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8章驚嚇過度

婉溪呆呆的看著,神情驟然繃得很緊,嗓子裏有一股衝動,想要喊出來,卻被風沁一把拉了,快速的閃到一邊,她的腦海裏,便一直有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那樣痛楚而又絕望的看著她,看著她……

街前,一抹淺淡的顏色閃了出來,又閃了回去,風沁敏銳的看到,他的眸光瞬間沉凝,卻是張了張嘴,又硬是壓下了那股出口的衝動。

婉溪已經嚇得臉色發白,淚流滿麵,緊緊繃著的神經,一直不停的高速運轉著,眼睛裏,除了那個死人,便是那個死人。或者,還有上一次的時候,那個同樣死狀淒慘的人,兩者不停的在她的腦海裏輪番播放,婉溪眼前一黑,終於暈了過去。

為什麽,她每一次出來,都會在同一間酒樓,碰到同一種這樣的事?

血淋淋的死人,與她直麵相對,她活了這麽些年,又何曾受過這樣的驚嚇?

“溪!溪!”

風沁眼疾手快的將她接到懷裏,低低的喊了兩聲,沒有任何反應。

眉頭一蹙,他立即打橫抱起了她,快步走進一間小巷,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半抱半拖的帶著她,迅速閃入了一間成衣店的後門。

“老板。我這位朋友有些中暑,能在你這裏打擾一下嗎?”

他懷裏攬著婉溪,彬彬有禮的對著突然嚇呆的老板打著招呼,老板眼睛看著兩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口吃的指著婉溪道,“她,中暑了?”

“嗯!”

風沁點頭,溫和的笑意掛在臉上,說謊不用打草稿,臉不變色心不跳。

老板頓時便回過神來,趕緊道:“好好好!你先扶著她到後麵躺下,我這就去煮碗綠豆湯來為她解暑。”

話落,老板轉身要出門,風沁一聲喊,叫住了他:“老板,這外麵發生了人命案,沒事,還是不要亂跑的好,免得被官府給纏上了。”

老板兩腿一顫,猛的站住。

半晌,他轉過身來,腦門冒汗的看著這兩個突然出現的男女,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客,客官!小老兒,這,這也是隻小本經營。您看,您這兩位……”

他哭喪著臉,伸手比劃著,當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風沁一笑,他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當下便道:“老板,您多想了。這是舍妹,我們剛剛在街上遇到了潑皮無賴,想要非禮舍妹,所以,就想進來避避風頭。至於外麵那個人命案,完全與我們無關的。”

普通人的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不穩定的因素。

他不想因為他與婉溪的到來而令得這位老板誤會什麽,但是目前,他需要他的幫助。

所以,適時的解釋一些誤會,也是非常必要的。

果然,那老板一聽,頓時就鬆了口氣,“原來,你們也隻是來避難的。這好辦!我還以為……”

老板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仍舊閉眼不醒的婉溪,也情知失言,急忙轉身去關了店門,然後又領著兩人進了後院,妥妥貼貼的幫著將婉溪安頓了。

直到此時,風沁也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先向這老板道個謝,又從懷裏摸出了一錠銀子遞到老板手裏,誠懇的道,“這位老板,麻煩這錠銀錢一定要收下。我們兄妹二人初來貴地探親,就碰上了這等事,也實在是老天不開眼,還好老板肯暫時收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那裏那裏,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風沁說得客氣,老板連連推辭著,接著,又義憤填膺的低罵,“那些個花花公子地痞流氓,閑來無事就愛在街上轉悠,看得哪家閨女長得好,總要去撩逗一下,這老天怎麽不降個雷劈死他們?”

話落,又覺得這話說得過於氣憤,頓時住了口,訕訕看一眼風沁,斟酌的道,“不過,我看公子也不像是惹禍的人,那外麵的命案,也肯定不是公子做下的。既然如此,小老兒也不怕什麽,公子就且安心在這裏避一陣,等風頭過了,再走如何?”

老板總歸是不太放心,話語之間隱含著試探與不安。

風沁卓爾一笑,情知這樣的擔憂,也是在情理之中,當下又點頭,道:“老板說得對。等這風頭一過,我們就走。你看,我一介書生,也手無縛雞之力的,倒是要麻煩老板提桶水過來,洗漱一下了。”

手裏又一錠銀子遞過去,老板眼睛大亮,卻又有些不敢收。又一頓推辭之後,在風沁的堅持下,終於歡天喜地的拿著出去,徹底的將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裏。

一介弱書生,再怎麽膽大包天,也不可能去殺人的。如此說來,他們還真是落了難,碰上了一些肮髒事,所以才不得不來他這小店稍稍躲避一下。

既如此,那他還怕什麽呢?

