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章 ：物是人非一折扇
“皇上，四皇子已回到自己寢宮。”譚維允雙膝跪地，垂頭道。
軒宇帝靜默不語，良久，才擺手讓譚維允退下。
偌大的書房，軒宇帝若有所思的抬眸。
“主上，屬下已將瑤妃秘密轉移。”一道黑影閃進禦書房，對著軒宇帝跪下道。
“十一，你說朕……沒什麽，你先下去。”
“是。”話落，正要閃身，卻又聽到帝王沉聲道：“派暗影密切注視沐琛和沐珂，若有異常，及時來報，至於那個長安，朕已經交代譚維允了。”
“屬下明白。”
一眨眼，又隻剩下軒宇帝一個人了，隻見他從身上拿出一把有些陳舊的折扇，輕輕打開，那扇麵赫然刻著一樹梨花，另一麵寫著：一素梨花一謫仙，一生一世一雙人。
還記得，那時，他們四處遊玩，走到一個買字畫的地方，那人黑如星夜的眸子帶著淺淺笑意，忽然一把奪過自己手中的折扇，打開，靜靜端詳，聲音清雅，說道：“輕暮，你這把扇子為何沒有題詞，是這梨花還未畫好嗎？”
那把扇子不過是他閑來無事的塗鴉，覺得不錯，就一直隨身攜帶，早已忘卻上麵是否有無題詞，心念一動，微微笑道：“樂霄，那你來題詞。”
“好呀。”話落，樂霄轉身向字畫老板借文房四寶，衣袖一揮，便在上麵留下兩行字，字跡優雅飄逸。
那字畫老板在一旁念道：“一素梨花一謫仙，一生一世一雙人。好，小哥真是寫的一手好字，文采斐然。”
樂霄笑彎了雙眼，黑眸映著折扇，素白的光影錯錯落落。
“樂霄，折扇仍在，卻是物是人非。”軒宇帝收回思緒，黑眸望著折扇，低聲呢喃。
樂霄你人在哪裏，這麽多年都沒有音訊，朕不恨你了，你回來可好？
軒宇帝在心中呼喚。
沐璃洗好澡，天已大亮，他早膳也不想用，便隻身來到天牢。
“四皇子，皇上有旨，沒有他的口禦，誰也不準擅入天牢。”天牢士兵如此說。
沐璃一愣，淺眸流光凜冽，冷然道：“本宮要進去，看誰敢阻攔。”
“回四皇子，皇上還說，你若執意進去，就讓我等告訴您兩個字。”微微一頓，士兵接著道：“瑤妃。”
父皇你竟如此逼迫沐璃，當真是他的好父皇啊！
不想連累瑤妃，沐璃別無他法，隻得轉身離開。
回到宮殿，沐璃卻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大皇兄，你怎麽會過來我這素墨殿。”沐璃也沒想到，他如今竟然能夠如此坦然如此冷靜的麵對這個帶著他去落雲山，然後將他一腳踢落懸崖的皇兄。
聞言，沐琛有些奇怪，這個假沐璃怎麽今日看起來如此怪異，卻也沒放在心上，眼眸一轉叱問道：“你這兩天跑哪去了。”
沐璃靜默不語，看來皇兄還是沒有認出他來，以為此刻的他依然是樓破曉，還是說，在皇兄的心理，真正的沐璃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父皇也這樣認為就好了。
見假沐璃沒有說話，沐琛有些氣悶道：“季日堯，你還真把你當成皇子了，你不過是本皇子在洛槿大街上碰到的替身而已。”
季日堯，沐璃險些笑出聲，這樓破曉取的名字倒也別致，麵上卻波瀾不驚，平靜道：“大皇子，季日堯隻是去處理私事。”沐璃並不想拆穿皇兄，他並不想在增添是非，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安頓好母妃，再設法救公子。
