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婚約
林珂跪在那裏,百無聊賴,胡思亂想。真是想曹操曹操到,門口傳來侍女們輕柔的請安聲”王爺,你回來了。”隻見拓跋宇一身戎裝,他穿著閃閃發光的明光鎧,腰懸寶劍,腳蹬百花戰靴,像神將一般威風凜凜。他一手提著個描龍繪鳳的大紅色雙層食盒,他快步走進屋子,順手將門關上。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珂,彎腰默默地坐在地上,將食盒打開,拿起一塊麵餅往林珂嘴邊送去。
“我家主上讓我兩天不準吃飯,現在還沒有滿兩天呢。不吃!”林珂撅著嘴,卻言不由衷,一口咬住餅。
“本王明日就要赴北出征,這次吐蕃兵勢如山,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拓跋宇苦笑道。
“那你不要去,好不好,求你了,朝中武官眾多,也沒有非要讓皇子冒險的說法。”林珂一下子拉著他的衣袖,乞求道。
“濤山阻絕秦帝船,漢宮徹夜捧金盤。*枉然生白骨,不如劍嘯易水寒。”他頭一偏,轉頭看著窗外,不看林珂,莫名其妙地念起了一首詩。他抬著頭,目光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神色堅決,那堅毅的嘴唇微微抿著,這詩並不是名家所做,連他自己也不記得從那裏看到的。
“殿下好興致,現在還念詩呢,不懂。我記得殿下很討厭這些詩啊賦的虛玩意兒,今夜是怎麽了?”
“一個人若是不能拚一把,就是活千年又有什麽意思,況且長生之說渺茫無比,更是應該在有生之年,拚命一搏!”
“所以殿下準備將一切拋下,去邊疆冒險了。”林珂急火攻心,又悲又怒,頭一偏,不再理他。
拓跋宇沉默不語,表情堅定,目光依然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良久之後,她轉過頭,低頭問道:“殿下,你愛我不?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也沒有問過我。"她聲音細細柔柔的,小心翼翼試探著,她是個自尊心脆弱的人,俗稱死要麵子活受罪。可是,她一定要在他上戰場把這個問題問清楚。
“愛.“他淡淡地回答,語氣幹脆而肯定。
“殿下,你會愛我一生一世嗎。”
“會.”他雲淡風輕地回答,再自然不過了,他不喜歡說這些廢話,然而他們之間的愛情還需要訴說嗎?
"你會一生一世隻愛我一個嗎?"對於女人來說,愛當然是需要說出來的,也必須問清楚的,她不依不饒追問道。
"會。'
“殿下,你以後是做皇帝的人,金口玉言,可不能騙我。”她拉著他的手臂,破涕為笑,又笑又哭地對他說。
“當然。”他自信一笑,沉穩淡定,看上去頗有王者之風。
她將他緊緊抱住,不再說話,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懷裏,他伸出手攬住她。
拓跋宇沉默無言,心情沉重。今天朝廷上真夠熱鬧的,皇帝今日終於決定下旨命他出征對抗吐蕃。又”善解人意”地說怕他去邊疆人手不夠,將他在南邊和東邊駐軍中所安插的心腹將領全部抽調回來,隨他去北邊出征。至於東邊和南邊的駐軍全部新派將領,有些是皇帝的心腹禁軍中的人物,有些是太子的心腹大臣,有些是清平宮高泰鬆的心腹。
這種隨意大規模更改軍隊將領的做法非常危險,簡直是禍國殃民的做法。所謂”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真打起仗來,首尾不調,非常影響戰鬥力。戰爭年月,邊疆將領的能力非常重要,比如衛青能征善戰,七戰七勝,大漢王朝威風凜凜,到了李廣立,雖然國家強大,兵馬強健,糧草充足,卻多有失利,最後李廣利作為國家最高統帥帶兵投降,可謂丟人之極。
現在這個群雄並起,烽火連天的歲月,南詔這麽個實力不算太強而且強敵環伺的小國,這一次南,東兩邊邊疆一次性更換幾十名手握重兵的高級將領,可謂冒險之極。但是當今南詔皇帝拓跋詢為了防止二皇子國內獨攬兵權,重複當年天策上將怪象,寧願壯士斷腕,飲鴆止渴,實在是大出拓跋宇意外。