立時親自去燒了熱水,又提到風沁暫住的客房裏,臉上的皺紋,笑開得跟一朵花兒似的。

“來來來,客官,這是熱水,您先用著,一會,小老子再去燒些飯菜來,你們兄妹也好填填肚子,還有,如果需要什麽衣服的話,小老兒這裏正好是成衣店,隻管挑了便是。”

轉眼賺了兩錠銀子,又確定了這兄妹倆不是什麽匪人,老板的態度,自然是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既如此,那便多謝了。”

風沁溫潤作答,言談舉止之間,將貴府公子的文雅氣度,頓時表露無遺,以至於,這老板就更加不會懷疑什麽了。

果然是大家出來的公子小姐,就是與常人不同,隻是可憐,老天不長眼,怎麽就被那些壞人給惦記上了?

老板心裏腹誹著,嘮嘮叨叨的又說了一些什麽,終於出了門去,風沁的耳邊安靜了,同時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這老板,也未免太熱情了些。

轉過頭,拿了盆,洗了涼水帕子放在婉溪的額頭,她剛剛定是被嚇得不輕,那般腦漿迸裂的場麵,便是個大男人見了,也會嚇得腿軟,何況她這個小女子?

心下想著,風沁的唇角噙了柔柔的笑。

窗門“咯吱”一響,沈浪俊美迷人的臉映入了眼底,風沁收了笑意,風淡雲輕的抬眼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沈浪眉心一壓,哼著聲道:“我走了是我的事,再回來也是我的事,跟你有關嗎?”

他看這個風沁,是越來越不順眼。

雖然他們之間關係不錯,但是……自己兄弟的女人,也沒這麽個搶法吧?

風沁笑笑,眼裏有著了然,“酒樓的事,是你做的吧?”

那一個死人,不止嚇倒了別人,更是嚇倒了這個看似膽大包天,實則膽子極小的婉溪小奶娘。

“是我做的!他們該死!”

沈浪坦然承認,“既有勇氣來盯梢,就要有猝死的準備!”

他眸光寒厲,難得生怒。

風沁搖頭,“他們真是死得冤,就這麽成了你了出氣筒。”雖然外麵看來隻死了一個人,但是以沈浪的手段,那幾個負責盯梢的人,估計全死了。

想著,又同情的歎一口氣,看向仍舊昏迷不醒的婉溪小奶娘,沈浪這是得了她的氣,然後沒地兒發泄,直接撒到別人身上了。但沒想到的是,婉溪也跟著遭了殃。

這也算是,錯有錯招?

風沁忽又靈光一閃:“你是故意嚇她?”他剛才看到街角處閃過的那個人影,像他。

“你說呢?”

沈浪吊兒郎當,風沁無語的壓了壓眉角,“你最好別讓她知道!”

殺了人,故意丟到她的麵前,這丫頭要是知道了,估計會直接抄把板斧,追著沈浪與他拚命。

沈浪聳了聳肩,笑得無無良:“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她又怎會知道?”

除非,這小子去告密!

風沁:“……”

他就知道,沈浪這混蛋,絕對要拖他下水!

天將黑透的時候,婉溪醒了過來,沈浪第一時間上去慰問,婉溪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看到他,就像見到鬼一樣,放聲尖叫著:“你別過來!你,你滾!滾!”

她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一幕腦漿迸裂的場麵,紅的,白的,糊成一團。

她害怕,驚恐,惡心,厭惡。

換句話說,她看到他就想吐!

這完全的變成了心理疾病了。

當然了,沈浪壓根不會想到這裏,他隻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婉溪,你怎麽樣了?感覺好些了嗎?”

婉溪眼睛瞪著他,像仇人一樣的仇恨著他:“滾!我不要與殺人凶手在一起!”

她叫著,惡狠狠的趕著他,沈浪頓時滿臉黑線,想碰她又不敢,隻好求救似的看向一邊玉樹臨風的風沁,道:“這,她怎麽回事?”

風沁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你嚇著她了吧!”

這個嚇,並不是“嚇”本身的意思。風沁說得含蓄,沈浪也自然明白。

他臉色一變,扯了風沁到一邊,壓低聲音的問:“你告訴她了?”

“沒有!她是潛意識裏,對你產生了抵觸之感。”風沁的聲音溫溫涼涼,聽上去還有一種風淡雲輕的感覺,沈浪卻是臉色難看的瞪了他一眼,“你這是幸災樂禍!”

風沁搖頭,“沒有,我隻是很客觀的告訴你這個事實。”

表情很誠實,眼神更真摯,沈浪不信:“是你的把戲,還是她的把戲?”

抵觸之感?

騙人!

風沁默然:“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總之,她現在不能看見你。”

言下之意,你有多遠滾多遠。

沈浪頓時怒急:“風沁!你別以為你是我……”衝口而出的話語,又在他清涼的目光注視下,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風沁淡淡的道:“沈浪,禍出口出,你該知道,有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