沐琛一愣，黑眸上下打量著沐璃，這才開口：“喂，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死氣沉沉的，而且陰陽怪氣的，這實在不像平時的你。”微微一頓，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進來的木影帝下傻了眼，立即單膝跪地，有些結巴道：“父…父皇，兒臣沐琛給父皇請安。”該死的小方子，父皇來了，怎麽也沒吭一聲，不知父皇有沒有聽到他和季日堯的對話，餘光一瞥，卻見季日堯淺眸冷冷的看著軒宇帝，既不行禮，也不講話，他一顆心都提到嗓子上了，這人千萬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學人家什麽深沉。
軒宇帝黑眸隻是淡淡瞥了眼沐琛，就把眸光轉向沐璃。
少年，白衣若雪，淺眸寒光凜冽，神情淡漠，冷冷的望著自己，木影帝心下一緊，他再也看不到那清淺如玉的眸子嗎？
沐璃你當真如此恨朕，即使恨，朕也不會允許你和長安在一起的，絕不允許。
剛剛他接到暗影消息，說沐琛前往素墨殿，薄唇微勾，看來遊戲該收場的時候到了，於是他便趕來沐璃這裏，也未叫人通報，便悄悄進來，當然也沒有錯過那樣精彩卻又關鍵的對話。
心裏冷笑，黑眸瞪著沐琛，表情一變，冷厲道：“沐琛，誰是季日堯。”
這下完了，父皇一定聽到了，沐琛雙手顫抖，卻還是硬著頭皮，強自鎮靜道：“是……是兒臣在外麵認識的一個朋友，兒臣想把他介紹給四弟認識。”
“是嗎？”聲音陰冷，明顯不信。
“是……是這樣的，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問四弟的。”沐琛將話推到沐璃身上，認為這季日堯再怎麽胡來，也不會拿他自己的命來開玩笑，要知道，欺君之罪是死罪。
沐璃冷靜的看著這一場鬧劇，他無心去管軒宇帝為何要明知故問。
軒宇帝見沐璃依舊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冷冷瞪著他，心下震怒，冷聲道：“沐璃你說。”
沐璃嗤笑道：“父皇，您讓沐璃說什麽呢，您不是什麽都知道的。”
“沐璃，你竟敢如此對朕講話，你不怕朕殺了你嗎？”軒宇帝從未想過有一天沐璃會用如此態度對他講話。
沐璃心理發寒，父皇您就隻會用命來逼迫兒臣就範，死又有何懼，你可知沐璃其實已經死過一次，是公子讓沐璃有重生的機會，想到公子，父皇該不會要對公子下手，淺色的眸子靜靜迎向軒宇帝，單膝跪地，倔強道：“兒臣惶恐，請父皇見諒。”
軒宇帝冷哼，如此虛偽的表情，他看著就來氣，大袖一揮，黑眸對著早已呆滯的沐琛道：“你隨朕來。”話落，不再看沐璃，就踏步出門。
沐琛起身飛快瞪了沐璃一眼，嘴裏恨恨道：“等我回來再找你小子算賬。”便緊跟軒宇帝身後離開。
“彥楓，陪我去瑤琴殿。”沐璃想著一定要在父皇動作之前將瑤妃移到安全地方，卻不知軒宇帝早就料到這一點 ，已然將瑤妃弄走。
沐璃看著空蕩蕩的瑤琴殿，第一次覺得，他竟然如此沒用，先是劍刺公子，害公子受傷，接著又親自將公子送到天牢平白遭受牢獄之災，現在又連累母妃，淺眸望著天空，他忽然覺得天藍的有些刺眼。
父皇，你到底要逼迫沐璃到何時？
公子，你還好嗎？傷口疼嗎？
心念一動，喉嚨翻湧，一口鮮血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噴出來，濺落一地，如彼岸花開。
“四皇子，四皇子……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小瘋子。”彥楓看到沐璃吐血，嚇白了臉，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扶住搖搖欲墜的沐璃。
沐璃神情恍惚，滿腦子都是長安受傷血流不止的樣子，對於彥楓的呼喚聰耳不聞。
從昨晚到現在，沐璃滴水未進，眼也未曾合過，此刻情緒波動極大，心神悲慟，一個撐不住，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