拓跋宇今年二十四歲,少年英雄,六七年裏四方征戰,戰功赫赫,在國內任太尉之職已久,總管全國軍事。雖然他沒有立下武牢大戰之類的蓋世奇功,卻也威名遠播,多有人不惜用溢美之辭誇他為”軍神”。軍中多有依附於他的將領,發死誓效忠他的大小將領不計其數,他也順勢安插了很多心腹在軍中,把握軍權。
皇帝出的這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奇招讓拓跋宇哭笑不得,雖然拓跋宇這個人未必沒有長反骨,但是總的來說他不想損害國家利益,更不想置國家安全於不顧。雖然在邊疆軍中他布置親信,但是也會選擇很會打仗的軍事人才,並且著力操練士兵,培養良將。
這次皇帝這個昏招將他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培養的邊塞高級良將幾乎全部抽空,安插得是各方麵勢力的親信,也不知道軍事素質怎麽樣。若是新將領打仗不行,現在北邊戰事已經危機重重,東邊和南邊再出意外,那麽南詔國滅亡之日真是指日可待了。
拓跋宇如何不了解自己父親,拓跋詢當年手段血腥到了極點,一歲的小皇帝也能親手虐待致死,手刃八百多前皇室貴族而爬上帝位。拓跋詢上位之後當然害怕別的人有樣學樣,將自己趕下皇位,趕盡殺絕,久而久之他自然疑心深重。
拓跋宇當即下跪,行五體投拜大禮,感謝皇帝隆恩浩蕩,替自己思慮周全。心裏其實早就無比憤怒,萬分悲涼。
吐蕃大軍壓境,頻頻增加兵力。北邊的吐蕃兵力保守估計都超過六十萬,而拓跋詢卻隻給了他十萬新兵,就算加上邊界原有的兵力一共也超不過二十萬,實在有點兵少將薄,如果自己這一次自己死在邊疆,倒是也算是除掉了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同時也讓皇帝少了一種不安全的勢力,也沒有什麽不好。
不要說國與國之間局勢瞬息萬變,今天的盟友明日兵戈相見,各種地方政權合縱連橫。國內現在也勢力複雜,各方麵勢力既相互鬥爭又相互依賴,局勢錯綜複雜,一時之間就是聖人也難以理出個明目。多年以前,作為清平宮而心存謀朝篡位的野心的拓跋詢寵愛信任自己的二兒子,當然願意將軍權交給拓跋宇。如今拓跋宇靠著累累戰功,一天天變得手握重兵,年紀輕輕已經有點功高蓋主的苗頭了。而另外一方麵,為了平衡,太子太傅鄭惠也手握重兵,鄭惠自然是依附太子的。而國內現在的清平宮高泰鬆手握大權,擁有土地和謀士不計其數,貴族大家和士大夫依附他的一天比一天多。拓跋詢不懼辛苦,自己牢牢抓住京都禁軍,隻要沒有打大戰,就將拓跋宇和鄭惠這種實權人物留在京都。各種勢力相互牽製,暫時形成了奇妙的平衡。皇帝既擔心自己的兒子不願意做皇子而起兵造反,又需要由自己相對信任的人比如自己的兒子替自己開疆擴土,守衛邊疆。
在各種矛盾之下,而且北邊戰事已經萬分緊張的情況下,拓跋詢下旨派親王拓跋詢領兵出征,並且將他原有的親信將領從原來的地方抽調出來隨他赴北。要是拓跋宇勝利班師回朝的話固然好,不能回國的話,也斬斷了將來他謀朝篡位的可能性。反正拓跋詢自己的兒子多的很,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算少。
拓跋宇萬般無奈,卻若無其事回府,還去廚房拿了點吃的。
中國的古代史真他媽血腥!戰爭,饑荒,權利鬥爭,貪官汙吏魚肉百姓,各式各樣的不得好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個兩個人的戰死沙場有什麽了不起,況且那不是他拓跋宇自找的嗎,是他用盡手段才取得兵權的。
這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一場豪賭,贏了,他掌握北邊的軍權,輸了,他戰死邊疆。他即將離開自己唯一深愛的女人,也許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了。不過,他無怨無悔!
