,她的過去有溫馨的家庭畫麵,還有她溫柔儒雅又可愛陽光的齊豫哥哥,有蕩漾的花海飄著陣陣花香,還有那稀奇古怪的禮物。

李鬼帶著牧歌走進了手術室,手術室裏有一個碩大的罩燈,有十幾台電腦,還有無數根感應線。

牧歌躺在了手術台上。她的全身貼滿了感應線,她的思緒在電腦上跳躍著。

李鬼掏出一塊懷表在牧歌眼前晃動,牧歌知道他這是對自己催眠了,漸漸的牧歌視線模糊,陷入了一個冗長的夢。

她夢到陽光灑開滿玫瑰花的花圃,花圃裏鑽出一個小男孩咯咯的朝著自己笑著,小男孩正處在換牙的時候,他的大門牙掉了,一笑露出一個黑洞洞的窟窿,牧歌跑向小男孩,可是她感覺這段花路好遠好遠,而且狀況百出,路的中間突然竄出一隻老鼠,牧歌是最害怕老鼠的,她嚇的跳了起來,這個時候跑出來一隻小花貓,小花貓嗖的一下就將老鼠逮住了。但是小花貓不忍心吃掉老鼠,它將老鼠放在手裏把玩。

牧歌蹲下身子拖著腮幫子看著貓鼠遊戲,小男孩不耐煩的呼喊了牧歌一聲。牧歌又歡快的跑向了小男孩,可是那個小男孩突然消失不見了,牧歌大聲叫喊著,可是沒有人回答她,大片的玫瑰花突然枯萎了。一陣風吹過,枯葉落了一地,枯葉將牧歌卷集起來,牧歌陷入了枯葉的漩渦,她的腦海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葉子,出了葉子她竟然什麽也想不起來。

她奮力的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太沉了,任憑她怎麽努力也睜不開,她害怕的好像哭,可是祖父告訴她,她是指揮官的後代,不可以輕易掉眼淚,也不可以輕易的認輸,牧歌欲哭無淚,她想大聲的喊叫,可是聲音卡在嗓子裏,什麽聲音也發不出。

李鬼疲憊的摘下口罩,牧歌的記憶太強悍了,他這個手術做得著實不易,不過好在手術圓滿的結束了。

手術台上的牧歌出了很多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仿佛在說著什麽,手指彎曲的抖動著,似乎在抗拒著什麽。

李鬼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撥通了魏子的電話。

不出一刻鍾的功夫魏子出現在了門外,他恭恭敬敬的低著頭,

“老大,有什麽吩咐嗎?”

李鬼將牧歌包裏的照片扔給魏子,

“把她送到這個男人的身邊,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來,知道嗎?”照片上的人正是陸青。

魏子撿起地上的照片,他是認識陸青的,而且他很紅的時候曾經出現在陸青公司的周年慶上,魏子當然知道陸青不好糊弄,而且他身邊的那幾個保鏢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這是老大的命令,他怎麽敢不從呢。

李鬼走出了房門,魏子連忙低下了頭,他不敢有任何的造次,他記得骷髏洞裏曾經有一個人看見了老大的真實模樣,第二天那個人的眼珠子就被挖了下來,然後熬成了湯,老大還派人將湯親自喂給了那個人。想到這些他都不寒而顫。

他隻看到自己的眼前走過一雙碩大的皮鞋。

魏子將昏迷中的牧歌背了起來。

他一路上一直盤算著怎麽把牧歌送到陸青的身邊。

西洛湖畔,一輛炫彩的蘭博基尼停在湖邊。

車上兩具軀體糾纏在一起,微風中有一種曖昧的氣息,驚起一灘鷗鷺。

突然一聲驚慌失措的叫聲打斷了這場香豔的遊戲。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陸青的身形頓了頓,他的眼光望向湖邊,隻見一群人站在湖邊觀望,卻沒有一個人跳下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