“要是本王不得好死的話,你趕緊跑吧。小文是女孩子,又多有別國王子傾慕,多半是被送去和親。他們雖然不會怕你有什麽威脅,難保有小人覺得我萬死不足抵罪,再拿你這個準王妃泄憤,死了也沒有啥,賣你去做官妓和宮婢盡情羞辱是很大可能的,不過做宮婢還是有可能有前途的,比如李世民的陰貴妃。就是本王的頭會有點綠。”拓跋宇坐在林珂旁邊,臉帶愁苦之色,對著林珂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李世民的陰貴妃是李世民的死敵陰世師的女兒,在陰世師被李世民搞得家破人亡之後,她被收為最卑賤的宮婢。不過李世民最後喜歡上她,封她為貴妃,非常寵愛。
“我要和你一塊去!”
“胡鬧!你要做婦好還是花木蘭啊?從古到今還沒有聽過正兒八經的女將軍呢,你來當第一位吧。”拓跋宇似笑非笑挖苦道。
“我隻是……”林珂又急又惱,欲言又休,再也難以將那不吉利的”一起死”三個字說出來,她將手上的麵餅狠狠砸在牆上,氣得轉過頭去,眼圈兒瞬間全紅了,眉頭一皺,不爭氣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國內想本王死的人多的很,本王那次讓他們稱心如意?本王才沒有那麽容易死呢。本王那一次不是平安歸來了?你哭什麽哭啊,本來就不好看,哭起來難看死了。等本王帶大軍凱旋回來,就封你為妃,我看誰還敢不同意!”拓跋宇抱著她柔聲安慰到,可是她依在他懷裏依舊淚流不止,傷心不已。
他被她哭得頭暈腦花,萬分無奈之下,隻有緊緊抱著她,默默無言。
良久之後,她好像哭夠了,抬起頭,輕輕吻上他的雙眼。
他迅速坐了起來,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雙臂緊緊環住她,火熱的雙唇向她的嘴唇深深吸*回來。兩片溫暖而潮濕的嘴唇緊緊貼在一起,在他熟練的誘導下,舌頭慢慢變得難分難舍,他激烈地將舌頭深深探入她的嘴唇,翻騰,纏繞著她生澀的舌頭,她感覺身體有種陌生而難以抑製的酥麻和渴望。他們死死抱在一起,將對方的身子狠狠地貼近自己,唇齒交纏,她開始發出輕微而陌生的喘氣聲,他胸膛起伏得越來越厲害,呼吸越來越急促,喘氣聲越來越粗重,他將手滑進她的長袍。
“不要,殿下。”她輕聲驚呼,將他的手拿了出來。
“林珂,本王畢竟是男人,而且本王已經兩三年沒有一個姬妾了。”他皺著眉頭,表情痛苦地說。
“殿下,你娶了我吧,你娶了我吧!我早就想做陛下的姬妾了,我隻是不想無媒苟合。”她求著他。
“我娶,今天早朝,我已經上殿讓父皇封你為王妃。”
“為什麽殿下以前不娶?讓我白白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我總是以為殿下馬上要娶我了,結果總是毫無音訊。殿下不知道我每個白天,每個夜晚都在心裏求殿下早點娶我。結果總是失望。一次又一次失望透頂。”她撅著嘴,帶著哭腔抗議道。
“我和太子早就水火不容,做本王的妻子凶險萬分,要是有了子嗣就更加麻煩。我從河神那裏將你搶回來,不是為了再把你害死。”
“不管我是不是你妻子,刀鋒劍穀,生死與共。”
“所以我現在想通了,反正你會和本王一起死,不如娶了劃算啊。黃泉路上,無聊時候還可以順便調戲一下良家婦女。現在我已上表奏請戰後娶你,不過皇室婚禮,納彩,問名……又臭又長,本王可等不了那麽久,無媒苟合那是肯定的”他眼帶熱淚笑道,向她吻來,雙手緊緊抱住她,似乎要將她揉碎在自己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